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去侯府打工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段灵墟要将自己的姓名、生辰和籍贯都上报给承天衙门,衙门要为他们统一登记,交到户部。
还要找专门的医馆来给他们检查,以防他们有什么隐疾或者传染病。
户部收到名单,要进行二次核查,然后制作籍册。
再由承天衙门拿着籍册,将他们领到侯府,完成交接。
这些都是承天衙门那个热心衙役告诉段灵墟的。
段灵墟觉得新奇,这大郑王朝,勋贵人家招工,还挺正规。跟她师哥师姐们入职的流程也很像嘛,技术人员要先提交资料,注册执业地点,然后去医院检查,办理健康证。
因为这套流程,段灵墟反倒更放心了些。
而且在这期间,怀襄侯府还公布了薪资,每月工钱三百到五百文,根据分配的院子和岗位职责的不同,薪资会有细微差别。
虽然云承孝春姑他们已经给段灵墟讲过大郑的通用货币,但段灵墟出门买东西少,对现在的钱财认识还很浅薄。不过她听云济堂的胡子大哥说,这个工钱在朔都已经是相当可以了,毕竟包吃包住,而且差事干好了说不定还有赏赐可以拿。
“这么好的待遇,大家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应聘啊?我们也能有个照应。”段灵墟热情邀请。
胡子大哥往大通铺上一趟:“当下人多累啊,咱们在云济堂,天天有干粮吃有鱼汤喝,这种日子多舒服,我们脑子坏了跟你一起去?”
……
段灵墟把入职前的准备工作统统做好,再有两天就要去侯府报到,可这天云承孝打渔回来,面色凝重。
他进了云济堂,将今天的渔获交给春姑,就将收拾行囊的段灵墟拉到了一边。
窈窈远远看见他们两人又说悄悄话,醋意又上了头,立马跟上来,窈窈一动,云济堂闲来无事爱听八卦的男女老少就都围了过来。
云承孝看这阵仗,无奈得很,但也顾不得这些,径直跟段灵墟说:“我听说了侯府的一些事,我觉得你去侯府,还是要慎重。”
“怎么了?”段灵墟问,其他人看着云承孝也是满脸求知若渴。
云承孝将他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陛下要赏怀襄侯京官做,是半年前的事。一个地方上的侯爷要来朔都,京城这些勋贵人家都警醒。朔都此地,天子脚下,权贵同吃一块肉,突然要多一张嘴,这张嘴是个什么形貌,他们自然要查。
具体查到了什么,肯定都是上头做主的人知道。只不过有一件逸事,倒是被下人们听了来。
今儿个云承孝去城郊河边,跟他一道捞鱼的是个鱼贩子,他每日都要给城东的昌泽伯家送河鲜。
近来他去送货,就听厨房人说闲话,说到怀襄侯。
除了第一代怀襄侯荀阿牛舍命就陛下这段传奇,怀襄侯府还有桩事十分惹人议论,只不过事情发生在二十几年前,早就被京城的各位贵人抛之脑后,直到怀襄侯府要入京,才又被翻出来。
云承孝:“二十二年前,先帝将他的一位公主,嫁去了蓉州,给怀襄侯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新侯爷荀白玉做妾。”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段灵墟脱口就道:“公主做妾?是我疯了还是老皇帝疯了?”
这话太僭越,云承孝吓得赶紧捂段灵墟的嘴。
段灵墟也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她轻轻拂开云承孝的手,压低声音:“堂堂公主,去侯府家里给人做妾?还是个偏远之地的侯爷?你们封建王朝不是君权神授吗?公主好歹是天子血脉,这公主也太惨了吧。”
倒不是段灵墟大惊小怪,古代公主的命运确实各不相同,不乏悲惨之人。但哪怕惨到远嫁和亲,也没有做妾这一说。
“封建什么?什么神兽?”窈窈觉得自己听段灵墟说话怎么这么费劲。
云承孝已经习惯了段灵墟嘴巴里经常蹦出一些新鲜词汇,没在这上头怎么纠结,继续说道:“所以不合常理。我想的是,怀襄侯府虽然在蓉州蜗居数年,但仅这一桩事,就证明侯府和大内一直是有联系的。侯府的水怕是比咱们想得还要深,所以你一定要去吗?”
