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宋听雨陪着刘兰聊了将近半个时辰,从近日琐事聊到来日谋划,最后,刘兰吩咐宋听雨明日早晨安排个厨子再熬一锅鸡汤,再由王公公送去延庆殿。
    得了吩咐,宋听雨便收拾碗勺离开了主屋。
    再回到暖房时,房门已经换了扇新的,以后便不需要在睡前搬木椅抵住房门了。屋内的木板床也已经换成了拔步床,床的位置也被挪到了距离墙壁一寸远的位置。宋听雨心下一暖,显然是刘兰吩咐的。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原先的木板床和被褥应该已经被墙壁上渗出的雨水浸泡发霉——刘兰应该是瞧见了。
    宋听雨稍稍洗漱后便躺倒了床上,新换的被褥很暖和也很柔软,总之是和她在宋府用的一样贵重。
    躺在床上,宋听雨不由得想到刘兰,想到那时还唤作秦骄岚的她。
    酒楼中说书人只宣扬刘兰的好名声,就算她给了钱,说书人也会碍于秦府侍女的监视而继续夸赞刘兰。从那时起宋听雨就觉得这好名声当真虚假,于是她戴上帷帽找刘兰诊脉,她当真有几分真才实学,给穷苦百姓看病抓药是真,临街施粥也是真,只不过这些做这些行为时过分高调。这份高调也符合她的性子,却容易被不知情的人指责,议论她是在演戏。
    而如今的宋听雨才知晓刘兰最不会做的便是演戏。她对秦伯禄的恨是明晃晃的,她对自己的野心是毫不掩饰的,她甚至在知道她出事后对赵恒的失望、厌恶也是露于言表。若她是刘兰,说不定还会陪着赵恒虚与委蛇,起码要先拿到他的歉意和偏爱才会借机向他提出放她回来。但刘兰不会,正因她是这样坦荡的娘子,宋听雨对她才会由戒备之心转为信赖之情。
    次日一早,宋听雨特意早起去了厨房,未至卯时,专掌厨房的宫人还未起身,于是她就主动下手,虽不会梳妆但下厨还是会的,甚至厨艺不错。她伺候张莹六年,因为手笨便时常被差去做些粗活,其中也包括下厨,几年时间也将厨子的手艺学得有模有样。
    只不过这次还是没等到宋听雨下厨,掌管厨房的宫女就来了。这时宋听雨刚备好煲汤所需的材料,毕竟不是她的差事,若是做不好还要担责,所以宋听雨还是将灶台的位置让予旁人。
    随后宋听雨便去到了耳房找到王公公,将昨晚刘兰交代的事安排给他后,宋听雨便能安心离宫。
    宋听雨刚想离开,王公公突然叫住她,“哎,把你这茉莉花捧回去。”
    这盆茉莉花不是早在那日就被赵恒砸碎了吗?宋听雨不由得恍惚一阵又在王公公的催促下回过神来,“多谢王公公。”
    茉莉花种子尚未发芽,宋听雨却觉得它如今格外香味扑鼻。安放好花盆后,宋听雨就离开了栖梧宫。宫人出宫只能从宫城的东门或西门离开,后宫距离东门更近,于是宋听雨就绕过了整个后宫往东门去。
    长乐宫还真的被锁上了,门口站了两名皇城司的侍卫,宋听雨不经意地瞥了眼便快步离开了。对于杨嫣然,她起初觉得她不争不抢是个脱俗之人,后来知晓她的目的主要是令赵恒绝嗣便觉得她是个坚定的人,比她还视死如归。但杨嫣然这一举动害死过不少人,宋听雨这才明白当初霍长扬将“疯”了的李行远带回听雨轩时的心情。虽然是为了达成目的,但害了人总会令旁人觉得残酷。
    这一点,她早该在尚芙蓉害了尚云时就明白了。但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每个人都难以感同身受,只能说教训永远是教训或是后悔后的冠冕堂皇的说辞。
    可惜,她不会后悔,错了便是错了,就如同她如今不敢经过医官院一样,蓝江淮主动上钩被她利用过一次,她便永远觉得愧疚,久久无法释怀。
    也罢,反正此后不再相见。
    耗费半个时辰,宋听雨才从东门离开宫城。她第一时间去了东城区的龚宅,刘兰的前夫龚嵋暂居在东京城的住所。
    宋听雨素手叩响门板,过了将近一刻钟门板才突然拉开,随着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一同袭来的是一阵扑面而来的酒气,“谁啊!”
    宋听雨扬起客套的微笑,直接报出身份和来意,“刘德妃娘娘吩咐奴婢来找龚大人共商要事。”
    龚嵋狐疑地睨了眼宋听雨,随后宋听雨展现出栖梧宫的宫牌,“这是栖梧宫的宫牌,就算龚大人此时不信也得先让我进去。随后我自有办法证明身份。”
    “不必。”龚嵋留下门缝就转身回屋,“我孤家寡人,身无可图,管你是什么身份。”
    龚宅是二进二出的宅院,单靠龚嵋六品官的俸禄定是无法在入东京城的两年内买起的。据说是龚嵋将刘兰献给赵恒,赵恒赏他的宅院。不仅有宅院,还有金银珠宝。如今龚嵋既无正妻也无妾室,每日饮酒寻欢,过得日子也算惬意。
    宋听雨跟着他进了屋,顺带将院门合上。只见龚嵋跌跌撞撞地在正厅入座,宋听雨如今掌着栖梧宫的宫牌,出门在外自然要秉持宫廷女官的规矩。宋听雨端着手,站在龚嵋的斜对面,与他保持两寸距离。
    “龚大人,德妃娘娘希望你能写一封信,具体内容为以当年你救她的恩情要挟她给予庇护。”
    “呵。”龚嵋冷哼一声,瘫坐在太师椅上指向宋听雨就忍不住嘲讽:“你看我像天生愚蠢之人吗?我为何要留下把柄主动令官家惩处我?!”
