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夜晚十一点,贺迟砚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跨国视频会议,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又被人毫不怜惜地推开了。
他蹙眉,眉心的沟壑越发深不见底,语文低郁:“你最好是有什么至关重要的大事,否则,我肯定会让李盛把你丢进苏黎世湖喂鱼。”
褚希尔捧着手机慢慢悠悠地走到贺迟砚的面前坐下,将手机推到他面前,笑得意味深长,“被你在新婚之夜抛弃,怒吼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的你的夫人……”他说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贺迟砚,这人表面的表情虽然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但是揉着太阳穴的手却顿住了。
他故意不说话,等着看贺迟砚什么时候缴械投降。一秒,两秒,三秒……贺迟砚睁开了眼睛,因疲倦而泛红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含着一丝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的在意与关切。
“她怎么了?”
缓了一秒后,他又重新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勾起的唇角渗出点点苦涩的自嘲,“她又让我有多远滚多远了?”
褚希尔摇头,努力克制幸灾乐祸的笑意,“不是。她来苏黎世了,正等着你去英雄救美呢。”
“她来苏黎世了?”贺迟砚倏然睁大眼眸,那份惊喜他尚未来得及发觉便被怀疑取代,“你怎么知道?”
褚希尔点点了被贺迟砚忽视的手机,双手枕在脑后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语气听上去还有点小骄傲:“我有她的微信啊,而且,我显然比某人要更加关注她。”
屏幕上是她的朋友圈,配文是:来到苏黎世的第一夜,就要面临露宿街头的风险,有没有人来救命啊!!!配的图片是一张从酒店往外拍的照片,波光粼粼的苏黎世湖飘着几只无所归依的白色帆船。
她真的来苏黎世了。
“你说,她为什么来苏黎世啊?不会是千里追夫来了吧?”
褚希尔戏谑的话语犹如一颗小石子在贺迟砚平静的心湖里激起小小一圈涟漪。
她……是来找他的?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来找他。他知道。
贺迟砚抬起眼眸看向褚希尔,眼神压迫,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寂静之中发出的轻响像是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击打着褚希尔刚还雀跃不已的神经上。“她的微信,你哪儿来的?”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褚希尔觉得撒旦的低语也不过如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面上还是那一副等好戏上演的期待笑容,“这重要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英雄来解救,而你就是那个英雄!”他站起身带着鼓励和讨好意味拍了拍贺迟砚的肩膀,又挑了挑剑眉,“我已经让李盛去开车了,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你了。”
“去还是不去,只看你哦!”
苏黎世湖畔酒店,大堂灯火通明,不复深夜的静谧。
纪鹤晚穿着简单的浅蓝色针织吊带和牛仔裤,长发随意披散,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被眼前情况搅扰的烦躁。
她面前,前台经理正操着流利的英语,语速飞快地重复着无用的歉意:“纪小姐,万分抱歉!这绝对是我们的重大失误!系统出现了错误,导致您预订的湖景套房被取消了。我们正在全力协调,但最近……整个苏黎世因为国际金融峰会和巴塞尔艺术展,所有高端酒店全部爆满!实在没有空余套房了,连一间普通标间都……”
纪鹤晚捏了捏眉心。她发那条“露宿街头”的朋友圈本带着点自嘲和试探,没想到一语成谶。或许真应该诚心诚意地找个寺庙拜拜了,最近唯实有点倒霉。
她靠在前台上支撑有些沉重的身体,却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顺着声音看去,是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宋昀亭,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糯糯,你来了!”
他穿着简单的米黄色卫衣和休闲裤,清爽得像个大学生。看见她略显烦躁的脸上时,笑容瞬间变成了关切,“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生理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纪鹤晚缓了一会儿才点了点脚边的行李箱,略带无奈地自我调侃:“你看剧情在现实上演了。”
宋昀亭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附近的酒店也没有房间吗?”
才刚赶回来的向忆安灌了一大口水,努力平复紊乱的心跳,气喘吁吁,“没…没有,我都问了。”她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目光投向寂静的大厅,突然激动地叫了一声:“糯糯,贺总!那是贺总吧?!”
贺迟砚?
