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余岁》 1、我是来找你结婚的 病房的门被悄无声息推开,楚诣第一时间看向病床上瘦弱安静的女人。 尤帧羽依旧是那一头耀眼热烈的红发,只是现在虚弱无力的脸上毫无血色。 楚诣也曾想象过尤帧羽生病的样子,但当亲眼所见,她还是顿感心如刀割。 一个跳街舞的人,她应该是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 楚诣步履轻缓优雅,在尤帧羽的病床前站定,"你好,我叫楚诣。" 躺在病床上的尤帧羽虚弱的撩开眼皮看着这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 她不认识,也不是她某个学生的家长,她对这个人完全就没有印象。 不知道她突然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她的开场白过于严肃,尤帧羽疑惑不解地看着悄无声息进来的女人,干涩的挤出字音,"你好,有事吗?" 四人床位的病房,来来往往进来陌生人是常事。 "尤帧羽。"楚诣轻声唤她的名字。 第一次当面念她的名字,楚诣以为自己会因为紧张而出现发音问题,实际上每一个字都仿佛演练了无数次那般自然。而她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只是念一个人的名字都会有满足和享受的感觉。 脑海中片刻的欢愉回味后,楚诣正色道,"我来是有点事想跟你沟通一下,我是锦舟本地人,今年三十一岁,现在单身,未婚未育,在外地结束学业回来之后一直在奶奶开的中医馆上班,主要擅长妇科的各种疑难杂症。" 中医的妇科? 她一个等待换肾的病人看起来像是会有中医学上有关妇科疑难杂症的问题吗? 尤帧羽掀开沉沉的眼皮,眼底的探知欲瞬间散去,说出口的字音虚无沉重,"这里是肾内科,我没有妇科方面的治病需求,你找错地方了。" 她看起来很虚弱,苍白的肌肤上蒙着一层虚弱的汗珠,这让楚诣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打扰到她了。 想到精心计算过的时间还是给她造成了困扰,楚诣有点懊恼地垂眸,"抱歉,但我不是来给你治病的。" 尤帧羽忍受着透析之后生理上时时刻刻都很难捱的痛苦在休息,此时一个陌生的女人进来自我介绍她擅长妇科的疑难杂症,她本就不多的耐心因为难耐的痛楚而显得躁郁阴沉。 她不说话,想等楚诣碰壁之后自知无趣离开。 可她并不明白需要做许久心理建设才能走到她面前的楚诣此刻并不是一点冷脸相待就能退缩的,病房里安静几秒,楚诣指了指她掉在病床下无力捡起的手机,温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尤帧羽秀眉拧着,克制又紧绷,"不需要,谢谢。" 好想替她抚平眉间的沟壑,好想温柔的给她擦去强撑的虚汗。 但楚诣不能,她只是弯腰捡起手机无声放到床头柜上。 "你在等待肾源吗?" "我看起来像来医院旅游的吗?" 扎人一般的回应,尤帧羽抬眸,那双漂亮的眼里映着红血丝。 她性格一贯如此,像一团烈焰,惹急了便十分灼人。 这时候紧随楚诣进来,尤帧羽的母亲江教云见女儿病房里来了个陌生人,而自己女儿也不认识她,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捂着手臂。 快速领会完现状,江教云面上和颜悦色的对楚诣说,"鱿鱿刚刚透析完身体不太舒服,别跟她计较。" 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教云觉得她一派书卷气,便问,"你是哪位同学的家长还是鱿鱿的朋友?"。 楚诣侧眸朝江教云微微颔首,"我是尤帧羽的朋友,没有提前联系就突然过来打扰,抱歉。" 朋友? 尤帧羽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位文雅矜贵的朋友。 尤帧羽咬唇,"我不记得我有中医朋友,所以,你是来宣传你们中医馆吗?" 像医生,像领导视察,总之不像来看望病人的。 楚诣的视线落在病床上耐心耗尽有点生气的尤帧羽身上,"不是,我是来找你结婚的。" 两眼一黑,尤帧羽满脸愠怒挤出四个字,"出去,好吗?" 神经病啊,她活完今天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竟然邀请她结婚。 虽然现在同性合法,但也不至于到来医院找结婚搭子,太诡异了... 面对她一贯从善如流的自己就变得不善言辞了,楚诣下意识抬手想安抚,又悻悻落下,"我是认真的,我想你自己的病情你很清楚,等到肾源是唯一活下去的方式,而在你病情并不危及的情况下,除了配型成功的合法伴侣和直系亲属,没有人有资格指定你为受赠者。" 尤帧羽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指着门口,"我现在没空跟你开玩笑,请你离开,可以吗?" 