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山月》 第九十四章 守心三关 水镜的微光还映在怀谷眼底,念芍的小手突然伸过来,轻轻拍了拍镜面。 冰凉的镜面上,那些关于太平盛世的幻象并未消散,反而化作细碎的光点,缠上孩子的指尖,像撒了把星星。 怀谷将孩子抱得更稳些,周道长已伸手抚过镜面边缘。 那水镜是由灵脉水汽凝成,触手温润,指尖能感受到细微的灵力流动。 “诚心关最是难测,许多人在此看到权欲、财富,或是陈年执念。” 周道长的声音轻得像竹林间的风,“你心中唯有守护,难怪能引动水镜显化善念。” 他转头看向念芍,孩子正把掌心的光点吹向空中,佛珠的七彩光晕与光点交织,在洞壁上投出流动的光影。 “这孩子与灵脉的羁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穿过诚心关的石门,前方的通道骤然变暗。 两侧石壁上的晶石不再发光,只有地面隐约泛着淡蓝的磷光,照亮脚下蜿蜒的石阶。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嘶吼,像是藏在黑暗深处的魔物在喘息。 封岩留在山神庙时递来的银刃,此刻在怀谷腰间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 “这是勇气关的‘惧途’。” 周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指尖燃起的阳气将其点成淡金色的火苗。 “黑暗里会生出幻象,专挑人心底最害怕的事来缠。 你需记住,所见皆为虚妄,守住本心即可。” 怀谷点点头,抱着念芍踏上石阶。 刚走两步,身后的石门便“轰隆”一声合上,彻底断绝了退路。 黑暗瞬间涌来,磷光骤然熄灭,只有念芍手中的佛珠还亮着微弱的光。 耳边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抓挠石壁。 怀谷下意识将孩子护在胸前,银刃出鞘,纯阳之气顺着刀刃蔓延,在身前凝成一道薄薄的光盾。 突然,光盾外浮现出菩提观的景象。 廊下的竹椅翻倒在地,玉兰树的新芽尽数枯萎,周道长倒在血泊中,安子书抱着昏迷的念芍,被阴傀师围在角落。 “怀谷公子,救我们!”安子书的声音带着哭腔,清晰地传入耳中。 怀谷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冲出去。 可指尖突然触到念芍温热的脸颊,孩子正用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佛珠的光晕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熄灭。 “是幻象……” 怀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掌心的纯阳之气骤然暴涨,光盾瞬间扩大,将幻象笼罩其中。 那些惨烈的景象在金光中扭曲、消散,耳边的嘶吼声也渐渐淡去。 再睁开眼时,磷光已重新亮起,脚下的石阶延伸至前方的光亮处。 念芍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小手指着前方,像是在催促。 怀谷握紧银刃,快步向前走,心中却泛起一阵后怕。 若不是念芍,他恐怕真会在幻象中迷失。 通道尽头是一处开阔的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 那小兽形似狐狸,却长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右前爪被荆棘紧紧缠绕,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石台上,化作淡红的雾气。 石台周围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闪烁着暗紫色的光,显然是某种禁制。 “这是慈悲关的‘灵狐劫’。” 周道长站在石室门口,不敢靠近符文,“这是守秘一族的守护灵‘九尾灵狐’,不知为何被困在此处。 禁制会吸食施救者的灵力,若强行破禁,你之前恢复的阳气恐怕又要耗损大半。” 怀谷走到石台边,看着灵狐痛苦的眼神,心中一阵不忍。 他想起净灵泉边的水灵,想起念芍耳垂上的朱砂痣,想起那些被残息侵害的村民。 若连眼前的生灵都不愿救,又谈何守护苍生? “我来试试。” 怀谷将念芍交给周道长,伸手抚向禁制的符文。 指尖刚触到暗紫色的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传来,丹田的阳气瞬间涌动,顺着手臂往外流。 他咬着牙,将纯阳之气凝成细流,小心翼翼地绕过灵狐的伤口,注入荆棘之中。 荆棘在阳气的作用下渐渐枯萎,可禁制的吸力也越来越强,怀谷的脸色渐渐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念芍突然从周道长怀里伸出手,佛珠的七彩光晕直射向灵狐的伤口。 那些淡红的雾气在光晕中缓缓凝聚,重新渗入灵狐的体内,小兽的眼神也渐渐清明。 “再加把劲!”周道长连忙祭出符咒,金光落在禁制上,暂时削弱了吸力。 怀谷趁机将最后一丝纯阳之气注入,荆棘彻底化作飞灰,禁制的符文也黯淡下去。 九尾灵狐轻轻一跃,落在怀谷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九条尾巴散开,露出石台中央的半片钥匙。 那钥匙通体银白,刻着与佛珠相似的纹路,顶端嵌着一颗淡蓝的晶石。 怀谷拿起钥匙,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钥匙的晶石与佛珠的光晕产生共鸣,在空中凝成一道细小的光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九尾灵狐发出一声轻吟,转身跃入石室深处,消失在黑暗中。 “三关已过,果然是天命所归。” 守在石室门口的虎头面具男子走上前,声音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族长还在竹楼等你们,他说有要事相告。” 众人回到最大的竹楼时,族长正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那卷泛黄的帛书。 竟是怀谷之前在菩提观见过的、记载玄幽秘境的旧籍。 见他们进来,族长将帛书递过来,指着其中一页:“你们看这画,灵珠的中央本该有颗血色晶石,与这孩子耳垂上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怀谷低头看向念芍,孩子正趴在他怀里玩钥匙,耳垂上的朱砂痣在火塘的光线下泛着淡红的光。 “您的意思是……” “百年前,玄幽秘境初次异动时,守秘一族的先祖曾见过灵珠现世。” 族长叹了口气,拄着蛇纹拐杖站起身,“那时的灵珠,就由一位带着朱砂痣的孩童守护。后来秘境被封,灵珠与孩童一同消失,只留下这卷帛书。如今灵珠与孩童再次出现,恐怕是秘境的封印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周道长接过帛书,仔细翻看:“那另一半钥匙在黑风岭骨魂堂旧址,您可知骨魂堂主当年是如何偷走钥匙的?” “骨魂堂主本是守秘一族的叛徒。” 族长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当年假意学习巫傩之术,实则暗中修炼玄幽功法,趁族人不备偷走半片钥匙,还杀了守护圣地的长老。若不是先祖以生命为代价加固了圣地的禁制,恐怕另一半钥匙也会落入他手中。” 怀谷握紧手中的半片钥匙,心中的决心愈发坚定:“我们一定会找回另一半钥匙,加固封印,不让骨魂堂主的阴谋得逞。” 次日清晨,守秘一族的人送他们到竹林边缘。 虎头面具男子递给怀谷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灵草:“这是‘醒神草’,能驱散阴邪之气,黑风岭的地宫阴气重,或许用得上。” 念芍伸手抓住男子的衣角,将一颗用佛珠光晕凝成的小光珠塞给他,男子愣了愣,随即露出难得的笑容,将光珠小心翼翼地收好。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五章 骨魂堂旧址 离开雾隐山后,山路愈发崎岖。 封岩走在最前面,银刃时不时劈开挡路的荆棘,手臂上的伤口虽已包扎,却仍能看到渗出的暗红。 安子书背着药箱,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停下来,给封岩更换草药,嘴里还念叨着: “早说让你小心些,偏要硬扛,这伤口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怀谷抱着念芍走在中间,孩子已经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半片钥匙。 佛珠的光晕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偶尔有飞过的小鸟落在他肩头,叽叽喳喳叫几声,又拍拍翅膀飞走。 周道长走在最后,手里拿着帛书,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地形,嘴里低声念叨着古籍上的记载。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前方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味。 封岩突然停下脚步,银刃在手中转了个圈:“前面就是黑风岭,骨魂堂的旧址就在山坳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坳里,隐约能看到残破的殿宇轮廓。 周围的树木尽数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像是伸出的鬼爪。 山风刮过,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泣。 “小心些,阴傀师擅长操控傀儡,说不定周围就藏着他们的眼线。” 周道长取出符咒,分给众人,“将符咒贴在衣襟里,能暂时隐藏气息。” 怀谷将符咒贴在念芍的衣襟内侧,又把自己的符咒贴好,抱着孩子轻轻踏上黑风岭的土地。 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地下蠕动。 走了没几步,封岩突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前方的路面上,散落着几具残破的傀儡,那些傀儡的身体由枯骨和黑布组成,眼眶里还嵌着泛着绿光的磷石。 “是阴傀师的骨傀儡。” 封岩蹲下身,用银刃挑开傀儡的黑布,“里面的残息还没消散,应该是刚被遗弃不久。” 话音刚落,远处的殿宇里突然传来一阵鼓声,节奏急促,像是在召唤什么。 那些散落的骨傀儡突然动了起来,眼眶里的磷石暴涨,朝着众人扑来。 “小心!” 怀谷将念芍护在身后,银刃出鞘,纯阳之气顺着刀刃劈出一道金光。 金光落在骨傀儡身上,那些枯骨瞬间燃烧起来,化作黑色的灰烬。 周道长同时祭出符咒,金光在空中凝成一张大网,将其余的骨傀儡罩在其中,安子书则从药箱里取出硫磺粉,撒在网外,防止残息扩散。 片刻后,骨傀儡尽数被消灭,可殿宇里的鼓声却越来越近,伴随着隐约的吟唱声。 众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向殿宇走去。 另一半钥匙,就在这破败的骨魂堂地宫之中。 骨魂堂的正殿早已坍塌,只剩下几根残破的石柱,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泛着暗紫色的光。 正殿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周围散落着许多骸骨,显然是之前闯入者的遗骸。 洞口处弥漫着浓郁的残息,像是有生命般不断涌动。 “地宫的入口应该就是这里。” 周道长拿出罗盘,指针在残息的影响下疯狂转动,“里面的阴邪之气太重,罗盘用不了,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 封岩率先跳入坑洞,银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光,照亮了周围的石壁。 “下面是石阶,小心些。” 他伸手将怀谷和念芍拉下来,安子书和周道长紧随其后。 地宫的通道狭窄而曲折,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泛着绿光的磷石,照亮了满地的骸骨。 空气中的腐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甜腻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怀谷将念芍抱得更紧,佛珠的光晕自动扩大,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浊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三条岔路,每条岔路的入口处都挂着一个阴傀师的面具。 左边是虎头面具,中间是蛇面面具,右边是狐面面具。 面具的眼睛里嵌着红色的晶石,在磷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是‘三鬼迷魂阵’。” 周道长仔细观察着面具,“每个面具后面都有幻象,一旦选错,就会被困在里面,成为傀儡的养料。” 怀谷看向怀里的念芍,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正指着中间的蛇面面具,佛珠的光晕与面具眼睛里的晶石产生共鸣,泛着淡淡的红光。 “中间这条路应该是对的。” 怀谷抱着念芍,率先走进中间的岔路。 刚踏入岔路,周围的景象骤变。 不再是幽暗的地宫,而是菩提观的院子。 廊下的竹椅上,周道长正擦拭着古籍; 安子书捧着阳芝汤,笑着走向他; 封岩靠在玉兰树下,银刃插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念芍从他怀里跳下来,朝着玉兰树跑去,那里有几个孩子在摘野菊花,笑着喊他的名字。 “怀谷公子,快过来喝汤啊!” 安子书的声音传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怀谷的脚步顿了顿,心中一阵恍惚。 没有残息,没有魔物,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可指尖突然触到腰间的银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悉知这是幻象! “念芍,回来!” 怀谷大喊一声,纯阳之气骤然爆发,金光将周围的幻象笼罩。 那些熟悉的景象在金光中扭曲、消散,重新变回幽暗的地宫。 念芍站在不远处,正被几只骨傀儡围住,佛珠的光晕虽在抵抗,却渐渐暗淡。 “别动!”怀谷快步冲过去,银刃一挥,将骨傀儡尽数斩断。 念芍扑进他怀里,小脸上满是委屈,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看来这迷魂阵比想象中更厉害。” 周道长和封岩、安子书也走了进来,封岩的手臂上又添了一道新的伤口,“右边的岔路里全是傀儡,左边是幻境,还好你选对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通道尽头是一座地宫大殿。 大殿的正中央,有一个石制的祭坛,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另一半钥匙,应该就在盒子里。 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阴傀师,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周身裹着浓郁的残息,手里拿着一根骨杖。 “没想到你们真能找到这里。” 骷髅面具男子的声音沙哑,像是用骨头摩擦发出的声响,“不过,这钥匙可不是你们能拿走的。” 他挥动骨杖,祭坛周围的骸骨突然动了起来,化作无数只骨傀儡,朝着众人扑来。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六章 骨魔傀儡 傀儡的关节“咔嗒”作响,枯骨组成的手掌泛着青黑,指甲缝里还嵌着陈年的黑血,密密麻麻地朝着众人扑来。 封岩率先迎上,银刃在幽暗的地宫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刀刃劈在骨傀儡的肋骨上,发出“咔嚓”的脆响,枯骨应声断裂,却没等落地,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拼接成新的傀儡形态。 “这傀儡能自行重组!”封岩眉头紧锁,手腕翻转,银刃横扫,将面前三只傀儡的头骨劈飞。 “安子书,硫磺粉再撒密些!” 安子书早已从药箱里翻出一大袋硫磺粉,闻言立刻上前,手腕一扬,淡黄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落在重组的骨傀儡身上。 硫磺粉遇着残息,瞬间燃起淡蓝色的火苗,虽然火势不大,却让傀儡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重组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只能暂时困住它们,残息不散,傀儡就不会停!” 安子书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底层摸出一个瓷瓶,倒出几滴暗红色的药液,滴在硫磺粉袋里,“这是用阳艾草熬的药油,能增强硫磺的驱邪效果,就是存量不多了。” 