纪鹤晚怀疑地寻着向忆安的目光看向酒店入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劲瘦的身形。那张姣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在她看看向他时,目光也精准地锁在她面上。
是贺迟砚。
宋昀亭的视线也落在贺迟砚身上。脑海中霎时蹦出一个想法——这张脸,这个身材,这个气质是纪鹤晚喜欢的。
他又看向纪鹤晚,她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仿佛那个人并不是贺迟砚,并不是她的丈夫,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看着向忆安,声音有些低哑:“安安,柴晓不是说你可以和她住在一起么,你暂时先和她凑合凑合吧。”
向忆安原本想询问她怎么办?但余光瞥见朝这里走来的气度非凡的贺迟砚,有了答案。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显而易见。不管闹了什么别扭,总还是夫妻,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她立刻点头,拎起行李箱快步走向电梯,经过贺迟砚时还不忘恭敬地打招呼:“贺总好!”又回头望了眼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难掩一身烦躁与不快的纪鹤晚,把手上的绿色包包递过去,压低声音提醒:“糯糯生理期第一天,心情不是很好,贺总多费心照顾一些。”
小腹骤然加剧的疼痛让纪鹤晚再不能强撑,她蹲下身想要借此缓一缓,视线中却出现一双锃亮的、带着寒意的黑色皮鞋。她能想象到它的主人此刻会是什么样的神色,闭眼不想去看。她已经够狼狈的了。
“糯糯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
同时响起的两道声音,一个充满关心和担忧,一个平静而冷漠,真的好难听出来,谁才是她货真价实的丈夫。
自从上次胃痛等车时,在路边蹲了一会儿,被狗仔拍到放到网上,被网友审判说她“不顾社会公共场合礼仪”、“没素质”、“影响市容”之后,纪鹤晚就再没有在公共场所蹲下过,现在想必实在是太累了。
宋昀亭眼中满是心疼,竟然忘了贺迟砚——她真正正牌丈夫的存在,也蹲下身,手正要安抚地抚上纪鹤晚的肩头时,贺迟砚眸色一暗,忽然俯身握住纪鹤晚的胳膊,不容抗拒地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清冷的雪松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犹如一张大网瞬间将纪鹤晚包裹。猛地被贺迟砚从地上拽起,纪鹤晚的脑子还晕乎乎的,撑着他的胳膊才勉强稳住身子。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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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她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有病啊!”
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宋昀亭也听到了,垂头笑了一下,光亮的大理石地板清新映着他的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失落、自嘲和一丝了然的百感交集。原来,在她这位“正牌丈夫”面前,她也会露出如此鲜活、不加掩饰的情绪。
他收敛那些不能被人得知的神色,站起身,对这个他不知有多么羡慕的人露出一个礼貌而克制的微笑,“贺总。”随后看向依然被他揽在怀里的纪鹤晚,声音温和:“糯糯,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纪鹤晚想要从贺迟砚的桎梏中挣脱,奈何这人箍在她腰上的手就像被焊上去了一样。她又瞪着他,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病。但他却只是温柔地将她粘在嘴唇上的发丝捻过,贴在她耳边低声提醒:“纪小姐新加的第十条不会忘了吧?”
纪鹤晚抵在贺迟砚胸前的手顿时失了力气。这明明是她用来框住他的,为什么又把自己框住了?
身后宋昀亭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已经听不见了,这人却还不放手。虽然他还是那一副活死人的表情,但纪鹤晚硬是从中看出一丝高高在上的得意。她气不过,抬脚狠狠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然而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用一种看幼稚鬼的眼神睨着她。她更气了,真该穿双细高跟来!
“现在又没有别人,你撒手!”她还在挣扎。
贺迟砚看着她这副张牙舞爪又无计可施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无奈。“我的合作伙伴刚刚走进来,我希望纪小姐能够好好履行自己的义务。”
话音落下,他终于松开了手。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裸露在外的细腻肌肤,一股电流般的颤栗感瞬间窜过,仿佛在他心底引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特级地震,连带着他深潭般的眼眸也震颤了一下,那层坚硬的疏离屏障无声地碎裂开来。
他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低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裹在她身上。酒店的空调开得足,刚碰到她的手臂,一片冰凉。
纪鹤晚才懒得接受贺迟砚做戏施舍的好意,但是她确实有点冷了,这破酒店空调开得太低了!她忿忿裹紧了外套,闻见了外套上熟悉的木质香,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灼热的。她抬眼,望向正在和直播里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握手打招呼的贺迟砚,心莫名其妙有点安稳和轻松。肯定是激素的原因。
贺迟砚和合作伙伴打完招呼,看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纪鹤晚身上,笑得无比甜蜜幸福,“那是我的妻子。”
合作伙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贺迟砚的眼睛充满了羡慕,“很漂亮,像童话世界的公主一样。你真是个幸运的男人。”
贺迟砚不置可否,“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他回头看了眼他的妻子,她正百无聊赖地玩着他西装外套的扣子,眸中溢出的似水柔情牢牢将她围覆,可因为太过温柔、太过克制,她并没有发觉,也没有抬头。
他回过头,对合作伙伴歉意地笑了一下,“抱歉,我的妻子有点累了,我要带她回家了。”
合作伙伴笑着挥手,“祝你们幸福。”
“谢谢。”贺迟砚的笑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短短两字说得异常真挚。
目送合作伙伴离开,贺迟砚回到纪鹤晚身边,眼中的温情被掩在表面的冷淡之下,并非深不见底,不可窥见,只是她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愿。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