难道要她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跟她结婚的女人说的任何话吗? 因为她出场方式,尤帧羽对她的信任度已经成了负数。 楚诣温然静立,眼波流转间没有被凶的恼怒,更多的是缠绵的纵容。 小尤老师就算炸毛,也很可爱。 见她被骂也没有反应,尤帧羽好像拼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闷地瞪她。 "你不走我叫保安了。" "你要亲口拒绝送上门的肾源吗?"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楚诣的表情好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女朋友。 四目相对,楚诣眼底涌出克制的眷恋,"如果不想排队等肾源,找个配型成功的人结婚,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时间,这是唯一可以走的合法捷径。" 她太笃定了,尤帧羽如鲠在喉,一下子被拿捏到的感觉。 对她来说好像的确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提议.... 腮帮子无意识像河豚一样鼓起来,楚诣便知道她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 缓缓挑起唇角,楚诣眼神中热烈的深情渐渐转变为对她病情的心疼,"我和你一样是a型血,我也做过了人类白细胞抗原和群体反应抗体检查,这些是配型必要的检查报告,请你过目。" 话音一顿,楚诣继续说,"因为工作原因,我作息规律,饮食健康,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也极少饮酒,一日三餐由因故在家休息的父亲亲手做,同时也会定期体检,近两年检查报告反应良好。" 楚诣每个字音都又轻又缓,像讲故事那样舒缓。 她好像在哄生气赶人的她,又更像单纯的阐述事实。 尤帧羽一怔,好半天挤出一句话,"你给我捐肾,那我呢,你要我给你捐什么?" 她只能想到这种方式的交换,甚至在沉默的那几秒里,她已经想到结论。 眼角膜? 人体器官非法交换... 她要不要报警把这人抓走啊.... 被她奇怪的脑回路逗笑,楚诣低头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她觉得尤帧羽好有趣,好像不管说什么都能精准戳中她的笑点。 虽然很含蓄,但尤帧羽依然觉得她的笑存在感很强,"你笑什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而且我也不介意你用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录音,我会为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尤帧羽:...... 小动作被她尽收眼底,尤帧羽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但转瞬间,她挺直腰背,干脆将偷偷录音的手机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我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麻烦。" 因为你这种行为实在是很难不令人怀疑。 楚诣颔首表示认同,"嗯,有防备心是自然的,但别误会我是来找你器官交换的。从定期体检的结果反映我的身体各个器官都很健康。我今天用这种方式来找你,是因为我家里催得紧,我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结婚。" 将自己带来的资料递给尤帧羽,楚诣说,"我所有的基本资料都在这里,如果有你想知道但里面没有的可以直接问我,我的目的也很一目了然。" 资料都准备好了,尤帧羽大脑一下子宕机,"你....我...等一下。" 信息量太大,物理意义上的。 有份量的一叠资料落在手心,看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得很烫手。 第一次,尤帧羽开始认真观察眼前的女人。 楚诣的五官属于很精致的那种线条分明,深遂的眼好似泛着光。清淡的妆容更显出她容貌的优越性,一身都是深色系穿搭,纯黑短袖t恤规规矩矩压在西装裤里,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毛呢西装外套。 过肩的头发乌黑柔顺,即使整齐工整依然有几根黑发落在眉间,楚诣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打量,抬起修长干净的手将发丝压在耳后。 一眼望过去除了那块黑色腕带的表之外没有任何饰品和色彩,极致的肃穆和正经。 