段灵墟抿了抿嘴唇:“户部都已经将籍册制好了。这时候要是反悔,就是逃奴,蹲大狱都是轻的,流放充军都有可能。”
段灵墟去承天衙门交个人资料的时候,那个师爷反复告诫过他们,不能反悔了。
流放段灵墟倒也能忍,大不了就是累死或被押送的官差打死,但充军……
古代男子充军可能是服苦役,但女子充军是做什么不言而喻,段灵墟想想都打哆嗦泛恶心。
公主做妾这桩事确实让段灵墟有些疑虑,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救命之恩再大,哪怕老皇帝就是想抬举怀襄侯府,铁了心要把自己女儿嫁过去,那也应该做正头夫人,而不是做妾。老皇帝和怀襄侯府中间肯定有点子猫腻。
但段灵墟总体还是乐观:“这起码证明怀襄侯府挺受大内信赖。”
……
段灵墟临走那天,春姑做了一大桌子菜,给她送行。
素娘也特地在给她做的衣裳里做了夹层,将她典银换来的铜板去兑了小额的银票,分别封在了不同衣裳的夹层里。
素娘一边帮她收拾一边嘱咐:“你可记得我都是替你放在了哪,洗衣裳的时候注意些,银票过水可就坏了。”
段灵墟已经在云济堂住了好几个月,从最初的茫然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将春姑素娘视作亲人朋友。
她从背后环住素娘的腰:“姐姐真好。”
素娘愣了愣,继而笑了,眼眶也有些红:“你这丫头,我本就舍不得你,你这样,平白惹我掉眼泪。”
“我问过的。”段灵墟道:“做下人做到一定品级,是可以有假期的,我会努力升职,若我跟的老板……主子是个好说话的,我一有休假就回来看你们。”
素娘虽听不懂什么假期、升职、老板,但段灵墟的心意她是明白的,她轻轻擦一擦眼角,道了句“好”。
窈窈抱臂倚在门框上,撇着嘴道:“狐狸精!勾引阿孝哥还不够,还勾引我素娘姐姐。”
段灵墟掐着腰走过去,伸手捏了捏窈窈白嫩的小脸蛋:“我还要勾引你呢可爱窈窈。”
窈窈被她说得脸红,但嘴上还是要强:“讨厌,谁要跟你好。”
段灵墟忍俊不禁。
段灵墟离开云济堂时,云济堂百八十口人在门口相送,一向看不惯她的窈窈在拼命擦眼泪。
段灵墟蓦地就湿了眼眶,或许是因为她在现代那一世,从没得到过这样丰盛的爱意。
当年段灵墟是他们镇上第一个考上985大学的,父母高高兴兴办了升学宴,拿了份子钱,可并没有去车站送她。
即便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坐火车,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生养她的小城。
她一边走一边招手,直到云济堂的男女老少成为一团模糊的影像,消失在街角尽头。
……
段灵墟和这次一起应聘的众人一起,被承天衙门的衙役带到了怀襄侯府的院子。
在门口,一个小厮给了衙役喝茶钱,就从衙役手里接过籍册,将他们领进了门。
段灵墟进了院子就开始感叹,老皇帝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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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对自己救命恩人这一家不错,院子真气派。
段灵墟的本科是在一座做过几朝古都的一线城市读的,那里保留了许多旧时的园林建筑,可跟眼前这座宅邸一比,还是逊色了些。
段灵墟自打进了侯府,院子一进又一进,经过的每个院子都各有景致,奇石假山,茂林修竹,锦鲤小潭,花圃幽径,都很值得细看。
雅,大雅。
段灵墟啧啧称奇,初高中文言文诚不欺我,突然就有点理解《阿房宫赋》、《滕王阁序》之类的文章了。
走到最西边的院子时,小厮让他们在这儿候着,等管家和掌院婆子来分配差事。
原本大伙儿都规规矩矩站着,可等了一炷香,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也都变得懒散、相互说起闲话来。
段灵墟旁边站着的是个年纪看上去比她还小的姑娘,粉雕玉琢,比窈窈都要好看几分。
“姐姐看我做什么。”小姑娘开了口,声音也甜。
“我瞧着你好看,在想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跑到这里做奴婢。”段灵墟直言不讳。
小姑娘一听,就有些红了眼眶,但很快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容道:“总比被卖去青楼好。”
段灵墟看出她难过,没有追问什么,毕竟才第一次见面,没有打听人家隐私的道理。
小姑娘平复了情绪,主动搭起话来:“姐姐,我叫初七,你叫什么?”
“初七?”
“嗯,我是初七生的,所以叫初七。”
“我叫段灵墟。”
“段灵墟……真好听。”
“我爷爷给我取的,灵墟是一个穴位,有宽胸理气的功效,他希望我成为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这是段灵墟穿越以来第一次跟别人提起她名字的来历,爷爷也是段灵墟最爱的亲人。
只不过爷爷过世很早,段灵墟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
段灵墟回过神来,才发现前头十来个人已经聚到了一起,她也拉着初七凑过去。
说话的是个妇人:“我跟你们说,我专做短工,在许多贵人家里都当过差事,这怀襄侯府的活计,做起来有门道的。”
“怎么个有门道法?”众人纷纷问道。
“我前阵子在翰林院刘老太爷家里做洒扫,他的小儿子恰巧在蓉州做知州,这怀襄侯府,在蓉州名声不好的。”妇人说得有模有样:“分到夫人或者两位姨娘那里还好,勤勤恳恳闭好嘴巴,总不至于闯祸。去几位少爷小姐那里,也凑合。只一条,千万不要被分到三少爷院子里。”
“三少爷的院子?为什么?”初七忍不住问出了口。
妇人看少女一眼,神情更是焦急:“尤其你这样漂亮的小丫头,更是不能去。”
众人被吊起了好奇心,妇人压低声音,不再卖关子:“三少爷的院子里,死过不少人,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蓉州那边,有的说这位三少爷有恶疾,染给了去伺候的下人。还有人说,三少爷有疯症,上来一阵病,就要折磨下人,若下人里有貌美的丫头小厮,他就更是暴虐,听说抬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没有几块好皮肉。”
初七吓得捂住了嘴,其他人也都有了惧色。
“三少爷?”唯有段灵墟蹙了眉头:“嬢嬢您可知三少爷名讳?”
妇人有些得意:“我还真打听出来了,那三少爷,叫荀知命。”
荀知命……
段灵墟心里默念这三个字,那不就是以前在马场救过云承孝的那位吗?
不是天真烂漫、姿容非凡吗?
怎么才过了这几年,就成了索命的恶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