    宋听雨勾唇浅笑,她学着龚嵋的模样轻蔑地打量着龚嵋,随后又微微摇头,“龚大人难道没想过,若我们娘娘真的要置你于死地,那还需要我来知会你一声,我们直接仿照你的字迹就能诬告你,更别提官家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诛你九族。哪需要什么证据?而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娘娘要给你龚家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只不过需要你的配合。毕竟现在宫内仅有四妃,杨淑妃被禁足永生不得出入长乐宫,沈妃心灰意冷自愿闭宫不出,温妃身乏体弱命不久矣。只有我们德妃娘娘正受隆宠且后位空缺,而娘娘亲族早亡,所以龚大人确定不要这份机遇?”
    龚嵋沉默半晌,宋听雨已经把该说的话全部言明,她可没功夫站在这里干等他的回答。
    “龚大人若是答应便于酉时到宫城东门处将信件交给我。”
    说完,宋听雨就转身离开了。如今已是巳时,东城区到北城区的距离不近,须得将近一个时辰才能到达霍府。
    等她走至霍府门前已经是午时了,门口的老仆一眼就认出了她,“少夫人,你回来了。”
    见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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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激动却又夹杂泪痕,宋听雨不由得心神恍惚片刻,“老伯怎么了?是家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小郎君,他还未醒来,大夫昨晚来瞧过,说若是昨晚未退烧恐怕性命堪忧······”
    闻言,宋听雨忽得浑身颤栗,手中提着的糕点包裹立刻掉在地上,怔愣间她的眼眶悄悄泛红,只听她哆嗦道:“我去看看。”
    说完,她便跑入府中向霍长扬的院子快步跑去。
    刚跑至院子内,宋听雨就瞧见傅月柔正守在霍长扬身边,她强忍泪水快步跑至傅月柔跟前。没等宋听雨开口,傅月柔就已经起身,她满脸泪渍,眼睛肿得胜似两枚纸皮核桃,“宋娘子来了,昭远还未退热,你来陪他说说话吧。比起我,他应该更想听到你的声音。”
    说罢,她便主动让位,甚至走到屋外,傅月柔慌乱地解释:“我就在院子外头,你要是有事就喊我。”
    宋听雨压抑着伤感点了点头,紧接着她便直接坐到了床边的地上,正好能握着霍长扬的手与他平视。可惜他浑身烫得睁不开眼,病得严重。为何这般严重?她昨晚听刘兰说他在延庆殿外跪了三个昼夜,三个昼夜凭他的身子顶多是膝盖磨损。难道是入宫前被刺杀时留下的旧伤?
    思及至此,宋听雨已然无法继续思量,她将霍长扬的手贴上她的额头,又低头埋低脑袋,任泪水慢慢浸湿他的手背。
    “霍长扬,我来了······”宋听雨呢喃着,泪水仿佛不受控制渐渐涌出眼眶成了一片不小的湖泊,“我来了,你醒醒······你答应过我的,你要陪我在宫中待满十年,你要日日见我,要日日陪我说笑。我不准你现在躺在这里,你醒来好不好?”
    她一遍一遍地恳求,又一次一次地哭到将近窒息。
    “霍长扬······”
    宋听雨没看到的是霍长扬的手指在她埋首哭得喘不上气时微微颤动,过了许久,霍长扬的睫毛也开始颤动,额头的汗水逐渐渗溢,脑袋很疼,稍微一偏就要炸开似得。霍长扬硬抗许久终于撑开眼皮,他侧过脑袋温柔地注视宋听雨,他本想再静静地瞧瞧宋听雨,但她哭得实在撕心裂肺,他舍不得。
    霍长扬慢慢翻动手掌贴上宋听雨的脸颊,沙哑的声音悄然响起:“乖,不哭了。”
    闻声,宋听雨立刻抬头,眼底闪过惊喜的同时她立刻抱住霍长扬,“嘶~”霍长扬吃痛一声随即摸了摸宋听雨脑袋以安抚她的慌张。
    “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我昨晚就从辛者库回到了栖梧宫,但我不知道你昏倒了,所以······”宋听雨还想说很多,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霍长扬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无妨,出来就好。”
    宋听雨抹干眼泪,抚上霍长扬的额头,“还烫着,我去找大夫。”
    霍长扬一把牵住宋听雨的手,“好多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但宋听雨执着道:“咱娘还在院外等着,我来之前都是她守着你,就算叫大夫也好不叫大夫也罢,总得让她知道你醒了。”
    见她神情严肃,霍长扬只好点头答应,可他望着她小跑出屋的背影又不知不觉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