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怀谷和封岩已经在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封岩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安子书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才缓缓道:“人群里有很多护卫,一直盯着我。楼宇看似热情,却总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才,他看我的眼神,跟假楼宇很像。”
怀谷皱起眉头:“看来楼家确实有问题。他们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甚至大张旗鼓地说少家主回来了,恐怕不是真的想认回你,而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安子书问道。
封岩靠在窗边,眼神冰冷:“要么是图你手里的九色佛珠,要么是图你楼家少家主的身份。毕竟楼家势力庞大,有个失踪多年的少家主回来,说不定能帮他们巩固地位,或者达成其他目的。”
怀谷点点头:“封岩说得有道理。不管他们图什么,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仔细观察楼府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安子书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庭院里的灯火还亮着,隐约能听到众人的欢声笑语,可那笑声在他听来,有些浑身发冷。
屋里还留着白日里燃过的香痕,清淡的檀香混着栀香。
“外面至少有四个护卫,围着我们这处客房转。”
封岩放下窗帘,语气冷了些,“楼家这是把我们当客人,还是当犯人?”
怀谷坐在安子书对面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宴席上那个老妇人,你注意到了吗?”
安子书摇了摇头,捏着腰间的玉佩:“他说要带我去看父母的墓,明天就去。我想看看墓碑上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刚才在走廊上,我又想起母亲了,她笑着叫我阿颂,手里还拿着栀子花,可我一靠近楼宇,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裹着,喘不过气。”
封岩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个年轻的侍女,端着一碗甜汤站在门口,笑容有些拘谨:
“家主说夜里天凉,让小的给三位送碗莲子羹,暖暖身子。”
她把甜汤放在桌上,目光飞快地扫了安子书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侍女走后,封岩拿起勺子搅了搅甜汤,眉头皱了皱:“莲子羹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剂量很轻,吃了倒没坏处,估计是怕我们夜里不睡,到处乱走。”
怀谷也尝了一口,味道清甜,安神的药香藏在莲子的甜意里,不仔细尝根本察觉不到:
“先留着吧,别碰就是。今晚轮流守夜,别真让人钻了空子。”
安子书没动那碗甜汤,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栀子花树。
后半夜轮到安子书守夜,怀谷和封岩靠在床边假寐。
他坐在桌前,借着月光翻看着桌上的一本旧书,是本医书,纸页都黄了,扉页上有个小小的颂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写的。
他指尖轻轻拂过,突然又是一阵无孔不入的栀子花香。
他把书凑到鼻尖,书页里果然藏着一片干枯的栀子花瓣,花瓣已经发黑,却还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这书......”他心里一动,他母亲或许也懂医术,梦里她好像也拿着一本医书,在灯下翻看。
可他刚要细想,那股香气又淡了下去,只剩下书页的旧味。
天快亮时,安子书才靠着椅子眯了会儿。
醒来时,怀谷已经在院子里练气,晨光落在他身上,纯阳之气泛着淡金的光,倒让这压抑的楼府多了几分生气。
封岩则在检查客房的门窗,连床底都没放过,生怕藏了什么机关。
“醒了?”
怀谷走进来,递给他一块干粮,“楼宇派人来说,吃过早饭就带你去墓地,让我们也一起去。”
安子书接过干粮,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好。”
他摸了摸怀里的那片干枯栀子花瓣,昨晚那本医书已经放回了桌上,像是没人动过一样。
他不确定那花瓣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
自来这里,神经一直紧绷着,一点细枝末节都会细细思量,遑论这本刻意放在他们客房桌前的书。
早饭时,楼宇果然来了,还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看着比昨日温和。
“阿颂,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给安子书夹了一块糕点,“这是你母亲以前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安子书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桂花香味浓郁,一点也不腻。
原来母亲以前喜欢这个口味。
他抬头看向楼宇,对方正笑着看他,眼神里的期待不像是装的。
可他心里的抗拒又冒了上来,糕点在嘴里变得有些发苦,咽下去时竟觉得喉咙发紧。
“挺好的。”
他放下糕点,没再多吃。
饭后,楼宇带着他们往雾隐谷深处走。
墓地在一片山坡上,周围种满了栀子花树,只是现在不是花期,只有满眼的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两座墓碑并排立着,左边的刻着“楼公讳承之墓”,右边的刻着“楼母苏氏之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菊花,显然是刚换不久。
“这就是你父母的墓。”
楼宇走到碑前,弯腰拂去碑上的灰尘,声音低沉,“他们生前最喜欢栀子花,我就在这里种了满坡的树,等花开的时候,整个山坡都是香的。”
安子书走到碑前,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疼得厉害。
他想跪下,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
那股栀子花香又浓了起来,绕着墓碑打转,像是在安慰他。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冰冷的石头上竟也带着一丝栀子花香。
是有人用栀子花香的水擦过墓碑吗?“爹,娘......”
他轻声喊了一句,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梦里模糊的轮廓好像清晰了些,父亲穿着青色的长袍,笑着把他举过头顶。
母亲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栀子花,笑盈盈的嘱咐他们小心些,这样的画面如此美好,可自他记事起,就从未感受过。
画面太短暂,像风吹过水面,只留下一圈涟漪,就消失了。
怀谷和封岩站在后面,没上前打扰。
怀谷注意到,墓碑上的字迹虽然刻得工整,却有几分新气,不像是十几年前刻的。
悄悄给封岩递了个眼神,封岩会意。
从墓地回来时,楼宇提议带他们参观楼府的书房。
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从医书到兵法,什么都有。
“这是你父亲的书房,”楼宇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医书,递给安子书,“这是他生前最爱的一本,里面还有他的批注,你看看。”
安子书接过医书,翻开一看,里面的批注字迹刚劲,和墓碑上的“楼承之”三个字很像。
“这......”他抬头看向楼宇,对方正笑着点头。
可他刚要细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女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家主,老夫人那边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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