楚诣刻意加重最后几个字的字音,"你可以先看看资料,有什么话等你看完资料我们再谈。" 大眼睛就不要学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 即使楚诣是有过许多人行注目礼的讲座和发言时刻的人,也会在暗恋之人目光下感到慌乱。 尤帧羽应声收回视线,她刚才只是单纯的目光放空在思考她的提议而已。 对于她来说观察一个人哪里需要这么久,而且楚诣这一身穿搭放在国内国外都是很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谈结婚的,反而有点像来吊唁的。 尤帧羽甚至还捕捉到一个重点,大夏天的,外面三四十度,楚诣竟然还穿了外套。 有种一本正经到不合时宜的疯感.... 尤帧羽清了清嗓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而且,我们这样做真的是合法的吗?" "是,具体参考《人体器官移植条例》。"楚诣早有准备,精准抽出其中一份文件给她看。 至于为什么要相信自己。 楚诣轻叹,"不信任是人之常情,但你现在的情况好像值得你去赌一下,毕竟你现在的危重情况在评分系统里排名很靠后,我这种方式虽然是有一定风险的曲线救国,但也是一种可行方案,毕竟坐以待毙不如自己主动争取机会。而且,我想婚姻和生命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后者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优先级。" 楚诣三言两语就给了尤帧羽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有道理,句句落在尤帧羽心窝上。 只是一场互相利用的婚姻而已,同性也好,异性也罢,哪怕站在她面前的是洪水猛兽,尤帧羽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是,你说的都没错。"尤帧羽肯定了楚诣的提议,但这个消息实在令人很费解。 尤帧羽想不明白,所以她直接问了,"可是为什么是我?你说你是中医,虽然专业不对口,但你对捐肾应该有些了解的。比起你的损失来说,一场婚姻的筹码好像有点太轻了。" 她这个条件完全可以找个跟她更般配的健康人,所以尤帧羽肯定,她一定还想身上得到更多。 "因为我想是你。" "说实话。" 别以为用这种一往情深的语气说话她就能被她蛊惑了心智。 尤帧羽瞪她,自己又不是十七八岁对社会还存有天真幻想的小女孩。 楚诣无奈轻笑,"这就是实话。" 只要是尤帧羽,这个筹码就重到她可以付出一切。 年少间偶然一眼入心的人,多年以来成了无人替代的遥遥明月。 原来,世界上的确是有一见钟情,也有日月复年岁的暗恋。 尤帧羽哼出几分戏谑的笑意,开玩笑似的笑了一声,"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们俩认识多年,感情已经深到生离死别都要不离不弃的程度。虽然很撩人,但显然我不吃这套,而且更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楚诣青松般沉寂的气息里浮现一丝撩人的柔情,"万一我们真的认识很多年呢。" 小尤老师的十八岁可比二十七可爱多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在舞台上跳完舞就羞得满脸通红躲进朋友怀抱里的小女孩。 现在....像刺猬一样凶凶的,扎人很疼。 她笃定的音调加上冷静自持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尤帧羽都怀疑了自己。 她们不会真的之前就认识吧? 但是搜罗了记忆中的人,她连认识的姓楚的人都不过寥寥数人,其中没有楚诣。 "楚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讲冷笑话不能用严肃认真的脸。" "没有,因为我从来不讲冷笑话。" "........"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被欺负了? 楚诣真的有一种淡淡的人机感,尤帧羽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短暂的交流,她发现楚诣深不可测,不是她可以掌控的简单。 但尤帧羽依然感觉到心口有了一丝希望的力量,比起每天看不到希望的等,楚诣的方案何尝没有吸引力呢? 她始终没有对这个方案表态,楚诣本就起伏不定的心因为她的态度感到片刻的浮躁,一贯得失都不喜勉强和主动争取的她有了心急静不下来的感觉。 重新审视了一遍她刚才的问题,楚诣站在尤帧羽的角度说出她想要的答案,"虽然和你聊天很愉快,如果可以我真想泡一壶清茶和你聊很久,但言归正传。我很清楚捐肾的风险以及失去一个肾会对正常人造成什么损伤,我也已经深思熟虑过一切危险因素,但除了你我找不到第二个能像我和你这样各取所需的人,因为我想要的不仅仅是婚姻那么简单。" 