怀谷抱着念芍退到祭坛侧面的石柱后,将孩子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握着银刃,纯阳之气顺着刀刃缓缓溢出,在身前凝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 几只漏网的骨傀儡扑过来,撞在屏障上,瞬间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枯骨迅速发黑、碎裂。 念芍小手紧紧抓着怀谷的衣襟,小脑袋从他臂弯里探出来,看着那些燃烧的骨傀儡,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伸手摸了摸怀谷腰间的佛珠。 那串佛珠此刻正泛着柔和的光晕,与怀谷的纯阳之气相互呼应,将周围的残息隔绝在外。 “怀谷公子,小心身后!” 周道长的声音突然传来。 他正手持桃木剑,与两只骨傀儡缠斗,眼角余光瞥见祭坛另一侧有三只傀儡绕到了怀谷身后,连忙祭出一张符咒,符咒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精准地击中了最前面那只傀儡的头骨,将其炸得粉碎。 怀谷立刻转身,银刃斜劈,将剩下两只傀儡的腿骨斩断。 傀儡失去支撑,重重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重组,就被安子书赶过来撒上硫磺粉,彻底烧成了灰烬。 “多谢周道长。”怀谷颔首道谢,目光重新投向祭坛中央的骷髅面具男子。 那男子始终站在原地,手里的骨杖轻轻敲击着地面,每敲一下,周围的残息就浓郁一分,更多的骸骨从地面下翻涌出来,迅速组成新的骨傀儡。 “你们倒是有些本事。” 骷髅面具男子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骨杖猛地往地上一戳,“不过,这点手段,还不够看。” 随着他的动作,祭坛周围的石壁突然震动起来,石壁上那些扭曲的符文瞬间亮起暗紫色的光,无数道紫色的残息从符文里涌出,汇聚到男子身前,渐渐凝成一个巨大的骨傀儡。 这只傀儡比之前的要大上三倍,身体由粗壮的兽骨组成,手臂是两根锋利的骨刺,头骨上嵌着两颗拳头大的绿色磷石。 “是骨魔傀儡!”周道长脸色一变,桃木剑横在身前,“古籍记载,阴傀师以自身残息为引,融合百具骸骨,才能炼成这种傀儡,刀枪难入,水火不侵!” 骨魔傀儡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抬起骨刺手臂,朝着封岩狠狠砸来。 封岩不敢硬接,连忙侧身躲开,骨刺砸在地面上,“轰隆”一声,地面裂开一道深沟,碎石飞溅。 “不能硬拼!”封岩翻身跃起,银刃刺向骨魔傀儡的关节处。 那里是傀儡最薄弱的地方。 可刀刃刚碰到兽骨,就被一股强大的残息弹开。 封岩手臂一麻,差点握不住银刃,手臂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暗红的血渗了出来,染红了绷带。 “封岩!”安子书惊呼一声,刚想上前,却被几只骨傀儡缠住,只能一边应付,一边焦急地喊道,“你的伤口不能再用力了!” 封岩咬了咬牙,没理会安子书的叮嘱,再次冲向骨魔傀儡。 这只傀儡是关键,只要解决了它,剩下的小傀儡就不足为惧。 可骨魔傀儡的动作虽然笨重,却异常灵活,骨刺手臂挥扫间,总能逼得封岩连连后退,好几次都差点被骨刺划伤。 怀谷看着封岩险象环生,眉头皱起。 他怀里的念芍突然拉了拉他的手,小手指向骷髅面具男子手里的骨杖:“叔叔,那个棍子......在发光。” 怀谷顺着念芍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男子手中的骨杖顶端。 一颗黑色的珠子正泛着暗紫色的光,每一次骨魔傀儡发动攻击,那颗珠子的光芒就亮一分。 “周道长,那骨杖会不会是傀儡的控制核心?”怀谷高声问道。 周道长闻言,立刻看向骨杖,仔细观察片刻后,点头道: “极有可能!阴傀师操控傀儡,全靠媒介,那骨杖上的黑珠,说不定就是融合了残息的控傀珠,只要毁掉它,骨魔傀儡就会失控!” “我去毁掉它!”封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银刃在手中一转,突然朝着骷髅面具男子冲去。 他速度极快,几下就避开了周围的骨傀儡,直扑男子身前。 “不自量力。” 男子冷哼一声,骨杖一挥,骨魔傀儡立刻转身,骨刺手臂朝着封岩后背砸来。 封岩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回身抵挡,银刃与骨刺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封岩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样不行,我们得吸引傀儡的注意力,让封岩有机会靠近!” 安子书喊道,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铜铃,用力摇晃起来。 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与周围的残息相互碰撞,那些小骨傀儡的动作明显一顿,纷纷转头看向安子书。 “周道长,借你符咒一用!” 安子书一边摇晃铜铃,一边朝着周道长喊道。 周道长立刻会意,将几张燃烧符扔了过去。 安子书接住符咒,点燃后朝着小骨傀儡扔去,火焰瞬间燃起,将几只傀儡困住。 怀谷也趁机行动起来,纯阳之气注入银刃,朝着骨魔傀儡的腿部砍去。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七章 地宫坍塌 金光与兽骨碰撞,虽然没能斩断骨头,却让骨魔傀儡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怀谷高声喊道。封岩眼中精光一闪,趁着骨魔傀儡被牵制,身形一晃,如同猎豹般冲向骷髅面具男子。 男子没想到封岩速度这么快,连忙挥动骨杖,想召唤小傀儡阻拦,可那些小傀儡要么被安子书的铜铃吸引,要么被周道长的符咒困住,根本来不及回防。 眼看封岩的银刃就要刺中男子手中的骨杖,男子突然将骨杖往身前一挡,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猛地捏碎。 令牌碎裂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黑色残息爆发出来,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封岩的银刃。 “噗——”封岩被残息反噬,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缓缓滑落在地。 “封岩!”安子书脸色惨白,再也顾不上牵制傀儡,挣脱开来,跑到封岩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别吓我!” 封岩咳嗽了几声,擦掉嘴角的血迹,摇了摇头:“我没事,他的残息太强了。” 骷髅面具男子看着倒地的封岩,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我说过,你们拿不走钥匙。这骨魂堂的钥匙,是用来唤醒骨魂尊的,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染指的?” “骨魂尊?”周道长脸色大变,“古籍记载,骨魂尊是千年前被封印的邪物,以残息为食,一旦唤醒,世间将生灵涂炭!你们骨魂堂,竟然想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伤天害理?”男子嗤笑一声,“只要能让骨魂尊苏醒,重振骨魂堂的荣光,牺牲这点生灵,又算得了什么?” 他抬起骨杖,指向怀谷怀里的念芍,“那孩子手里有半片钥匙,加上祭坛上盒子里的另一半,正好能打开封印。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成为骨魂尊苏醒的祭品!” 骨杖再次挥动,骨魔傀儡咆哮着冲向怀谷。 同时,地面剧烈震动起来,更多的骸骨从地下翻涌而出,组成密密麻麻的骨傀儡,将众人团团围住。 怀谷将念芍抱得更紧,佛珠的光晕暴涨,形成一道金色的护罩,将安子书和受伤的封岩也护在里面。 可骨魔傀儡的攻击越来越猛烈,骨刺一次次砸在护罩上,护罩上的金光渐渐暗淡下来。 “怀谷公子,护罩撑不了多久了!”周道长一边抵挡小傀儡,一边喊道,“必须想办法毁掉控傀珠!” 怀谷看着护罩外越来越近的骨傀儡,又看了看怀里的念芍,突然注意到念芍手里的半片钥匙。 那半片钥匙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与他的纯阳之气、佛珠的光晕相互呼应,似乎在抗拒周围的残息。 “念芍,把钥匙给我看看。”怀谷轻声说道。 念芍乖巧地将半片钥匙递给他。 怀谷接过钥匙,指尖的纯阳之气缓缓注入其中,钥匙上的金光更亮了几分。 他抬头看向祭坛上的黑色盒子,盒子上似乎也有一道凹槽,形状正好与这半片钥匙契合。 “周道长,你说钥匙合起来能打开封印,那是不是也能克制残息?” 怀谷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这钥匙上有纯阳之气的波动,说不定能克制那控傀珠的残息!” 周道长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有这个可能!纯阳之气本就是阴邪之物的克星,钥匙若是用纯阳材料制成,说不定真能克制控傀珠!可现在怎么拿到另一半钥匙?” 怀谷看向封岩,封岩虽然受伤,但眼神依旧坚定:“我去拿盒子!你们帮我牵制住傀儡!” “不行,你的伤。”安子书还想说什么,却被封岩打断。 “没时间了。”封岩挣扎着站起身,银刃拄在地上,“安子书,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只要能撑到拿到盒子就行。” 安子书咬了咬牙,从药箱里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快速给封岩重新包扎伤口,又给他喂了一颗补血的药丸: “这药能暂时压制伤势,你千万小心!” 封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祭坛冲去。 周道长立刻祭出所有符咒,桃木剑上金光暴涨,朝着骨魔傀儡砍去,吸引了傀儡的注意力。 安子书则继续摇晃铜铃,牵制住周围的小傀儡。 怀谷抱着念芍,纯阳之气全力爆发,金色护罩再次扩大,挡住了扑向封岩的几只傀儡。 封岩一路冲到祭坛前,伸手去拿那个黑色的盒子。 就在他的手碰到盒子的瞬间,骷髅面具男子突然动了,骨杖带着浓郁的残息,朝着封岩的后背狠狠砸来! “小心!”怀谷大喊一声,想冲过去帮忙,却被骨魔傀儡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眼看骨杖就要砸中封岩,突然,念芍从怀谷怀里探出小脑袋,小手一挥,他手里那半片钥匙突然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封岩手边。 封岩下意识地抓住钥匙,同时身体往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骨杖的攻击,手中的钥匙正好插进了黑色盒子的凹槽里。 “咔嚓——”钥匙与盒子完美契合,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盒子里爆发出来,瞬间传遍整个地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光所过之处,那些残息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散,骨傀儡纷纷停止动作,化作一堆堆枯骨,再也无法重组。 骨魔傀儡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体在金光中迅速融化,最终化作一滩黑灰。 骷髅面具男子手中的控傀珠瞬间炸裂,他被金光反噬,连连后退,骷髅面具“啪”的一声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脸色青黑的脸。 “不——” 男子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身体在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根断裂的骨杖。 金光渐渐褪去,黑色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放着另一半钥匙,与封岩手中的钥匙合在一起,组成了一把完整的青铜钥匙,钥匙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泛着淡淡的金光。 封岩拿起完整的钥匙,走到怀谷身边,脸色苍白,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拿到了。” 安子书连忙上前,扶住封岩,又开始检查他的伤口:“你吓死我了!还好没事,不然我......” 说着,声音不由得有些哽咽。 周道长走到祭坛前,看着地上消散的残息,松了口气:“还好及时拿到了钥匙,阻止了骨魂尊的苏醒。这钥匙蕴含着强大的纯阳之力,恐怕就是千年前封印骨魂尊的关键。” 怀谷抱着念芍,念芍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那把完整的钥匙,钥匙上的符文似乎与他产生了某种共鸣,泛着柔和的光。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怀谷说道,“这里的残息虽然消散了,但地宫可能随时会坍塌。” 众人点点头,封岩被安子书搀扶着,周道长走在前面带路,怀谷抱着念芍走在最后。 刚走出地宫大殿,身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石壁上的符文纷纷熄灭,石块不断从头顶落下。 “快走!”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八章 回神庙 封岩被安子书半扶半搀着,脚步踉跄却不肯放慢半分。 头顶的石块簌簌落下,砸在青石板上迸出细碎的火星,地宫通道里回荡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整座山体都在随时崩塌的边缘。 怀谷抱着念芍走在最后,一手护着孩子后脑,一手挥出纯阳之气,将迎面砸来的小块碎石击飞. 方才为了撑起护罩,他的阳气本就耗损大半,此刻掌心已隐隐泛白,指尖的暖光也弱了几分。 “前面拐角有落石!” 周道长走在最前,桃木剑在前方探路,剑尖触到一块松动的巨石时,剑身瞬间亮起红光。 他猛地转身挥手:“快贴墙!” 众人立刻挤到通道侧壁,只见那块足有半人高的巨石“轰隆”砸落,正好堵死了身后半条通道,扬起的尘土呛得人直咳嗽。 念芍被灰尘迷了眼,小眉头皱起,却没哭. 只是伸手紧紧攥住怀谷的衣襟,佛珠的七彩光晕轻轻晃了晃,在他鼻尖前凝成一小团清润的气流,扫去了呛人的尘土。 “多谢这孩子。” 安子书揉了揉鼻子,扶着封岩的手臂又紧了紧,“封岩,你还撑得住吗?不行就先歇口气。” 封岩靠在石壁上,咳了两声,嘴角又渗出一丝淡血,却摇了摇头:“没事,再走一段就能出去了。” 他看向怀谷,目光落在对方泛白的唇上,从怀中摸出之前那枚魔气凝成的暖玉,抬手递过去: “拿着,补点力气。” 怀谷刚要推辞,周道长已催促着继续前行:“别耽搁!后面的通道随时会塌!” 怀谷只好接过暖玉,触手的温润顺着掌心蔓延,丹田处的空虚感果然缓解了些。 他低头对念芍笑了笑,孩子正好奇地盯着暖玉,小手指轻轻戳了戳。 暖玉上的魔气竟与佛珠的光晕缠在一起,化作一缕淡紫的轻烟,飘进了念芍的袖口。 封岩特意提纯过的温和魔气,能护住孩子不受残息侵扰。 终于,前方透出了微光,是地宫入口的方向。 可刚靠近,就见入口处的碎石已堆成了小山,只留下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先出去清理!” 周道长将桃木剑横在身前,阳气注入剑身,对着碎石堆狠狠劈出一道金光。 碎石应声散开,缝隙扩大了些,却仍有几块顽固的巨石挡路。 封岩推开安子书的手,银刃出鞘,魔气与阳气在刃尖交织成一道暗金色的光刃: “我来!”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后背的剧痛,纵身跃起,光刃劈在巨石上,“咔嚓”一声,巨石裂成两半。 安子书连忙上前,将碎石搬开,终于清理出可供两人并行的通道。 “快出去!” 封岩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安子书及时扶住他,两人率先冲出地宫。 怀谷抱着念芍紧随其后,刚踏出入口,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地宫入口彻底被碎石掩埋,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连远处的黑风岭轮廓都模糊了。 众人站在山坳里,看着被封死的地宫,都松了口气。 风里的腐味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山间草木的清苦气息。 念芍在怀谷怀里动了动,小手指着远处的天际,那里正泛着淡淡的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先回山神庙休整吧。” 周道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封岩的伤需要好好处理,我也得研究研究这钥匙上的符文。” 一行人沿着山路往回走,晨光渐亮,照亮了路边沾着露水的野草。 安子书扶着封岩,时不时停下来查看他的伤口,嘴里念叨着:“早说让你别硬撑,这下伤口又裂了,金疮药都快不够用了。” 封岩任由他数落,只是偶尔应一声“知道了”,眼神却始终落在怀谷和念芍的背影上。 那孩子不知在说什么,引得怀谷频频回头笑。 回到山神庙时,庙外的净灵泉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水面映着晨光,灵泉叶在水中轻轻浮动。 安子书立刻扶着封岩坐在干草堆上,打开药箱,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后背的绷带。 