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地处盆地，气候较同纬度地区会更暖，京城下了雪，但这里没有。餐厅的窗外是广场，能看到不少行人走过。
霍诗有时候能听到刀叉碰撞的声音，她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助理切牛排的动作停下：“……抱歉。”
她很早就感觉到霍诗一直投来的视线了，心里猜测她们之间关系，不过要是情侣的话，晏总应该不会让她和她们一桌吧？
晏秋疏：“是吵到你了吗？那我和她可以坐另一桌。”
这样说着，她拉着助理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抬步，她被霍诗拦住了。
“怎么会？不吵的，我只是怀念我以前也像她一样。”
“那就好。”
霍诗抓叉子的手用了些力道，她本以为可以和晏秋疏有两人相处的时光，现在却非要加一个人，弄的她心情都有些差了。
晏秋疏很快将牛排切成小块，她吃的动作也很快。
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是有人发来的视频电话。
上面的三个字格外明显，霍诗看清楚了。
晏秋疏没想到韩迢这个时候会来电话，但她记得自己的承诺，中午晚上都可以联系她。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霍诗微笑应下：“好。”
晏秋疏站起来，边走边点了接听。
霍诗看她离开的背影，耳边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女声，说话时分外熟稔，偶尔还带着撒娇的语气。
“姐姐怎么不回复我消息啊？我很担心你的。”
晏秋疏神色轻松：“抱歉，我看到了，但忘了回复，下次一定记住。稍等，我戴一下耳机。”
“哦——姐姐忘性总是这么大。有没有吃午饭啊？”
“有，和助理……”
在后面的声音，霍诗听不到了，她捏着刀叉的指尖已经泛白，嘴里的牛排如同嚼蜡，她眨了下眼睛，表情恢复如常，看向助理。
“小嘉的妹妹和小嘉关系真好，我都有点羡慕了。”
助理连忙点头：“是，她们姐妹关系一向很好。”
“不是情妹妹吗？”霍诗嗓音带笑。
“啊？”助理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没，没有吧？没听说过晏总和人在一起了，而且晏总和韩小姐是很正经的姐妹关系。”
没有吗？
但她听着两人的语气不太像。
最重要的是，霍诗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昵称为“韩妹妹”的人的关系与小嘉一定不一般。
她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讨论，否则会让助理察觉异常的。
“我记得这家除了牛排不错，佐餐酒也很好喝，只可惜你下午要上班，不方便喝酒，不然我还能请你一次……”
十分钟后，晏秋疏坐回位子上。
霍诗笑道：“小嘉和妹妹的关系真好，我都想有这样的妹妹了。”
晏秋疏慢慢吞下嘴里的食物：“她确实很好。”
不过，这样的妹妹只有一个，而且正待在她的身边。
霍诗很想问，那她呢？她好不好？
但霍诗没出声，她不想在和晏秋疏说这种话的时候被外人听到。
一顿餐，三人各怀心事，只有晏秋疏吃的最尽兴。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活动现场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霍诗：“好，再见。”
虽然她很想让晏秋疏送……但霍诗还记得助理在，她抿唇。
等两人离开，霍诗拿起手机给人打了电话：“喂，帮我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
送晏秋疏到机场后，韩迢坐车去了炽跃奇迹练舞，她一直都有这里的钥匙，出入很方便。
附近公园的雪被清理干净，韩迢走两步就能看见树边的雪人，插着红鼻子的雪人再朝路边人微笑。
风这时候大了些，韩迢抬头捂住帽子，害怕被风吹走。
头顶的帽子好像还带着晏秋疏身上的香气，韩迢手指触碰到它，刚刚经历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晏秋疏脱掉帽子，原本整理好的长发被压平，她随意用手抓了抓，头发又听话的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帽子被她仔细戴在她脑袋上，脸颊边的发丝被她整理好，她动作轻柔……
这样好的人，应该不止有她一个人喜欢吧？
韩迢进了炽跃奇迹，路过镜子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双眼，停下脚步。
心里有些不可置信，她刚刚就这样出现在姐姐面前，还哭那么伤心，韩迢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随后又落回原处。
仔细看看，也不是很丑。
怪不得，姐姐要给她戴帽子，心中忍不住因此泛起了甜蜜。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姐姐第一个亲手戴上帽子的人。
韩迢拍了拍脸，回教室吃了提前买好的早饭，又做完准备活动，才开始随着音乐跳舞，她很快忘记了时间。
中午十二点半，闹铃声响起，她练完最后一次，终于停歇。
韩迢拿起手机，本想先看看练舞的视频，但她没看到晏秋疏的回复，想了想，最终按下打视频电话的按钮。
她没等多久对方就接起了电话，韩迢开始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复，又问她有没有吃饭。
“有，和助理还有同学一起吃的。”
韩迢：“哦……”
“那迢迢有没有吃饭？”
韩迢：“还没来得及，一会就吃。”
“好，那下次要按时吃，否则我会生气的。”
韩迢嗯了一声，她腿有些麻，就站起来，正好看到窗台上放着的帽子。
顿了顿，她问出声：“姐姐有没有给别人戴过帽子？”
晏秋疏的轻笑从听筒里传来，韩迢被这声音蛊到了，她轻咳一声：“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晏秋疏反问了一句，随后认真回答：“没有，只给你一个人戴过。”
“嗯。”
韩迢只说了一个字，但语气里难掩开心。
“我下午要回去看姥姥，姐姐晚上要记得给我视频，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还有，我今天早上是不是特别……不好看。”
“怎么会？你一直都很好看。”
……
回家路上，韩迢刷到黎莞然的微博，上面是她们两人的海报，排在一起的海报正好能拼接在一起。
她欣赏了一会儿，点了个赞。
评论区下方有很多黎莞然的粉丝，韩迢发现有人在说什么挑染组合……她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在脑海里回味了一下，她才明白这不就是CP名吗？
