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做一定会后悔,选择时就要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但人力终有穷尽时,你要接受自己会犯错。”
“即便……是一条人命?”
背负他人的命运活下去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痴心不可能不背负着回声的命运继续向前。
面具沉默半晌。
底利马有一句话。
“Wealldieintheend.”
(我们终有一日死去。)
痴心停顿了很久。
她在理解面具的意思。
是说,她并未改变结局,只是加快了进程吗?
因为人们终有一日死去,所以就不用在意他的生命了吗?还是因为她终有一天死去,所以她总有一天会到九泉之下和他赔罪?
“因为生死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所以命运不该交由他人背负。”
什么……?
可是……
“可我放不下,面具,我没有你那样的理性,我做不到。”
“你不需要放下,你只需要向前。”面具毫不犹豫地说。
但痴心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正执迷于让自己血肉都疼痛的叙事中,只有自弃能够避去愧疚带来的锋芒。
而最为可怕的事在于,她清楚地知道能够看清自己的镜子已经碎了。
她的退避是清醒的。
“格式塔疗法中,人可以对着镜子自我剖述。但面具,我开始厌弃自己了,我的镜子已经碎了。”
她知道这是一场凌迟,也知道自己在饮鸩止渴。
她试图理解面具的所思所想,但还未说服自己,新的悲伤就已经涌来。
“在我还是个孩子时,我的父亲曾对我说,永远不会有最糟糕的那一天。但我曲解了他的意思。‘这不是最坏的结果,一切还会变的更差。’就像明天的太阳再也无法升起,而这是一个无比悲伤的世界。但是春天要到了,我的意思是,动物植物,生物、云和太阳,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即将迎来了变革和新生……”
她抬起眸子。
“所以,为什么排除他?”
痴心回过神,哀伤地看向面具,说不出是怎样的复杂心情。
面具的表情依旧没有波澜,但是痴心还是从她的平静中感受到一种明确的疑惑。
“不必在意,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惯了。”
“自言自语做什么?”面具问。
“呵呵……”痴心自嘲地笑着,“也许是为了解决苦难,也许……是为了献媚命运。”
面具愣住了。
这样的痴心,显得格外陌生。
痴心似乎清楚面具在想什么:“再次见面,请送我一面镜子吧,面具。”
她温柔地笑着移开视线,不再关心面具的反应。
杯子里的水凉了。
“我记下了。”面具起身重换了一杯水。
即便如此,痴心仍旧在体谅面具的心情。
再次见面——等到她像面具说的那样,可以背负着罪孽与愧疚前行了……
就算重逢了。
面具深深看了痴心一眼。
温柔的女性似乎注意到了面具的迟疑,回过头平静地催促她离开:“局势刻不容缓,你去忙吧,至少别让我再拖你们后腿,我这里有护工呢。”
“好。”
神明一听要离开,又特意转到病床前和痴心打了个招呼:“痴心,你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
“嗯,我记下了。”痴心努力对着神明挤出一个笑容。
“叮。”
痴心打开手环。
3月38日19:50
【我要往海里加方糖】:如果你不开心,就可以不笑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接受,我都会爱你,因为痴心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要往海里加方糖】:嘿嘿。
痴心默默关上手环,没有回复。
她重新看向巨大的玻璃窗,影子被映在窗中,她只能刻意忽略模糊的倒影。
无论是回声还是神明,又或是面具……
都是一样的。
温柔的人变成什么样子都温柔。
只有她……
只有她一个人缓缓落后,终有一天,她会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影中人眼角慢慢湿润。
她是漫天繁星掉进了宽饶的河,掀起一层水雾,变成了云,轻飘飘地托着一颗心走。
从痴心病房出来后,面具先把神明送回洛克斐庄园,而后到提克斯河的下游去找还在审问尤利安的仓鸮。尤利安像是知道自己说完情报后的结局,费尽心思想用情报换一线生机。仓鸮拿不准主意,只好等面具做决定。
面具赶到时,两人还僵持不下,她换下仓鸮,二话不说接过狼狈不堪的尤利安,直接把人按进提克斯河反复洗涮脑子。
工业废水、底利马人排泄物、各类型风味腐尸混合于水体,经过三百年的演变已经完全在河道凝固成毒水毒泥,不谈及泛滥成灾的寄生虫,就连周边气体都带着剧毒。
面具风轻云淡地抓着尤利安的脑袋,把他整个人向提克斯河里按,动作标准地将人笔直提出来再按进去,确保尤利安的呼吸道不会被感染。
她和仓鸮不一样,仓鸮还会问问题,她上来就带着防毒面具,一言不发地动手。
尤利安甚至觉得她不是为了听什么情报,她就是为了发泄情绪。
仓鸮的种种手段已经令尤利安绷紧心神,如果不是尚存一丁点求生欲,他早就一吐为快。
他想起了关于烬土的种种传闻:什么委托目标死了但她还是屠了一个园区、与邪神签订契约成为眷属生吃那些权贵的心肝、看起来没有感情其实是个心理变态……
此刻,空气中不可理喻的恶臭阻断了理性思考,恐惧已经完全攫住他的心神。
刚刚也是一样,她二话不说就粗俗地砸昏了他。
她就是个暴力狂!她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
不行!
