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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情报应验,热情豺狼

作者:十三雨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返回医疗铺的路,感觉比来时更显崎岖。


    匿名信息带来的疑虑,缠绕在意识深处。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许步伐,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对潜在变量尽早掌控的迫切。


    医疗铺油光水滑的塑料帘子,依旧散发着“治不好也别死我这”的摆烂气质。


    陈盏掀帘而入,里面的景象和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冒寒光的铁疙瘩,脏兮兮的环境,还有仿佛从报废零件堆里刨出来的老头。


    医疗舱舱盖开启,淡绿色的营养液被排空。


    孟昼仰面躺在金属台面上,身上覆盖着薄薄的保温膜,脸色依旧苍白,但死寂的灰败感已然褪去,胸膛伴随着微弱但规律的呼吸起伏着。


    他还活着。


    昂贵的治疗起了作用。


    老头正拿着手持扫描仪,在孟昼上身来回移动,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陈盏。


    “哟,打工仔回来了?时间掐挺准,刚把这小子的命从阎王殿门口拽回来。”他声音依旧像砂纸磨铁皮,“命是真硬,这都没死透,不过……”


    他顿了顿,扫描仪在孟昼后背某处停下,屏幕上显示出局部放大图像,暗色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跟电路板似的。


    “皮肉伤好弄,但里头掺和进去的那点脏东西,跟牛皮癣似的,难搞,掺了高维度能量腐蚀的,暂时压住了,也保不齐啥时候又冒头,或者留下啥后遗症。”他关掉扫描仪,好眼瞥向陈盏,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你这小相好,惹麻烦的段位不低啊。”


    陈盏忽略了他话语里多余的揣测,走到台边。


    孟昼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即便在昏迷中也在对抗着痛苦。


    她伸出手指,在他颈侧探了下,脉搏虽弱,但稳定。


    “他什么时候能醒?”


    “看他自己个儿,身子是缝补得差不多了,但骨缝里那点子伤,得慢慢养,静静养,可能下一秒就瞪眼,也可能再晕乎半天。”


    老头儿耸耸肩,浑不在意,机械义眼滴溜一转:“甭管咋样,丫头,咱这账可得清一清了。尾款五时,再加上老子费劲巴拉给你压那点能量腐蚀残渣的辛苦钱,算你个友情价,凑个整,六时!”


    真是毫不意外的附赠大礼包。


    陈盏都懒得废话,直接划过去六时。


    视网膜上那数字嗖一下就掉到了03:36:54,看得人心口一抽。


    老头收到时间,那张老脸顿时舒展多了,甚至难得地挤出点“慈祥”,咧着嘴:“瞅见没,他就算醒了也虚得跟滩泥似的,得赶紧补!我这儿有上好……呃,基础营养剂,提神醒脑,恢复体力,喝了立马能下地跑马拉松!只要三时一支!咋样,来一支不?给你算便宜点,看在老主顾份上,两时九!”


    陈盏瞟了眼台上那位还在挺尸的昂贵病号,又瞅了瞅自己岌岌可危的余额。


    “暂时饿着吧。”


    饿极了说不定还能激发潜能。


    “啧!”老头儿那点“慈祥”眨眼间收回,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转身继续鼓捣他那些瓶瓶罐罐,“抠搜劲儿,等着他饿得啃台子吧……”


    陈盏拉过角落里布满污渍的折叠凳,坐在台边,安静地等待着。


    她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再次在脑中梳理已知信息:巢的规则、副本的类型、匿名警告、孟昼手表的价值、以及他伤口里棘手的侵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医疗铺外传来模糊的喧嚣,更衬托出屋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台上传来压抑着的抽气声。


    陈盏抬眼。


    孟昼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双眼缓缓睁开。


    那原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却雾蒙蒙的,盛满了刚从深水中挣扎而出的迷茫虚弱,以及深植于本能的警惕。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涣散了片刻,才艰难地凝聚起来,首先对上了陈盏平静无波的视线。


    他似乎怔了下,意识缓慢回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你……”


    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动,似乎想确认环境,扫过逼仄肮脏的店铺,古怪的老头,以及闪着寒光的器械,最终又回到陈盏脸上,那双眼睛里蒙上戒备,与他苍白虚弱的面容形成反差。


    像只刚被捡回家的流浪猫。


    “医疗点,在巢里,没把你怎么样,零件应该完整。”陈盏言简意赅地解释,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你伤得很重,治疗费用十六时。我预付了十时抵押,包括你的表和我的玩具,刚又付了六时尾款。”


    她报出数字,像是在做收支报告。


    孟昼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明显完全理解时的含义。


    他尝试移动手臂,似乎想确认手表,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冷峻,转瞬被生理性的痛苦击碎。


    “……表。”他咬着牙,挤出一个字。


    “押着呢,暂时安全。”陈盏回答,顿了顿,补充道,“但有人暗示它很特别,建议尽早赎回。”


    “谁?”孟昼语气凝重。


    “匿名信,查不出来源。”陈盏如实相告,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孟昼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手表的事,而是重新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对抗疼痛和虚弱。


    “……谢谢。”半晌,他重新睁开眼,声音依旧低哑,但距离感淡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疲惫的务实,“钱……我会还你,带利息。”


    “嗯。”陈盏坦然接受,“你现在虚得风吹就倒,营养剂,老头这卖三时一支,或者你有其他办法?光合作用?”


