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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违和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纪鹤晚从睡梦中醒来,心似乎还残着梦中的悸动,跳得比以往急促得多。她翻身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白皙的脚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尴尬,像是脱水的鱼的鱼尾,轻轻拍打着被褥。


    过了几分钟,她长呼出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又落在那严丝合缝,不露一点缝隙的灰色窗帘上。嘴角向上牵出一个笑。


    贺迟砚又来过了。


    她睡觉前总是会忘了拉窗帘,但每次醒来窗帘都合拢得好好的,她并没有梦游的习惯,可想而知是谁做的这件事。


    最近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和贺迟砚见过面,她怀疑贺迟砚是在故意躲着她,因为自从上次和他把心里的话都说完之后,第二天他只给她发了一个信息,说公司最近会很忙,而后就彻底在她面前不见了踪影。但他每天早上还是会变着花样地给她做早餐,帮她把今天要吃的药准备好,也会让李盛来接她上下班,甚至每天回来之后都会帮她拉上窗帘。


    可她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她想见他,非常非常迫切。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情窦初开的时候,她也是每时每刻都想见他,那种心在热油上煎的感觉实在太过难熬,于是她自作主张地跑到了美国,他的身边。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小孩子,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她早已消耗殆尽。


    她之所以想见他,一是上次她的提议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二是……


    她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正在与徐正雅低声交谈的制片人,兼她在戏里的协议丈夫——贺知礼。


    他穿着戏里的高定西装,身姿挺拔,侧脸的线条,微抿的薄唇,尤其是那双沉静时的眼眸……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和贺迟砚如此相似?甚至连那种矜贵高傲的气质都如出一辙?还偏偏都姓贺?


    虽说豪门世家不乏有私生子的存在,但是贺家向来门风森严,贺新霁显然不会做这种荒唐事。纪鹤晚也只能用“偶然”来解释。但还是想问问贺迟砚,万一是贺家的什么远房亲戚,她总得表现得更好一点才行。不过,他应该不可能是盛京贺家的人,贺迟砚的爷爷看不起戏子,人尽皆知。


    纪鹤晚甩甩头,试图将那一丝违和感抛开,起身走向徐正雅,语气礼貌:“徐导,明天我有些私事,需要请半天假,下……”


    没等她说完,徐正雅随意摆了摆手,“没事,明天剧组本来也停工一天,不拍戏。”


    “停工?”纪鹤晚微怔,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是出什么事了吗?拍摄进度不是一直很赶吗?”明明之前她还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早把苏黎世的戏份拍完,现在怎么这么……佛系了?


    徐正雅顿了一下。她总不能说“是你老公又花巨资买了我们剧组停工一天”,毕竟答应过贺总要保密。她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打了个哈哈:“啊,是……是拍摄设备出了点突发故障,需要紧急调试一天,没办法。正好大家也休息调整一下。”


    纪鹤晚是一名优秀的演员,深刻践行‘戏来源于生活’,因此她对于他人的表情很是敏感,此刻从徐正雅不敢落眼看她的尴尬中,知道真正的答案并非如此,心下疑惑更深,但深知圈内有些事不宜多问,便压下疑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谢谢徐导。”


    她转身欲走,清浅的裙摆划出一道弧线,却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叫住。


    “鹤晚。”


    贺知礼走了过来,脸上是他惯有的、无懈可击的微笑。每次看着他的笑,她总会不合时宜地想:贺迟砚笑起来是不是也是这样?他并不常笑,但偶尔笑起来的样子非常……有魅力。


    这次也不例外,看着嘴角就扬起了笑。


    小赵碰了碰小张和小杨的胳膊,一脸八卦,“欸,你们发现没有,每次纪小姐对贺制片笑得都很甜啊!”


    小张白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行么?你对你老板不笑,难道板着张脸啊?分分钟炒你鱿鱼!”


    “就是!而且纪小姐只要心情好对谁不是这样笑!”小杨也跟着附和。


    小赵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到会被这两人齐怼,委屈巴巴地挠着脑袋,“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你只是随口一说,要是被传到了网上,知道会给纪小姐造成多大的麻烦吗?”小张眼神严肃,含着警告。


    小赵当然也知道,无疑是纪影后那数不胜数的黑料中,多了一条“纪鹤晚金主”而已。他轻声“嘁”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这对于女明星而言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而且她可是纪大小姐,就算爆出去,谁相信啊?噢,自己家不依赖,跑去抱一个小小制片的大腿,这不搞笑呢嘛!”


    “行了。”小张拍了拍小杨的肩膀,“知道你因为纪小姐对道具的要求太严,没少受累,但不都是为了工作么。快收拾东西吧,明天停工,我请你们喝酒去!”


    小杨面色缓和了一下,还是低声嘀咕着:“同样都是为了拍好这部戏,我们付出的也不比他们少,结果呢,工资比不上人家千分之一,就算戏拍得再好,也是演员和导演的功劳,谁知道我们呐……”


    “你自己知道不就行了。”小张搬起箱子,瞥了眼一脸幽怨的小杨,嘲讽一笑,“一个大男人少矫情点吧。”


    小赵怕小杨还记挂着这事,笑着转换了话题:“这纪小姐的老公也真有意思,上次就让我们停工,不仅赔了损失费,还多补了一笔,说是辛苦费,这次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


    小杨笑了一下,“钱多的没处花呗!”


