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年3月12日
“陛下,伊萨法多阁下已经回到皇宫,他说一路风尘有失体面,不适合见您,待到沐浴焚香后再入宫拜见陛下。”伊萨法多的随从拜谒。
女皇点点头,用水流托人起身:“嗯,不急,先休息吧,晚餐时间再让他来找我。”
“是。”
女皇目送着随从离开,拉开自己的抽屉点了点:“三、六、九……”
参泽川又一次上奏,让她远离伊萨法多,毫无证据地说他是天国人——
“你们曾是纷争的受害者,如今又成为了新纷争的开端。如果只是想要川泽顺利继位,你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停手了。你再如何稳定政局,总要从参泽人中招兵吧,那些人中谁没有自己的亲人?谁都知道战争残酷,他们也知道你已经尽自己所有不影响参泽了,所以他们仍在忍耐。可再忍耐也是会疼的……你以前总说没有朋友不行,那向着四周看看,你的朋友呢,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我的朋友就在这里,一位暂时无名的诗人。他在哪里,我的朋友就在哪里。”
“……停战吧,大皇女,收手吧,再继续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别让更多人像白雨奶奶一样,不要再做独裁者了。”
她从没见过诗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从没想到过诗人已经背负那个秘密四十余年。自白雨奶奶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喊过她。
没有大皇女,也没有女皇陛下。
只有一个你。
他愿意对她说这些话,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
所以自己沉默时,他也一定很伤心……
没关系,从走上弑君弑父之路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这样啊……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指责你。”他抱起老旧的里拉琴起身,神色凄哀,“你有你的皇途,我们也有我们的龟途。〇泽陛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实现,如果你不能现在杀了我,那我一定会站在你的对立面。那时……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明明是他在威胁自己,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像被绝交的人。
女皇露出寡淡的笑意:“好,祝你所行一路坦途。”
诗人没有回话,大步流星地离开她的房间,背影仓皇。片刻后,她才意识到,原来那把他最宝贵的里拉琴也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不再熟悉的模样。
每个人的存在都像是加诸在她皇冠上的某物:一颗沉甸甸的珠宝、一条月桂型的白金环、一面极尽奢华的钻石墙……
就像顶级工匠想方设法地,在那顶华而不实的象征上尽可能添加多的东西,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将无数他人的河流引向自己的命运。
——关于战争与和平,她不明白为什么川泽对伊萨法多的敌意这么大,但她还是希望给他们两人最后一个机会。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明。她终于下定决心,起身出门。
“我独自承受。”
不落的金光仍旧高悬于皇室的城堡,天鹅没有了人的投喂,不再停留于无趣的湖面。街上已不再有那样诱人的面包香气,一旁的果汁店也早早换了新的店主。
女皇快步穿过鲜花点缀的长街,参泽人民见到她时仍旧会与她打招呼,她也总会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只是不像以往那样百无禁忌,也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
就像诗人所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女皇敲开派勒公爵的门。
曾经的派勒小姐惊讶地将女皇请进房间:“派勒参见陛下,您怎么这时候来了,是需要我做什么吗——斯□□亚!快把我的金脉岩花茶拿出来!”
“不用了,我来只是想拜托你件私事,派勒。”
“陛下请讲,只要是您的事,我想尽一切办法都会替您做到。”继承公爵位置的女孩将曾经大胆火爆的脾气完全收敛,成熟稳重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女皇惊讶地发现,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这样多,但她却好像从未发现。
时间像是血液中的赐福,无声地游走着,等她凝聚出一样得以显现的力量时,却发现它的叠加令万物难如初见。
“不用这么决绝,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女皇故意轻笑,隐去感伤,“我希望你帮助我将参泽有关我名字的记载,全部抹除。”
“什么……?”
“我是说,希望你帮我将自己从历史中抹除。”
她的语气平淡而随意,像是提起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派勒脚下不受控制地退了两步。血色从她脸上褪去,瞬间变得苍白。愤怒的情绪迅速将她点燃,连同被尊卑规训的虚假外壳一同烧毁。
“我不做!”
女皇不但没有责备她的冒犯,甚至看她生气还有些高兴。
派勒不忍看到她平和的模样,迅速把头扭到一边,强忍着泪意:“我做不到,陛下找别人做吧!墨菲公爵就不错,人也细心,您让她干!”