    孟昼的嘴角扯了下:“……没。”


    他看了眼旁边货架上明摆着宰人的基础物资,眼神晦暗:“先欠着。”


    孟昼一个资深,应该没她这么穷,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常行动,估计得存着时留给自己足够的缓冲空间。


    “我的余额不到四时,”陈盏陈述事实,“赊不动,再赊下去,下一个躺在这的就是我了。”


    现实的铁拳哐哐砸在脸上。


    就在这时,医疗铺那脏得包浆的塑料帘子“哗啦”被人掀开。


    顶着荧光绿鸡窝的年轻男人探进头来,穿着像是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拼色外套,脸上堆满了过分热情的笑,眼珠子滴溜一转,立马锁定了陈盏。


    “林疤刚跟我说下层来了个厉害的新人,就是你吧?呦,还带着个伤员呐!不得了不得了……”他自来熟地挤进来,完全无视了角落里老头“又来了个麻烦”的眼神,“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尚,专为你们这种潜力新人提供一条龙服务!看二位这造型,刚出本?手头紧?缺不缺来钱快的路子?找我啊!”


    笑得见牙不见眼,语速快得像加特林,浑身上下都冒着和巢的阴沉格格不入的劲头。


    而陈盏的心底却猛然警铃大作。


    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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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情的“指引者”。


    匿名信息的第一条警告,这么快就应验了?


    医疗铺内浑浊的空气,被无形的力量绷紧。


    老头“饿得啃台子”的诅咒,还在油汪汪的空气里打转,自称黄尚的荧光绿脑袋已经凑到了台子跟前,热情洋溢。


    他那头荧光绿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怪诞的磷火,吸引了所有残余的注意力。


    “哎呀呀!这位兄弟看着可就受大罪了!”黄尚语气浮夸,仿佛孟昼当真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这脸色白的,跟刚在面粉厂里打了滚似的!急需补充营养啊!这儿的东西又贵又次,哥们儿我知道个好地方,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陈盏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黄尚被看得有点发毛,但笑容依旧焊在脸上,他搓着手指,压低嗓音,故作神秘地倾身。


    “妹妹,别这么警惕嘛!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巢这地方,新人没门路,寸步难行啊!装备没有,时间见底,还带着伤号,难呐!”


    他拖长了调子,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同情,随即话锋一转,眼中迸发出诱人的光彩:“不过谁让我黄尚心眼好呢?我这儿正好有个肥差,轻松、安全、来钱快!特别适合你们现在这状况。”


    “说。”陈盏吐出一个字。


    “嘿!爽快!”黄尚一拍大腿。


    “下层B-7区,老烟枪吉姆那儿,缺两个临时仓库整理员!活儿简单,就是把刚运来的残渣分分类,挑点能用的东西,按件计酬,手脚麻利点,一标准时赚个十来时不成问题!而且吉姆那老头就是嘴臭点,人还算规矩……”


    他唾液横飞,极力渲染着触手可及的富裕图景,仿佛金币的脆响已在耳边回荡。


    躺在台子上的孟昼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目光落在黄尚身上,干裂的薄唇无声翕动。


    陈盏看得分明,那是两个字:“骗子。”


    无需提醒,她自然明白。


    这“肥差”听起来完美得过分。


    按件计酬?B-7区?分明是为那些走投无路的新人准备的屠宰场。


    不过陈盏想了解下巢里的骗局,都是什么样。


    她垂下眼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一副沉思的样子,脸上适时地露出犹豫和为难:“听起来是很好,但是,我朋友伤得很重,我得先照顾他。而且,我们只剩不到四时了,怕是撑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黄尚眼中精光一闪,仿佛就等着这句话:“嗐!这算什么事儿!哥哥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认识个朋友,刚弄了辆拖车,可以便宜租给你们!一个小时只要……呃,一时!就一时!足够你们来回还有富余!怎么样,够意思吧?”


    租车一时,来回仓库,听起来似乎还行,但陈盏几乎可以肯定,那辆拖车要么半路报废,要么租金另有猫腻,总之,会把他们最后这点时间也榨干。


    “不了,”陈盏抬起眼,语气冷淡,懒得再装,“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想先等我朋友好点再说。”


    被直接拒绝,黄尚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底闪过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哎呀,妹妹,机会不等人啊!吉姆那儿名额有限的……行吧行吧,”他做出惋惜的样子,“既然你们不乐意,那就算了,不过要是改主意了,或者需要别的帮助,比如换点便宜吃的,打听点消息,随时来B-3区找我!报我黄尚的名字,好使!”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这才悻悻然地离开了医疗铺,荧光绿脑袋消失在脏兮兮的帘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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