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映真说的那样,赵秋分虽然没能带来秋天,但给诺亚方车带来了不同以往的气氛。
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模样,秋分出生一周后,在潘金莲怀里睁开了眼睛,从睁眼开始,她飞速长大,渐渐可以区分自己躺在谁的怀里。
王茜茜因此吃了好大一口飞醋,原因无他,除了赵洁柔,秋分只有在映真怀里会安稳呆着,一旦自己伸手接过,她立马就会开始小声啜泣。
像是什么感应玩具。
“怎么回事?映真和我们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吗?”杨安也有些不满的轻轻拍了下秋分的屁股,“映真可没给你换洗过尿布,你就那么喜欢她?”
秋分只是哼咛两声,往映真怀里偎了偎,又重新睡去。
何好女笑着翻过手里的衣服套子,眯着眼睛转了转酸痛的眼球:“小孩子最分得清好坏的,映真是个心善的人,她也知道。”
“那是,就我心恶。”杨安自然知道是在说自己对姐姐的态度,但还是恶声恶气地唠叨,“你倒是新奇,这外头七八十度,还在这儿缝棉袄,别到时候秋分没穿上,你眼睛也累坏了。”
何高树从前排蹿到奶奶身边,葫芦娃对蛇精一样瞪着杨安。
杨安哼了一声,伸手扯过做了一半的袖子,拿去了后排。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何好女拍了拍高树的脑袋,解除了孙女的斗鸡姿态,“只是和杨平有些说不开的话罢了。”
映真看着杨安气势汹汹回到座位,避开杨平想要帮忙的手,一个人对着窗户开始动工,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十多岁的老姐妹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架可吵。
“睡了?”潘金莲接班之前总是下意识在身上擦一擦手,这才伸手去抱秋分。
映真松了手,将小小的定时炸弹交给金莲,这才转向何好女:“不过她说的对,您得注意眼睛。”
何好女笑起来:“我老了,也就能做做小事了。”
“您……”
“映真,”映真话没说完,尚任从二层探头下来,“那个……现在上来帮我个忙行吗?”
没有拒绝的理由,映真冲高树递了个眼神,攀着身边的梯子上了天窗。
她刚探出头,就有一只手伸到面前来拉她,伸手握住后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谢谢。”借着那只手上的力气登上最后一阶,映真偷偷憋住了想要吐出的那口气,快步朝尚任走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我和王密一起画了张图纸,想用咱们拆下来的木头筐子在这儿简单搭个折叠棚子。”尚任脚边是铺张开的图纸,四周用各种工具压着,“肯定比不上之前的铁架子牢固,但多少比现在安全,也能用的久一些。”
庄逢雁很快追上来,在映真身边蹲下时带起一阵气流窜动。
盯着对方的鞋尖,映真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她的动作幅度小的不像话,倒也没有引来什么关注。
“……大概就是这样。”
搞小动作走神的功夫,尚任已经完成了讲解,万幸映真这阵子跟着忙上忙下,那张图纸的意思她看过几眼也能勉强理解。
和之前直接焊在车顶上的架子不同,尚任这次设计的是围栏,先沿车边打出底座,再加上用麻绳链接的合页围栏,这样一旦遇到危险,只用把会合到中间的麻绳装置关上,围栏就能降下,危险过去,还能继续使用。
就眼下的条件和状况,确实已经是最好的设计了。
“我懂您的意思。”映真拎起压着图纸的锤子就要开工,“那咱们尽快动工。”
尚任却突然僵笑起来,另一只手戳戳拽拽着身边的王密:“啊呀,那个……合页都在你那儿吧,看我又忘记了,咱们俩下去拿一趟?”