    钱多是一方面,但最本质的原因是纪鹤晚。上一次贺迟砚要求停工的前一天,纪鹤晚发了烧,这一次是她明天有安排要请假。


    他了解纪鹤晚,知道她最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剧组的进度。


    宋昀亭第三次有些怀疑——他们真的是被迫结婚的表面夫妻吗?


    作为男人,他明白贺迟砚的眼神,那绝不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眼神。


    不过也搞笑,他做了这样大的好事,竟然没有告诉她,他难道不知道她会被打动吗?这么好的机会,他会这么白白地放弃?他明明是个商人,最看重回报不是吗?


    宋昀亭表面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实则眼睛、耳朵都在暗中关注纪鹤晚和贺知礼的交谈。


    纪鹤晚笑着对贺知礼打了个招呼:“贺制片。”礼貌而又疏离。


    作为特别出演,贺知礼并没有多少戏份,且大多数都是背影压迫,其实他并不需要来片场,但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尤其确定他扮演协议丈夫之后。


    这个角色很重要,但戏份并不多,甚至在确定贺知礼出演之前,连一场露脸的戏份都没有。徐正雅原本打算找一个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的群演来演,但不知道这制片人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该省省该花花,不花一分冤枉钱的节俭品格——谦虚表示他能不能试试。


    徐正雅寻思这个角色又不需要演技,只充当个木桩就好,再细细打量,贺知礼的身材完全相符,于是就这么敲定了。


    但纪鹤晚很尴尬,尤其面对那一张神似贺迟砚的脸,要不是她演技在线,简直……


    “今天拍摄很顺利,一起吃个晚饭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位子。正好感谢你把别墅借给剧组,顺便聊聊后面几场重头戏,我听说你对吻戏的安排有点不一样的想法,我们可以沟通沟通。”


    以谈工作的名义开口,又是制片人,言语还非常诚恳,实在是不好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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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纪鹤晚有她的打算——明天就是季家老爷子的寿宴,他哥让她和贺迟砚一起去,但她还没有和贺迟砚说,虽然只是发一个信息,打一个电话的事,但她还是想当面和他说。所以她问了李盛,确定她可以去贺迟砚公司,决定今天收工之后去。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贺知礼温和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并不带任何压迫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把小宋也约上了,本来还约了徐导,结果她已经有约了。”


    徐正雅和宋昀亭正好走了过来。宋昀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纪鹤晚身旁,像个人形立牌一样。而徐正雅则对纪鹤晚笑了笑,“糯糯,你就去吧,平时太忙了,都不能好好的听听你的想法,正好趁这次机会,你和昀亭和贺制片好好说说。”


    徐正雅都已经这么说了,纪鹤晚实在不好推辞。她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扬起得体的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餐厅环境清雅,临湖的落地窗外是点点星光般的灯火。菜品精致,但纪鹤晚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一心只想着工作,刚坐下去,迫不及待就开口道:“贺制片,关于吻戏,我的想法是……”


    她正准备一口气说完,但贺知礼却亲自倒了杯阿尔芒德布里格纳克玫瑰香槟递给她,微笑的眼没有丝毫不耐,“工作的事不急,我们边吃边说。”


    他无论表情还是话语都没有流露出分毫的指责意味,但纪鹤晚的脸还是有些发烫。


    “抱歉。”她低下头,像是赔罪般的将那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贺知礼笑出了声,很愉快的笑,“纪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有意思,我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直觉告诉她,他的话肯定没有说完。


    纪鹤晚抬起疑惑的眼看贺知礼,但他却移开了视线,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香槟。


    一直到甜品上来,贺知礼才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动作有种故作的优雅。


    纪鹤晚看着心中那种违和感又升了上来。


    “我们现在来聊聊工作吧。鹤晚,你对于那几场吻戏有什么想法?”


    “啊。”纪鹤晚回过神,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贺知礼,“是这样的,原本这部戏总共有十一场吻戏,但是我觉得最起码有七场是没有必要的,像什么意外摔到吻啊,完全的工业糖精,而且我和陈云深重逢之后,重点应该体现的是我们的身不由己和身为成年人的理智克制,而不是不管不顾地撒糖,这和我们戏的风格完全背道而驰,并且原著里也没有这些剧情。而且,我并不觉得亲吻是体现两人亲密关系的最好方式,尤其是对于洛亦云和陈云深。”


    贺知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宋昀亭,“小宋你觉得呢?”


    宋昀亭正把焦糖布丁放在纪鹤晚面前,听见问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看着纪鹤晚弯起眼眸,笑得像只乖巧的萨摩耶,“我觉得纪老师说得很有道理。”


    贺知礼沉默了几秒,又点头,“好吧,既然我们两位主角都这么说了,我会和编剧和导演商量的。”


    工作聊完了,宋昀亭有事先行离开了。纪鹤晚一心只想快点吃完布丁也告辞。


    贺知礼并不像贺迟砚一样冷着一张脸,反而总是在笑。但对他人来说亲切的微笑,对于纪鹤晚而言如同鳄鱼的眼泪。越和他接触,她越觉得他是个笑面虎。


    就比如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把明明已经结束的话题又扯到她的婚姻上。


    “像纪小姐这样处于上升期的女演员,婚姻状况确实是外界关注的焦点,”贺知礼晃着酒杯,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她右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嘴角的弧度扩大了几分,“会不会觉得是种束缚?或者,你的先生是否理解并支持你这份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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