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长嫂。”
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至于乍然吓人一跳,温润的嗓音如同春风掠过青竹,使人下意识放松警惕,不自觉想要接近这声音的主人。
岑景舒应声回头,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崔怀鹤因行礼而交叠的双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被珠玉手串尽数遮挡,靴底隐约可见泥渍,想来是从水边赶来的。
她轻笑一声,道:“我们如今是一家人,无需如此见外,不必多礼。”
“怀鹤,你寻我来,是有何事?”
崔怀鹤瞥了一眼身侧的桑尘,而后又看向她,应道:“长嫂,执潭有一封信要转交于你,是谢中书大人亲笔所书。”
“谢中书?”
岑景舒轻蹙眉头,有些疑惑道:“太傅府同谢中书大人并无往来,我同他更是素未谋面,怀鹤你确认这封信是谢大人委托你转交于我?”
谢中书谢无咎,和崔怀鹤年岁相当,却已然稳坐谢家家主之位,任职正三品中书令手握大权,为人偏执疯狂,做事阴晴不定,疯起来连皇子都敢当街动手,将其打得半月没能下榻动弹。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当今陛下气急败坏却也因着刚登基不久,根基尚且不稳而无可奈何,选择隐忍不发,最终罚了他一年俸禄,禁足一月,草草了事。
这样的疯狗,她可不想与其沾染半分干系,但由于还在书房外,她并未说太多,把心中的异样情绪压下。
谈话间那边的桑尘把书房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响,岑景舒没有看过去,而是双手交叠于小腹前,站在原地等待崔怀鹤的回答。
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分明唇角并未上扬,可那双清明的眼眸中夹杂着细碎的笑意,使人沉溺其中,从而忽略了被笑意掩盖住的翻涌暗潮。
她同崔怀鹤相隔半步,一同走进书房,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香味,不似平常熏香那般浓重,而是极淡的清香,与她先前嗅到的竹香还不太一样。
还未等她仔细分辨那是什么香味,书房内沉木香和纸浆的味道扑面而来,将那本就微弱的香气瞬间压了下去。
随后春喜和桑尘前后走出去,站在左右两侧将房门关上。
日光从窗户倾洒而来,因此虽关上了门,但书房内并不昏暗。
崔怀鹤这才拿出一封信件递给她,并接着说道:“长嫂,谢中书的信已送到,朝中事务繁忙,执潭这便先行告退。”
“等等。”
岑景舒攥着信件并未打开,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谢中书大人是外男,我不应与他私下传递信件,此于礼不合,但谢大人位高权重,我作为崔府的少夫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故而还烦请二公子在一旁做个见证。”
崔怀鹤身形一顿,重新站定,垂下眼帘神色不明地看着被拆开放在桌案上的信纸。
那字体结构欹正相生,洒脱不羁,笔走龙蛇,一看便知是行书大家所写,是谢无咎的亲笔无疑。
待看清楚纸张的内容后,青玉手串泠泠碰撞声在书房内响起,他眼神微动,偏头去看岑景舒的反应。
“卿大婚当日,嫁衣似火,仙子下凡,美艳至极,洛京无双;余见之难忘,辗转难眠,特书此信,聊表相思。”
岑景舒看完抿了抿唇,心中波涛汹涌,痛骂这谢中书太过孟浪,面上却淡定将信纸折起放回信封内递给他,轻声道:“请二公子将信送回,并转告给谢中书大人一句话。”
“还望谢大人自重。”
珠玉碰撞声减弱,几乎微不可查,崔怀鹤接过信件,笑着温声应道:“长嫂安心,执潭会处理好此事。”
岑景舒颔首,看着他转身离开书房后,眼尾下压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暗骂那疯狗真是不知所谓,竟把主意打到崔府正妻头上了。
若传出去,定要闹得满城风雨,这人疯惯了本来就没有名声这东西,届时身败名裂,受万人唾骂的就是她这个崔府少夫人了。
快步走来的春喜见状一惊,回头看了眼已然走远的二公子,又迅速搀扶住主子的胳膊。
“主子,这是怎么了?”春喜杏眼中满是担忧,低声问道。
“无碍,回踏雪阁。”
闻言春喜也不再细问,她是知晓的,自家主子不想说的事情,任凭旁人使出各种手段询问,主子也不会透露一星半点。
岑景舒刚行至游廊便迎面撞上了行色匆匆的崔怀松,以及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厮丫鬟。
她眼中适时流露出关切,声音也跟着染上焦急之色,柔声询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出什么要紧事了?”