伤口果然又裂了,渗血的纱布粘在皮肉上,看得安子书眼眶发红。 “忍一忍。” 他用温水浸湿纱布,一点点揭开,又撒上金疮药,重新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这次不许再乱动了,至少要养三天。” 封岩点点头,靠在神像旁闭目养神。 周道长则取出那把完整的青铜钥匙,放在火塘边的石板上,借着晨光研究上面的符文。 钥匙上的纹路繁复交错,有的像流水,有的像火焰,还有的与念芍佛珠上的图案隐隐呼应。 “这符文里藏着灵脉的轨迹。”周道长指尖拂过钥匙,“你看这里,与净灵泉核心的纹路能对上,而这一段,像是指向阳气最盛的地方,应该就是纯阳崖。” 怀谷抱着念芍走过来,孩子伸手摸了摸钥匙,指尖刚触到符文,钥匙就微微发烫,淡金色的光影辉辉闪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纯阳崖。” 怀谷想起之前周道长提过,纯阳血结晶藏在灵脉源头,“难道纯阳血结晶就在纯阳崖?” “大概率是。”周道长点头,从袖中取出那卷帛书,翻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画着纯阳崖的轮廓,旁边注着‘血晶生阳崖,引灵固封印’。看来要彻底加固玄幽秘境的封印,必须将净灵泉核心、完整钥匙和纯阳血结晶,一同放在纯阳崖的灵脉节点上。” 他顿了顿,看向怀谷,“只是这纯阳血结晶,需以纯阳体质者的精血温养。” “我明白。”怀谷打断他,掌心轻轻覆在丹田处,“只要能加固封印,耗损些精血不算什么。” 念芍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小手紧紧抓住怀谷的衣襟,佛珠的光晕贴在他的手背上,无声安慰。 接下来的三天众人都在山神庙休整。 封岩的伤势渐渐好转,已能勉强活动。 安子书每天都会去净灵泉采摘灵泉叶,晒干后磨成粉,混入阳芝汤中,说是能补阳气。 直到第四天清晨,天刚亮,众人就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安子书将磨好的灵泉叶粉装在小瓷瓶里,分给每个人:“这粉撒在身上,能防阴邪之气,纯阳崖附近阳气重,但也可能藏着怕阳的魔物。” 他又给封岩塞了两瓶金疮药,“要是伤口再裂,记得及时换药。” 封岩接过药瓶,点头应下。 周道长拿着画好的路线图,走在最前:“纯阳崖在雾隐山的另一侧,需绕过黑风岭,走清风峡,再翻过断云崖,约莫要走五天。” 一行人踏上路程,念芍坐在怀谷怀里,小手指着蝴蝶,嘴里发出“咿呀”的声音,佛珠的光晕偶尔会吸引蝴蝶落在上面,引得孩子咯咯直笑。 崖壁陡峭,几乎垂直,只有几条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上,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 “我先上去探路。”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九章 残党 封岩身形轻盈地踏上石阶,魔气在脚下凝成淡紫的光垫防滑。 他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确认石阶稳固后,才示意众人跟上。 怀谷抱着念芍,小心翼翼地踩着石阶往上走。 念芍怕他累,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时不时用额头蹭蹭他的脸颊。 走到一半时,怀谷的掌心开始出汗,丹田的阳气也有些不稳。 之前耗损的阳气虽已恢复大半,但抱着孩子爬山,还是有些吃力。 封岩注意到他的异样,在前方停下脚步,伸手:“我来抱念芍吧,你歇口气。” 怀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念芍递了过去。 封岩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剑的人,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念芍靠在自己怀里。 念芍似乎不害怕,反而伸手摸了摸封岩的银刃,刃身冰凉,却让他觉得新奇。 崖顶视野开阔,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脉,云雾在山腰间缠绕,像是白色的丝带。 周道长指着远处一座泛着淡金光的山峰:“那就是纯阳崖,你看崖顶的光,是阳气凝聚而成的,说明灵脉源头就在那里。” 就在这时,远处的云雾突然翻涌起来,一道青黑色的雾气从云雾中窜出,朝着众人的方向飞来。 “是阴傀师的残党!” 封岩立刻将念芍递给怀谷,银刃出鞘,魔气在周身凝成护盾,“他们竟然追来了!” 那道黑雾落地,化作三个黑衣人,周身裹着残息,手里拿着骨杖,正是之前在地宫逃脱的阴傀师。 “把钥匙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嘶吼着,骨杖一挥,地面钻出几只骨傀儡,朝着众人扑来。 “安子书,护好怀谷和念芍!” 周道长祭出符咒,桃木剑上金光暴涨,迎向骨傀儡,“封岩,我们联手解决他们!” 封岩点头,银刃带着魔气,劈向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挥动骨杖抵挡,残息与魔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怀谷抱着念芍,退到崖边,掌心泛起暖光,纯阳之气凝成光链,缠住扑来的骨傀儡,将其困住。 念芍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攥着佛珠,七彩光晕扩散开来,那些被光链困住的骨傀儡,瞬间就被光晕净化,化作一堆枯骨。 “这孩子的佛珠,竟有如此强的净化之力!”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把孩子也留下!” 他突然转向怀谷,骨杖射出一道黑色的光刃,朝着念芍袭来。 “小心!” 封岩见状,立刻放弃与对手缠斗,纵身一跃,挡在怀谷身前,银刃劈开黑色光刃。 可光刃的余波还是扫到了他的手臂,伤口瞬间裂开,鲜血渗出绷带。 “封岩!” 安子书大喊一声,从药箱里取出铜铃,用力摇晃。 铜铃声清脆,黑衣人周身的残息瞬间紊乱,动作也迟滞了几分。 周道长趁机祭出符咒,金光将三个黑衣人罩在其中:“怀谷,用纯阳之气!” 怀谷点头,掌心的纯阳之气与佛珠的光晕交织,凝成一道金色的光刃,射向金光罩中的黑衣人。 光刃穿透残息,击中三人的胸口,他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融,只留下三根断裂的骨杖。 战斗结束,安子书立刻冲到封岩身边,查看他手臂的伤口:“又裂了!跟你说了别硬撑,你怎么就是不听!” 他一边抱怨,一边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给封岩包扎。 封岩任由他摆弄,只是看向怀谷和念芍:“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多亏了你。” 怀谷抱着念芍走过来,孩子伸手摸了摸封岩的手臂,佛珠的光晕落在伤口上,竟让渗血的速度慢了下来。 封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这孩子,倒像是个小福星。” 众人休息了片刻,继续朝着纯阳崖出发。越靠近纯阳崖,空气中的阳气就越浓郁,连呼吸都觉得温暖。 崖底长满了翠绿的草,草叶上泛着淡金的光,偶尔能看到几只通体雪白的兔子,在草丛中跳跃。 那是吸收了阳气的灵兔,见了人也不害怕,反而凑过来,蹭了蹭念芍的鞋子。 崖顶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青石,青石上刻着与钥匙纹路一致的符文,符文中央有一个凹槽,正好能容纳净灵泉核心和钥匙。 青石周围环绕着八根石柱,石柱上也刻着符文,泛着淡金色的光。 “这里就是灵脉节点。” 周道长走到青石旁,“只要将净灵泉核心、完整钥匙和纯阳血结晶放在凹槽里,再以纯阳之气引动,就能激活灵脉,加固玄幽秘境的封印。” 他看向怀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怀谷深吸一口气,走到青石旁。他先将净灵泉核心放在凹槽左侧,又将完整的钥匙放在右侧,然后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凹槽中央。 “念芍,能帮我一下吗?”怀谷轻声说道。 念芍从他怀里跳下来,走到青石旁,小手放在怀谷的手背上。 佛珠的七彩光晕与怀谷的纯阳之气交织,顺着掌心注入凹槽中央。 怀谷闭上眼,调动丹田的阳气,同时将指尖的精血挤出一滴,滴在凹槽中央。 精血落下的瞬间,凹槽突然亮起金光,净灵泉核心和钥匙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石柱上的符文呼应。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凹槽中升起,直冲云霄,周围的阳气疯狂涌入光柱,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将整个纯阳崖顶笼罩其中。 光罩内,怀谷能感受到灵脉的流动,像是有温暖的水流在体内游走。 他的精血与阳气、核心、钥匙融合在一起,在凹槽中央凝成一颗红色的结晶。 纯阳血结晶! 周道长激动地喊道,“纯阳血结晶出现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一阵闷响,玄幽秘境的方向泛起一道青黑色的光。 封印正在松动!怀谷立刻将纯阳血结晶放入凹槽,三道宝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光柱瞬间暴涨,朝着玄幽秘境的方向飞去。 光柱击中青黑色的光,发出一声巨响,青黑色的光渐渐消散,玄幽秘境的封印重新变得稳固。 纯阳崖顶的光罩缓缓散去,青石上的三道宝物依旧泛着淡光,符文也变得更加清晰。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章 楼姓叔父 念芍蹲在青石旁,指尖轻轻碰了碰泛着淡光的纯阳血结晶,佛珠的七彩光晕与结晶的红光缠在一起,在他掌心凝成一小团柔软的光絮。 他把光絮小心翼翼地捧到灵兔面前,雪白的兔子凑过来嗅了嗅,竟轻轻叼住光絮,蹦跳着躲进了草丛,惹得念芍咯咯直笑。 “时候不早了,该回观了。” 周道长收起帛书,目光扫过青石上的三样宝物。 净灵泉核心泛着温润的金光,玄幽钥匙的符文仍在流转,纯阳血结晶则像一颗凝了光的红豆,“灵脉已稳,这三样东西留在这儿正好滋养封印,日后每月来查看一次便好。” 怀谷点点头,弯腰抱起念芍,孩子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肩头,还在回味刚才与灵兔玩耍的乐趣。 封岩走在最前,银刃已收入鞘中,手臂上的绷带虽仍醒目,却不再渗血。 安子书跟在后面,手里攥着药箱的带子,不知为何,总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在崖底时,他恍惚想起幼时母亲抱着他的模样,可记忆太模糊,只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栀子花香。 下山的路比来时轻快许多。 灵脉激活后,山间的草木像是被施了法术,连之前枯黄的灌木丛都冒出了新绿,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漫山遍野,粉的、紫的、白的,铺在石阶两侧,像撒了满地碎星。 念芍趴在怀谷怀里,时不时伸手去够路边的野花,摘下一朵就往怀谷耳边插。 不一会儿,怀谷的发间就别了三朵淡紫色的小花,引得封岩回头时,嘴角都忍不住弯了弯。 走到山脚下时,夕阳正把菩提观的飞檐染成金红色。 远远就看见老妇人的孙儿举着灯笼站在观门口,灯笼上贴着张小小的红纸,写着“平安”二字。 “怀谷公子!你们回来啦!” 孩子看见他们,立刻蹦跳着迎上来,目光落在念芍身上,“念芍,我给你留了野菊花干,泡在水里可甜了!” 怀谷笑着点头,刚要走进观门,却瞥见廊下站着个陌生男子。 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暗纹,手里握着把折扇,看上去与山间的朴素氛围格格不入。 见他们进来,男子立刻走上前,目光直直落在安子书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子书。”男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终于找到你了。” 安子书愣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握紧了药箱:“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叔父,我叫楼宇。”男子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玉佩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一个“颂”字。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娘给你戴过这块玉佩,你不记得了吗?” 安子书盯着玉佩,儿时的记忆太浅,像被雾蒙住的镜子,怎么也看不清。 “我不记得了。”他咬了咬唇,“我从小就在菩提观,没见过什么叔父。” “你爹娘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楼宇的声音急切了些,“当年你被拐走,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直到前些日子听说菩提观有个会医术的年轻人,身上带着九色佛珠那佛珠是你娘给你的生辰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跟我回去吧,你爹娘很想你。” “九色佛珠?”安子书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九色佛珠是佛家的宝物,怎么到他嘴里就是娄家的东西了,真是莫名其妙。 可他对“爹娘”“家”这些词,只有一片空白。 “我不回去。”心觉古怪,他摇了摇头,“菩提观就是我的家,周道长、还有念芍,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楼宇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色沉了沉,却又很快恢复温和:“阿颂,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可以等。我在山下的客栈住下,你好好想想,就算不为了爹娘,也该回去看看你的家。” 他目光扫过怀谷怀里的念芍,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又转向安子书,“这孩子就是念芍吧?瞧着真机灵。” 怀谷下意识将念芍抱得紧了些,总觉得这个楼宇有些不对劲。 周道长走上前,客气地说:“楼公子远道而来,若不嫌弃,不如在观里住下,也好让子书慢慢考虑。” 楼宇立刻答应:“那就多谢道长了。” 当晚,菩提观的晚饭格外热闹。 老妇人做了安子书爱吃的野菜豆腐,还炖了鸡汤,念芍坐在怀谷身边,小嘴里塞满了鸡肉,时不时给怀谷夹一块,又给安子书递一勺汤。 楼宇坐在一旁,看似在听众人说纯阳崖的事,目光却总时不时瞟向念芍,尤其是念芍手里的佛珠。 每当佛珠的光晕闪过,他的指尖就会微微动一下。 饭后,安子书要给封岩换药,周道长去整理古籍,怀谷则抱着念芍在院子里散步。 玉兰树的新叶在月光下泛着淡绿的光,念芍趴在怀谷肩头,小声哼着白天灵兔的叫声。 楼宇借口说想看看观里的景致,也跟了出来,走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念芍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 楼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说他的佛珠能净化阴邪?真是件宝物。” 怀谷“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心里的警惕更重了些。 他低头看向念芍,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佛珠的光晕暗了暗。 “对了,怀谷公子。”楼宇突然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安神香囊,里面有栀子花香,念芍这么小,夜里怕是容易醒,给孩子带着吧。” 他伸手想递到念芍面前,怀谷却侧身避开了。 “不必了,念芍习惯了佛珠安神。”怀谷的语气冷淡,抱着念芍转身想走。 可就在这时,楼宇突然出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黑色的光符,猛地贴向念芍的后背! 念芍“呀”了一声,佛珠的光晕瞬间暴涨,却被光符压制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 楼宇趁怀谷愣神的瞬间,一把夺过念芍,转身就往观外跑! “念芍!”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楼姓蠢货 怀谷反应过来,立刻追上去,掌心纯阳之气凝成光链,朝着楼宇的后背射去。 可楼宇早有准备,从袖中抛出一把黑色的粉末,粉末遇风化作黑雾,挡住了光链。 等黑雾散去,楼宇已经抱着念芍跑远了,只留下一道淡黑色的残影。 “怎么了?” 封岩和安子书听到动静,立刻从厢房跑出来。 封岩见怀谷脸色惨白,手里还残留着纯阳之气,立刻拔出银刃。 “出什么事了?” “念芍被楼宇带走了!” 怀谷沉声道,“他不是子书的叔父那么简单,他会阴邪法术,还能用符压制佛珠!” 