尤帧羽脑瓜子转得飞快,"还想要钱吗?但我看你也不像是缺钱的人,你不会是....." 盯着她"正经人"的脸,尤帧羽想象力丰富,赌博?吸毒?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烧钱爱好。 楚诣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低声强调,"我是遵纪守法的正经人,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明明是有一点和尤帧羽的视线交汇后的紧张,但是落入尤帧羽眼中就成了她心虚。 事情果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就是没有看到的那么正经! "但你提出的方案,不就是合理钻法律空子吗?" "这不算钻法律空子,任何人都可以这样做的,但是不是每一对婚姻里的夫妻都能在满足配型成功的前提下慷慨奉献出自己的肾,就算愿意也需要时限达到标准,在这么多限制强制的限制条件里,能满足条件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我们还挺有缘。" "是,我的确这样觉得。" 尤帧羽盯着她,楚诣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不自然地敛眉,"当然,我知道缘分这套说辞并不会为我们彼此增加信任感,所以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手术失败我依然会负责照看你的父母,替你尽孝,前提是你那个舞蹈工作室属于你的股份会转移到我名下。" 尤帧羽有一个初具规模的街舞工作室,所以,说到底楚诣还是要钱。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这个条件后,尤帧羽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反而落下了。 她静静听着楚诣继续说她们的约定,"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三年后,你才三十岁,身体状况也稳定了,在那个时候我们沟通好就可以和平离婚。" 虽然楚诣没说,但是尤帧羽自动脑补了那句,"离婚后股份依然归楚诣所有。" 想到像自己孩子一样一手养大的工作室,尤帧羽不舍和挣扎的情绪无法自控,但看到手臂透析留下的痕迹,她只能艰难的咽下苦涩无比的口水,跟楚诣把工作室的情况说清楚,"工作室是我和我朋友一起开的,我们关系很好,虽然前期我出的钱比较多,但我们约定好的各占百分之五十股份。今年是创办的第三年,所有收入都会重新投入运营,需要等到第五年才开始有分红。" 尤帧羽现在心里的想法就是,自己刚养大的孩子,要被后妈抱走了。 后妈,楚诣。 楚诣不知道自己在尤帧羽心里已经成了后妈形象,她目的本就不在于此,所以不假思索道,"可以,我很看好舞蹈工作室的前景,这算是我的一项零成本投资,我期待她为我带来分红的那天。" 话是没错,但她期待分红,就是等同于期待手术失败。 原来楚诣就是一匹披着狼皮的狮子,看起来很有城府,实际上的确很有城府。 实在应不下她这句话,尤帧羽有点郁闷地开始看楚诣带来的资料,上面有她毕业的院校,现在的工作,包括名下的资产明细。 说是明细,但三十多岁的楚诣名下既没有房也没有车,就几张看不见余额的银行卡。 看来,家里就算开医馆也和她没有关系,她经济条件没有她想象那么好。 尤帧羽脑海中已经勾勒出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过得很拮据的中医形象,这样反而让她更加安心,"除了经营的工作室,我还有一个从大□□营到现在有了一百多万粉丝的账号,日常接推广合作也是一笔很客观的收入,如果一切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账号我要留给我朋友,我们已经谈好了,她会用账号的收入替我赡养我父母。" 像遗言一般的托付,尤帧羽刚说完就看到江教云已经背过身去偷偷擦眼泪。 中年丧女的痛,对于江教云来说是可以一夜白头的程度。 想象到真的到了那一天父母的心情,尤帧羽心密密麻麻像针扎一样,但在楚诣面前她保持着理性跟她把事情都说清楚,"因为是舞蹈类账号,所以流量变现的收入很有限,和工作室比起来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希望你能理解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又想尽办法为我治病,我需要给他们留养老的保障。" 尤帧羽给出自己全部的筹码,像是给自己求一个心安。 她并不相信一面之缘的楚诣,所以最后的底牌留给了她信任的朋友。 不想对父母有太多亏欠.... 听到她像是计划许久那样有条不紊安排身后事,沉默许久的江教云忍不住开口。"鱿鱿。" 