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方车的损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方面在这种规模的乱战里,她们只伤了两个人,但另一方面,偏偏受伤的人是映真和逢雁,大家的担心落到生活里便成了另一幅模样。
先是高树被禁止靠近映真。
映真醒来之后被担心到极致的高树压到咳嗽的状况还历历在目,何好女于是化身守卫,天天抱着给洁柔女儿缝制的小衣服坐在副驾驶后,严肃认真的控制着孙女和映真的接触距离。
一旦高树委屈巴巴的往映真身边挤,何好女会立即停下针线,捏着针在头发里划上两下,清一清嗓子,再幽幽念上一声:“高树啊。”
何高树只退回李杏林给她规定的位置上坐下。
“何奶奶,我已经没事了,高树来身边坐着没什么的。”映真试图争取。
一边正在给庄逢雁换药的李杏林立即抬头:“我还没有排除肋骨骨折,你还是得养着。”
映真只得无奈的和高树牛郎织女一样隔着一段距离对话。
除此之外,映真还被禁止了所有车上杂务。
趁着夜色停下修理的一个小时里,大家会上到二层清理残留下来的垃圾。
往往映真刚抓到抹布,东西就从她手里离家出走,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你那天被成鹰成雀带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别提多吓人了,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养着还嫌不够呢,别干这些活。”王密强势的将人往下推,还不忘交代,“洁柔,你看着她,别让映真再混上来了啊。”
洁柔于是抱着怀里的孩子看过来,笑眯眯的招手:“映真姐,你还是来我这儿坐着吧。”
映真只好依依不舍的下到车厢里来,坐到洁柔身边。
刚出生的孩子总是在睡觉,早产儿更是如此,偶尔赶上她醒着的时间车里的人都密匝匝围在身边,算起来,映真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她。
不像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样子,洁柔的女儿吃奶时脸颊微微鼓起,手在空气中抓来抓去,最终只是捏到了自己的袖口。
那天荒唐的觉得杨安说她长得像洁柔是句客套话,但现在看起来,小脸上倒真的有了些洁柔的模样。
“她有名字了吗?”映真声音放的很轻,生怕吓到这个幼小孱弱的生命体。
低头看了眼女儿的小脸,洁柔摇了摇头:“我和她爸爸读书都不多,想了一堆也没定下合适的名字,本来我以为,活不到她出生的时候了……”
这是洁柔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丈夫,这个孩子的爸爸。
映真只是认真的听着,任着洁柔讲述,没有开口岔出话题。
“我从小学习就不好,脑子不灵光,再怎么努力也学不好,最后勉勉强强上到专科毕业,家里,其实和别人也差不多,但长大了,总想出去生活,在县城里找了个药房的工作之后就离开家了。”
洁柔慢慢的讲着,她怀里抱着自己的女儿,对面坐着肯听她讲这些事情的人,不知不觉就丢下了过往的敏感,开始滔滔不绝。
“我们是朋友介绍认识的,他没什么钱,和我一样都是自己离开家在外面生活,但是,对我很好,”洁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有些羞于和旁人聊起这个话题,“他人很勤奋的,白天在快递站运货,结束那边的工作再去会所开车运货,赚两份钱就是想在孩子出生前换一到一层的小两居。”
这完全就是两个勤奋努力,即将迎来幸福生活的年轻人。
但偏偏,偏偏命运最擅长恶作剧。
“映真姐,你给她取个名字吧。”赵洁柔伸手握住映真的小臂,冷不丁的提了出来。
映真一愣,她没有想到洁柔引申出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取名字这种事情况在她眼里往往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者的工作。
“你和李医生救了她,现在就算以后去了安全区,我也想要她记得你们。”女儿已经停止了吮吸,大概是又睡了过去,洁柔轻轻晃了晃映真的胳膊,像是对姐姐撒娇的妹妹那样,“映真姐。”
车顶上正在清扫余土,簸箕和扫帚刷刷响着,大概是被噪声吵醒,小女孩动了动,又重新醒来,这次除了鼓动的脸颊还加上了手。
映真盯着她伸出手去,若有所感,她握住映真的手,紧紧的,像是攀着大树的枝蔓,怎么都不肯放手。
几秒之后她又重新睡了过去,攥着映真的小拇指。
但女儿的昏睡并不影响,因为她的妈妈会眼巴巴看着映真。
“我……”拒绝的理由在脑子里疯狂打转,映真找了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下来,无奈点头,“我会和李医生商量一下的。”
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到处找活的映真终于消停了下来。
她抱着纸笔,写写画画了整整一整张名字,每一个都是精心准备,所以最终拿着这张纸堵住李杏林时,映真信心满满。
没想到李杏林“哗啦”一下,把手里刚刚洗干净的纱布丢进水盆,像是没有看到映真一样径自离开了二层。
郑映真捏着纸张的手一僵,看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抽出医药箱又开始翻找什么,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李杏林不是已经吃了她的巧克力吗?怎么回事?吃了东西之后反而关系更差了?为什么?不会是我昏过去的时候偷偷骂了她吧?
