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了!真爆了!服务器直接瘫了!”
星芒艺界公关部总监——郁晴虹捏着震个不停的手机,指尖都在发麻,几乎要戳穿屏幕。#纪鹤晚结婚#后面那个深红色的“爆”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疼。
她抬眼,目光穿过喧嚣忙碌、人人脸上都绷着一根弦的办公室,投向落地窗外。那里,城市璀璨的灯火铺陈开一片虚假的星河,而真正的风暴眼,正无声地汇聚在城郊那座占地惊人的临湖庄园里。
镜头,无数长焦镜头如同蛰伏的猛兽,贪婪地架在庄园远处小山坡的树干后,急切捕捉着每一辆驶入庄园的、光可鉴人的豪车车标,捕捉着每一个从车上下来、名字足以震动某个行业的大佬模糊的侧影。
闪光灯连成一片细密的白昼,无声地记录着这场被外界定义为“世纪联姻”的每一个浮光掠影。
庄园深处,主宅二楼。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与喧嚣,只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
空气里浮动着绿光玫瑰清冽又淡雅的香气,混着昂贵的馥郁香水的味道,汇成一双手扼住了纪鹤晚的呼吸。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巨大落地镜——那只美丽的囚雀安静地站着,像一尊被精心供奉的玉雕。
顶级造型团队耗费数小时完成的妆发一丝不苟,华美的重工刺绣婚纱裙摆如月光倾泻,堆叠在光洁的地板上,折射出细碎而疏离的微光。钻石镶嵌的冠冕压在她乌黑的发顶,沉甸甸的,提醒着她此刻的身份——纪家的女儿,贺家即将过门的新妇,资本棋盘上一枚刚刚落下的、金光闪闪的棋子。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被无数粉丝誉为“神颜”的脸庞,此刻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却也陌生得没有一丝生气。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一层层沉淀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面。
“糯糯,虹姐的电话又打来了,”向忆安捧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如同捧着一块烧得红彤彤的炭,只觉手心烫得生疼,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镜中那张姣好但阴沉的面容,下意识咽了下发干的喉咙,“她说……公司快疯了,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好的星途是不是不想要了?还有宋昀亭……”
她猛然噤声不再言语,不是因为看见了纪鹤晚眸中愈来愈深的烦躁,而是贺迟砚走了进来。
她弯腰点头,干笑,“贺总。”
贺迟砚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踏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填满了这个过分安静的空间。
“你们出去吧。”
一句话,造型师和助理们立刻屏息垂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向忆安望了两人一眼,贴心地带上了门。
室内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滞了,玫瑰的香气也变得粘稠起来。
纪鹤晚这才从镜中打量贺迟砚一眼,他身上是与她婚纱同系列的手工定制礼服,剪裁利落得如同刀刃,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纯黑的颜色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深邃的眉眼在精心打理的发型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贺迟砚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那视线平静无波,像在审视一件与自己利益攸关的贵重物品,精准地评估着它的成色和价值。
镜中的玉雕被精雕细刻的唇裂开一道细不可见的缝隙。
纪鹤晚拖着沉重的裙摆坐在了梳妆台前的软椅上。丝毫不在意会将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婚纱坐出不完美的褶皱。也丝毫不在意贺迟砚的存在。
贺迟砚也不甚在意,从礼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纸张是质地优良的冷白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走到纪鹤晚面前的梳妆台边,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板的优雅,将文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台面上。
“婚前协议。”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冰层下的水流,听不出温度,“贺氏和纪氏的律师团共同拟定的最终版。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字生效。”
纪鹤晚的目光终于从梳妆镜中移开,落在那份文件上。她没有伸手去碰,只是微微侧过脸,视线像羽毛般扫过纸面。繁复的法律条文密密麻麻,她直接跳过了那些关于股权分割、财产隔离、家族信托的冗长章节。目光精准地落在最后一条,也是她唯一关心的一条。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第九条:双方承诺,在婚姻存续期间,互不干涉对方的事业发展、社交活动及私人生活空间。】
很好。
一丝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在她完美如画的唇角漾开,转瞬即逝。是尘埃落定的释然,也是心满意足的轻松。
这是她答应和贺迟砚结婚的唯一一个条件。她可以把自己的婚姻当作交易品,但她对于人生的自主决定权必须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她热爱自己的事业,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身份、任何理由横加干涉,多管闲事。
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最近的一个就是贺迟砚的妈妈,三金影后,为了和心爱的人结婚,答应贺老爷子的要求,放弃自己如火如荼的事业,退出娱乐圈。现在的导演提起她还是惋惜不已。
纪鹤晚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近乎无色的珠光甲油,在灯光下泛着贝壳般温润的光泽。指尖触碰到那份冰冷的协议,她平静的心却又轻微波动起来,不过一秒,她已经敛下眼眸,拿起旁边早已备好的、已经被拔开笔帽的钢笔。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她甚至没有再看贺迟砚一眼,也没有再看协议其他任何一个字。手腕稳定,笔走龙蛇,“纪鹤晚”三个字签得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决绝。笔锋收尾处,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飞扬。
签完,她将钢笔轻轻搁回原处,协议被她随手推回到贺迟砚面前的方向,姿态随意得像推开一份无关紧要的菜单。
