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老头捣鼓器械的叮当声。
“B-3区拐角……”孟昼忽然开口,气若游丝,“是鬣狗们常扔垃圾的地方……他要么是想拉人去顶债,要么……就是看中了新鲜肉.体或原装器官……”
陈盏瞥了他一眼。
这位资深玩家,对巢的阴影面颇为了解,一看就是交过不少“学费”。
“你的表,”陈盏把话题拽回来,“老头说暂时保管,但那个匿名信息,我看不明白。”
孟昼阖上眼,似乎依旧在与持续不断的疼痛和虚弱拔河。
“表很重要,是信标……不能丢。”他喘了口气,低声道,“匿名者敌友不明……但消息未必是假的,巢里什么都卖,包括情报……”
信标?
陈盏将关键词刻入脑海,默不作声。
孟昼身上的谜团,并不少。
“我们需要时间,需要信息。”陈盏冷静地陈述现状,声音在昏暗的铺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你的伤需要恢复,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系统和副本的情报,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孟昼苍白却轮廓清晰的面容上:“合作,在我赎回你的表之前,我们依旧是盟友,你提供关于巢和副本的经验和指引,我负责行动和赚取时间,同意?”
这次,是由她主动提出合作了。
孟昼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因虚弱而略显失焦的杏眼里,审视与权衡一闪而过。
他现在确实虚弱到需要依靠。
“……同意。”他终于吐出两个字,为这脆弱而务实的联盟盖下了印章。
“好。”陈盏颔首,“首先,我们需要更便宜的落脚点,其次,需要尽快赚取足够的时间,赎回物品,购买必需品,你对下层区域熟悉,有什么建议?”
孟昼艰难地集中精神,思索片刻:“穿过锈蚀管道……去蜂巢贫民窟,那里有按小时出租的胶囊舱,便宜……但也混乱……”
蜂巢贫民窟。
光听名字,就符合他们目前穷得叮当响的现状。
“怎么走?”陈盏问。
孟昼简单描述了路线,听起来需要穿过更加混乱和缺乏管制的区域。
陈盏记下路线。
她看了眼自己仅剩的04:27:11,又看了看连移动手指都困难的孟昼。
前路荆棘丛生,但她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她走到角落,老头仍在埋头捣鼓闪着幽光的零件,像是在给退休家电做临终关怀。
“最基础的营养液,能撑多久?”她问。
老头头也不抬:“兑着循环水喝,够那小子吊着半条命,一口价,两时,爱要不要。”
真是黑心贩子里的翘楚,但没办法。
陈盏支付了两时,换来一支看起来就没什么营养的灰白色粘稠液体。
她的余额变成了02:27:38。
她回到舱边,将营养剂递给孟昼:“能自己喝吗?”
孟昼尝试抬起手,手臂颤抖得厉害,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下。
陈盏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扶起他一点,将营养液小心地喂给他。
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精准,没让他呛着。
喝下东西后,孟昼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能走吗?”陈盏毫无期待地问。
孟昼尝试动了动,额角瞬间沁出冷汗,他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不行。”
陈盏看了看他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身形。
行吧,背都背过了。
她利落地将孟昼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深吸一口气,核心发力,稳稳地将大部分重量承担了起来。
“指路。”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半点吃力。
孟昼眼中闪过极淡的惊讶,很快掩去,他艰难地辨别了下方向,低声道:“左边出口,然后下坡……”
陈盏架着他,如同撑起一面破损的旗帜,再次踏入巢下层危机四伏的金属肠道。
新的征途,以最狼狈的姿态开启。
医疗铺油腻的塑料帘子仿佛一道结界,将相对安全的苟延残喘与外界赤裸裸的生存绞肉机隔开。
“左边……”孟昼的声音几乎被噪音吞没,气息微弱地拂过陈盏耳畔。
他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压在她肩上,每次呼吸都带着明显的痛楚。
陈盏调整了下姿势,她的核心稳得像焊在地面上,看似单薄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支撑力。
她依言向左拐,挤入一条更为狭窄的巷道。
这里光线更加晦暗,只有墙壁上零星闪烁的故障指示灯,和远处广告牌扭曲变形的霓虹光晕提供照明。
脚下不再是金属网格,而是沾满粘稠污渍的金属板。
两侧是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和不明机械残骸,形成了天然的掩体,也成为了阴影的最佳藏匿之所。
“前面……红色紧急出口标志下面……”孟昼艰难地指引,“锈蚀管道的入口……”
陈盏抬头,看到闪烁着故障红光的半塌箭头标志,指向一扇被暴力撬开的圆形舱门。
这里仿佛是巢体表的疮疤,直通它黑暗的“下水道”。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扇破门时,前方废弃的管道后面,站起三个身影,晃晃悠悠。
他们穿着油渍麻花的衣物,身体或多或少都有着粗糙拙劣的机械改造痕迹,一看就是本地混混爆款造型。
为首的个子不高,剃着光头,脖颈处植入了劣质发声器,让他的声音带着嗡嗡的杂音:
“喂,新来的,这地方可不是观光道。”他歪着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几乎完全倚在陈盏身上的孟昼,“这哥们儿看着不妙啊,需不需要搭把手?”