安子书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叔父,他为什么要带念芍走?” 他想起楼宇白天提到的“九色佛珠”,又想起念芍的佛珠,突然反应过来,“他要的不是我,是念芍的佛珠!他骗我!” 周道长也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张从地上捡到的光符,光符上刻着复杂的阴邪符文:“这是‘锁灵符’,专门用来压制灵物的,楼宇肯定和玄幽一脉有关!他之前说找子书,只是为了接近念芍!” 封岩握紧银刃,眼神冰冷:“他跑不远,我们追!” 他转身往观外跑,魔气在脚下凝成光垫,速度快得惊人。 怀谷也立刻跟上,掌心的纯阳之气随时准备出手。 安子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握紧药箱,也跟着追了出去。 夜色渐深,山间的风变得冷冽。 封岩顺着楼宇留下的淡黑色残影追去,残影一直往黑风岭的方向延伸。 “他要去黑风岭!”封岩道:“那里还有阴傀师的残党,他想利用念芍的佛珠做什么!” 怀谷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玄幽秘境的封印刚稳固,楼宇带着念芍去黑风岭,说不定是想找到其他阴邪之物,再次破坏封印。 “不能让他得逞!”怀谷加快速度,丹田的阳气疯狂涌动,连指尖都泛起了淡金色的光。 安子书跟在后面,心里又急又悔。 他想起楼宇白天温和的样子,想起那块刻着“安”字的玉佩,原来全都是假的。 “都是我的错。”他哽咽着说,“如果我没有相信他,念芍就不会被带走。”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周道长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楼宇能知道佛珠的事,肯定调查过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念芍,不能让他伤害孩子。” 众人顺着残影一直追到黑风岭山脚下,残影突然消失了。 封岩停下脚步,银刃在手中转动,魔气扩散开来,探查周围的气息:“他进了黑风岭,里面有残息的味道,还有,念芍的佛珠气息,很微弱,应该是被锁灵符压制住了。” 怀谷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念芍的气息。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黑风岭深处:“在那边,靠近之前的地宫方向!他要去地宫!” 众人立刻往地宫方向跑。黑风岭的夜晚格外阴森,枯树的影子像鬼爪一样抓着夜空,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兽叫,让人头皮发麻。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微弱的哭声。 “是念芍!”怀谷心中一喜,加快速度冲过去。 只见地宫入口处,楼宇正抱着念芍,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抵在念芍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在试图打开地宫的石门。 石门上还残留着之前被碎石掩埋的痕迹,此刻正被楼宇用阴邪之气一点点侵蚀。 “放开念芍!” 怀谷停下脚步,掌心纯阳之气凝成光刃,随时准备出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别伤害孩子!” 楼宇回头,脸上没了之前的温和,只剩下贪婪:“我要他的佛珠!那佛珠能净化阴邪,也能激活玄幽秘境的力量!只要有了佛珠,我就能控制残息,成为玄幽一脉的新主人!” 他的匕首又靠近念芍一分,孩子的哭声更响了,小手紧紧抓着佛珠,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晕。 “你做梦!” 封岩冷哼:“玄幽秘境的封印刚稳固,你想重蹈骨魂堂主的覆辙?” “骨魂堂主太蠢,才会被你们打败!” 楼宇冷笑一声,“我不一样,我知道怎么利用佛珠的力量!只要我打开地宫,拿到里面的残息结晶,再用佛珠激活,就能打开秘境缺口!” 他看向安子书,眼神里带着嘲讽,“子书,你以为我真的是来接你的?我只是听说你身边有个带佛珠的孩子,才故意接近你,没想到你这么好骗。” 安子书的脸色惨白,:“你别伤害她!” 他从药箱里取出铜铃,用力摇晃,清脆的铃声在黑风岭回荡,楼宇周身的阴邪之气瞬间紊乱了几分。 “找死!” 楼宇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压,念芍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 怀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念芍突然停止了哭泣,小手紧紧攥着佛珠,用尽全身力气将佛珠往怀谷的方向扔去! 佛珠在空中划过一道七彩的弧线,锁灵符的力量也随之减弱,光晕暴涨。 “就是现在!”怀谷纵身跃起,掌心的光刃朝着楼宇的手臂劈去。 楼宇没想到念芍会扔出佛珠,下意识去接,却被光刃劈中手臂,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封岩趁机冲上去,魔气凝成光链,缠住楼宇的身体,将他死死捆住。 怀谷稳稳接住念芍,立刻检查他的脖子,见只是轻微的红痕,才松了口气: “念芍,别怕,我来了。” 孩子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委屈得不行。 楼宇被光链捆着,还在挣扎:“放开我!我能激活佛珠的力量!你们需要我!” 周道长走上前,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他身上,阴邪之气瞬间被压制:“你这种人,只会带来灾难,留着你只会后患无穷。” 他看向安子书,“子书,你想怎么处置他?” 安子书看着楼宇,眼神里满是失望:“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走到念芍身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念芍,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佛珠落在地上,七彩光晕缓缓流转,将周围的残息一点点净化。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假楼宇 怀谷抱着念芍走在最前,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小脑袋靠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衣领,带着一丝刚哭过的委屈。 封岩拎着被魔气捆住的楼宇跟在后面,银刃的寒光在夜色里泛着冷意,时不时瞥一眼身旁的安子书。 他始终低着头,指尖攥着药箱带子,指节泛白,连之前给封岩包扎伤口时的沉稳都消失了,只剩下挥之不去的自责。 周道长走在最后,手里拿着那枚刻着字的玉佩,借着月光反复查看。 玉佩的质地是上好的暖玉,边缘却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刻意摔过。 裂痕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阴邪之气,与楼宇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玉佩是真的,但被阴邪之气浸染过。” 他轻声说,将玉佩递给安子书,“恐怕是他从真的安府里偷来的,用来骗你的。” 安子书接过玉佩,指尖触到暖玉的温度,却觉得一阵冰凉。 玉佩上的字刻得规整,可他恍惚记得。 小时候母亲给他戴的玉佩,“颂”字的最后一笔带着个小小的弯钩,是父亲特意让工匠刻的,说这样更显灵动。 他摩挲着玉佩边缘的裂痕,脑海一阵锥痛感传来。 脑中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手里拿着块玉佩,笑眯眯对他说: “阿颂,这是叔父给你的,可别弄丢了。” 男子的眉眼温和,身后是满院的栀子花香。 “子书?”怀谷回头看他,见他愣在原地,便停下脚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安子书回过神,摇了摇头,将玉佩塞进袖中:“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点东西。” 他没说那模糊的画面,也没提玉佩的异样。 他不确定那记忆是真的,还是被楼宇的谎言勾起的幻象。 回到菩提观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老妇人听到动静,披着外衣从厢房出来,见念芍平安回来,眼眶立刻红了,连忙接过孩子,往他嘴里塞了块甜糕:“可怜的孩子,肯定吓坏了,吃点甜的就好了。” 念芍嚼着甜糕,小手还紧紧抓着怀谷的衣角,直到老妇人把他抱进厢房睡觉,才松开手。 封岩将楼宇交给闻讯赶来的官府差役,再三叮嘱他们看好人,差役们点头应下,押着楼宇往山下走。 安子书站在观门口,看着楼宇被押走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左脚落地时会微微跛一下,可白天在观里时,楼宇明明走得很稳。 “他的脚......”他刚想开口,却见楼宇突然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耐人寻味地笑,随后便被差役推搡着消失在山路尽头。 “怎么了?”怀谷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山下。 “没什么。” 安子书摇摇头,心里的疑虑却更重了。 他转身走进观里,刚要去整理药箱,却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很淡,带着栀子花的清甜,还混着一丝草药的微苦,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就在鼻尖萦绕。 他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观里只有老妇人熬粥的米香,还有玉兰树的淡香,哪里有栀子花香? “怀谷公子,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他问身边的怀谷。 怀谷愣了一下,仔细嗅了嗅:“只有米粥和玉兰的香味,怎么了?” 安子书又看向刚走进来的封岩:“封岩,你呢?有没有闻到栀子花的香味?” 封岩摇头:“没有。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安子书皱了皱眉,那香气明明那么清晰,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闻到? 他走到药箱旁,打开箱子,里面的草药整整齐齐地摆着,没有任何异样。 可就在他伸手去拿金疮药时,那股栀子花香又出现了,这次更浓了些,像是从药箱深处飘出来的。 他翻遍了药箱,却没找到任何栀子花相关的东西,等他直起身,香气又消失了,只剩下草药的苦味。 “别太勉强自己。” 周道长走过来,递给他一碗温热的米粥,“昨晚折腾了一夜,先喝点粥垫垫,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安子书接过粥,小口喝着,米粥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里的迷茫。 他想起小时候在菩提观,周道长捡到他时。 他怀里有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里装着晒干的栀子花和几味草药。 周道长说,那香囊是他唯一的随身物品,可后来不知怎么弄丢了。 难道那股香气,和小时候的香囊有关? 接下来的几天,安子书总能在不经意间闻到那股奇异的栀子花香。 有时是在熬药时,药罐里的阳芝汤沸腾着,香气突然混进一丝清甜。 有时是在院子里给玉兰树浇水时,风一吹,香气就飘来了。 还有一次,他给念芍包扎不小心蹭破的小手,念芍的佛珠泛着光,香气突然出现,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可每次他问怀谷、封岩或是周道长,他们都说没闻到,只当是他太累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天午后,安子书坐在廊下整理草药,阳光透过玉兰树的叶子,在他手边洒下细碎的光斑。 念芍蹲在他身边,拿着片新叶玩,时不时把叶子递到他面前,让他看叶子上的纹路。 安子书笑着接过叶子,指尖刚触到叶片,那股栀子花香又出现了,这次格外清晰,像是有人在他身边放了一束刚摘下来的栀子花。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记忆越来越深刻。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 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个香囊,正在往里面装晒干的栀子花和草药。 “阿颂,这个香囊你戴着,里面的草药能驱虫,栀子花是你娘最爱的花,闻着心情好。” 男子的声音温和,还带着一丝笑意,他伸手摸了摸安子书的头,指尖的温度很暖。 “叔父......”安子书下意识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在说什么?”念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安子书睁开眼,那股栀子花香已经消失了,阳光依旧明媚,玉兰树的叶子在风中轻轻晃动,刚才的记忆像是一场短暂的梦。 他低头看向念芍,孩子手里拿着那片叶子,正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 他笑了笑,揉了揉念芍的头,“就是想起点小时候的事。” 他站起身,走到观门口,望着山下的方向。 那个记忆里的男子,应该就是真正的叔父吧?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异香 他记得男子的眉眼,记得他说话的语气,记得满院的栀子花香,可这些记忆太碎了,像被风吹散的花瓣,怎么也拼不完整。 而那个被官府押走的楼宇,除了那块偷来的玉佩,没有任何地方和记忆里的叔父重合。 真叔父不会用阴邪法术,不会伤害孩子,更不会有那样诡异的笑容。 “在想什么?”封岩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刚劈好的柴,额头上带着薄汗。 “楼家会不会还在找我。”安子书轻声说,指尖又摸向袖中的玉佩,玉佩的温度似乎比之前暖了些,“那个被押走的楼宇,肯定是假的。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还有对安府的事,都透着不对劲。” 封岩点点头,将柴放进柴房:“官府昨天派人来报,说押解楼宇的途中,他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块假玉佩,和你手里的这块不一样,是用普通石头做的,上面的字刻得很粗糙。” 安子书愣住了:“消失了?” “嗯。”封岩靠在门框上,“差役说,当时突然起了一阵黑雾,黑雾散后,楼宇就不见了,只留下那块假玉佩。看来他背后还有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安子书握紧了袖中的玉佩,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假楼宇为什么要冒充他的叔父?他背后的势力是谁?和玄幽一脉有关吗? 还有那股只有他能闻到的栀子花香,到底是什么来头? 接下来的几天,安子书开始刻意寻找那股香气的源头。 可就是把他所知道的地方翻过来,都找不到那股类似栀子花的香气。 可越是找不到,那股香气就越频繁地出现,像是在提醒他,记忆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天晚上,安子书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种满栀子花的小院,真叔父正陪着他放风筝,风筝是蝴蝶形状的,翅膀上画着栀子花。 他跑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哭了起来。 叔父立刻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还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哄他说“子书最勇敢了,不哭不哭”。 他含着糖,看着叔父温柔的笑容,觉得心里暖暖的,周围都是栀子花的香味。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安子书摸了摸眼角,竟有些湿润。 他坐起身,刚要下床,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从窗外飘进来。 他立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只有清晨的薄雾,还有玉兰树的淡香,哪里有栀子花的影子? “早啊,子书。” 怀谷正好从廊下走过,手里拿着刚采摘的灵泉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怀谷公子,你有没有闻到,栀子花的香味?” 安子书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怀谷仔细嗅了嗅,摇了摇头:“没有,只有清晨的露水和灵泉叶的香味。