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们离去的背影化作一滩金蓝的海水,倏然消散。
她一人愣在原地。
潮汐涨起,在视野里变得怪异扭曲,从中蒸腾起无色的大雾。
她想要逃跑,化作水雾跑到参泽的边界,却发现如诗如画的故土全然碎作自生自灭的泡影。
大雾弥漫扑食,瞬间将空城笼罩。
各种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闪过。
在诅咒地、在海竭崖、在狂风骤闪中,她隐约记得黑云般压迫着她的兵团,和一个从地面上看,微如尘埃的渺小存在。
穹窿在他们身后暴虐又压抑,电闪雷鸣、风浪肆虐,承载着天地的怒意,又轮转如既定命运。
他的面容迷糊不清,只与她对立,神灵一般抬手降临天刑。
赐福被未知的力量压制,令她痛不欲生。
起身唤醒脚下风暴怒涛的每一秒,骨头都像被狂乱的力量挤压进血肉——直到白色的神羽箭从背后没入。
肃穆古板的男人还未收起手中神弓,就被仓促赶到的冷硬女性以一把匕首刺死。
谎言如被渐渐剥去的残衣,神弓化作悬于半空之人的白羽。
爱与恨交织,对她双重打磨。
她拼尽全力凝聚起最后的赐福,诅咒之力枷锁般束缚着,但她发狠地提速猛然冲过去,如濒死的飞蛾不管不顾地扑火。
那人不避不躲,缓缓张开双臂。
“参泽应该有个更浪漫的名字。”
里拉琴音响起,回忆在大雾中枯萎,一切再度远去,只剩下一个她不愿听到的青涩声音唱着熟悉的诗歌。
没有那华绸般诱人的嗓音,只有脆弱的稚梦泫然破裂,溢出无尽苦痛。
“别人的生活并不会因为我的不幸而停止,但她的存在始终令万人驻足
“半身潋滟粼粼海浪脚下汹涌通天潮汐
“层叠雾罩也可见夜幕前帷幔般反复勾勒交织的繁星暗罗
“她为何沉如子夜为何粹如黎明
“举杯敬祝攻讦死亡的夜莺女武神已降下祝福
“直到爱情将理智灼尽
“若是她能听见我的请求命运将不再为我诟谇
“畅饮甘美的石榴汁水像粘腻的蛇腹滑过干裂的唇
“若是她能听见我的请求命运将不再为我诟谇
“频现的视角献上可追溯至遥远历史诅咒所赐千年之久的命理脉络
“只说着一位披海之人
“只说着一位披海者……”
羽翼用力刺入后心的瞬间,水甲骤然消失。
她揪起他的衣领,将人拉到面前,凑近那张真假不清的丑恶嘴脸。厉然贯穿的尖翅来不及收敛,利剑般的羽毛轻易捅透她的身躯,又势如破竹地穿过他的胸膛。
笼罩在他面孔上的雾气终于散去,伊萨法多破碎的面孔赫然出现。但她血色的眼中只有无尽怒火,不再有宽宥的可能。
他终于露出复杂的笑容,像是如释重负的解脱,又像是讳莫如深的清醒。
“所有的怨恨都朝我来吧。”
纯白的羽翼自他背后展开,笼住她、穿过两人,沾满金色、红色的鲜血。
一面像冰冷的拥抱,一面像杂色的心。
盘绕在她拳上的细小水流渐渐黯淡褪去,他们相拥着坠入深海。
“皇姐!!!”
金色的赐福从海底涌向绝望哭喊的那人,她的胸口闪烁着不知何时被种下的皇印,继承着种下皇印之人死后留下的赐福。
一切爱恨都随风散去,猝不及防、残酷无情。
她跪倒在地面上哭嚎着,断崖处风声猎猎,似同魔鬼的耳语。
斯人徒神恍。
漫天的雾气将人困于空洞的回廊。她明明感知不到外界的事情,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四百年。
而现在,她出现在一处没有方向和目标的浓雾中,失去了对身体存在的感知,只有思维无意义地徘徊。
积累了百年的情感击中她,复杂至极。
最开始是麻木,接连被人背叛的事实令她骤然失去感知力,又或许她对死亡本身依旧不大适应。
然后,她愧疚于自己就这样留下川泽,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死在她面前;自己也没有给参泽民众一个更好的交代,他们还要面对天国的威胁。
而后,她感到庆幸、淡然、向往、期待。
索性不是四百年如一日地让她这样清醒着,而是让她无意识地睡着。说不定她的身体都在海底漂流了多少年被大鱼小鱼啃食了。
她接受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卸下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重责任。
为什么她的意识不曾消失?