“只能是你,派勒。它不是难事,但需要花费许久的时间精力,我只能相信你。”
“可是……为什么……”派勒转过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陛下,为什么要我抹除您的名姓,您是参泽最伟大的女皇,您是比海泽陛下更伟大的女皇。”
“别这样说,派勒。这么多年来,我做得一直不好。既不尽心,也不尽力。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其实在皇位上的所有抉择,我都不知道它够不够好。但我想我做得很差,我不曾达不到任何人的期待。所以,就让这一切杀戮的罪责都算在我的头上,暴君、独裁者,什么都好,但别是大皇女。只是抹除一个人的名字而已,所有人都会有干干净净的未来,我也能在历史中解脱。派勒,你会帮我的,对吧?”
派勒鼻尖一酸,眼前再度朦胧一片。她看着自己从小就恋慕的那人,好像又被她牵引着理解、靠近了她一点。
她望见那真实的灵魂,就像看着一座青山渐渐褪色,但见空山不见翠。
“嗯,我会,我会帮您,只要……您能幸福。”
“别哭了,这样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她伸手抹去派勒眼角的泪痕,被派勒一把抓住。
派勒将脸贴进她的手心,语气柔软如小猫低咛:“再停留一会儿吧,大皇女殿下。”
女皇垂下她的红色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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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无声地抚摸着派勒的头颅。日光穿过窗户铺满地面,落在她的视线中,如同神主的华裳垂落。
她将独自承受这仔肩之罪,在那之后,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
249年7月42日
“猫儿嫌,狗儿黏,我同猫猫狗狗眠。”
“黑衣裁,金甲铠,统统变做红绢盖。”
“秋风凉,地下藏,满眼漆黑不见脏。”
“铁炉煅,焰火燃,轰隆一声都消散。”
几个小孩凑在一起,一边拍手一边唱顺口的童谣。欢快的玩闹声隔着城堡的外墙透进花园,也吸引了正在一同散步的两人。
童真无邪的孩童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但常年在勾心斗角世界的大人们明白。
这就是诗人的手段。
“说实话,我有点忧心自己的史诗能不能被他写出来了。”女皇开了个玩笑。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伊萨法多笑着说,“他以前觉得这些东西不入流,从来不关注,现在也会自己动笔了。”
女皇侧过头,伊萨法多也转过头。甚至不用她开口,伊萨法多就知道那种表情代表什么。
“不用觉得亏欠我。他会做出这样的改变,是成长了。”
女皇露出不认可的表情,反驳道:“你是他哥哥,我也是他半个姐姐。有我们在前面遮风挡雨,他一直当个孩子也没关系。我反而希望他慢些理解这些事,至少还会快乐些。”
“总有我们不在的那一天,到那时,他该怎么办呢?被剧痛催熟着成长才是残忍的。”
“行,你是他亲兄长,我不和你争辩这种事。”女皇大手一挥,换到下个话题,“我知道川泽对你有些疑心,让你回来是避免你们之间的矛盾加剧。不用担心,我会让一切迎来好的改变。过去的事不要再追究了,我现在需要你和川泽各自拟出一份泽天决战的战术安排。”
“您……是要做什么?”
伊萨法多没有移开视线,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举止随性的女皇,但她始终平视前方。
他的影子沉默地匍匐在她靴边,比任何骑士授剑仪式的屈膝都要虔诚,也更缄默。
女皇想了想,提到一段往事:“以前川泽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我说,我的梦想就是替她实现她的梦想。川泽觉得这不是梦想,摆出好多理由想让我换个想法,但我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回过头,不出所料地对视上伊萨法多永远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率直地笑了起来。
“别这么期待,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生来就是要去当女皇的,脑子比我好使得多,我本来应该是她的宫廷骑士长。军人有了思想,就会变得危险,所以我不用动脑子,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但现在被逼到这个位置上,停止思考才会变得危险。可即便如此,我绞尽脑汁想了,也比不过她。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直至现在,我的梦想依旧如此。只不过多了一些人,除了川泽,还有诗人、斯雷多、参泽的子民和……”
女皇略略停顿一秒。
“你。”
伊萨法多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就像那晚的“坦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