崔怀松犹疑片刻,上前两步,俯身凑到她耳边,用气音悄声道:“景舒,霜月不见了!”
“长公子移步书房,我与你细说。”
说罢岑景舒不着痕迹后撤几步,和崔怀松拉开了稍许距离,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冲着丫鬟小厮道:“长公子这边有我,你们退下吧。”
丫鬟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长公子没有反驳,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他们齐齐行礼,一致应道:“是,少夫人。”
岑景舒又回到了方才的书房内。
只不过这次与她谈话的人,并不似方才那位令她那么舒心罢了。
“霜月是我命人带走的。”
岑景舒敛去笑意,淡声道。
“为何?!”崔怀松额角青筋暴起,极力保持着声线平稳,哑声道:“我不是答应了你所有的条件,为何要带走霜月。”
“自然是为她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然长公子是打算让我父亲认一介风尘女子为义女?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岑景舒不想同他解释太多,只道:“长公子放心,待几日后,你便能迎娶你的霜月姑娘进府了,旁的无需多虑。”
事关霜月进府,崔怀松虽然看出她已经不耐,但还是依旧道:“景舒,你告诉我吧。”
他又放轻了声音,面上带上恳求之意,接着说道:“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岑景舒叹了口气,念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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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痴心,摆了摆手应道:“这本就是你我先前交易范畴,不过多解释几句罢了,长公子不必如此,我告诉你便是。”
崔怀松没想到她如此好说话,暗自松了口气,道:“景舒,多谢你。”
“外翁这几日病得厉害,母亲理应去探望,返程途中路见不平,从歹徒手下救出了一位美人儿。”
“母亲素来心善,见其生得貌美,怕歹徒如同烧不尽的野草,索性便将其收为义女,带回太傅府。”
“母亲回府细问才知,这女子从小便没了爹娘,四处流浪,偶然被崔府长公子救过一次,自那以后便芳心暗许,奈何二人身份犹如云泥之别,生存都是问题,自不敢妄想情爱。”
“而我得知此事后,对此深表同情,和长公子表明,而后一致愿意将这位义妹纳入府中,给长公子做妾。”
“如此,长公子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吗?”岑景舒尾调上扬,不疾不徐问道。
崔怀松顿了一会,确认她是真的在询问看法之时,答道:“依我之见,此事中大家都博得了美名,霜月也如愿以偿,皆大欢喜。”
“但,景舒你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霜月得以换个身份入府,不若在她的面容之上更改一二?”
“我可以派人过去。”
岑景舒挑了挑眉,倒真有些意外了,看来这崔怀松是纨绔了些,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她摇了摇头,哼笑出声:“不必麻烦,我都安排好了,长公子只管安心等着便是。”
崔怀松神色复杂,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也能看出眼前的女人并不简单,并且是发自内心的不爱他,那她嫁进来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他又想起新婚之日那样粗暴对她,她还肯这么帮助霜月,不由得心生愧疚,有些难为情道:“景舒...抱歉。”
岑景舒瞥了他一眼,还以为他是在为霜月进府一事道歉,轻笑道:“无妨,长公子请便,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回到踏雪阁后,赏会花弹会琴,时间一溜烟便飞走了,用过晚膳没多久便歇下了。
翌日。
“主子,好了,您瞧。”春喜的声音轻而缓,似是怕惊扰到她。
岑景舒依言向铜镜中望去,并不太在意,妆发一直由春喜打理,而春喜的手是丫鬟中最巧的,素来没出过任何差错。
“嗯,不错。”
“稍后去给大夫人请安。”
春喜得了夸赞眼睛一亮,应了声是,而后哼着小调去内室挑选搭配衣衫去了。
收拾妥当过后,她便带着春喜出了踏雪阁,只是还未走出几步,却见崔怀鹤伫立在云竹院外,远远望去那抹身影似乎与竹林融为一体。
她脚步一顿,崔怀鹤似是听到了动静转过身,二人对上视线,风掠过竹叶吹到他的眼底掀起片刻波澜。
岑景舒心神微怔,紧接着便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响起。
“见过长嫂。”
“执潭有些话想说,不知长嫂是否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