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又出现幻觉了?” 安子书叹了口气,关上窗户:“可能吧。” 他走到桌边,打开药箱,开始整理草药。 指尖触到一味晒干的艾草时,那股栀子花香又出现了,这次还混着一丝熟悉的草药香。 和记忆里叔父给的香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拿起那味艾草,仔细闻了闻,艾草的味道很浓,可在那浓味之下,确实藏着一丝栀子花香。 他又拿起其他草药,却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这味艾草,带着那股奇异的香气。 “这艾草是......”他突然想起,这味艾草是之前老妇人给的,说这是她从山深处采摘的,比普通艾草药效更好。 难道那股香气,是从山深处飘来的? 安子书立马拿着那味艾草去问老妇人那艾草是从哪里采摘的,老妇人说: “就在黑风岭附近的一片山谷里,那里的草长得特别好,就是总起雾,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安子书心里一动,那片山谷,会不会就是记忆里的那个小院所在的地方? 他想去看看,可怀谷和封岩担心他遇到危险,劝他等过段时间再去。 “现在玄幽一脉的残党还没彻底清除,那片山谷又偏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等我们把观里的事安排好,陪你一起去。” 安子书只好答应下来。 他把那味艾草小心地收在药箱里,每次闻到那股栀子花香,就会想起记忆里的真叔父,想起满院的栀子花,想起温柔的笑容。 他知道,那些记忆不是幻觉,那股香气也不是幻觉,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暂时被藏在了某个地方,等着他去发现。 这天傍晚,安子书坐在廊下熬药,药罐里的阳芝汤冒着热气,香气弥漫在院子里。 安子书近日快被那股异香折磨疯了,寻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在他身旁警醒着他。 念芍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佛珠,时不时用佛珠碰一下药罐,佛珠的七彩光晕泛着柔和的光。 突然,那股栀子花香又出现了,和药香混合在一起,格外好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安子书停下手里的勺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又清晰了一些。 真叔父正拿着药罐,教他怎么熬药,说:“阿颂,熬药要用心,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然药效就不好了。” 这个一直出现在他记忆里的男人,难道是除他父母以外,最在意他的人吗? 可是他心中为何会这么抗拒。 “子书哥哥,你看!”念芍突然喊道。 安子书睁开眼,顺着念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玉兰树的枝桠上,不知何时开了一朵小小的栀子花。 那栀子花雪白,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淡金的光,香气就是从那里飘来的。 他愣住了,观里从来没有种过栀子花,这朵花是从哪里来的? 他站起身,走到玉兰树下,仔细看着那朵栀子花。 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是刚开不久。 他伸手想去摸一下,指尖刚要触到花瓣,那朵栀子花突然消失了,只剩下玉兰树的叶子在风中晃动,那股栀子花香也随之消失了。 “怎么了?”怀谷和封岩走过来,见他站在树下发呆,便问道。 “刚才这里有一朵栀子花,”安子书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可现在不见了。” 怀谷和封岩看向玉兰树,树上只有嫩绿的叶子,没有任何花的影子。 “是不是太累了?”封岩说,“最近你总想着身世的事,别太着急,慢慢来。” 安子书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确定,那朵栀子花不是幻觉,那股香气也不是幻觉。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献佛论楼家 安子书站在玉兰树下,指尖还残留着即将触到花瓣的空落感。 那股栀子花香彻底消散后,院子里只剩下阳芝汤的药香,混着晚风里玉兰叶的淡涩,像极了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低头看着掌心,方才为了确认花香,他甚至掐了自己一把,指尖的痛感清晰,可栀子花的痕迹却半点无存。 夜里,安子书翻来覆去睡不着。 药箱就放在床头,他伸手摸出那包艾草,凑到鼻尖轻嗅。 艾草的辛烈之下,那股栀子花香又若隐若现,像是藏在暗处的引线,轻轻拽着他的记忆。 他想起梦里叔父温柔的笑容,想起“阿颂”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父母的轮廓模糊,甚至捕捉不到。 越想心越乱,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勉强合了会儿眼。 第二日清晨,安子书没去熬药,而是直接找到了正在整理法器的怀谷和封岩。 阳光刚爬上廊檐,怀谷正用布巾擦拭净灵泉核心留下的光痕,封岩则在一旁磨着银刃,刃光在晨光里泛着冷意。 “怀谷公子,封岩,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安子书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没睡好。 怀谷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想栀子花的事?” “不止。” 安子书深吸一口气,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中的玉佩,“我想回楼家看看。那股香气、梦里的记忆,还有假楼宇的事,都跟楼家有关。我得去弄清楚,我到底是谁,我父母到底怎么了。” 封岩磨刃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语气平淡:“楼家的事是你的家事,我们之前帮你救念芍,是因为玄幽一脉的人惹到了我们。去楼家找身世,跟我们没关系。” 他向来不喜欢管无关的闲事,尤其是这种牵扯复杂的家事。 怀谷没立刻说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他最初来菩提观,确实是为了九色佛珠。 刚到菩提观时,安子书状态极不稳定,时而沉默寡言,时而暴躁易怒,谁也没想到他会是佛珠的主人。 安子书看出了他们的犹豫,也明白封岩的顾虑。 他咬了咬唇,从颈间解下那串九色佛珠。 佛珠的光晕柔和,在晨光里泛着七彩的光。 这么宝贵的东西,他顺手戴在了脖子上,山下白马寺的和尚晓得了,怕是会气的昏过去。。 “我知道,怀谷公子一直想找机会向我要这串佛珠。”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要你们陪我去楼家,帮我弄清楚身世真相,这串佛珠,我就交给你们。它在我手里,除了治病,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可在你手里,它一定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怀谷轻轻挑了下眉,这话倒是让他意外。。 他没想到安子书会主动提出交出佛珠,这些年他从没提过佛珠的事,没想到安子书早就知道他的目的。 封岩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安子书,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怀谷和封岩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 怀谷需要这串佛珠解同命蛊,封岩虽然不想管闲事,但同不同意却由不得他自己决定,向来都是被怀谷牵着走。 “好。”怀谷率先点头,“我们陪你去。但楼家情况不明,不能带上念芍,得把他留在观里,让周道长和老妇人照看。” 封岩叹了口气:“我没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楼家敢耍花样,我可不会客气。” 安子书松了口气,把佛珠重新戴回颈间:“谢谢你们。我会尽快弄清楚真相,不会耽误太久。” 当天下午,他们就开始准备行装。 周道长听说他们要去楼家,也有些担心,特意给了安子书一张护身符:“楼家在江湖上很少露面,传闻行事低调却势力庞大,你去了要多留心,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老妇人则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干粮和草药,还把那包带栀子花香的艾草也塞给了安子书:“这草你带着,说不定到了楼家,还能帮你想起点什么。” 念芍知道他们要走,拉着安子书的衣角不肯放,小脸上满是不舍。 安子书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温柔:“我们很快就回来。你在观里要听话,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又看向怀谷,“念芍就拜托你多照看了。” 怀谷点点头,揉了揉念芍的头发:“放心,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三人就出发了。 念芍还在熟睡,安子书没去叫醒他,只是在他枕边放了一朵晒干的野菊花,才转身跟着怀谷和封岩往山下走。 寻找楼家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他们一路向西,逢人就打听楼家,可大多数村民要么摇头说不知道,要么脸色一变,匆匆走开,连提都不愿提。 直到走了第五天,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才遇到一个年迈的铁匠,听说他们要找楼家,才压低声音说: “楼家在雾隐谷深处,那里常年起雾,谷口有专人看守,不是谁都能进的。” 打听到地方,三人二话不说就赶过去。 谷口果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护卫,腰间佩着长刀,眼神锐利。 不等三人开口,其中一个护卫就上前一步,语气平淡地问:“可是安子书公子、怀谷公子和封岩公子?” 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要来雾隐谷,护卫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安子书压下心里的疑惑,点头道:“是我们。我们来找楼家家主楼宇。” 护卫没有多问,侧身让开道路:“家主已经吩咐过了,三位请随我来。” 跟着护卫走进雾隐谷,里面果然常年弥漫着薄雾,能见度不足丈远。 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却听不到其他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薄雾渐渐散去,一座气派的庄园出现在眼前。 庄园的大门是朱红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木雕,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楼府”两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 走进大门,院子里种满了栀子花,只是现在不是花期,枝头只有嫩绿的叶子。 安子书看到栀子花树,心里突然一紧,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又出现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浓,像是整个院子都被香气包裹着。 他看向怀谷和封岩,两人却没任何反应,显然没闻到。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楼家的秘密 护卫把他们领到正堂,堂内布置得奢华却不张扬,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墙上挂着几幅古画,角落里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燃着淡淡的香,却不是栀子花香。 “三位请坐,家主很快就来。” 护卫给他们倒上茶水,才转身退下。 茶水是温热的,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安子书端着茶杯,指尖有些发凉。 楼家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连茶水都准备好了,这种笃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怀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声对两人说:“楼家太反常了,我们小心点。” 封岩点点头,手按在腰间的银刃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堂内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堂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温和,眉眼间竟与安子书梦里的叔父有几分相似。 他身材挺拔,走路时脚步沉稳,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弱。 男子一进堂,目光就落在安子书身上,眼眶瞬间红了,快步走上前,伸手就想抱他: “阿颂,你终于回来了!叔父找了你十几年,可把你盼回来了!” 安子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拥抱。 男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又笑了笑,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是叔父太激动了,忘了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楼宇,楼家家主,你的亲叔父。” 他在安子书对面坐下,语气温柔:“你走失那年才五岁,可能不记得了。你原来的名字叫楼安颂,我们都叫你阿颂。你父母,在你走失后的第三年,就因病去世了,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 安子书听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得厉害。 梦里模糊的父母轮廓,那股熟悉到记忆和骨头里栀子花香,多日的怀疑和思念,此刻陡然瓦解消弭。 眼眶不自觉红起来,强忍着泪水不敢下落,问道:“我父母,是什么病?” “是心病。” 楼宇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自从你走失后,他们就日夜牵挂,茶饭不思,身体越来越差,最后还是没熬过去。”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直到前段时间,听说菩提观有个叫安子书的年轻人,带着九色佛珠,我才派人去查,没想到真的是你。” 安子书没说话,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假楼宇也说过类似的话,可眼前的楼宇,语气更真诚,眼神里的悲伤也不像是装的。 可他为什么会觉得抗拒?为什么一靠近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楼宇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笑:“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毕竟你走失这么多年,对楼家也不熟悉。没关系,你先住下来,慢慢适应,等你想通了,我再带你去看看你父母的墓。” 他吩咐下人带三人去客房休息,又特意叮嘱:“晚上我设宴,邀请了谷里的亲友,跟你认识认识,让他们也知道,我们楼家的少家主回来了。” 客房布置得很精致,里面有独立的书房和庭院,庭院里也种着栀子花树。 安子书走进庭院,摸着栀子花树的枝干,那股栀子花香又出现了,这次还混着一丝淡淡的悲伤,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叹息。 “这楼家,太热情了。” 封岩走进庭院,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从我们进谷到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盘问,反而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等着我们来。” 怀谷也点点头,眉头微皱:“而且楼宇提到阿颂的父母,虽然语气悲伤,却没说具体的病情,也没拿出任何证据证明他是真的楼宇。还有这满院的栀子花,安子书能闻到香气,我们却闻不到,太奇怪了。” 安子书靠在栀子花树上,心里乱成一团麻:“我也觉得不对劲。