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心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的意识到处飘过来飘过去,迫切地想要找到白行迟。
她记得自己是来救白行迟的。
可是白行迟、白行迟不就在这里好好的?
白家沉冤昭雪了,他回了朝堂,当了首辅,还有了心爱的姑娘,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事。
对了,他还手刃了凶手。
那他……
他为什么需要自己救来着?
她的头疼越来越剧烈,意识陷入混沌。
她要救白行迟,可白行迟就在这里啊,她留在这里就可以了啊!
不,不行的,她必须要回去的!
回去?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
是啊,她是要回哪儿去来着?
她怎么又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儿?
林夏心的头疼得好似要炸开,就像是有个小人儿举着个锤子在脑子里一直“笃笃笃笃”敲个不停。
脑子里各种画面不断闪现,前世的,今生的,她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什么。
思绪一会儿飘到这里,一会儿飘到那里。
它们一边发出“滴滴滴——”的尖锐爆鸣声,一边直往她脑子里钻。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硬地往一个方向拉扯过去,力道之大让她完全抵抗不了。
她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要被撕裂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强硬的拉扯感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林夏心重重喘着粗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
她控制着意识慢慢“睁眼”。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做工粗糙的蒲团。
嗯,这蒲团长得真丑,特别像自己小时候做来送给师父的那个。
等等。
这粗糙的走线,这丑出天际的配色,还有这像菊花又像烟花的莲花刺绣。
不是好像,这分明就是!
她继续打量这个房间。
古朴书架,虎骨木罗盘,青铜香炉。
这里是——
师父的天玑阁!
自己竟然梦到了师父的天玑阁!
正座之上的老者似有所感,缓缓睁眼。
他仍是林夏心记忆中的模样,道骨仙风,神态淡然,长袂飘飘。
但,又有些不同了。
虽然林夏心素来看不出凌霄子的年龄,但现在的他,已明显比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要苍老上许多。
此时的凌霄子,银发,银须,银眉,气质更加出尘,看着更加像一个随时会乘风而去的仙人了。
林夏心喃喃唤了一声:“师父。”
室内并没有声音响起。
但凌霄子听到了。
他澄明而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朝林夏心的方向看去,缓缓问道:“可是心儿?”
林夏心心下震惊,她连忙回道:“师父!是徒儿!”
凌霄子颔首,没有询问更多,他重新闭眼,抬手掐算起来。
突然,他手指一顿,蓦然睁眼。
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口中喃喃:“死即为生,生即为死;死中有生,生中有死。”
他顿了顿:“原来如此,当年那个卦象竟是此意……”
林夏心听得云里雾里:“师父,您在说什么?徒儿没听明白。”
凌霄子朝她招招手,像从前许多次那样:“过来。”
林夏心听话地飘荡过去,假装自己有身体,坐到师父的脚边,将脑袋靠在师父膝盖上蹭来蹭去。
“师父,弟子好想您。”
凌霄子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温声说:“天道安排你今日来此,自有其用意。”
“为师七十年前起过一卦,卦象指引我入盛京找到了你,并收你为徒。你的生死关系到千万百姓。”
“卦象曾言,你的死劫一定会来,但‘死即为生,生即为死;死中有生,生中有死’。”
“但直到五十年前你失踪被杀,为师都没有再算出你的‘生机’在何处。”
“没想到,竟是在此。”
林夏心听得震惊,她已经死了五十年了?
那她现在是什么?
是在这个世界飘荡了五十年的魂魄吗?还是在做梦?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来救白行迟的啊!
都已经过去五十年了,白行迟还活着吗?
诶她刚才怎么好像看见白行迟去世了?
那她是为了什么还要救白行迟来着?
脑子更乱了。
凌霄子似是看出了她此刻脑中的混沌,睿智的双眸中透着温和。
“天道安排你来此的用意,为师现已知晓了。”
他没再多说,双指并拢,精准地点到小徒弟的眉心,口中念着什么。
林夏心脑子里乱七八糟、到处乱飘的画面慢慢停了下来,像是有了某种指引般,飘去各自应该待的地方。
记忆逐渐被梳理清楚。
她想起来了。
她前世惨死后重生了,现在在白家军先锋营,白行迟回营途中遇到了敌军突袭,被迫逃入血枫林山,她现在是援军主将,白行迟就在前面等她!
