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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作者:楼抬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倪夏在医院附近找了间快捷宾馆,开了间大床房给胡明月住,叮嘱她不要再回去自建房那边,安全很难得到保障。


    房卡插入卡槽,如昼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她扶着胡明月到床上躺下,又把桌上的烧水壶、玻璃杯清洗消毒一遍,倒进去未开盖的农夫山泉,橘黄色的空间里很快响起烧水声,衬得四下沉寂汹涌翻滚。


    她转过,背抵着桌沿,双腿往前伸,观察着手机屏幕,从底部爆裂向四周延延伸出长短不一的裂纹,似蛛网镶嵌其中。


    她尝试开机,屏幕亮起斑斓的花纹,两秒后尽数熄灭。


    在那一场推搡中,手机被甩出去砸到大理石地面,本以为不要紧,没想到坏了彻底。


    “用不了了?”胡明月低声问她。


    倪夏抬眼看过去,冷冷清清的一张脸上覆着层暖光。


    床头前的壁灯开着,照得胡明月的脸庞微亮,柔化了虚弱感,让人觉得此刻的她很柔很美,有着不逊于十几年前的风貌。她扎着低的马尾拢在一边,干涸的嘴巴上起了皮屑,旁边的桌子上是拆开包装的□□胶囊。


    啪嗒一声,烧水壶的自动开关按钮响动,倪夏不紧不慢把冷水倒一半进玻璃杯,再兑入热水。


    递到胡明月手里,倪夏就着床沿坐下,对她的问话置之不理,“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胡明月静静吞下药丸,喉咙上下滑动,她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假装无所谓地挤压出来:“有了就生呗。”


    “谁养?你养还是那个男人养?还是一声不吭地扔掉不要?”倪夏声音渐渐冷下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你的生命里只能装得下爱情装得下男人。”


    “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把你打成这样的。你不报警,偷摸跑回来躲着,是想等过段时间对方回心转意,随便哄哄勾勾手,你就跟着他到处跑?”


    “家暴就和出轨一样,有第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胡明月没回应,她的目光聚焦在温温热热的杯壁上,细腻的暖流传递到四肢百骸,暂时抚慰着受伤的心灵。有些吃惊于倪夏的关心,又有些异样的感情慢慢升起,那是不同于岁月长河里累积的距离和隔阂,以及说不清的不喜。


    她不是什么有学识的人,文化水平停留在初中。家里条件不好,还有弟弟妹妹,供不起她读书,她年纪轻轻就辍学出来打工,运气好进厂做了领导的文秘,钱不多但是活少也轻松。


    但那时候太年轻,容易掉进旁人编造的甜言蜜语里,又没太多感受到家庭的温情与爱,稀里糊涂地和领导谈起了恋爱,体验到被爱包裹的滋味。即便后来知道他是玩玩,她是个玩物,她仍然迷恋爱恋带来的呵护备至、肾上腺素的飙升、动动嘴就可以收获到的大量钱财,令她有种安全感和归属感。


    直到遇到倪盛平,她有了想成家的冲动,想安定下来。她爱倪盛平,可倪盛平不爱她,严格意义上来说,倪盛平不爱任何人,只爱自己。越爱他的人,越会被伤害。


    她缓缓抬起脑袋,终于第一次正视面前的人,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起身靠着床头,两条水线从面颊滑落。


    是遗憾吗?是悔恨吗?倪夏不知道,她对胡明月一直抱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当一个完整的家庭被破坏的时候她是恨的,当她在这个女人倾尽所有的钱财资助她是感激的。这个女人或许做错过,插足他人的感情。但如果没有她也会有另外的女人替代,倪盛平的爱就像一阵呼啸而过去阵雨,落在哪个地方,就会有女人欣喜若狂地追逐,误以为是量身定制的甘露。


    走廊上光线暗沉,电梯口等着的人冷冽坚毅。


    视线对上的一瞬她有片刻愣怔,转瞬恢复从容平静。


    不论是白天的开机仪式,还是晚上他骤然出现的英雄救人,她都没认真仔细看过周丛樾。浸润在潮湿静谧的空气里,他背抵着墙面,低敛的眉眼里无意识发散出一种比冷空气更寒的气息,那是历经商场厮杀,无声的腥风血雨过后沉淀的阅历。


    她忽然对那些与他有关的过往感到模糊,一块名为岁月的石头飘过他们之间,落进去砸起无数的波痕,谁也看不清谁。


    他故作轻松地轻抬眉梢,“聊聊?”


    “叮咚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倪夏从他身侧跨进轿厢,指腹按住开门键,目光瞧着门外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动了动。


    四面反光的轿厢照出一张不冷不热的脸,周丛樾看向镜面中的倪夏,唇角含着笑:“我已经这么不受欢迎了么?”


    经她提醒后,他派人暗中查过郑东近来干过的事儿,意料之外的收货,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同时,顺便让人去了松南一趟了解当年他离开后的发生的点滴,只能说从未预想过的结果。


    他深沉的目光静静锁在她脸上,有些怜惜的意味。避无可避的狭隘空间里,倪夏任由他打量,她仍旧是一派平和无波的神情。


    对投来的话题似乎没多大兴趣,她口吻清淡:“今晚谢谢你。”


    “那一起吃个饭?”


