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诣耐心替自己解释,"我不是,离不开和有选择的不离开有本质上的区别。"
尤帧羽很无辜,"你应该知道的,我从小学习不好,阅读理解能力不足,我分不出区别的。"
楚诣瞳孔一缩,"我不是妈宝女。"
她急了,楚诣竟然有点急了。
尤帧羽唇瓣微抖,莫名有点好笑。
僵持两秒,楚诣心一脸凝重的强调,"我真的不是妈宝女。"
尤帧羽抬了抬下巴,表情里就明晃晃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大字。
被冤枉了,楚诣还从来没有这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无奈感。
楚诣嘴角挤出一抹苦笑,"尤小姐,你好像不善于听别人解释。"
看她较真儿的一再解释,尤帧羽发现她真不经逗。
真是又菜又爱玩...
强忍住笑意,尤帧羽学着楚诣刚才的语气,"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我相信你不会是妈宝女。"
明明脸上的表情就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楚诣语气里带着宠溺的无奈,隐隐还有一点被误解的委屈,"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撒谎了,小尤老师。"
小尤老师,从客套的尤小姐到有些亲近的小昵称。
"我可没有哦,楚医生。"尤帧羽眼眸很亮,不经意和楚诣对视上...
小尤老师,楚医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就自然而然叫了出来。
疯了吧,就一个称呼,竟然叫出了暧昧的即视感。
尤帧羽从错愕中回过神,"好吧,我真的没有那样觉得,我觉得这能体现出你是一个很包容的人。因为在孩子和父母之间即使关系再好,要是长久的生活在一起,观念不同也会产生摩擦,吵架就有可能变成家常便饭。你能跟父母朝夕相处,说明你处理关系的能力很强,性格应该挺温柔的,不会把最糟糕的情绪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尤帧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尴尬了。
搞得好像在哄楚诣似的....
人在感到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尤帧羽忍不住又开口分享,"我和我妈就是很标准的距离产生母爱,要是隔三差五回去都把我当宝贝,但住一起没两天就开始嫌弃我总是点外卖熬夜之类的。"
尤帧羽的吐槽很真实,楚诣在许多病人或家属口中都听过类似的词汇。
但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尤帧羽,楚诣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
作为医者她一直都是合格的倾听者,但仅此而已,她并不对别人的生活产生主动性好奇,并从中分泌多巴胺,产生愉悦地享受和回应,"可能是我既不点外卖也不熬夜的原因吧,我的生活状态能和他们保持共频,所以能找到一种和谐共处的平衡。"
老气横秋....
尤帧羽已经脑补到了她生活中的样子,突兀补充一句,"我一日三餐都是外卖,我不会做饭。"
各方面都是极致反差的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一点都不般配....
"我会。"
"那你好厉害啊,的确是很独立的人。"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就不用点外卖了。"
楚诣无意炫耀,尤帧羽的夸奖也挺不走心的,但两人的气氛已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缓和很多,尤帧羽甚至还会主动找话题问,"听我妈说,你还有个弟弟?他也是中医吗?"
都要结婚了才问人家是不是有个弟弟...
楚诣指了指她的包,挺无奈地,"我给你的资料里面有,他小我两岁多,之前是空军,退伍之后现在是一名消防员,刚刚出去那个是她的妻子,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骨伤科上班。"
第二次暴露了小尤老师看资料不认真的小秘密...
有点小失落,她给她那么多资料的小私心是让她多了解了解自己。
没get到楚诣的失落点,对文字过敏的尤帧羽只是后知后觉的感到遗憾,"那我刚刚应该打个招呼的,毕竟是你亲弟弟的妻子。"
难怪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有隐隐的怨气。
的确,不管给楚诣再多钱,都抵不上楚诣给她的那颗肾。
她应该感谢楚诣。
楚诣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低声安抚,"没关系,见面机会很多。"
预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楚诣起身说,"现在走吧,我预约的四点。"
她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回去换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然后化一下妆。
她很重视和尤帧羽的领证这件事,也很期待和她的红底合照.....