王密只一味沉着脸,瘪着嘴不愿说话的样子。
“要不我去拿吧。”映真看着她越来越生气,就要起身截断怒火。
王密唰一下起身,机器人一样嘎吱嘎吱走走出去,一口气到了天窗口,这才停下回头:“走啊,不是一起下去。”
尚任应声,欢欢喜喜的跟着下到了车厢里。
原本热闹的顶棚突然有安静了下来,映真这才意识到什么:“她们……”
“先坐着等会儿吧。”庄逢雁拉过一边还没被拆解的木箱子,拍了拍,示意映真坐下。
郑映真躲着她的这段时间,终于还是庄逢雁先迈出了一步。
映真落座,安静的,渺远的等候提问。
“你怎么知道那里面有火药的?”庄逢雁从炮车开始问起。
“没有想到里面会有火药,只是运气好吧,误打误撞。”
是真话,映真当然不知道炮弹箱里会有一小包火药,她只是暗自感叹自己似乎运气总是这么好,就算是最危险的情况也能安全的活下来。
庄逢雁笑了,她很少笑,离开J城的这段日子更是连话都少了许多,她一笑,气氛蓦然轻松一些。
“昏迷的时候梦到郑敬真了吗?”庄逢雁学着映真遥遥地望向远处——隐隐约约能看到远处的海岸线,绵长的,波涛汹涌。
“嗯。”映真点头。
“梦到什么了?”
“敬真租了一间很大的洋楼,在T市的市中心,她还是那样,舍不得花钱买新衣服,浑身上下除了牛仔裤都是国保团的作训服。那栋洋楼有一个很大的厨房,她就在里面每天做三餐,吃完饭就晒晒太阳,或者骑车去周边散步。”
是假话,她只说了梦的前半程和自己幻想出来的部分,那些血腥的,只是想起来就觉得不祥的,都在被映真刻意遮掩。
“还真是她的作风。”庄逢雁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
映真没再继续看她频繁笑起来的脸,手臂撑在箱子边缘仰面望向天上的星星:“也有可能是我希望这样。”
“回来之前我和我姐通过电话,我们一直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但那是第一次打电话,G国二月还很冷,我告诉她九月份的时候我会回来,到时候如果方便,想和她一起在T市住一阵子,也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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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一起散步。像我们实验室的另一对姐妹一样。”
“她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我们在一起,她从来都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映真低下头去,倒像是在喃喃自语,“不知道她哪儿来那么多责任感,好像全世界都是她的负责对象。”
“她是这样。”庄逢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之后你们没再联系过了?”
“实验室很忙,我原本想等回来忙完T市的事情再联系也不迟的。”映真摩挲着锤子上的橡胶,“现在看来又要后延了。”
言外之意,庄逢雁因为这句话可能的歧义转过头来,看向她:“不是一直说要走吗?那时候怎么让成鹰先过来,自己留在车上了?”
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猜不出来究竟想要映真否认还是承认,庄逢雁像是站在冰火交界的人——既希望她像她想象的善良,又希望她自私一些,只想着自己过活。
对话空白的几秒被海浪声填补。
“庄逢雁,”这是映真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意外的,没有任何口音,“你是不是想要我留下?”
她们凝视着对方,似乎能从那双黝黑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映真在庄逢雁惊讶的注视里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那个,尚任姐她们怎么还不上来。”
原地转了一圈,回头仍旧对上庄逢雁的眼睛,却不能再转圈,只好重新坐下打着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别当……”
“是。”庄逢雁比谁都坚定,比谁都确认,就算惊讶的人换成了郑映真她还是一样确信,“我说是。”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气氛莫名变得像在表白,庄逢雁毫不动摇,“郑映真,你留在车上,和我们一起走。”
映真的鼻尖莫名发痒,她抬手揉了揉,借着动作避开了逢雁滚烫的注视:“我留下是因为敬真会希望我这样做的,没有别的。”
庄逢雁点头。
“你能教我用枪吗?”
庄逢雁点头。
映真于是也跟着点头:“我学得很慢的,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抵达H省的时候能精通吧。”
“我很擅长教人射击的,进入H省之前,一定把你培养成神射手。”庄逢雁没再继续追问,之前想要问的问题,此刻都没有出口的必要了。
“星星真亮啊。”
“对啊。”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微笑,仰面只有热风和高温之下万里无云的夜空,星星那么亮,就连遥远的银河带都能看清。
那是少有的夜晚,高温没有那样灼人,没有感染者侵袭,平淡的像是世界没有任何变化时,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价值千金的夜晚。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就像庄逢雁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郑映真,映真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自己会走向哪里。
然而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就有了注定——注定她这样心善的人,不可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