他说我父母去世了,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阿颂’这个名字,我梦里的叔父也这么叫我,可我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抗拒?” 三人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沉默了许久。 夜色渐渐降临,楼府里传来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显然是在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 “不管怎么样,晚上的宴席要小心。” 怀谷看向两人,语气严肃,“楼宇邀请了亲友,说不定是想试探我们,也可能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封岩,你多留意周围的动静,我会盯着楼宇的一举一动,安子书,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立刻走。” 封岩点点头:“放心,只要有人敢耍花样,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安子书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知道了。不管楼家有什么阴谋,我都要弄清楚真相。” 夜幕降临,楼府里灯火通明。 宴席设在正厅外的庭院里,摆了十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鸡鸭鱼肉和美酒。 庭院里站着许多人,有老有少,都穿着体面的衣服,见三人走来,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探究。 楼宇笑着迎上来,拉着安子书的手,把他介绍给众人:“各位亲友,这就是我的侄子,楼安颂,我们楼家的少家主,今天终于回来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立刻鼓掌,纷纷上前跟安子书打招呼,语气热情得有些过分。 有人递上礼物,有人拉着他问长问短,还有人不停地给他敬酒,把他围在中间,让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怀谷和封岩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封岩注意到,人群里有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眼神锐利,一直盯着安子书,手里悄悄按着腰间的武器,显然是护卫。 怀谷则注意到,楼宇虽然一直在笑,却时不时看向人群里的一个老妇人,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宴席过半,安子书已经喝得有些头晕。 他借口去如厕,才摆脱了众人的包围,走到庭院外的走廊上透气。 夜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气,比之前更浓了,他靠在廊柱上,闭上眼睛。 那个时不时会出现的记忆又来了。 模糊的画面里,他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朵栀子花,母亲站在一旁,笑着对他说: “阿颂,这是你父亲特意给你种的栀子花,你要好好照顾它哦。” “阿颂。”身后传来楼宇的声音。 安子书睁开眼,转身看向他。 楼宇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走上前,想给他披上:“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安子书下意识躲开,语气冷淡:“不用了,我不冷。” 楼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阿颂,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年没看好你,让你走失这么多年?” “我没有。” 安子书摇摇头,“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楼宇叹了口气,收起披风:“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客房休息吧,这里有我招待客人就好。” 安子书点点头,转身往客房走。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楼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宛若一个主人,玩味的看着经久不见的宠物。 跟之前那个假楼宇的笑容,竟有几分相似。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墓地 回到客房,怀谷和封岩已经在等着他了。 见他回来,封岩立刻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安子书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才缓缓道:“人群里有很多护卫,一直盯着我。楼宇看似热情,却总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刚才,他看我的眼神,跟假楼宇很像。” 怀谷皱起眉头:“看来楼家确实有问题。他们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甚至大张旗鼓地说少家主回来了,恐怕不是真的想认回你,而是另有所图。” “图什么?”安子书问道。 封岩靠在窗边,眼神冰冷:“要么是图你手里的九色佛珠,要么是图你楼家少家主的身份。毕竟楼家势力庞大,有个失踪多年的少家主回来,说不定能帮他们巩固地位,或者达成其他目的。” 怀谷点点头:“封岩说得有道理。不管他们图什么,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仔细观察楼府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安子书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 庭院里的灯火还亮着,隐约能听到众人的欢声笑语,可那笑声在他听来,有些浑身发冷。 屋里还留着白日里燃过的香痕,清淡的檀香混着栀香。 “外面至少有四个护卫,围着我们这处客房转。” 封岩放下窗帘,语气冷了些,“楼家这是把我们当客人,还是当犯人?” 怀谷坐在安子书对面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宴席上那个老妇人,你注意到了吗?” 安子书摇了摇头,捏着腰间的玉佩:“他说要带我去看父母的墓,明天就去。我想看看墓碑上的名字,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刚才在走廊上,我又想起母亲了,她笑着叫我阿颂,手里还拿着栀子花,可我一靠近楼宇,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什么东西裹着,喘不过气。” 封岩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个年轻的侍女,端着一碗甜汤站在门口,笑容有些拘谨: “家主说夜里天凉,让小的给三位送碗莲子羹,暖暖身子。” 她把甜汤放在桌上,目光飞快地扫了安子书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若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侍女走后,封岩拿起勺子搅了搅甜汤,眉头皱了皱:“莲子羹里加了安神的药材,剂量很轻,吃了倒没坏处,估计是怕我们夜里不睡,到处乱走。” 怀谷也尝了一口,味道清甜,安神的药香藏在莲子的甜意里,不仔细尝根本察觉不到: “先留着吧,别碰就是。今晚轮流守夜,别真让人钻了空子。” 安子书没动那碗甜汤,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栀子花树。 后半夜轮到安子书守夜,怀谷和封岩靠在床边假寐。 他坐在桌前,借着月光翻看着桌上的一本旧书,是本医书,纸页都黄了,扉页上有个小小的颂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写的。 他指尖轻轻拂过,突然又是一阵无孔不入的栀子花香。 他把书凑到鼻尖,书页里果然藏着一片干枯的栀子花瓣,花瓣已经发黑,却还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这书......”他心里一动,他母亲或许也懂医术,梦里她好像也拿着一本医书,在灯下翻看。 可他刚要细想,那股香气又淡了下去,只剩下书页的旧味。 天快亮时,安子书才靠着椅子眯了会儿。 醒来时,怀谷已经在院子里练气,晨光落在他身上,纯阳之气泛着淡金的光,倒让这压抑的楼府多了几分生气。 封岩则在检查客房的门窗,连床底都没放过,生怕藏了什么机关。 “醒了?” 怀谷走进来,递给他一块干粮,“楼宇派人来说,吃过早饭就带你去墓地,让我们也一起去。” 安子书接过干粮,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好。” 他摸了摸怀里的那片干枯栀子花瓣,昨晚那本医书已经放回了桌上,像是没人动过一样。 他不确定那花瓣是本来就有的,还是有人特意放进去的。 自来这里,神经一直紧绷着,一点细枝末节都会细细思量,遑论这本刻意放在他们客房桌前的书。 早饭时,楼宇果然来了,还穿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看着比昨日温和。 “阿颂,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给安子书夹了一块糕点,“这是你母亲以前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安子书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桂花香味浓郁,一点也不腻。 原来母亲以前喜欢这个口味。 他抬头看向楼宇,对方正笑着看他,眼神里的期待不像是装的。 可他心里的抗拒又冒了上来,糕点在嘴里变得有些发苦,咽下去时竟觉得喉咙发紧。 “挺好的。” 他放下糕点,没再多吃。 饭后,楼宇带着他们往雾隐谷深处走。 墓地在一片山坡上,周围种满了栀子花树,只是现在不是花期,只有满眼的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两座墓碑并排立着,左边的刻着“楼公讳承之墓”,右边的刻着“楼母苏氏之墓”,碑前还放着新鲜的菊花,显然是刚换不久。 “这就是你父母的墓。” 楼宇走到碑前,弯腰拂去碑上的灰尘,声音低沉,“他们生前最喜欢栀子花,我就在这里种了满坡的树,等花开的时候,整个山坡都是香的。” 安子书走到碑前,看着上面的名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疼得厉害。 他想跪下,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 那股栀子花香又浓了起来,绕着墓碑打转,像是在安慰他。 他伸手摸了摸墓碑,冰冷的石头上竟也带着一丝栀子花香。 是有人用栀子花香的水擦过墓碑吗?“爹,娘......” 他轻声喊了一句,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梦里模糊的轮廓好像清晰了些,父亲穿着青色的长袍,笑着把他举过头顶。 母亲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栀子花,笑盈盈的嘱咐他们小心些,这样的画面如此美好,可自他记事起,就从未感受过。 画面太短暂,像风吹过水面,只留下一圈涟漪,就消失了。 怀谷和封岩站在后面,没上前打扰。 怀谷注意到,墓碑上的字迹虽然刻得工整,却有几分新气,不像是十几年前刻的。 悄悄给封岩递了个眼神,封岩会意。 从墓地回来时,楼宇提议带他们参观楼府的书房。 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从医书到兵法,什么都有。 “这是你父亲的书房,”楼宇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医书,递给安子书,“这是他生前最爱的一本,里面还有他的批注,你看看。” 安子书接过医书,翻开一看,里面的批注字迹刚劲,和墓碑上的“楼承之”三个字很像。 “这......”他抬头看向楼宇,对方正笑着点头。 可他刚要细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女匆匆跑进来,脸色发白:“家主,老夫人那边不舒服,您快去看看吧!”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薄荷香 楼宇脸色一变,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看向安子书,语气带着歉意,“阿颂,不好意思,我先去看看老夫人,书房你慢慢看,让下人陪着你。” 说完,就跟着侍女匆匆走了。 楼宇走后,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老夫人来得真巧。”封岩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是故意把我们留在这儿的吧?” 怀谷则走到书桌前,看着上面的砚台和纸笔:“砚台是凉的,墨也是新磨的,刚才有人用过。” 他拿起一支笔,笔尖还带着墨痕,“刚才楼宇说这是你父亲的书房,可看这样子,倒像是常有人来。” 安子书翻着手里的医书,批注里提到了一种草药,是他在菩提观学的,父亲生前应该不会知道这种草药才对。 他合上书,放回书架,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的一个木盒上。 “那是什么?”他指着木盒问。 封岩伸手把木盒拿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块玉佩,和安子书袖中的那块很像,只是这块玉佩上刻的是“颂”字,边缘也没有裂痕。 “这玉佩......”安子书拿起玉佩,指尖触到暖玉的温度。 “这应该是你的玉佩。”怀谷看着玉佩,“刻着‘颂’字,显然是给你的。楼宇为什么把它放在这里,不直接交给你?” 安子书握紧玉佩,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刚要把玉佩放进怀里,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之前那个送甜汤的侍女: “安公子,家主让小的来请您,老夫人好多了,想看看您。” 三人对视一眼,封岩把木盒放回书架,安子书则把那块刻着“颂”字的玉佩塞进袖中。 跟着侍女往老夫人的住处走,路上安子书注意到,楼府的下人都低着头走路,很少说话,遇到他们也只是匆匆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老夫人住在一栋偏僻的小楼里,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还混着一丝栀子花香。 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见安子书进来,眼神亮了些,挣扎着要坐起来:“你就是阿颂吧?快过来,让老身看看。” 安子书走到床边,老夫人伸手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很有力。 “像,真像你父亲。” 老夫人看着他的脸,眼神里满是怀念,“你父亲小时候也常来我这儿,总缠着我要糖吃,你母亲还总说他,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 安子书没说话,老夫人的手很温暖,让他想起了菩提观的老妇人,心里的抗拒竟少了些。 他刚要问些什么,老夫人突然咳嗽起来,侍女连忙递上茶水,楼宇也从外面走进来: “娘,您别激动,阿颂还在,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老夫人喝了口茶水,脸色好了些,却没再说话。 只是看着安子书,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阿颂,你先出去等我,我陪娘说说话。” 楼宇扶着老夫人的肩,语气温柔。 安子书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怀谷和封岩在门外等着,见他出来,封岩低声问:“怎么样?老夫人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说我像父亲。” 安子书摇摇头,“可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应该是有话要与我说。” 三人在门外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楼宇才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娘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刚才又激动了,得好好休息。阿颂,下午我带你去看看你以前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还留着,说不定能帮你想起点什么。” 安子书点点头。 