就像川泽所说的那样,她未曾为自己活过,所以死后可以一个人多想一想?
那她还有机会重新看一看这个世界吗?
最后,她迷茫,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疑惑同一个问题。
她想做什么?
但这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雾陪在她身边,没有人能为她解惑。
「奇迹年代·初代时期·250年1月7日,门徒利用海竭崖诅咒,连同叛徒斯雷多谋害海泽女皇第十三世后人。万民齐悲,尊其为“参泽遗皇”。遗皇皇印令新皇赐福浓度攀升至70,天国不至于轻易来犯,却也不再忌惮。」
「短短50年缭盛之世之后,世界再度划为二级格局,天国重归霸主地位。」
「认为自己在缭盛之世对天国有所怠慢的几个地域连忙向献礼:隧域域主唯天国马首是瞻;暗域姐妹花愿将送往参泽的兽奴带来的一切内幕信息交予天国;情域的另一次时正在休假,不得不派出一位叁时前往天国上岗。」
「251年,舞域向天国进献舒尔茨公主。」
面具捂着脑袋起身。
她似乎被拉进某人的故事中,被迫看完了鸡毛蒜皮的所有情节,科普文般给她全方位介绍了一遍外域基本情况。
朦胧间,她透过黑罗看向熟悉的景色。
她还是被拉进了水参秘境,但又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面具再次缓了缓神,虽然梦中的故事时间跨度很长,但根据她的身体情况可以判断自己应该没有睡太久。
简单活动身体、确认彻底没问题后,面具起身张望起她的主机舱,企图了解她昏迷后现实世界发生了什么。
但秘境内十分干净,除了四周海水构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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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壁什么都没有,就连片机械的碎渣都没进来。
还未来得及思考更多,眼前本已经到达尽头的通路忽然有了变换。
原本纯粹的蓝色水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大雾笼罩的新途,隐约可见似乎是三条通向不同方向的岔路。
「那是何人的记忆,是你、是我,还是……她?」
一个凭空浮现的问题。
“什么你我?”
方从死亡的回忆中苏醒之人仍略显浑噩,其人满心疑虑地问道。
「一切做出回答之人皆为你,一切于此布下疑题之人皆为我,一切此刻于你心中浮现之人皆为她。」
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她”。
似是对她的选择作出反应,大雾散去,只在她面前剩下一条直行的道路。她抬步前行,到达下一个路口。
「所被记录的,那是何物,是故事、命运,还是……」
“无足轻重。”
「所为人信仰的,那是何者,是待死去的、已死去的,还是……」
“无关紧要。”
「所困缚的,那是何时,是过去、现在,还是……」
“过去。”
「是喜乐、哀怒,还是……」
“无关痛痒。”
「是舍弃、遗忘,还是……」
“我不愿独自承受。”
金色的裂隙撕开无边迷惘,如同世界向她睁开一双眼。最后一片大雾散去,她心有所感地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各种选择所代表的不同道路下,是同种形状的无数川流,她踏足的坦途就像是干涸的河道。
脚下川泽奔流不息,四处大雾原来也映了那句世间水泽,烟波万顷。
无所谓放不下过去在身上留下的伤疤,令她不得不背负丑陋与苦痛继续前行。
她选择新生,也可以不遗忘过去。
她犯下罪孽,也向往光明。
她不否认,她承认,但不承受。
“我即……参泽遗皇。”
一瞬间,她终是彻底如释重负了般感慨回过头,随意伸手将奶棕色的长发拢到肩后。
在“她”死去的四百年后,终于有一个被她自己亲手选择的终点,能够映在这双血红瞳眸中。
在如此触手可及的前方。
在如此真实鲜活的现在。
于是她探入金色的裂口中,在另一个空间触碰到一只同样带着试探意味深入的手。一道拉力瞬间将她拽入裂隙,天旋地转后,她看到一个黑绸覆面的女人。
“大皇女?”
她听到女人语气肯定道。
她从没在承受见过这种黑色头发的人,传闻中的北屿人也不是这个样子。
那人的声音平稳,只隐隐带着几不可察的惊讶,不像强装镇定,看起来好像对她的过去很了解。
那么惊讶是因为看到自己“诈尸”了?
好冷静的人,这人至少得有四百岁了吧?
面具松开她的手。
她这时才发现,这个面缠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女人身上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引导着自己离开假死深梦的那种金色力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