不管女儿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能保持沉默尊重她的决定,唯独不允许她认命一样面对死亡。 江教云突兀的低斥让尤帧羽瞬间红了眼,手心卷起被子一角死死捏紧,最终也是一言不发。 她没有说错的,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她尤帧羽的命。 看她眼尾含着的那滴泪,楚诣想伸手替她抚去,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动了动,又克制地收回,"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一切顺利,我很期待有你的生活。" 想让你成为我生活中那一部分无法计划的独一无二,想要有身份来爱你。 尤帧羽,我再也不要做你一眼扫过不曾停留一秒的观众,也不想再看着你的背影不敢靠近。 她笑起来很好看,但尤帧羽眯了眯眼,实话实说,"我想你应该不会习惯有我的生活,毕竟你言行举止透露出你应该是喜欢安静和慢节奏的人,我虽然能和小朋友相处,但我的工作也能看得出来,我的性格并不像你觉得的那样温和。" 无情的浇灭她口中对美好婚姻的向往,尤帧羽下意识就想反驳楚诣对自己的认知,"我属于有多动症停不下来的那种,有时候甚至算得上聒噪,时间久了你一定会感到烦躁的。" 一看她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楚诣也不是她的理想型。 楚诣似乎真的脑补了她们相处的画面,随后说,"不会烦你的,生活中我其实算是一个很包容的人,身边所有和我相处的人都这样评价我,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身边多一个行走的大喇叭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是尤帧羽,那就什么都好。 行走的大喇叭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楚诣一眼,"谢谢你,你的确包容。" 楚诣似乎没感觉到她话里的讽刺,微微一笑,"所以我很期待接下来和你发生的故事。" 尤帧羽扯唇,"我也期待...." 小尤老师好像不高兴就喜欢鼓着腮帮子歪嘴..... 楚诣没有错过她小动作里流露出的那点可爱,眼底柔情暗蕴,"如果以后一起生活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应对一些亲戚的一些过分请求。" 挺出乎意料的一个话题,尤帧羽仰头脱口而出,"怎么,被欺负了?" 楚诣颔首,"嗯,被欺负了。" 一来一回,言辞间竟有些诡异的暧昧。 明明是漫不经心逗趣的语气,但偏偏楚诣每次都回答得那么宠溺。 尤帧羽僵硬地斜了一眼楚诣,没吭声,默默将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死嘴,不管什么时候都做不到让话落地上,自动就接话了。 楚诣没等到她的回答,偏过头声音略显轻软,"嗯?" 发誓不再接话的尤帧羽撇过头,后脑勺对着楚诣。 安静几秒,楚诣笑了一下继续说,"其实也不算是欺负,因为我家里从我爷爷奶奶开始就是中医,家里那个中医馆规模还不错。经常会有不知分寸的人过来指手画脚和没病浪费医疗资源,我和父母都顾忌情面不想撕破脸拒绝,到时候你这个性格应该能替我说和做一些我做不了的事。而且就算你不幸去世,我也算有过一段婚姻,对父母也有了交代。" 简而言之,楚诣的小算盘就是,尤帧羽运气好过了一道道鬼门关就去当她们家恶人,干她们中医世家拉不下脸面做的事。而她就算不幸死了,楚诣也算结过婚有了交代,就是运气不好找了个短命鬼,短期内婚姻这一方面的私事也没人再提。 挺好,各取所需,反正谁都不亏。 尤帧羽揉了揉眉心,有点累了,"嗯,那今天暂时就先聊到这里吧。" 说了这么多,反正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不如就赌一把。 赌她的身体能坚持到允许换肾的那天,赌楚诣不是什么阴谋诡计的恶人,婚姻也好,钱也罢,只要能活下去,她都愿意去试一试。 反正结果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既然你没有拒绝我的提议,那你现在能认真看我的资料了吗?" "我刚看得挺认真的。" 尤帧羽很有底气的回答完,下一秒两人一同看着那就大概翻了一下还停在第一页的资料。 空气里慢慢飘出一丝尴尬..... 楚诣挺无奈的,似笑非笑道,"需要我帮你翻吗?" 尤帧羽还的手背上还有留置针,看起来就没有力气的样子。 她突然弯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有安全感的社交距离被侵入,尤帧羽像是被她身上的刺扎了似的连忙缩脖子,"不...不需要,我自己看看就行。" 说完,尤帧羽装模作样的开始翻资料。 