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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演戏

作者:粟砚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婚礼场地原本计划在庄园室外的花园里,但虽然是四月,仪式举行的时间也是在傍晚,纪鹤晚还是嫌紫外线会把她晒黑,也不想拖着沉重的裙摆走那么远,于是就安排在了室内。


    该说不说,贺迟砚还是用了心的,甚至还特意置了一个放圣经的台子,一身黑袍的神父站在台子上念念有词。


    其实这完全是她梦想中的婚礼,在她喜欢的地点、有她喜欢的婚纱、喜欢的歌、喜欢的乐队、家人和朋友都在,只是少了最重要的一个——她爱的人。对于爱情,她是有期待的。不过,无论是在哪个圈子,爱都太过奢侈。而事到如今,她应该还有期待吗?


    纪鹤晚正想着,就听见神父的声音:“MissJi,willyou?”猛然回神一看,面前的神父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四周一片寂静,看起来他应该问了不止一遍了。但贺迟砚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她真觉得哪怕她逃婚,贺迟砚的神色都不会有一丝多余的波动。


    想着,又忘了回答。神父看了眼贺迟砚,擦了擦额头的汗液,加重声音又问了一遍:“MissJi,willyou?”


    纪鹤晚这才彻底回神,“Yes,Yes,Iwill。”


    神父松了口气,又看向贺迟砚,将那话又重新问了一遍。贺迟砚答得很干脆:“Ido。”


    纪鹤晚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回答错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说了Yes而不是No。


    念完誓词,神父宣布可以交换戒指了,纪鹤晚从向忆安手中拿过戒指,干净利落地套在贺迟砚的无名指上。他的手很漂亮,匀称、修长、白皙,和他的脸,他的人很相称。


    以后拍戏需要手控可以找他。


    她又晃了神。贺迟砚无奈抿唇,牵起纪鹤晚垂在身侧的手,将握得有些发热的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让纪鹤晚还误以为,他是怕她发现他紧张到发颤的手。等她垂下眼,只看见无名指上那一颗18克拉的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浓郁、纯净的绿色,如同被雨水洗净后的森林,是顶级的木佐绿,覆着花园状纹理,周围钻石围镶璀璨如星河。漂亮极了,尤其是配着这样一双手,完完全全的艺术品!


    在热烈的掌声中,在“You''reallthatIbelievein”的歌声中,神父兴奋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但纪鹤晚还在忘乎所以地欣赏戒指,贺迟砚没等来她的眼神示意,犹豫一秒,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抱了下纪鹤晚,感受到她的僵硬,迅速松手,退到安全距离,拿起一旁的香槟举起对各位来宾微笑示意,“感谢各位光临我和鹤晚的婚礼。”只此一句,而后就将酒仰首一饮而尽。


    这要是颁奖典礼的发言词,保准会被媒体骂得狗血喷头。


    婚礼仪式就这么简简单单、尴尴尬尬地结束了。


    纪嘉颖推着头发花白的纪兴宇朝两人走了过来,满怀宠溺和不舍地看了纪鹤晚许久,继而对贺迟砚笑了笑,“迟砚,糯糯就拜托你了。你知道的,她被我们给宠坏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


    “哥哥!”纪鹤晚听到这话,不满地跺了下脚,蹲下身趴在纪兴宇怀里,委屈巴巴地控诉:“爷爷,你看哥哥呀!人家妹妹结婚,哥哥都是说‘你要对我妹妹好啊,不然我一拳把你头打爆’你看他啊!再说我要是被宠坏了,那不也是爷爷宠的嘛~”


    纪兴宇原本要把心肝宝贝嫁出去那是千百个不舍得。豪门世家的婚姻多是悲剧,他在纪鹤晚出生那天,便发誓绝不会让她成为出卖幸福的可怜的牺牲品。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面对贺家主动递过来的橄榄枝,他实在没有办法不接住。好在贺迟砚无论能力、人品、相貌都是极好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再看他这心头宝旁若无人撒娇的模样,对于这场婚事应该是满意的吧?


    他笑着,拍了拍纪鹤晚的脸,“没错,是爷爷宠的,谁敢不宠我的宝贝,对我的宝贝有一丁点不好,爷爷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的腿打断的!”


