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后院静寂无声地坐了许久,宋听雨见赵恒迟迟不走,她就动了离开的心思。她刚转身,赵恒便出声询问:“你和兰兰于何时相识?”
    宋听雨本想糊弄过去,但余光瞥到赵恒颓唐的模样,她忍不住呛他一嘴,“比您早。”
    赵恒顿时黑了脸,转念一想,这头倔牛能呛他才正常,要是捧着他反倒事出有异。
    “你平日无事不进屋子伺候主子就在这里偷懒耍滑?”
    “官家言重了,娘娘体恤下人,我们栖梧宫里的差事无非是洒扫庭院罢了。”
    赵恒微微颔首,他知晓兰兰心善,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又是另一种滋味。
    “你说若朕不能把这后位给兰兰,她会难过吗?”
    宋听雨背对着赵恒,听他声音惆怅,她不禁默声耻笑,“天下女子婚嫁,若能为妻,谁愿为妾?”
    “你这张嘴,迟早有天会惹祸上身。”赵恒也不客气地愤慨道,随后他与自己周旋许久,最终还是捏紧拳头进了正屋。
    总之,这后位在短时间内是轮不到刘兰的,但赵恒不忍再见她难过。
    “兰兰。”赵恒进屋第一眼就见刘兰闲适地倚在太师椅上,他不禁露出眷恋的笑容,又悄声走到她身后,俯身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瞧着刘兰手中的话本出了神。
    过了许久,赵恒才踌躇出声:“兰兰,前朝……”
    “嗯……”刘兰往后身后,牵着赵恒的手就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的太师椅上,“他们说得也对,我一无家世背景,二无子嗣,德不配后位。三郎偏要立我为后,恐怕不止会在朝堂上惹起争议,北雍百姓或许也会非议不断。”
    “朕会护着你,定不教他人随意欺辱。”
    他说得义正言辞,刘兰差点笑出声,要真能护得住,赵恒便不是现在的赵恒了,恐怕死后还会被世人指为暴君。那她岂不是要被世人唤作妖妃,甚至在青史留名——红颜祸水。
    刘兰虽看不惯这四字,但也看重名声,毕竟她从小就在秦府长大,世家贵女要学的礼仪清规她都学得精通。就算后来成了任人买卖的妾室,心中的礼义廉耻还是根深蒂固的。她将目光放在手中的话本上,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从和赵恒最后一丁点情分磨灭后,她时时刻刻都需要对着他演戏,很累,为了目的一步步都要算计清楚。以至于她每说完一句话,在后一句接着什么话时,刘兰都得沉思许久。
    索性,她将话本往桌上一摊,起身坐到赵恒腿上,她抱着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空洞地瞧着他龙袍背面的五爪龙纹,故作宽慰:“只要三郎心中只有妾,后位上坐着谁并不重要。”但,若不能让她坐上,他也别想活得安稳。
    “兰兰。”赵恒搂进刘兰,垂首依偎住她白皙的脖颈,“再为朕生个皇子吧,届时母凭子贵,朕就有理由立你为后。”
    赵恒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刘兰开口,于是他离开刘兰的怀抱,抓住她的肩膀期待地盯着她低垂的长睫,最后还是听到了令他惧怕的答案——“妾不愿。”
    “为何?朕这回一定会护好你······”
    没等赵恒说完,刘兰抬眸反驳:“可上次害妾小产的凶手还未抓到,不是吗?”