林夏心懵懵懂懂的眼神终于逐渐清明。
凌霄子的头发、长须、眉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白了,但他的神色却比之前轻松许多,像是终于完成了某个沉重而艰难的任务。
林夏心见状吓了一跳:“师父您……”
他微笑地看着她,透着无尽的包容和慈爱。
“既然想起来了,就快回去吧,这次,你该是能碰见我那师弟了。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他自会来助你。”
林夏心还没来得及问师父“您师弟是谁”,意识就被某个大力扯走了。
她好像听见一声沉闷的“咚——”,然后自己的意识就被重重砸回到身体里。
耳边一直嗡鸣个不停。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几息。
林夏心微翘的睫毛颤了颤,又颤了颤,终于艰难撑开自己的眼皮。
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眨眨眼,还有点没缓过来。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前世或是梦境里飘荡了很久很久,久到许多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久到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那里,陪着白行迟过完了下半辈子。
她又躺在地上缓了会儿,恢复些力气后,便赶紧起来,一一拍醒白家军的人。
好在他们都是意志坚强的军人,虽然被困在幻境中无法自行挣脱,但在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都还是能够顺利清醒过来。
林夏心整队后发现这里竟还横七竖八躺着二三十个敌军的尸体。
他们的表情定格在了他们死前的最后一刻,痛苦的、悲伤的、快乐的,不一而足。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被利器扎进胸口一刀毙命的。
这应该是敌军的首领发现这些人一时叫不醒,为了节省时间,便直接杀了他们。
何等残酷。
林夏心在周边找了找,果然又发现了白行迟留下的标记。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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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离白行迟已经很近了。
然而追兵离白行迟也越来越近了。
…………
第一个被困在“曜罗阵”中的人,踏出来了。
在白行迟和亲兵们眼中,一切都像是被放慢了动作。
他们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最后的生机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那人的右脚缓缓踏了出来,带出了手中闪着寒光的刀,随后是左脚,黑重的阴影紧随其后。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足足五百多个。
而白家军这边,还能站着的,只剩三十多个了。
他们人人带伤,皆用力紧了紧手中的刀剑,背靠背互相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对面五百多的追兵步步逼近,甲胄碰撞声像是催命鼓。
“咚——!”
“咚——!!”
白行迟的软甲和戎服上已满是血渍,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回眸认真看着身侧相持而立的每一张脸,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是自己能够以性命相托的生死兄弟。
白家军男儿就没有贪生怕死的,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早在决定投军的那一天,他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今,他们已经做了所有他们能做的努力,死在这里,也算是对得起父老乡亲,对得起身后的家国百姓了。
白行迟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严厉的父亲,慈爱的母亲,调皮的弟弟们,可爱的妹妹,还有幻境中那双乌溜溜的圆眼睛……
他复又睁眼看向追兵,仍是清俊疏离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种决绝。
既然无法生,那就战到最后一刻吧!
白家军魂,宁死不降!
“铮——”敌军齐齐拔出刀剑,双方只剩两丈的距离。
就在此时!
“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数千马儿奔腾的声音。
“踏踏踏踏踏踏——”
这是数千人同时跑动的密集脚步声。
白行迟和追兵皆是一顿,倏地看向那个方向。
然后同时怔在原地。
那个方向,有约摸两三千人马正在朝他们这里狂奔而来!
有一面玄底金字的将旗在队伍最前方猎猎作响。
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但这旗和戎服颜色似乎……
想到什么,白行迟的心“咚咚咚”狂跳起来,眼底重新燃起希望。
白三不敢置信地喃喃:“将军,那样式,难道、难道是……”
“是、是白家军将旗!!!”白九喊道!
众人先是不敢置信,怕这是自己死前的幻觉。
但随着旗帜的快速逼近,上面古朴庄严的“白”字印入了所有人眼帘。
“我看见了,上面写着‘白’!”
“红衣玄甲,是白家军!”
亲兵中“哗——”的一下爆发出骚动,紧接着是再也无法压抑的抽气和哽咽声。
前一刻正准备慷慨赴死的亲兵们,像被瞬间注入了无限的力气。
他们互相支撑着欢呼,许多人嘶吼起来,声音里混杂着血沫和狂喜。
“是援军!”
“援军来了!”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攥紧刀柄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中却跑出泪来。
那面绣纹着“白”字的将旗,穿透滚滚烟尘而来,撞碎了他们的绝望,无声地告诉他们:我带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