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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初见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六月的夜晚,空气仿佛被夕阳最后的余温烘焙过,暖融融地包裹着一切。晚风习习,携着远处玫瑰丛的馥郁和刚修剪过的草坪的清新气息,轻轻拂过圣保罗学院古老的石墙与拱门。


    深邃的夜幕上,钻石般的星子渐次闪烁,与下方灯火通明的舞会大厅交相辉映。那栋哥特式建筑如同一个巨大的、发光的音乐盒,每一个彩绘玻璃窗都流淌出金黄温暖的光晕,将门前熙攘的人群与精心装点的花园笼罩在一片梦幻之中。


    门厅处,身着华丽礼服的少年少女们笑语嫣然,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水的尾调、甜点的奶香和一种名为“青春”的兴奋期待。悠扬的弦乐预奏如同柔滑的丝绸,从门缝中溜出,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无声地召唤着即将开始的盛宴。


    纪鹤晚站在廊柱旁略显安静的一隅,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指卷着裙摆上柔软的纱层。天蓝色的公主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层层的裙摆堆叠,犹如一朵盛开的碎冰蓝玫瑰。


    她第三次伸长脖子,望向那条被一串串小灯笼照亮的、通往主楼的小径,不耐烦地将脚边的鹅暖石踢进灌木丛中。


    “臭哥哥!说五分钟就到,这都几个五分钟了!”她小声嘟囔,“舞会马上都要开始了!要是敢放我鸽子……”她咬牙,攥紧了手掌,残败的玫瑰花瓣顿时染红了她白皙的掌心。有些靡丽,也有些扎眼。


    又等了好一会儿,小径尽头终于出现了她熟悉的身影。纪嘉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笑容灿烂得像头顶的灯笼,正一边大步流星地走来,一边侧头兴奋地对身旁的人说着什么。


    纪鹤晚抬起眼,准备好的嗔怪抱怨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目光触及哥哥身旁那个陌生身影的瞬间,戛然而止,化作了一声细微的、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抽气。


    时间仿佛被施了魔法,骤然慢了下来。


    那人走在纪嘉颖身侧半步之后,身量极高,挺拔如修竹。一套最简单的黑色西装,在他身上却穿出了清冷孤峭的意味,与周遭浮动的热闹气息格格不入。廊下流转的灯光眷恋地描摹着他利落分明的侧脸轮廓,下颌线清晰利落,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薄唇微抿,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眸光微转,淡淡地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瞳仁是浓得化不开的墨黑,却在璀璨灯火下折射出一点冷冽而清晰的光,像寒夜里最遥远也最吸引人的星辰。他的眼神很静,无波无澜,没有任何客套的笑意或好奇,在她脸上定格一瞬之后,平静地、甚至带着几分淡漠地掠过。


    可就是这平静无波的一瞥,让纪鹤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失了控般地疯狂跳动起来。怦怦!怦怦!一声声,又重又急,毫无章法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声音大得她几乎怀疑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她清晰地看到他一缕墨色的发丝垂落在光洁的额角,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蝶翼栖息。周围的一切——哥哥洪亮的声音、悠扬的音乐、夏夜的喧嚣——瞬间模糊、褪色,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布。她的全部感官,都不受控制地聚焦在那个陌生的、周身散发着冷淡气息却让她心跳如鼓的男生身上。


    她这个傻哥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明星般的人物?


    “喂?发什么呆呢?是不是被哥哥我今天帅到了?”纪嘉颖的手在纪鹤晚眼前晃了晃,才将她的神智稍稍拉回。


    他笑着用力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声音洪亮地介绍:“喏,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最好的兄弟,贺家少爷——贺迟砚。阿砚,这是我妹妹——纪鹤晚。今天刚毕业,非要死乞白赖求我当她的舞伴。唉,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贺迟砚。


    纪鹤晚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像含住了一颗冰凉又滚烫的宝石,舌尖都泛起一丝奇异的甜。


    他连名字都很好听呢。


    他微微颔首,目光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瞬,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音拂过心尖,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恭喜毕业。”


    “谢…谢谢。”纪鹤晚听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一点不争气的颤抖,脸颊烧得更厉害了。她慌忙移开视线,平日里的活泼伶俐此刻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小鹿乱撞的慌张。


    恰在此时,舞厅内,暖场的音乐停了。短暂的寂静后,一支华丽而浪漫的华尔兹舞曲的前奏,如同命运的号角,清晰而隆重地响了起来,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机会的钟声,就在此刻敲响!


