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婆婆躲在宿舍楼阴暗的楼梯口，心脏怦怦狂跳，脑子里全是捉奸在床的肮脏画面。她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三楼那扇门里的动静——没有想象中的污言秽语，反而是一种规律而急促的“哒哒”声，偶尔夹杂着两个女人低低的讨论声。
这声音…怎么像是缝纫机？婆婆心里疑窦丛生，按捺不住，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透过门板上一条细微的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屋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龌龊场景。儿媳小娟正坐在一台缝纫机前，专注地踩着踏板，手里拿着一块漂亮的碎花布料忙碌着。另一个年轻姑娘则站在一旁，拿着件半成品裙子在她身上比划，两人正认真地商量着什么。地上还堆着不少布料和做好的衣服。
原来是做衣服？婆婆愣了片刻，待她仔细看清那个年轻姑娘的脸，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前些日子住在林家那个远房亲戚吗？林家那哑巴儿子的相亲对象！她怎么在这儿？还撺掇上自家儿媳妇了？
一股被欺骗和外人插手的怒火猛地窜起！做衣服就做衣服，偷偷摸摸搞得跟见不得人似的！还骗她是捡废品！这还了得！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推开门，铁青着脸冲了进去！
屋里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小娟看到婆婆，脸瞬间煞白，手里的活计都掉了。宋晚晚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挡在小娟身前。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学会撒谎骗人了？！啊？！说是捡废品，原来是跑这儿来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搞资本主义尾巴！我们老孙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婆婆指着小娟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目光却狠狠剜着宋晚晚。
“妈…我…我就是做点衣服，赚点钱…宋妹子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小娟吓得声音发颤，试图解释。
“赚钱？我老孙家缺你这几个脏钱？跟这种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赶紧给我回家！以后再敢来，我打断你的腿！”婆婆根本不听，上前一把揪住小娟的胳膊就往外拽。
“我不回去！”小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挣脱了婆婆的手，虽然声音还在发抖，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倔强，“我凭自己手艺赚钱，干干净净，怎么丢人了？宋妹子也是正经人，她都能靠自己在这城里立住脚，我为什么不行？我不想天天手心朝上等着你们施舍！我想给娃买点好的，我想让日子好过点！”
这一连串的反抗把婆婆都震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媳，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你了！你…你等着！让你爹来收拾你！”她自知拉扯不过，丢下狠话，怒气冲冲地回家搬救兵去了。
小娟瘫坐在椅子上，后怕地哭了起来。宋晚晚连忙安慰她。
果然，没多久，小娟的公公婆婆一起找上了门，脸色黑得像锅底。婆婆一进门就指着宋晚晚嚷嚷：“就是你！撺掇我家儿媳妇不学好！一个姑娘家，作风不正，搞这些投机倒把的勾当！还想教坏别人家媳妇？”
公公也阴沉着脸帮腔：“就是！赶紧关门！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正吵嚷着，林大娘提着个装饭菜的铝饭盒来了，她是来给宋晚晚送吃的。一听这话，林大娘的暴脾气立刻上来了，把饭盒往桌上一墩，叉着腰就挡在了宋晚晚前面。
“孙老哥，孙大嫂，你们嚷嚷什么？谁作风不正？谁搞投机倒把了？啊？”林大娘嗓门比他们还亮，“人家晚晚凭手艺接活，小娟凭手艺赚钱，一不偷二不抢，光明正大！怎么就不学好了？倒是你们，把儿媳妇当犯人一样看着，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我看就是看不得儿媳妇比你们有本事！能赚钱了，腰杆硬了，不好拿捏了是吧？”
“她…她私下揽活就是不对！”公公试图辩驳，气势却矮了半截。
“不对？哪条王法规定了？人家靠劳动吃饭，碍着谁了？有本事你们也去揽啊！”林大娘连珠炮似的反驳，“我告诉你们，小娟愿意来干活，你们管不着！再敢来闹，我就去找街道主任，找厂领导评评理，看看是谁不让儿媳走正道！”
林大娘一番连消带打，把孙家老两口怼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他们自知理亏，又惹不起泼辣的林大娘，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从宿舍楼出来，老两口心里又憋屈又害怕，站在路边唉声叹气。
“他爹，你看这事儿闹的…小娟这赚了几个钱，翅膀就硬了，敢顶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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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以后要是嫌咱家穷，嫌她男人是劳改犯，扔下孩子跑了可咋办啊？”婆婆忧心忡忡地说。
公公阴沉着脸，狠狠啐了一口：“都怪那个姓宋的农村丫头！要不是她撺掇，小娟哪有这个胆子？就是她教坏的！”
两人正愁肠百结地嘀咕着，一个穿着讲究、模样俏丽的姑娘走了过来，正是苏丽娜。她刚才远远就看到孙家老两口从女工宿舍楼出来，脸色难看，心里正好奇，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孙叔，孙婶，这是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啊？”苏丽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
老两口认得这是厂工会的干事，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唉声叹气地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重点抱怨宋晚晚如何“教坏”他们儿媳，如何“作风不正”、“搞私活”。
苏丽娜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心中窃喜。她故作惊讶地压低声音：“哎呀，孙叔孙婶，你们还不知道吗？那个宋晚晚，她根本不是咱们厂的职工啊！她一个外人，怎么能长期住在咱们厂的职工宿舍呢？这本身就不合规矩啊！”
老两口一听，愣住了，他们之前光顾着生气，还真没想到这层。
苏丽娜见状，继续煽风点火，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她还不是职工就占着宿舍，还在里面搞这么大动静，接那么多私活…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说轻了是占公家便宜，说重了…这算不算投机倒把还真不好说…这要是不管，以后谁都像她这样，厂里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她看着老两口变得愤慨和恍然大悟的脸色，又添了一把火：“这事儿啊，光靠你们去吵去闹没用。得找能管这事的地方！厂里后勤处、保卫科，那才是讲规矩的地方！你们去反映情况，那是维护厂里的规定，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看她还怎么嚣张！”
老两口被她说得心动不已，对视一眼，仿佛找到了治住儿媳和那个宋晚晚的“尚方宝剑”！
“对！苏干事你说得对！我们就去厂里告她！看她还怎么嚣张！”公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着婆婆就要往厂办公楼方向去。
苏丽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冰冷的笑容。宋晚晚，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