可尤帧羽已经站起来,重新戴好口罩,"我打车过来的,所以可能要麻烦你开车了。"
她的身体状况早就无法开车,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事她都不太会去尝试了。
"好,你要不要...."楚诣想要换身衣服的提议还未开口,注意到尤帧羽只是一件松垮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脸上干干净净连防晒都没涂,随意到像出门买菜一样。
刚刚的失落尚存,此刻更是重重一击。
她这么有松弛感,是因为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吧。
所有的话都无声咽了回去,楚诣脱掉白大褂后挂在墙上,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随后弯腰在座位旁边提出一个有些许分量的纸袋,"这是叔叔的药,除了每天两次的热敷袋之外,我还给他换了一种膏药缓解他的刺痛感,你让叔叔晚上睡觉之前贴,早上起床取下来。"
尤帧羽提来拿药只是找的一个见面合理理由,但楚诣却很认真的对待。
尤帧羽伸手想接过,并礼貌道谢,"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楚诣抬手示意不用,"挺重的,我拿就好。"
她略过了她给钱的提议,尤帧羽也没有强求。
毕竟都要成一家人了,没必要因为这一点钱引起楚诣的不快。
楚诣体贴的走在前面开门,等她真正在自己面前走路的时候,尤帧羽这才肯定楚诣的左腿的确是有点问题。虽然能感觉到她极力在掩饰这点缺陷,每一步都迈得很慢,但始终是能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
眼神复杂望着这个快一米七的高挑背影,尤帧羽没说话,无声跟在她身后。
楚诣早有预料,推开门便和趴在门上像壁虎一样偷听但来不及躲闪的迟早四目相对。
迟早被抓了个正着还有点尴尬,环顾四周挠挠头,"咳,这么巧,楚医生出去啊。"
出去结婚啊。
就这么草率的三言两语约定好了去领证,人家小女生约着去厕所都比她们俩隆重。
迟早眼神穿过楚诣疯狂想要落在那一抹红上,奈何楚诣把身后的人遮得严严实实,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还不去上班?"
"别在意这些细节,比起工作,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首要重要的。"
"迟早,旷工是态度问题,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更应该以身作则...."
楚诣的耳提面命还没结束,没了耐心的迟早便压低声音,很是期待的提议,"你没结过婚没有经验,我们这结婚一般都要带一个证婚人送祝福,这样的婚姻才能长长久久。"
言外之意就是她想一起去见证这个楚诣人生中圆满的时刻。
主要还有怕"自家闺女"受委屈替她撑腰的感觉....
楚诣拒绝,"我们不需要。"
迟早反问,"为什么?"
考虑到她和尤帧羽的相处本来就很尴尬了,要是带一个迟早她肯定更不自然,所以楚诣想也没想就说,"你上班,不能擅离职守。"
无懈可击的理由,迟早无语到翻了个白眼,"不想让我看咱家小嫂子就明说,小气得要死。"
尤帧羽今年二十七岁,确实比和楚诣同岁的迟早小四岁。
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楚诣用眼神警告迟早,"不要乱说话。"
虽然很好听,很想再听.....
心底的雀跃被克制地藏下,楚诣沉声道,"我们要迟到了。"
即使楚诣很想走,但依旧不妨碍尤帧羽对那个称呼敏感得满脸泛红。
她和迟早尴尬的对视一眼,"你好,迟小姐。"
好奇怪的称呼,她无法适应,只觉得脸上肌肤发烫。
被尤帧羽主动打招呼,迟早偏过头,"需要我去做证婚人吗?"
看了楚诣一眼,尤帧羽毫不犹豫把锅甩在她头上,"楚医生不让。"
看来注定是去不了了,尤帧羽允许还有一线生机,她拒绝楚诣就更不会同意了。
既然去不了,迟早眼珠子一转,暧昧轻笑,"都要领证了,叫楚医生多生疏啊。"
叫亲爱的,叫宝贝,叫诣诣....