    纪鹤晚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冲动和勇气驱使,她再次抬起头,目光却越过了一脸得意等着被她牵手的哥哥,直直地、勇敢地看向他身边沉默如夜的贺迟砚。所有的羞涩和慌乱在那一刻被一种破釜沉舟的悸动压过。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学着绅士的模样,微俯身朝贺迟砚伸出手掌,“贺迟砚哥哥,第一支舞……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她微微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整个夏夜的星光,看着贺迟砚,声音因为紧张而带着细微的颤音,却异常清晰。


    纪嘉颖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石化,然后碎裂,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跳起来,“纪鹤晚!我才是你邀请的舞伴好么!我大老远从美国飞过来,你居然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不对,是临阵叛变!”


    纪鹤晚却仿佛完全没听见哥哥的跳脚。她的目光依旧固执地、带着某种灼热的期待,紧紧锁着贺迟砚。她甚至无意识地轻轻咬住了下唇,像等待一个至关重要的审判,那模样既大胆又可怜兮兮。


    贺迟砚显然没料到这个展开。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眼里有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希冀,像一团跳跃的、温暖又耀眼的小太阳。


    他沉默了两秒,舞曲优雅缠绵的前奏在他们之间流淌。纪嘉颖在一旁气得哇哇叫的背景音仿佛被彻底隔绝。


    在纪鹤晚觉得要以失败告终而垂头丧气时,摊开的手心却感受到微凉的细腻触感,她诧异抬眸,贺迟砚正用一方洁白的手帕轻柔地擦拭她手心里的玫瑰花瓣的汁水,而后微启薄唇,在一片嘈杂中给出了简单至极的四个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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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幸。”


    他轻轻将手搭在了她的手心里。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干净又好看,在灯光下仿佛一件艺术品。


    纪鹤晚瞬间笑靥如花,仿佛全世界的花都在这一刻为她绽放。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握住他的手,他也同样握住了她的。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心安又心悸的力量,稳稳地包裹住她的。


    “纪鹤晚!你个见色忘兄的小混蛋!贺迟砚!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你就和她一起这么欺负我?!”纪嘉颖在一旁徒劳地抗议,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大男孩。


    “这是惩罚。”纪鹤晚回头朝着气得面红耳赤的纪嘉颖吐舌一笑,“谁让你让我等了这么久。哼!”


    她握住贺迟砚的手,径直走向那流光溢彩、乐声飘扬的舞池入口。天蓝色的裙摆划出一道决绝而优美的弧线,将她那气得哇哇叫的亲哥哥和整个喧闹的世界,都暂时地、彻底地抛在了身后。


    舞池内光线迷离变幻,水晶灯折射出无数碎钻般的光芒。贺迟砚一手绅士地轻扶着她的腰侧,另一手稳稳地握着她的手,保持着礼貌而恰到好处的距离。


    纪鹤晚悄悄抬头仰望着他冷峻的侧脸,苹果肌上的腮红重了一个颜色,“贺迟砚哥哥,那个……你华尔兹跳得很好吗?我可只会基本步哦,踩到你你别怪我,我哥哥说我跳舞像小鸭子划水一样。”她试图用自嘲缓解紧张,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会。”他回答,声音近在咫尺,低沉简洁,却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跟着我就好。”


    贺迟砚的舞步沉稳而精准,轻易地包容并化解了她最初因为紧张而带来的些许生涩。跟着他的引领,她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优秀的舞者。


    有音乐作陪,气氛并不尴尬,甚至比纪鹤晚想象中的还要融洽。她习惯性地和贺迟砚说话,但得到的只是他简短的回答。并不是他刻意敷衍,她心里也没觉得别扭。


    “你话好少啊。”音乐间隙,她忍不住又小声开口,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像有泡泡咕嘟咕嘟往外冒,“不像我哥,他一个人能吵得过一群鹅呢!”


    贺迟砚似乎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小,就像冰河解冻的第一道涟漪,短暂却惊艳。他并未回答,只是一个流畅而完美的转身,将纪鹤晚带离了略显拥挤的区域,动作优雅得像童话里的王子。


    音乐悠扬缠绵,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像雪后的松林,淡淡地萦绕在她鼻尖。纪鹤晚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仿佛盛着整个神秘的、令人想要探索的宇宙。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她笑着说。清澈明亮的眼中只是单纯的欣赏,不带任何歧义,但贺迟砚却试着心颤了颤。


    她不再试图说话,只是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他引领的坚定力量,以及自己胸腔里那匹名为“初见心动”的、脱缰的野马。


    少女的初次心动,在这个仲夏夜的舞池里,如同最甜美的香槟,砰然开启,气泡四溢。


    这是纪鹤晚和贺迟砚的初次相见。她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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