    刘兰哪会不明白凶手是谁,可惜赵恒硬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给杨嫣然按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名将她囚禁于长乐宫,但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刘兰可不会嫉妒,毕竟小产一事本就是假的,她只是愤恨赵恒连这点名声也舍不得让杨嫣然坏掉。
    可她刘兰的名声呢?早没了,但转念图之,要是赵恒对她有对杨嫣然一半上心,或许龚嵋就无法改姓为刘,她也无法将宋听雨请入宫中。
    幸好,她缺少的东西是最没用的。
    一说到凶手,赵恒就开始目光躲闪,“兰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医官说你是身体不好才意外滑胎。你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皇子的。”
    “但妾不愿意再承受丧子的风险,更何况上回小产,妾已经走过一遭阴曹地府了,往后还请三郎放过妾。”刘兰噙着泪言辞恳切,身子甚至因为后怕而微微发颤。
    赵恒立马怜惜地揽她入怀,这回他可就说不出一个字了。皇嗣,他无论如何都得有,更何况他的年纪已然不小,再过几月便是他的不惑之年,膝下却无一子嗣,除了在冷宫里的那个野种。
    冷宫那位公主,世人皆知是疯公主,实则,赵恒还得唤她一声皇妹。
    太后与面首的野种,为了保全野种的性命和皇家清誉便只好恳求他将女婴记在名下,条件便是太后不再插手任何朝政要事。而他对待野种能做的只有眼不见为净。至于宋家那小子,也不知何时与那野种搭上关系,她每年要见宋凛冬,太后在时,他还能答应,等太后薨了,他就将野种关进了冷宫,而宋凛冬却上杆子入宫陪她,他能答应则是因为宋凛冬背后的宋家,宋氏先祖全数战死但在军中威望甚高。赵恒要宋凛冬弃武从文,他答应了。
    想到这里,赵恒突然萌生一丝提防之心,他如今膝下无子,宋凛冬和野种的年岁都至情窦初开,若是宋凛冬与她苟合偷摸着诞下男孩,岂非危及他的江山?!届时他为了皇家威望便不得不承认那皇嗣的皇孙身份。
    看来他诞育龙嗣一事拖不得,此外还得对那野种下狠手,他答应太后不会动她性命,但可没答应会护她一生。若要令她无法生育更算他仁慈,避免她出入鬼门关的可能。
    思及此处,赵恒立马松开了刘兰的腰肢,他眼底不再是惆怅,更多的还是不满。
    “朕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
    说罢,赵恒头也不回地挥袖离开栖梧宫。
    刘兰冷眼望着赵恒的背影不断远去,她的心逐渐下沉,直至宋听雨从后院的方向一步步走进她的视野,她心中的空缺才一点点被填满。
    “听雨。”刘兰向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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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她进屋。
    屋门就这般敞着,稀碎的阳光穿过庭院中枯萎的红梅迈过门槛映入残温冷却的太师椅,宋听雨坐在刘兰身旁,她的目光落在她未干的眼尾,“不值得。”宋听雨一边说着,一边轻柔地为刘兰抹去泪渍。
    “你与霍郎君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为何能这般爱你?
    宋听雨诧异刘兰的问题,但还是低眉沉思许久,经历了什么?一个威逼一个利用,缘起还得从一桩对付张家的买卖说起。
    不,更早,早在他在那年大雪天突然出现,跟个菩萨似的帮她安葬了她娘。她从刚开始的对他那身华贵狐裘看不惯到对他的貌俊心善感到感激,渐渐又成了“狐朋狗友”,设局烧了张靖柳的书房,从东京城同乘去了衢州城,情愫大抵是在衢州城萌生的。
    “霍长扬本就是个好人,性子里的劣根不多,反倒显得像人。这世道像人的不多,畜生倒是不少,他霍长扬是一个人,而我不是,于是向往之。似乎他生来就对我这种家伙有吸引力。”
    “你若不是人,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人了。”刘兰嗤笑半晌,又欣赏地盯着她的眼睛,“我瞧着你才是才是那个风光霁月之人,出身卑贱如蝼蚁,半生如蚍蜉撼树却也做到了。比许多本就生在高处之人要耀眼许多,更何况生在高处一招不慎就会命丧悬崖,而你不一样,你从悬崖之下上山,就算再掉下去你也有办法再攀登上山。你比霍郎君更吸引人,我敬佩你,所以愿你能平安顺遂,也望你的性子至死不改。”
    “你这般夸赞倒不像是夸我了。”
    “当然不是夸你,讲得都是实话,也希望你莫要因为当初救你出辛者库这件小事而感念在心,不止是对我,还是对霍郎君。他是你夫君,帮你天经地义,你是他娘子却也不必事事为他考量毕竟你曾帮他的也不少。”
    宋听雨微微摇头,“虽然我自小就不知夫妻之间该如何相处,但也知晓绝不是在计较得失中度过的。他真心待我,我自然要真心相报。所以你想清楚该如何与赵恒相处了吗?”
    “与他,幸亏遇上的是迟暮的他,不然我或许会落得温妃的下场。而温妃······据说已经下不了床了,应该就这几月的光景······”
    闻言,宋听雨还是摇头,“你若是遇见年轻气盛的赵恒,你并非会嫁给他。那个年头,贤能之人有大皇子,比他年长的还有二皇子,而大皇子为了一桩本就是诬告的案件平反惹怒了官家,失了太子之位是小,丢了性命已是后事。我倒觉得你会崇敬那大皇子,可惜只是崇敬,而位列崇敬的深闺娘子太多,缘分一事或许早已定下。不论是龚嵋还是赵恒都配不上你,但你到底是选了他们,选择便等于有所图,不图人那就图路,一条能走远爬高的路。”
    说着,宋听雨指向天空,两人会心一笑。
    “你去告诉辛朊吧,直接告诉她我的计划,我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