他旁边的两人缓缓挪动,成了个松松垮垮的包围圈。
陈盏停下脚步。
孟昼的身体紧绷,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本能,他试图挣扎着站稳,却只是引发了压抑的咳嗽。
陈盏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动。
她懒得惹是生非,抬起眼,看向那光头,语气混合着疲惫与无奈:“我弟弟伤得很重,我们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行个方便?”
“歇脚?啧,真可怜,这鬼地方可不好找歇脚的地儿。不过嘛,哥几个可以保护你们,一天只收15时,如何?”
光头说着,伸出手就想去扯重伤的孟昼。
就在那布满油污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
陈盏架着孟昼的手稳稳定住他下坠的身形,同一时刻,她的右腿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向上弹踢。
目标并非光头本人,而是他那只伸出来的、改造得有点惨不忍睹的机械手腕。
咔嚓!
这声音并非骨骼断裂,而是机械结构在冲击下顷刻报废。
光头的手腕以怪异的角度扭曲过去,手指失控地乱颤。
“啊——!我的手!!!”
光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抓着自己报废的手腕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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跄后退,脸上写满了惊骇。
他另外两个同伴也惊呆了,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初来乍到的女人下手如此刁钻狠辣。
陈盏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一击得手,她借着踢击的微小反作用力,架着孟昼流畅地侧滑步,精准地躲开了另一人下意识抓来的手臂。
动作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孟昼的重量不存在般。
“他伤得很重,我的时间也很紧。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就滚。”
三个混混被彻底镇住了。
他们欺软怕硬惯了,深知这种瞬间变脸、下手快准狠的人绝不好惹,尤其还是在对方有个明显拖累的情况下。
光头还在捂着手腕哀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色厉内荏,骂了几句脏话,便缓缓让开了通往锈蚀管道入口的路。
陈盏不再看他们一眼,架着孟昼,踏入了那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黑暗之中,毫不犹豫。
一进入管道,外界的大部分噪音转眼被隔绝,脚下是积年的油泥和不明沉积物,踩上去滑腻而恶心。
黑暗中,只有远处几个应急灯提供着微弱可怜的照明,勉强勾勒出这条巨大无比的圆形管道内部轮廓,看不到尽头。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陈盏感觉到肩上孟昼的身体放松了些。
“……厉害。”
他微弱地吐出两个字,气息拂过她的颈侧,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知是说她的身手,还是她那瞬间变脸的演技。
陈盏没有回应,只辨别着方向,全神贯注,根据孟昼先前模糊的描述,在错综复杂的管道岔路口做出选择。
这条“锈蚀管道”长得让人怀疑人生。
阴暗,潮湿,压抑得能孵出蘑菇。
偶尔能看到管道壁上有巨大的破口,透过破口能看到外面更深处巢的宏伟结构。
无底的深渊,纵横交错的空中轨道,以及更远处如同蜂巢般密集的贫民窟建筑群,灯火通明。
那里,是他们的目标。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半个标准时,也许更久。
陈盏的体力消耗巨大,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呼吸依旧平稳。
孟昼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些许。
终于,前方出现了不一样的光亮。
是更多,更杂乱的光源混合。
管道的尽头是同样被破坏的出口,金属边缘向外翻卷着。
喧闹的人声,劣质音响放出的刺耳音乐,各种叫卖和争吵声,浪般翻涌而来。
他们走出了锈蚀管道,站在仿佛由无数废弃材料和建筑垃圾拼接而成的露天平台上。
眼前,就是“蜂巢贫民窟”。
与其说是居住区,不如说是垂直蔓延的巨大垃圾场,奇迹般地拥有了生命。
简陋的金属棚屋,扭曲的集装箱,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建筑废料,如同疯狂生长的真菌,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巢巨构建筑的骨架之上,层层堆叠,直插上方被烟雾和闪烁霓虹遮蔽的虚空。
窗户里透出五花八门的光线,全息广告在这里变成了廉价的LED灯牌,推销着最基础的食物劣酒,按小时计费的床位。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变质、汗水发馊和廉价兴奋剂混合的浓烈气味,充斥着挣扎求生的病态气息。
“找鼹鼠……她经营的胶囊舱相对安全……”
在抽象的混乱中寻找具体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盏架着他,踏入这片属于失败者和逃亡者的垂直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