“好了。”她开口,声音清泠,如同玉石相击,同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贺迟砚垂眸,目光落在她刚刚签下的名字上。那字迹漂亮又带着点不驯的棱角,一如她这个人。他拿起协议,指腹无意识地在“纪鹤晚”三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动作细微得无人察觉。他将协议重新折好,妥帖地收回口袋。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冷静自持、无可挑剔的模样。
任务完成之后,贺迟砚却没有离开,反而走到纪鹤晚身后,梳妆镜中清晰映出两人的身影。那相逢于镜中的眼神,没有含情脉脉,反而是针锋相对的防备。
纪鹤晚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木质香,似乎是雪松的味道,清冽又遥远。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纪鹤晚以为他要扶她起身,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而那只修长的手,却只是目标明确地抚上她脑后繁复的头纱。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在梳理她头纱上细微褶皱时,偶尔会极其短暂地、蜻蜓点水般擦过她颈后一小片裸露的肌肤,带来火燎一般的刺痛。
纪鹤晚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一下,呼吸有瞬间的凝滞。镜子里,她看到自己平静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扰了,漾开一丝微不可见的涟漪。
但贺迟砚的动作极其专注、利落,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上微不足道的瑕疵。几秒钟后,他直起身,退开一步。头纱被整理得完美无瑕,垂坠在她身后,如同月华流泻。
“时间到了。”他看着她镜中的眼睛,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像是一潭死水,“该出去了。”
纪鹤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异样,扶着梳妆台边缘,缓缓站起身。沉重的裙摆拖曳着,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她挺直背脊,对着镜子调整表情,牵起一个完美的笑容。而后看向贺迟砚,他还是那一副讨人厌的冷淡神色,哪怕他身边站的是她,哪怕今天是他的婚礼。
纪鹤晚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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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挤出的笑不免也僵硬了些许,“虽然这场婚事不是你情我愿,但在爷爷和媒体面前,我希望贺总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可不想再背上一条逼婚的黑料。”她将贺迟砚推到镜子面前,“来,笑一个。”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像是小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但是贺迟砚僵直的唇确实弯了一个弧度,虽然极其细微,但对于一个冷淡了二十七年的冰山,怎么能强求他在一夜融化呢?
纪鹤晚在心中叹息一声,揽住贺迟砚的手臂,却感受到他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僵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她走过几百次红毯,揽过不知道多少男人的胳膊,虽然只是轻轻搭上去,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类似的情况,无疑是刚出道的新生没见过阵仗紧张。
贺迟砚,他紧张?
纪鹤晚不信,又去看贺迟砚的表情,那叫一个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好吧,果然是错觉。
她收回思索,揽着她陌生的丈夫,迈步走向门口,走向那场盛大而注定喧嚣的婚礼仪式,或者是交易仪式。不知道在这场婚礼上有多少生意会在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间一锤定音。
一对新人出现时,嘈杂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
曲调有点熟悉。
纪鹤晚想着,就听见:
“Notsureifyouknowthis
Butwhenwefirstmet
IgotsonervousIcouldn''tspeak
Inthatverymoment
Ifoundtheoneandmylifehadfounditsmissingpiece……”①
是她最喜欢的、说要当婚礼背景音乐的歌。
而且听起来不像是音响放的。
纪鹤晚心中猛然有一个想法。她悄悄睨了贺迟砚一眼,不错,是一张笑着的冰山脸。
这妆造虽然好看,但也麻烦,她揽着贺迟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异常缓慢。
她正低着头看台阶,就听见贺迟砚压低的抱怨,语调没有一点起伏的抱怨:“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不怕崴脚吗?”
纪鹤晚生平最讨厌别人对她的穿搭指手画脚,想要瞪他以表示自己的愤怒又想起场合不对,也压低声音不满回怼:“不怕,我要漂亮!”
“不怕?那你倒是松开我,掐得我肉都有点疼了。”
纪鹤晚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猛念:我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会变老。不仅没有松开握着贺迟砚的手,反而又加了几分力气。
贺迟砚无奈,搀扶住他嘴硬的妻子,放缓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陪她走完这艰难的一程。听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漾开来了。又听见她低叫了一声:“对!保持住,就是这个表情保持住哈。三点方向,有狗仔偷拍。”
贺迟砚冷冷扫过去,果然有一个人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西装,头发抹得锃亮,正悄摸摸地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脸瞬间阴沉下来,“李盛是怎么做事的?”
纪鹤晚借整理领带,顺势抬眼看向贺迟砚,安抚他,“你也别怪人家,盛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你请来了,安保再严也免不了有人浑水摸鱼。这个人是因为我对这张脸有点印象,但暗里肯定还有不少,所以,你别露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
“我又不是冲你。”贺迟砚的声音还有点小委屈。
肯定也是错觉。
纪鹤晚将贺迟砚的领带摆过来摆过去,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是不是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贺迟砚敏锐觉察到纪鹤晚的情绪有些低落,领着她往一旁看去。果不其然,她的眼睛亮了,抓着她刚刚整理好的领带,兴奋不已,“Westlife!你请过来的?我简直太爱你了!”
她说爱总是太过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