阮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场景。
在一模一样的教室里,一朵巨大的怪花站在讲台上,至少有两米半那么高,几乎要把屋顶撑破,花瓣完全绽开,数圈森白色的牙齿在花瓣中心成旋涡状分布,花萼下的枝条混乱地扭曲着,两根长长的叶瓣在空中挥舞,像正在激情演讲的人类讲师一样,下面的感染者们是它最顺从的“学生”们。
讲台下方是从低至高蔓延排开的桌凳,每一张桌子后都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个“人”。
那些“人”的模样各不相同,都有着同样的没有眼仁的恐怖眼睛,它们的嘴巴张成圆形,裂开的嘴角处流下来的不是血,而是一根根细长的植物触须。
怪花“讲师”在给“学生们”授课,“学生们”站立着沐浴知识的光辉,并“友善”邀请不慎闯入课堂的不速之客:
“欢迎来到真正的人间——”
“人”们脖子里的东西疯狂地蠕动着,发出了不同音色、相同声调的声音。
空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它们的呼唤,恐惧如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所有人的理智之弦,让他们的大脑同时迸出同样的想法:
跑!赶快跑!
“往后撤!”
陈老虎低吼,壮硕的身体像座压下来的大山,逼迫大家往后退,刚被他推开的门又被“砰”的一声狠狠关紧。
他的力气很大,门框发出松散到将要崩裂的声音。
“太吓人了……”
魏柏图吓得脸色惨白,手无意识的摸着心脏的位置,嘴唇哆嗦着低声哑语:“全都是感染者,至少六七十个……为什么屋子里会长出怪花啊?它们在干什么?上课?”
“这是什么大学?哪有大学是这样的?我想……”
他喉咙滚动,把“回家”二字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田野惊魂不定地扶着墙,一人疯狂咽着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说出话:“可……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邪神信徒】啊?”
卢远附和:“是啊……咋说咱们也得找任务线索,总不能因为吓人就放弃了吧?”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怪花和感染者之间的关系和【邪神】与【信徒】非常相似,这间教室也符合任务地点要求的【里斯曼大学】,难得出现如此有价值的线索,因为害怕就轻易放弃也实在太不值得了。
可要让大家闯进足有几十上百个感染者的房间,用命去测试线索的真实性,跟主动投靠死神的怀抱没什么区别。
局面僵住。
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该进门对付那群感染者,然后收集任务线索。可人类本能的求生欲让他们迈不开脚。
连一贯冷静有主意的罗威都陷入了沉默。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亢奋的声音骤然高响:“祂在召唤我们!你们怎么能怠慢伟大的神明!”
“跟我们走,我们去奔赴真正的人间!”
地中海似乎彻底陷入疯魔状态,他脑袋上的窥神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去了,扔到了未知的地方,露出他的本容——
一个年轻但秃顶的、戴着方框眼镜的男人。
他兴奋地手舞足蹈,眼球暴突,几乎要挤出眼眶,像只大眼睛的蟾蜍,眼白渗着恐怖的血丝,漆黑的瞳孔疯狂颤抖、上翻。
他的表情崩裂,仿佛有一把刀把他劈成了两个人,左边的眼睛流着泪水,脸上全是痛苦扭曲的表情,嘴角颤抖着不断重复三个字:
“杀了我,杀了我……”
右边的眼球激动地继续上翻,嘴角大大地张开,直到皮肤撕裂,粉红色的血肉外翻,从血肉深处慢慢长出植物根须,偏偏他还保持着人类的血肉之躯,外翻的皮肉和猩红的鲜血、诡异的植物根须纠缠在一起,彻底证实他已被污染的事实。
“啊……啊——啊!!杀了我啊!”
左半张脸似乎短暂地战胜了理智,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后悔:“杀了我!我不该贪婪……我怎么能妄想触碰它的身躯……快杀了我!呃!”