    “好,我请。”


    “有什么想吃的?”电梯不知不觉抵达一楼,一前一后走出门轿厢,周丛樾低头看看腕表,跟着她脚下的节奏不紧不慢,“好多年没吃松南本土的特色菜了,我知道有家酒楼的味道还不错,刚好还能欣赏长久流域一带的夜景。”


    倪夏没意见,点头:“都行。”


    医院和宾馆的费用都是他付的,临上车前她提出晚点转给他,被他一口回绝,“你都要请我吃饭了,这些就用不着客气。”


    倪夏抿抿唇,望向窗外倒退的行道树,雨丝在玻璃上划过一道道细痕。他再如何熟稔的语气,也无法弥补横亘在二人之间的疏淡和极力想远离的感觉。


    她露出一个不大真心的笑,“我现在一平民小老百姓,客气是应该的。”


    “同学之间可没那么多讲究。”路况平坦,两侧的霓虹和车尾灯交相辉映,他单手伸进扶手箱里一阵摸索,白色硬壳包装递过去,“在你家看到你手机被摔坏了,临时买了个,你看凑合着用用。现在的社会没手机几乎等于失联。”


    本就安静的空间有一瞬间的凝滞,倪夏看看递过来的盒子,又去看后视镜里照出锋利眉眼,摇头:“不用,晚点我借同事备用手机。”


    恰遇红灯,汽车平稳停在路中央,他定定凝视她许久,冷风裹挟着湿润的雨丝飘进来,落在脸颊的刹那很凉。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随意将包装盒扔进去,面容上维持着很浅的笑容,“嗯,有用的就行。”


    绿灯亮起,心中的红灯却未熄灭。接下来一路他们互相无话,在微妙的氛围里驶向斑斓绚烂的长江边。


    两岸是林立的高楼,轮船行驶在江心中,扑在身上的江风凌冽又湿寒,呼出的气息化成一缕缕白烟。餐厅里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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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从圆窗洒向连绵起伏的江面,轮船倒影被粼粼水光载着一同舞动。


    侍应生例行公事,在上好茶水、递过去菜单后退到一边,等待的时间里悄悄瞄着俊男靓女的组合。


    当心思和胃口均不在食物上时,眼前的菜单显得乏味枯燥,连续翻了几页,倪夏合上菜单,“招牌菜一样来一份。”


    周丛樾笑了下,补上两道菜:“法式鹅肝酱一份,波士顿龙虾一份。”


    餐厅里温度高,他脱下西服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手臂顺势也搭了上去,人略显松散地往沙发里靠,在刻意装点的昏黄灯光里看她。


    “会喝酒吗?要不要喝点酒?”他问。


    倪夏委婉拒绝:“明天还要上班,耽误手头上的事儿不好。”


    “不喝也好。”周丛樾点了下头,下一秒话题猝不及防地拐向下一个,“那时候用我手机跟你聊天的不是我本人,手机碰巧坏掉了,郑东有个认识的叔叔做手机维修,提议低价给我修,没多想给了。”


    事情便是从这个时候悄然地进行着重大演变,他却被年少时信任的人一直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也算是那时候和郑东有过命的交情,两家人住得近,串门是常有的事情,郑东很喜欢来家里找他玩,经常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零食,某天来串门时去厨房找水喝,发现养母正在往热气腾腾的锅里到老鼠药,吓得郑东二话不说拽着他就跑了,扬言要报警。


    那时候郑东的家里还很和谐,丝毫不见平面之下暗流涌动,一切都好。


    话题太过久远,解释都显得太过无力,倪夏脸上的表情有短暂的空白,随后无所谓地说:“都过去了。”


    物是人非,答案的真与假不再重要,就让过去永远停留在过去。


    周丛樾说:“我和你之间也过去了?”


    那一年的告白像忽然接收到他即将被带离松南市一样,十几年水声火热的生活戛然而止,她的回应也停留在那个夏天。


    食物上桌,香气盈满鼻间,倪夏面对着满桌珍馐毫无食欲,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周总,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停顿两秒,她不疾不徐切开五分熟的牛排,视线移向漆黑的夜空,有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我吃饱了,周总还有什么想聊的?”


    周丛樾手指在桌子上叩着,微末的笑意在嘴边一点点淡去,她的态度无一不在表明她的推拒。承载着他与她共同记忆的青葱岁月上了一把枷锁,沉入海底深处。


    他说:“没关系,现在开始也不晚。”


    倪夏:“……”


    “不用惊讶,我没想拿过去的事情怎么样,有的事情该挑明挑明,何况当事人都在此,说出实情理所应当。希望过去的事情不要影响你现在对我的判断,你总是嘴上不说,心里在不停地给人加减分,不是吗?”


    倪夏不想和他讨论这些话题,无意中拉近距离,又看了眼壁钟,她淡淡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轮船即将到岸,倪夏站起身往外走,掀起一阵利落的风,“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她去到前台结账,手机坏了就是麻烦,她礼貌地问侍应生借手机想登录微支付软件,前台小妹却说已经结过账了。


    倪夏无言地叹出一口气,十点过后的商场基本都关了门,想重新买个手机都没办法,只好再次求助于侍应生,“能帮我打个车吗?你加我微信,到酒店后我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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