映真悄悄在心里整理自己的几宗罪,但还是找不到原因。
“她不是对你生气。”潘金莲捡出盆子里的纱布,重新拧湿,紧紧绑在晾衣绳上,“李医生在医院的时候这点就很出名了。”
“什么?”
“越是想要亲近的人,她讲话越不客气。”没有遮掩身份的前提,潘金莲也健谈起来,在身上抹干了手走到映真面前,“我能看看那张名字吗?”
映真毫不犹豫地递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名字里基本上每个都有涂改,只有中间的两个字安稳洁净的躺着。
“秋分?”潘金莲不解的看向映真。
“取名字的时候发现她是秋分那天出生的,能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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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带来,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就好了,”映真似乎在看着金莲说话,又似乎已经越过了她看向别的地方,“秋分,赵秋分。”
“洁柔肯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把姓名纸递回去,金莲又补上了一句,“我觉得李医生也会喜欢这个。”
“有能用上的就好了。”映真也笑,车厢里曲柳已经在招呼大家坐好准备出发了,她重新把纸叠好,妥贴的放回口袋,“我们下去吧。”
“映真。”潘金莲开口喊住她,但映真真地回头看向她时,她又紧紧抿着唇,有些羞愧的模样,“之前,之前撒谎说我只是文员,对不起。李医生也是,是我拜托她不要告诉大家的。”
“我做护士的时候,”金莲嗫嚅着,捏着盆子边缘,像是使出了这辈子的所有勇气,“做护士的时候有过很多传闻,因为名字,还有,还有我的脸……”
“我实在不想再回到那样的传言里去了,所以你问的时候,我就,我就撒了谎……”
其实能猜出些什么,一个漂亮的姑娘,配上一个早就被歪曲解释的名字,会被传播些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不用深想也能猜到。
“我也没有告诉大家我的职业,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诺亚方车迎着暮色继续向南,映真在阵阵热风里凝视着她,认真的像是在面对最珍重的难题,“金莲,我喜欢你这个人,也喜欢你的名字,不要和别人一起欺负你自己,还有……”
“如果再有下次,也像这次一样说出来吧,”映真没有笑,没有像安慰成鹰成雀或者高树那样轻轻拍打拥抱,但眼角眉梢都是鼓舞,“世界上女人很多,不管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传言,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女人们。”
天早就黑下去了,但世界好像这一刻才透过映真,向潘金莲露出它的真面目,无关外貌,无关姓名,只是因为纯的人的灵魂,人的本质。
在这个只有女人的小世界,才终于终结了所有的恶劣和威胁。
和潘金莲预估的一样,洁柔捏着那张姓名纸感动的一塌糊涂,大家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挑选名字,最后杀进决赛圈的名字榜首就是“秋分”。
“杏林姐,你看看哪个好?”高树翻过座椅椅背向李杏林搭话,“我、映真姐姐还有洁柔姐都觉得秋分最好。”
李杏林从成堆的纱布里抬起头,正对上映真含笑的眼睛,短短一瞬,她又低下头去。
“杏林姐?”
“秋分。”李杏林被高树追着,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定下秋分了。”戳了戳女儿的脸颊,洁柔轻轻喊她,“你有名字啦,叫赵秋分,秋分,秋分。”
像是按下了复读机,大家都小声念着这个名字,含着笑和憧憬。
“你投了哪个?”映真转头看向身边的庄逢雁。
为了不牵动肩膀上的伤,庄逢雁干脆转过身去回答:“秋分。”
“看来我取了一个好名字。”
“嗯,”庄逢雁认真的盯着她,“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