    纪鹤晚白皙的面容这才浮现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抬头看向贺迟砚,轻哼一声:“听见了没?敢对我不好,爷爷会把你的腿打断的!”


    贺迟砚有点愕然。他这才发觉网上那些说纪鹤晚不配得影后的言论确实完全大错特错。她实至名归。


    好的演员演戏是具有感染力的。他显然是被纪鹤晚感染了,笑着将她扶起,轻轻捏了一下她柔软的手,眼中是一片柔情,“我怎么敢啊——”


    没想到贺迟砚这么上道,纪鹤晚愣了一下,嘟起红唇,“这还差不多。”


    两人正演着,贺迟砚的父母十指紧扣也走了过来。


    贺迟砚的妈妈——虞梦晗已经快过半百,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像个还不满三十的小姑娘一样。


    纪鹤晚羡慕得不行,偷偷问过她保养秘诀是什么,她笑着神秘莫测地只说了两个字:“爱情。”


    一看见纪鹤晚,虞梦晗两眼迸发出璀璨亮光,拉过她的手臂仔仔细细地观赏着,连连点头,“小砚这小子算是走了大运了,娶了这么一个宝贝!连带我也沾了光,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佳人儿当我的儿媳妇!你不知道,这几天笑得我鱼尾纹都加了几条,你看看。”她说着就要往纪鹤晚面上凑。


    贺迟砚悄悄拽了一下无动于衷,满眼宠溺盯妻的父亲,示意他纪家长辈在,稍稍有点长辈的样子。


    贺新霁这才拉过妻子,对一脸笑意的纪兴安点了点头,“您身体可好些?我瞧着您这精神头十足啊!”


    纪兴宇笑,“天天吃着小砚送来的补品,当然好多了!”


    眼见两人又开始说着客套话,虞梦晗蹲下身握住纪兴宇的手,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您把糯糯养得这么好,这么多年肯定没少费心……”


    纪鹤晚听着,心泛起一阵酸涩。她父母早亡,是爷爷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听哥哥说,她小时候粘人得很,除了爷爷谁抱都哭,爷爷只能抱着她去公司开会。偶尔她哭闹起来,或者尿了裤子,那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她知道爷爷很辛苦,不然她才不会年纪轻轻的,还是在自己事业一片星光璀璨的时候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人这一生总是有得有失,总是要放弃些什么的。


    贺迟砚发觉身旁人的悲伤,悄悄抬手想要安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稍稍靠近了些,肩膀挨着她的。她有一瞬抵触的前奏,但终究也没有这么做。


    “您放心,小砚肯定会对糯糯好的,他要是敢对她不好,我肯定把他五花大绑,让他负荆请罪!”


    越说越离谱了。贺迟砚无奈抿唇,余光却瞥见纪鹤晚的目光,像是月光照拂下的湖水,波光粼粼,潋滟生辉。


    “看见了嘛,连梦晗姨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她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小公鸡。


    虞梦晗听了却“咦”了一声:“还叫姨吗?”


    纪鹤晚又是一愣,亲昵揽上虞梦晗的胳膊,脆生生地叫了声:“妈妈!”


    虞梦晗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寒暄过后,马上就要到这场婚礼真正的重头戏。为了这场重头戏,纪鹤晚又上楼换了一身稍显轻便的绿色鱼尾裙,正对着镜子满意端详,就看见向忆安一脸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


    好心情瞬间不翼而飞。她靠在椅背上,烦躁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知道公司快疯了,难道你没看出来我也快疯了吗?你和虹姐说等婚礼结束之后我就给她打电话,可以让她骂我两句……”她沉思许久,露出一副‘已经退到极限不能再退’的隐忍表情,“好吧,三句,我的脾气最多只能忍到三句不挂电话。”


    向忆安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意识到现下的情景唯实不适合笑,除非她也疯了,于是收敛表情,“不是因为这件事,虹姐说这件事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说的是,这件裙子是不是不太适合婚礼啊?”


    “怎么了?不好看吗?这可是我为了搭配婚戒特意飞米兰找蔺沛涵定制的啊。”纪鹤晚猛地站起身对着镜子从头到脚疯狂打量,确定挑不出一点问题才点头,“挺好看的啊!”


    “不是,是挺好看的,就是,”向忆安挠了挠脑袋,“是不是不太适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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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啊?”