韩迢觉得很新奇，但很快想到晏秋疏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吃醋的，还好姐姐一向不关注娱乐圈的事。
她正准备再看看，就见冉又贝叶嘉给她转发过来一个视频，标题是——不是我想磕，是我们挑染组合橘里橘气！
韩迢：“……”
这种视频，被本人看，是不是还是有点尴尬的？
【韩迢好厉害！居然和莞然老师上台了！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的舞蹈。】
韩迢看见第一句话确实没多想，但无奈看到了她发来的第二句话，她下意识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有点歧义，她眼眸微弯，被她这样的小玩笑逗笑了。
【你没有被吓到吧？】
韩迢：【没有，你不这样特别标注，我都没注意到区别，但确实很好笑。】
【上面的视频我看了好多遍！我们韩迢不愧是舞蹈大家！你要是也走表演这一行，我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贝叶嘉的催促下，韩迢怀着好奇点开视频。
视频内播放的是很受女同欢迎的歌曲，直拍画面被剪辑很恰到好处，氛围、对视、拉扯……看得韩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默默返回，内心祈祷姐姐不会看到。
【怎么样怎么样？观后感？要我说你们真的太配了！挑染组合能不能成为真的啊？】
韩迢：【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和莞然老师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没有别的，你可不要随便乱说。】
【你紧张什么？不会真的有没有告诉我们的事吧？你有女朋友了？】
韩迢被她的敏锐吓了一跳，连忙回复：【没有。】
【哈哈，我就是随口说说，别在意。】
两人之后又聊了些近况，才说了再见。
韩迢正好到家。
她下车，和庭院里的管家打了招呼，进屋就见晏琼诗正坐在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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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看相册。
门口的动静，晏琼诗早就注意到，她朝韩迢招手：“迢迢，快来。”
“姥姥，下午好，你在做什么呀？”
晏琼诗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在念旧，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之前。”
韩迢探头看过去，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是年轻时候的晏阿姨吗？和姐姐长得好像！”
“是，只可惜那孩子……”晏琼诗没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
韩迢没听到下文，她知道晏阿姨在晏秋疏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但具体原因她并不知道，长辈们讳莫如深，韩迢不想让气氛低落，她指着穿着军装的晏琼诗。
“这个肯定是姥姥吧？穿军装的姥姥好帅！”
晏琼诗脑中回忆暂停，也放在那张照片上，笑道：“那我现在就不帅了？”
“怎么会？是现在更帅了，很有韵味的帅！姥姥，你说我们过年的时候要不要就拍这种穿军装的全家福？”
晏琼诗翻过一张，点头：“好啊，让姥姥也瞧瞧，你们有没有我当年帅气。”
“你看，这是你姐姐小时候，现在想想，她好像那个时候就总冷着脸，很少做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那肯定不是姥姥，是姐姐小时候就学坏了。”
照片被一张张翻过，存放照片的人很用心地按年龄放好，小学的晏秋疏一幕幕变大，场景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学校、街尾、巷口……直到下一页。
她看见了晏秋疏身边站着的人，两人的后面是藤蔓缠绕的建筑。
“这个是……”
晏琼诗说：“这个啊，是你姐姐的朋友，我现在还记得她的名字。”
韩迢有些好奇：“她叫什么？”
“霍诗。”
韩迢唇边的笑容僵住，这个名字……她在姐姐的手机上见过，她们现在还在联系。
晏琼诗说着，看了眼韩迢：“你们两个眉眼间居然还有些像。”
“……是吗？”韩迢仔细看了眼照片，发现她们某个角度确实很像。
“姥姥还会骗你不成？你姐姐十四岁就出国留学，在那里遇见了霍诗，来自同一个国家，年龄又一样大，关系自然不同寻常，后来小嘉回国，霍诗也来过家里几次，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比照片里还要好看，就和迢迢一样……只不过自从小嘉留学回来，就没在继续联系霍诗了，所以你也没见过她。”
韩迢很想说，她们还在联系，但她忍住了。
为什么明明在联系，却不告诉姥姥？
韩迢甚至不知道那个下午是怎么结束的，她又是怎么强颜欢笑地和姥姥聊完。
吃过晚饭，她便回了自己房间，正常沐浴刷牙，韩迢躺在床上，一直再回忆白天的事，她拿起手机，无意识地刷了会视频，晚上十点，晏秋疏准时发来了视频电话。
韩迢看着这样的界面，鼻子有些酸，姐姐记得她们的约定，在机场也说过喜欢她，还对她很好……她不能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就各种怀疑姐姐。
电话被接通。
晏秋疏说：“今天怎么接这么慢？”
“……是手机在沙发上，我过去拿用了点时间。”韩迢有些心虚，生怕晏秋疏继续问。
“嗯。”
晏秋疏那边的画面动了一下，她感觉自己被摆在了桌面上。
“今天陪我做完最后的工作，迢迢愿不愿意？”
“愿意。”
周围安静下来，韩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出来下午发生的事：“我今天和姥姥一起看以前的相册了。”
晏秋疏应了一声。
“姥姥年轻的时候好很厉害，不仅当过军人还让晏氏发扬光大，姐姐，姥姥这一生真的很精彩！”
晏秋疏语气认真：“她确实精彩。”
“我还看见了姐姐小时候……我这样说话有打扰到姐姐吗？”
“没有，正好放松。”
晏秋疏说着，已经关上了电脑。手机被重新拿起，她正朝卧室走。
“我小时候怎么了？”
视频里的摄像头正对着晏秋疏的下巴，这种死亡视角都难掩她的容色。
韩迢沉迷了一会，回过神来正对着她清冷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