随着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哀嚎,他的眼球彻底翻到了眼眶后方,纠缠着血管的眼白空洞地注视着世界,属于地中海本人的声音彻底消弥,取而代之的是他脖子上蠕动的诡异起伏,与僵硬死板的呢喃:
“欢迎来到真正的人间……”
玩家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除了阮钰因见过林家父女和“卫曦”变异的画面,而显得过于冷静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人类是如何活生生的被感染成怪物的,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感染者们的白色眼球是被这样“制作”出来,手段暴力血腥到让他们难以忍受,纷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崩溃。
魏柏图年纪最小,崩溃的程度最深,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无法接受自己的同类居然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轻易的变成了陌生的怪物。
两个最初吵架的玩家在巨大的冲击下化干戈为玉帛,他们再也没有了任何矛盾和分歧——比起活生生的死亡,意见相左算屁大点事。
陈老虎和罗威崩溃的没那么严重,但现在也是四肢僵硬的状态,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阮钰快速拔出匕首,走到变异的地中海面前,锋利刀刃快速划开他脖子上蠕动的部位,刚变异的地中海立刻倒地,身体向后对折,脑后和脚跟紧紧地贴着,甚至能听到他脊椎被折断的清脆响声。
划开的伤口处蔓延生长出一朵妖冶的小花苞,盘旋在地中海的尸体上,静静地绽放着。
“你怎么会……不,是应该这么做的。”罗威恢复了神智,迷茫的目光看向动作利落的年轻女生,不明白她的动作为什么如此娴熟,但面对阮钰镇定到几乎没有人性的脸,他竟然笑了出来。
“你做的很好,你一定能活下去……如果不是你以前就杀过人的话,那你一定是个潜藏的危险分子。”
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在杀人的时候能如此镇定。
即使对方只是怪物,但同类残杀始终是违背了人性的行为,何况阮钰还那么年轻,她至少至少也应该表达出几分情绪才对。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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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真的冷漠到不像个人类。
“放心,我是个戴着面具的良民。”阮钰用他的话回答了他。
她没心情跟罗威探讨人性问题,目光在地上逡巡,寻找着地中海丢失的窥神眼镜,最终在门前社会青年的手上看到了两副一样的玄色眼镜。
社会青年站在第二扇门的前方,他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露出里面群魔乱舞的景象。
他摘掉了地中海的眼镜,也摘掉了他自己的眼镜。
他已经完成了变异。
“没有了窥神眼镜的阻挡,他们被污染的速度加快了。”阮钰笃定的说。
上一间屋子只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了部分影响,绝不至于让他们在几分钟内转化成感染者,否则他们也不会被陈老虎的几个耳光就扇清醒。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
社会青年到底在什么时候得到了“要摘掉窥神眼镜”的信号的?
是在走廊?
和头顶的色团有关系吗?
短短的几秒钟内,阮钰的大脑已经快速思考了无数问题,她努力整理着时间线,记住了每一刻所处的场景和每个人的反应,最后快速转头看向穹顶——
色团依旧散发着艳丽的奇异色彩。
它漂浮在空中,像肺泡一样的呼吸着,身上的光芒更加耀眼了。
“都怪我……”陈老虎回神后自责地说:“如果不是我烂好心,非得把他们带出来,咱们也不能……我就该把他关在那屋里的……”
阮钰掂着匕首,一脚踹醒魏柏图,抽空说:“先别说没用的废话,门已经开了,只有解决这些东西,咱们才能离开这层楼。”
她快速看了眼时间。
2:00
随着门被打开,里面“上课”的感染者们得到了某种讯号,迈着僵硬的步伐冲了出来。
阮钰提着匕首冲向已经异化的社会青年。
她抬刀,落刀,把扭曲的尸体一脚踹开。
动作干脆流畅,像是重复了几千万次。
有她带头,其他人明白了自己当下要做的事,纷纷拿出防身的武器,一只又一只地砍着冲出来的感染者们。
阮钰已经表演了清除感染者的方式,他们只需要模仿。
万幸的是这些感染者的行动缓慢,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它们目的似乎只是要摘下玩家头顶的窥神眼镜,所以清除起来并不算特别费力。
只要迈过了自相残杀这个坎,杀再多感染者都成了重复的机械性动作。
陈老虎自责于他的决策拖累了团队,因而砍人的动作格外的用力。
阮钰心里默数着数量。
八十只。
屋子里一共有八十只感染者。
还有一朵始终在讲台上蠕动的怪花。
2:07
八十只感染者被全部清除。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剩三分钟。
楼梯还没出现,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离开这层楼的关键。
阮钰看向了那朵仅剩的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