    纪鹤晚瞬间就明白了向忆安的意思,如释重负地坐在椅子上换了双与裙子搭配的绿色高跟鞋。她原本是不打算穿这双鞋的,等下要和贺迟砚一起和大半个盛京的知名人士应酬,东跑西跑,穿着高跟鞋脚肯定会断,但听向忆安这么一说,她就想穿了。


    她站起身毫不在意地理了理裙摆,“这有什么?原本白色还是专门用在葬礼上的颜色呢。而且绿色这么好看,我喜欢绿色。我就要在我的婚礼上穿绿色!”


    向忆安了解这位小祖宗的脾气,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再说了,只一句:“太漂亮了!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这原本还气鼓鼓的,像个河豚的小祖宗立马喜笑颜开,“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的!”又对着落地镜孤芳自赏了一会儿,才想起问她:“虹姐想了什么办法?”


    向忆安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只说如果贺总同意,这个办法不仅不会让你脱粉,还有可能帮你赚一大批路人粉。”


    “贺迟砚同意?”纪鹤晚疑惑皱起柳眉。但知道向忆安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只好等着一切烦人的事情结束之后再给郁晴虹打电话。


    贺迟砚正等着纪鹤晚换完衣服下来和他一起招待客人,结果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好友郗承珏走到他面前,半是安慰半是挖苦:“哎呀,这盛京谁不知道纪家小姐最是讲究了,你就好好担待着吧!当初还说谁娶了这娇纵的大小姐,谁就有苦头吃了,没想到这冤大头是你啊!”


    说了半天也不见这人回他,狐疑看去,这人一贯对任何事物都无动于衷的冷淡眼眸,竟然迸发出一丝亮光,像是被惊艳到了。


    他顺着看去,才看见红地毯上缓缓走来的一朵绿玫瑰,不由也止住了呼吸,却又想起一句话:美丽的事物一贯有毒,不能靠近。于是转身坚决地离去,但身旁的贺迟砚却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诧异之后他才恍然大悟,笑着抵了抵贺迟砚的肩膀,“完了完了,贺谪仙啊,你堕入红尘了!”


    贺迟砚的世界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声音,只有一个她,只有怦怦的心跳。她还是没有长记性,还是穿着高跟鞋,裙子的裙摆有些长,大抵是怕踩到,她微微提了起来,扶着扶手走得很是缓慢。咫尺距离生生走了七年。


    贺迟砚从鼻间叹出无奈,疾步走到纪鹤晚面前,抬起手臂。


    纪鹤晚显然没有预料到贺迟砚会这么有绅士风度,微怔了一下才抚上他有力的手臂,一步一步踏下阶梯,还不忘打趣一句:“贺总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这演技虽然比我那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足以甩现在那些流量十八条街了。”


    贺迟砚不搭话,纪鹤晚自讨没趣也不再和他说话,只揽着他依然紧绷的手臂,端着一杯香槟和他去见各位商业大亨。笑得脸都僵了,走得腿都软了,喝得头都晕了,这场重头戏才终于落幕。


    最后又送走了两家长辈,纪鹤晚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甩下高跟鞋瘫软在沙发上,闷声叫着:“这比我拍戏熬三个大夜还累!”


    纪鹤晚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松了松领带,将纪鹤晚随意甩下的鞋放在衣帽间的鞋柜里,拿出她的拖鞋放在她脚边,这才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后半程她几乎是完全挂在他身上的。


    “时间不早了,你洗完澡就睡吧。”


    纪鹤晚点头,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又想起自己还要给郁晴虹打电话,挨她的骂,哀嚎一声又躺了下去。


    “怎么了?”


    这原本应该带着深切关心的话,被贺迟砚用机器人般的生硬口吻说出来时,纪鹤晚真的很想堵住他的嘴。


    她咬唇,硬生生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赤着脚就往二楼跑。贺迟砚看着又是一声无奈叹息。别人结婚都是欢天喜地,他短叹长吁,也算是独一份了吧。


    他倚靠在沙发背上,轻阖双眸,无意识地摩挲无名指上的素戒,平素总是一条直线的嘴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又躺了一会儿,他提起纪鹤晚的拖鞋,换了与之同款的情侣拖鞋迈着轻快的步伐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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