下午去看旧居时,安子书果然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 一个木制的拨浪鼓,上面的漆已经掉了,却是他梦里见过的; 一张小小的书桌,桌面上还刻着一个“颂”字; 甚至还有一件小小的锦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像是随时等着主人回来穿。 一切的一切,都曾在他梦里,幻境里或多或少出现过。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东西。” 楼宇站在房间里,指着这些旧物,“你走失后,我就把这里锁了起来,什么都没动,想着说不定哪天你就回来了。” 安子书走到书桌前,摸着桌面上的“颂”字,恍惚间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阿颂,该回家了”。 梦里和父亲一起在书桌前写字的场景,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写“颂”字,笔尖划过纸页,留下沙沙的声音。 “我......”他刚要说话,却突然觉得头晕,眼前的旧物开始模糊,栀子花香变得越来越浓,好似要把他紧紧地裹起来。 “阿颂,你怎么了?” 楼宇连忙扶住他,语气里满是担忧,“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安子书靠在楼宇怀里,头晕得更厉害了。 却在这时,他闻到楼宇身上除了栀子花香,还混着一丝极淡的说不出的薄荷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淡到若非靠得近,若非他被近日的栀子花香折磨,压根就闻不出来。 这味道提神醒脑,闻一下就从晕眩中回过神来。 “我没事。” 他用力推开楼宇,往后退了一步,“可能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楼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淡了些,却还是笑着说:“好,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 走出旧居时,安子书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旧物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影,像是在召唤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好像离真相更近了一步,却也更害怕了,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怕连父母的墓都是假的。 回到客房时,怀谷和封岩已经在等着他。 “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怀谷问。 安子书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才缓缓道:“看到了很多旧物,像是真的,可我在楼宇身上,闻到了一丝不同于栀子花的薄荷气。” 封岩的手立刻按在腰间的银刃上:“什么?你确定?” “不确定,很淡,可能是我闻错了。” 安子书摇摇头,他也希望是自己闻错了,“可我总觉得,这楼府里藏着很多秘密,我们看到的,可能都不是真的。” 怀谷皱起眉头:“薄荷提神,我怀疑你所受的栀子花香是他所为,为了真实,他连自己身上都会下这种香,为了自己不陷进去,才用薄荷香提神,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都得小心。晚上我再去探查一下楼府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安子书点点头,“可为什么你们没闻到过?”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精心的骗局 怀谷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庭院里的栀子花树上,月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 “这香或许与你的血脉有关。” 他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花瓣,“你是楼家的人,身上流着楼家的血,而这栀子花香,或许是用楼家特有的法子调制的,只对有楼家血脉的人起效。” 封岩靠在窗边,腰间银刃的寒光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也可能是针对你特意调制的。毕竟只有你能闻到,正好能勾起你的记忆,让你对楼宇放下戒心。”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那薄荷香,怕是用来中和栀子香的,他总不能自己也被这香迷了心智,耽误了算计。” 安子书攥紧了袖中的玉佩,旧居里那些熟悉的旧物,还有老夫人复杂的眼神,这一切都是在楼宇面前,他到底是怕他们知道,还是故意让他们猜忌呢?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声问,声音难得彷徨,“如果他是真的叔父,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心思?如果他是假的,又图什么?” 怀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递给安子书:“现在还说不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楼府里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从我们进谷,到宴席,再到带你看墓地和旧居,都在引导你相信自己是楼安颂,相信楼宇是你的叔父。” 夜色渐深,楼府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盏长明灯在廊下亮着,昏黄的光在雾气中泛着模糊的影。 怀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去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香的来源,或者其他线索。你们在房里等着,锁好门窗,别轻易开门。” 封岩点点头:“小心点,这楼府看着平静,说不定藏着不少暗卫。” 怀谷应了一声,推开门,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 安子书走到窗边,看着怀谷的身影消失在廊角,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楼府像一个巨大的迷阵,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踏入什么陷阱。 封岩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别担心,怀谷的纯阳之气能驱散阴邪,就算遇到危险,也能自保。”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我注意到,守在我们院外的护卫,每半个时辰会换一次班,换班时会往东边的方向走,那里或许是他们的聚集地,也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安子书点点头,下意识看向庭院里的栀子花树,树影在月光下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树后。 “你闻不到吗?”他问封岩。 封岩仔细嗅了嗅,摇了摇头:“只有夜风的味道,还有点露水的凉。这香确实邪门,只跟着你。” 安子书走到床边坐下,那股栀子花香越来越浓,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模糊的声音里带着“阿颂”“回家”。 他闭上眼睛,俨然已经接受了那时不时会伴随花香出现在他脑子里的画面。 画面里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母亲拿着一碗甜汤走过来,笑着说:“阿颂,快喝了,这是你父亲特意给你炖的。” 父亲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温柔地看着他们。 可就在这时,画面突然模糊了,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母亲尖叫着把他护在身后,然后记忆就断了。 “啊!”他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 封岩连忙走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 安子书喘着气,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我想起母亲给我送甜汤,还有一个黑影......然后就没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黑影手里好像拿着刀,母亲把我护在身后,我很害怕。” 封岩皱起眉头,刚要说话,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怀谷回来了。 他推开门走进来,身上沾着些露水,脸色有些凝重:“楼府深处有个密室,藏在书房后面的假山下面,里面有股奇怪的香气,和栀子花香不一样,还混着一丝阴气。” 安子书和封岩都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 “我没能靠近密室,周围有暗卫守着,他们身上的气息和之前的阴傀师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怀谷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我还看到楼宇去了密室的方向,手里拿着一个木盒,进去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时木盒空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安子书问。 怀谷摇了摇头:“太远了,没看清,但我在密室附近捡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片花瓣,花瓣是淡紫色的,边缘有些发黑,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不是栀子花香,也不是阴气,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冷香。 安子书拿起花瓣,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那股熟悉的薄荷香突然出现了,和花瓣的冷香混在一起,太阳穴瞬间翻江倒海般晕了一下。 然而,只一瞬就恢复了状态,快得他还以为是近日精神紧绷而造成的错觉。 “这花瓣......”他皱起眉头,“和楼宇身上的薄荷香有关。” 怀谷接过花瓣,仔细看了看:“这是忘忧花的花瓣,能让人产生幻觉,倒是没有中和其他幻香的作用。也或许是我才疏学浅,但经你一说,我觉得楼宇身上的薄荷香,或许就参了这位药。” 封岩道:“这么说,他一直在用香气操控你的记忆?让你想起那些美好的片段,忘记不好的部分,从而相信他是真的叔父?” 怀谷点点头:“很有可能。他带你看旧居、墓地,都是为了强化你的记忆,让你彻底相信自己是楼安颂,然后达到他的目的,或许是为了你的九色佛珠,或许是为了利用你楼家少家主的身份。” 安子书坐在椅子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疼得厉害。 难道他近日所经历的都是假的? 他的记忆、他的爹娘、他的所有,都是楼宇精心设计的骗局。 “那我父母......”他声音哽咽,“他们真的去世了吗?还是说,他们的死也和楼宇有关?”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九章 香引魂,花控忆 怀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不会让你被蒙在鼓里。” 夜色越来越深,三人坐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窗外的栀子花香渐渐淡了下去,只剩下夜风的凉。 安子书摸了摸袖中刻着“颂”字的玉佩,又摸了摸颈间的九色佛珠,心里暗暗发誓,不管楼宇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找到真相,找到父母的下落。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侍女就送来了早饭,还带来了楼宇的话,说上午要带安子书去楼家的祠堂,让他给祖先上香。 “家主说,你既然回来了,就该去见见祖先,认认祖归宗。” 侍女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安子书,不经意观察他的反应。 安子书点点头,祠堂是家族的重地,楼宇带他去那里,说不定又有什么算计。 吃过早饭,楼宇果然来了,穿着一身庄重的深色锦袍,手里拿着一个木制的牌位,上面刻着“楼氏列祖列宗”。 “阿颂,我们去祠堂吧,让祖先也知道,你回来了。”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可安子书却能从他眼底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怀谷和封岩想跟着去,却被楼宇拦住了:“祠堂是家族重地,外人不便进入,还请两位在客房等候。” 他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 怀谷刚要说话,安子书却抢先开口:“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你们在客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该去瞧瞧祠堂里有什么,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楼宇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安子书往祠堂的方向走。 祠堂在楼府的最深处,周围种满了柏树,气氛肃穆。 祠堂的门是朱红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慎终追远”四个字。 推开门走进祠堂,里面摆着许多牌位,从最上面的“楼氏始祖”到下面的“楼承之”“苏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牌位前摆着香炉,里面插着几根香,烟雾缭绕,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灰味。 “这是你父母的牌位。” 楼宇指着中间的两个牌位,语气低沉,“你给他们上柱香吧,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安子书走到牌位前,拿起三根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 他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心里一阵发酸。 潜意识里,他真不觉得这些是假的。 也或许是楼宇对他用的东西太厉害,让他根本割舍不掉幻觉里的情感。 可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牌位的后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的一角露在外面。 他不动声色地上完香,趁着楼宇转身的瞬间,飞快地把纸条抽了出来,塞进袖中。 “叔父,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了。”他语气平静,心里却在快速跳动。 楼宇点点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带着他走出祠堂。 回到客房时,怀谷和封岩立刻围了上来:“怎么样?祠堂里有什么发现?” 安子书关上门,从袖中取出那张纸条,纸条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写着: 栀子香引魂,忘忧花控忆,楼氏血脉,非他莫属。 怀谷和封岩看着纸条上的字,脸色倏然一变。 “栀子香引魂,忘忧花控忆。” 封岩念着这句话,“果然,他一直在用香气操控你!” 怀谷皱起眉头:“楼氏血脉,非他莫属。”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需要你的血脉做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侍女送来的午膳。 她把饭菜放在桌上,眼神飞快地扫了安子书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轻声说:“家主说,下午要请三位去前厅,有重要的客人要见你们。”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重要的客人?楼宇又要耍什么花样? 安子书的指尖还停在微凉的筷箸上,忘忧花的冷香顺着饭菜的热气往上飘,像一缕无形的丝,缠在他的鼻尖。 他悄悄抬眼,瞥见侍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 看模样是在等着看他们是否会动筷子。 “多谢费心,只是晨起吃得多,此刻倒不饿。” 怀谷率先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闲谈,他将筷子轻轻放在碗边,目光落在侍女身上,“这些饭菜先留着吧,等会儿饿了再吃。” 侍女的眼神闪了闪,却也没多问,只是躬身应道:“若是三位需要加热,随时吩咐奴婢便是。” 说完,她又飞快地扫了安子书一眼,才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门时的声响轻得像一片落叶落地。 门刚合上,封岩就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侍女的身影消失在廊尽头,才低声道:“她没走,在拐角处等着呢,怕是要确认我们吃没吃。” 安子书看着桌上的饭菜,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忘忧花冷香,混在饭菜的香气里。 他立刻按住怀谷和封岩的手:“别吃!饭菜里有忘忧花的香气,可能被下了药!” 封岩立刻拿起筷子,蘸了一点菜汁,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一变: “确实有忘忧花的味道,如今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如今不了解这个东西的作用,还是小心为上。” “费心费力骗我们过来,我且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总不过是将这里先个底朝天。”封岩冷嗤,好似想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怀谷不动神色看他一眼:“他这是要对我们动手了?还是想进一步操控你的记忆?” 安子书将那张泛黄的纸条重新展开,指尖拂过“楼氏血脉,非他莫属”八个字,纸面粗糙的纹理蹭得指尖发痒。 “忘忧花控忆,栀子香引魂......”他轻声念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碎片。 小时候他发高热,母亲抱着他,手里拿着一碗褐色的汤药,药里就飘着一朵淡紫色的花。 母亲哄着他说:“阿颂乖,喝了药就好了。” 可他喝完后,就忘了之前发烧的难受,只记得母亲温柔的怀抱。 “你想起什么了?”怀谷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连忙问道。“小时候我喝过带忘忧花的药。” 安子书的声音有些发颤,“母亲喂我喝的,说能治病。可现在想来,那药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我忘记什么。”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章 凭出父友 从客房到前厅的路不过半柱香路程,却走得人心头发沉。 廊下的长明灯已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灯罩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是被揉碎的疑团。 怀谷走在左侧,目光扫过廊壁上悬挂的字画。 他忽然停步,指尖点向一幅落款为楼承之的山水图: “这画的笔触与祠堂牌位上的字迹不符,像是后人仿的。” 封岩立刻会意,凑近看了看,低声道:“颜料还带着点新气,最多不超过五年。” 安子书心里一紧,刚要细问,前方传来侍女的声音:“三位,前厅到了。” 推开前厅的雕花木门,暖意先扑面而来,屋内燃着银丝炭。 暖炉旁摆着一张紫檀木长桌,桌上已沏好一壶茶,青瓷茶杯旁还放着两碟蜜饯,是桂花糕和杏仁酥,都是孩童爱吃的点心。 而长桌主位旁,正坐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 那男子穿一身石青色蜀锦长袍,衣料上绣着暗纹云鹤,走动时能看到纹路在光下流转。 头上戴着一顶羊脂玉发冠,玉质清透,连一丝棉絮纹都没有,一看便知是上等佳品。 他生得面圆耳阔,脸上堆着肉,笑起来时眼角会挤出两道浅纹,非但不显得油腻,反而透着股憨实的亲和,倒像是街坊里常见的和善长辈。 “阿颂来了?” 男子见他们进来,立刻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急切,却又不失礼数。 他快步走到安子书面前,目光落在他脸上,先是细细打量,随即眼眶就红了。 伸手想碰安子书的肩膀,又怕唐突,只在半空顿了顿,才声音发颤道: “像,真是太像了,尤其是这眉眼,跟你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楼宇紧随其后走进来,笑着上前打圆场:“阿颂,这位是唐仁唐叔叔,是你父亲生前最要好的挚友。当年你走失后,唐叔叔还帮着找了你好几年,这次听说你回来了,特意从江南赶过来的。” 唐仁连忙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到安子书面前:“这是你父亲当年托我保管的东西,说等你长大了给你。我寻了你这么多年,总算能亲手交给你了。” 锦盒是紫檀木的,上面刻着小小的颂字,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和田玉平安扣,玉色温润,边缘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磕碰痕。 像是孩童玩耍时不小心摔的。 安子书接过锦盒,指尖触到平安扣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暖意传来,竟与母亲当年喂他的汤药气息有几分相似,只是淡了许多。 他抬头看向唐仁,心里满是疑惑。 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一位唐叔叔,可对方的神态、手中的旧物,又透着几分真切。 “唐叔叔。”安子书斟酌着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平安扣的磕碰痕,“我记不太清父亲的样子了,您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唐仁一听这话,眼睛更红了,拉着安子书走到长桌旁坐下,还特意给了他一块桂花糕:“你父亲啊,是个认死理的人。当年他最喜欢在院子里种栀子花,说你母亲爱闻,他还爱下棋,每次跟我下,输了就耍赖,说要再下一局,直到赢了才肯罢休。”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还记得你三岁那年,非要抢他的墨锭画画,把宣纸涂得一团黑,他非但不气,还把那幅画裱了起来,说这是我儿子的第一幅画。” 安子书听得入神,楼宇突然端起茶杯,递到唐仁面前:“唐兄一路舟车劳顿,先喝杯茶润润喉。阿颂刚回来,还有些认生,慢慢说也不迟。” 唐仁接过茶杯,刚要再说什么,却见楼宇递过来一个眼神,便把话咽了回去,只笑着对安子书说:“是我太急了,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我天天跟你说。” 安子书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碰了碰,又问:“唐叔叔,您这次从江南来,路上走了多久?叔父说,您是匆忙赶过来的。” 唐仁放下茶杯,笑着说:“走了约莫十天。我前几天刚收到你叔父的信,说你找到了,连夜就收拾东西出发了,连家里的生意都没来得及交代。” “哦?”安子书挑眉,目光落在唐仁的鞋尖上,“可我看唐叔叔的鞋子,鞋面干净得很,连一点泥土都没有,江南到雾隐谷的路多是山路,就算坐车,也难免沾些尘土吧?” 唐仁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我路上在驿站换了双新鞋,想着见你,总不能太狼狈。” 一旁的封岩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锋芒:“唐先生倒是细心。只是不知唐先生这次来,除了送东西,还有别的事吗?” 唐仁看向封岩,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却还是笑着说:“没别的事,就是想看看阿颂,毕竟是故人之子,能亲眼见他平安,我也就放心了。” 怀谷这时端起茶壶,给众人续上茶,目光落在唐仁的锦袍袖口:“唐先生这蜀锦袍料,倒是罕见。我听说江南今年蜀锦减产,价格涨了不少,寻常人家怕是穿不起。” 唐仁下意识拢了拢袖口,笑道:“家里做点小生意,还能穿得起。” 安子书看着唐仁的反应,心里已有了判断。 这位唐叔叔或许真的认识父亲,却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的鞋子、袍料,还有被楼宇打断的话,都透着可疑。 楼宇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阿颂,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你如今回来了,也该让天下人知道楼家的少家主回来了。我打算宴请天下名士,就在楼府办一场宴席,把你的身份广而告之,也好让你父亲在天有灵,知道你平安归来。” 安子书一愣,楼宇这是想把他推到台面上,让他成为众人瞩目的楼家少家主。 可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算计? 他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八个字,若是真办了宴席,他的血脉身份就彻底公开了,到时候怕是更难脱身。 “叔父。”安子书放下茶杯。 “我刚回来,心里还有些乱。一来是记不太清楼家的事,怕在宴席上失了礼数,二来是想多陪陪叔父,也想多听听唐叔叔说父亲的往事,熟悉熟悉楼府的环境。不如把宴席定在一个月后?这样既能准备得周全些,也显得郑重。” “您看如何?”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夫人夜语 楼宇没想到他会提出推迟,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随即又笑着点头:“也好,你刚回来,是该好好适应。那就定在一个月后,我让下人慢慢准备。” 唐仁也连忙附和:“一个月好,一个月好!我还能在楼府多待些日子,多跟你说说你父亲的事。” 安子书笑着点头,心里却已做好了打算。 又坐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安子书找了个由头,带着怀谷和封岩离开了前厅。 走到廊下,封岩抛了抛不知哪儿捡来的石头,吊儿郎当道:“你还挺聪明,晓得有这一遭,就直接推迟日子。” 怀谷笑了笑,“楼宇把唐仁接过来演这么一出,就是想借此机会办宴席吧,来的也基本是楼宇的人。” 安子书点点头,“我瞧那个唐仁有问题,他袖口藏着东西,像是个小盒子。” 怀谷也点头:“他身上的栀子香,跟楼府庭院里的不一样,更淡,却更纯,像是特意调制的。而且他提到你父亲时,有些细节说得太清楚,倒像是背好的。” 安子书攥紧了袖中的平安扣,指尖传来玉的凉意:“不管他是敌是友,这一个月,我们得抓紧时间查。” 回到客房时,窗外的雾气又浓了些,将庭院里的栀子花树裹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安子书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一种带着草木清苦的味道,像是从门缝里钻进来的。 “是那边的方向传来的。” 怀谷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目光穿过雾气,落在远处一栋偏僻的小楼,“刚才我们从前厅回来时,我看到老妇人在廊下晒草药,说不定是她那边飘过来的。” 封岩走到桌边,将白天从饭菜里挑出的忘忧花瓣放在烛火旁,花瓣遇热后,冷香变得更浓,却也透出一丝极淡的苦气。 与刚才闻到的草木香有几分相似。 “这忘忧花里,掺了别的草药。” 他用指尖捏起花瓣,凑近细看,“花瓣边缘有细微的齿痕,像是被人特意处理过,用来掩盖草药的味道。” 安子书摸出唐仁送的平安扣,放在掌心反复摩挲。 玉扣上的磕碰痕很旧,像是真的陪伴了多年,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唐仁说这是父亲托他保管的,可父亲若是真的托人保管东西,为何不选更重要的物件,反而选了一块普通的平安扣? 玉扣内侧,似乎刻着极淡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你们看这个。”安子书将平安扣凑到烛火旁,转动玉扣,让内侧的纹路对着光,“这里有纹路。” 怀谷和封岩凑过来细看,只见玉扣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幽字,笔画纤细,像是用细针刻上去的,若不是在烛火下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幽字。”封岩的脸色沉了下来,“唐仁把这个送给你,到底是何用意?是暗示,还是警告?” 怀谷皱起眉头,指尖轻轻拂过玉扣上的幽字:“不管是什么用意,都说明这个人不简单。今晚我们得去探探他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三人抬头,目光在空中相撞,烛火映照着瞳仁的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 夜幕渐深,楼府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只剩下几盏长明灯在廊下亮着,昏黄的光在雾气中泛着模糊的影。 亥时左右,怀谷和封岩悄悄离开客房,安子书则留在房里接应。 方才商量好的他对楼府不熟,而且楼宇说不定在暗中盯着他,留在房里反而更安全。 安子书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九色佛珠,佛珠的光晕柔和,却带着一丝微弱的震动。 这个佛珠虽然名动天下,可他手里不过是个只有其容没有其神的空壳子。 里面的力量究竟在哪里连他都不知道。 人人都想要这个东西,可人人都不了解这个东西。 包括怀谷和封岩。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一直隐瞒下去。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安子书立刻吹灭烛火,躲到门后。 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老妇人:“阿颂,你睡了吗?老身给你送碗莲子羹,睡前喝了安神。” 安子书松了口气,打开门,只见老妇人端着一碗莲子羹站在门口,脸色比白天更苍白了些,眼神里满是担忧。 “老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老妇人走进房里,将莲子羹放在桌上,目光飞快地扫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声音:“阿颂,你要小心唐仁,还有,你叔父。”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塞给安子书,“这香囊你带着,里面的草药能驱散一些不好的香气,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安子书接过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还混着几片栀子花花瓣,香气纯净,没有一丝杂味。 和楼府里那些带着忘忧花冷香的栀子香完全不同。 “老夫人,您知道些什么?” 他急切地问,“我父母,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老妇人的眼圈红了,却摇了摇头:“老身不能说,说了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记住,这一个月里,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唐仁说的话,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你要自己分辨。” 她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莲子羹别喝”,就匆匆离开了。 安子书看着桌上的莲子羹,又看了看手里的香囊,心里满是疑惑。 老妇人显然知道很多事,却不敢明说。 是不能说,还是刻意不说。 唐仁、楼宇和老妇人,到底谁的话能信。 他将香囊贴身放好,又把莲子羹倒进窗外的花丛里,刚要转身,就看到怀谷和封岩回来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安子书连忙问道。 封岩走到桌边,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符文残片,符文是黑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和祠堂里牌位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唐仁的房间里藏着这个,还有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装着些淡紫色的粉末,像是忘忧花磨成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还听到他和人低声说话,提到了血脉、祭坛、一个月后,还提到了玄幽大人,听起来像是在跟什么人汇报。” 喜欢念山月请大家收藏:()念山月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