他不想死!
“我说——”
3月38日22:12
三区天台、小雨。
伫立于底利马、费可、下联交界点的三区天台曾是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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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最经典的地标建筑,那里曾有着整个联邦最好的观景位置。
当年被誉为“缪斯守望之地”的底利马就毗邻在天台东北,古典艺术建筑风格像是神灵的花园般,自然而古朴;西南是金碧辉煌的费可,每一条宽街上行驶车流都像耀眼的钻带,熔岩般缓缓流下高速。东南方向的旧教区多古堡,高等学院多如牛毛,年轻靓丽的学生门打扮的光鲜亮丽,青春的朝气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顶尖学府们还在建立之初为争夺古堡的使用权大打出手过,那时候在三区天台,还可以免费看到几大院校的领导领着工人们拉横条、互相挑衅示威的奇观。
而如今,底利马已是一片污秽的废墟,费可的旧建老去,联邦中心转移、四大家族入主上联。金属与冷淡的蓝光掩埋幼稚的过往,底利马与联邦之间切割出平凡的下联区,上联区成为了睥睨众生的存在。
自此,三区天台的供电被彻底切断,大门永远落锁。
浓云汇聚在底利马上空。暴雨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中间停了没多久,不一会儿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顺着微风斜着钻进黑暗的城区,撞在大小不一的废墟上,激起无数粉碎的小水花,落在地上不停积攒,就成了反光的水洼,这就是底利马漆黑街道上唯一的亮色。
面具抬手将替她挡了一路风雨的西装取下,随手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向前几步站在天台边缘。
底利马因为过于昏暗而接二连三亮起的一盏盏小灯什么颜色类型都有,就像这片城区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但它们在这绝境中有着同样的意义。
活下去,拿回尊严。
面具顺着底利马、费可向上联转过视线,迎风扯下黑罗塞进兜里。金色的眸子穿透茫茫黑夜,冷漠地投向在此盘根错节两百九十九年的上联区。
“帕利蒙拉、沃尔、孟弈、亚富……”
低沉的嗓音缓慢地念过每一个名字,像蛇腹盘绕滑过龙爪槐的粗枝。
而她藏于高处的阴影,尽览鬼蜮伎俩。
如何使得一个时代衰落?
从内到外、从上至下、一寸寸敲断,对每一种人群施以不同的绝望。
而后,这个时代将迎来终结的开端与结局。
旧时代的终结已然到来,时代的变革是全速前进马车,她无法将它停下,但可以带它前往新的方向。
她要在变革的浪潮中,插上三粒钉子:
过去,现在,未来。
他们曾否定过去,她将重写旧世的辉煌。
他们曾打杀现在,她将弄潮航路的新向。
他们曾愚弄未来,她将引导希望的拥抱。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他们要睁大了眼睛看着各方情报,好好盘算怎样的应对最得体、怎样的谋划最有利;他们要熬到天明,熬到底利马迎接新的黎明。
然后一茬茬好戏上演,她带领联邦落幕。
面具目光平和,迎风而立:“来试试看吧,我等着。”
她等了十余年的结局,底利马人等了三百年的结局。
她亲自请机关算尽的人——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