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调戏,尤帧羽盈盈一笑,"按照人物关系和年龄来看楚医生都比你年长,那你应该叫我什么才不算生疏呢?"
尤帧羽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她不相信迟早不知道她和楚诣结婚的原因,既然知道还这样说,她感到很冒犯。
迟早一噎,"你们还是快去吧,别迟到了。"
她对尤帧羽叫不出口姐,而且楚诣竟然就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眼里没有一点要参与其中的欲望,只有对自己妻子无死角的骄傲。
一世清高的楚诣,这辈子完了。
.......
到民政局,楚诣取号之后两人来到同性登记窗口填资料。
尤帧羽填得很快,像完成一项工作那样将烂熟于心的信息一股脑儿的写上去。
待她填完,楚诣还停在纸张一半。
她对这份资料的态度重视到谨慎,落墨行笔都清晰流畅,清隽字体有些许棱角,大小一眼望过去差不多,一整页资料,行云流水的极具欣赏性。
尤帧羽随意转着笔,看着楚诣挺腰端坐的侧颜,"楚医生,在钢戳盖下去之前你都有后悔的余地。"
楚诣很漂亮,是那种精致和谐的美,每一处的五官都好似经过精心雕刻,优雅又沉稳。
就算腿有一点不尽人意的缺陷,依然是很有魅力的女人。
思绪渐行渐远,而楚诣落笔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尤帧羽把自己那份递给她,"刚通过迟小姐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家里应该不会很赞成你这个决定。"
手中转出花样的笔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
楚诣和尤帧羽同时弯腰,最后尤帧羽没动,看着楚诣将笔捡起来,用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擦干净之后递给她,"的确不赞成,但比起瞒着他们有关你的一切为以后埋下隐患,我还是选择了把真相坦白,即使他们不出所料的反对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一切会顺利,你会康复,而我会拥有一个体面优秀的妻子。"
又一次,她笃定的说一切会顺利。
这让永远悬着一颗心的当事人尤帧羽都莫名有了底气。
"妻子,对于我来说真是陌生又遥远的词汇。"
"我知道,小尤老师还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宝宝,对于为人妻自然是陌生的。"
"......."
尤帧羽斜她一眼,"这个玩笑你能记一辈子吗?"
就开了她一个玩笑,她就记住了的感觉。
较真儿的楚医生,以后不能跟她开玩笑了。
楚诣将所有资料叠得整整齐齐递给工作人员,侧眸回答,"我记性很好,或许真的会记一辈子。"
尤帧羽晃晃腿,"我记性不好,但我挺记仇的。"
楚诣微笑,"我没有得罪你,相反,我不遗余力在救你。"
并不是要求感谢,楚诣只是想和尤帧羽之间的相处不要那么僵硬。
她尊重她所有,只希望不要在这段婚姻里相敬如宾形同陌路。
"我...."尤帧羽还想说点什么。
"还有,你可以对我直呼其名,毕竟不是我的病人,叫我楚医生我觉得有点别捏。"楚诣说。
"楚诣?"
"嗯,鱿鱿。"
尤帧羽不过是试探地叫了她一声,楚诣便自然而然的叫出她特别亲近的人才会叫的小名。
在尤帧羽瞳孔瞪大的瞬间,楚诣双眸温柔弯起,"法律意义上我们即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个体,所以我想提前使用一下对我的伴侣使用亲密一点昵称,毕竟总归要是要同床共枕的两个人不是吗?"
将叫她小名强行合理化的感觉....
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尤帧羽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她没有理由也要拒绝,"不可以,我不想你这样叫我,我也会觉得有点别扭,你也可以对我直呼其名。"
楚医生,鱿鱿,这两个称呼到底哪个会令人觉得别扭啊。
她的直白让楚诣脸上的温润如玉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不过也只是一瞬,她恢复体面,"那尤帧羽,如果你不觉得别扭的话,我们一会儿可以一起吃顿饭吗?毕竟我们这是在结婚..."
领完结婚证一起吃顿饭,很顺理成章的安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