本以为只是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但当尤帧羽把档案袋里的文件都拿出来后才发现,不仅有楚诣的体检报告以及各种和配型有关的结果,最下面还有她医馆工作证,甚至还包括户口本和身份证,一副随时能领证结婚的样子。 真的感觉她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能去领证的感觉.... 尤帧羽从小就对文字过敏,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就眼睛疼,所以下意识先看照片。 楚诣工作证上的免冠白底证件照,白色的背景,偏偏黑发的她穿的是一件黑衬衫,纽扣还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头发都大大方方的梳起来,眼神中透着毫无波澜的沉寂和肃穆,给人一种四五十岁的沉稳感觉。 "楚....."自信开口叫人家名字但是发现刚见面的时候根本没用心记的尤帧羽。 "我叫楚诣。"适时提醒并体贴指出自己名字的楚诣。 尤帧羽,这次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以前没记住也就算了,明明我刚刚那么认真说过我的名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鱿鱿 ...... "姐姐你怎么流这么多血,疼不疼啊。" "还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可以不用哭得这么认真,尤帧羽。"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胸口的校牌有写。" "那姐姐你叫什么?" "楚诣。" "楚诣...流这么多血你会不会死.." "......大概不会,因为我已经做好了止血措施。" ......... 小尤老师,你以前可是叫我姐姐的。 此时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尤帧羽同学拿起那张证件照,仔细端详了一下,"你的照片..." 敏锐的发现尤帧羽在自己证件照上停留太长时间,楚诣立刻解释,"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像是生怕她嘴里下一秒评价她丑似的。 似乎楚医生在容貌方面异常的玻璃心.... 尤帧羽微微歪头,"但看起来和现在没有多大区别。" 她刚才情不自禁想夸她漂亮来着,毕竟素颜顶着如此死亡的角度都能出片,足以证明楚诣这张浓颜系的脸有多权威。 话只说了一半,认认真真思考很久,尤帧羽憋出一句,"一样的很严肃..." 很符合她职业的长相,和那种学识渊博的知性教授十分贴人设。 虽然也是很奇怪的评价,但终归是没有说她丑,"嗯,可能我这个职业不允许我活泼吧,毕竟是医生,得给予病人信任感。" 被她这样盯着,尤帧羽有种回到了学生时代考试的时候被监考老师盯着写试卷的感觉。 标准的差生在这时候看似在认真答题,脑子里已经飘到云霄之外了。 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尤帧羽翻到一张病历表。 同是病人,她对这种报告单更熟悉一点,轻车熟路翻到检查结论的位置。 当她看清上面的结论后,欲言又止的仰头,"你的腿..." 楚诣解释说,"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出了一场意外,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我的左腿留下了终生不可治愈的残疾,现在只是梅雨天都会疼痛难忍无法下地。而且...冬天太冷我甚至需要拐杖借力行走。" 一点点卷起裤腿,那条匀称细长的腿上,有明显陈旧的创伤疤痕。 过了这么多年伤口还这么明显,足以见得她当时受的伤应该很严重。 看着她的伤口,尤帧羽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楚诣进门的时候走路好像与常人无异,在她面前站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吃力的表现,所以她口中的身体缺陷至少不至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缺陷。 她陷入沉思的表情让楚诣误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双目骤然一深,"尤帧羽?" 无法克制轻声呼唤,楚诣欣喜地认为她对那次只属于她们生命线短暂交汇的回忆。 尤帧羽,你记得我吗? 你曾双手捧着这条血肉模糊的腿,染上哭腔的声音无助得颤抖。 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肌肤上,残存的温度暖了我一年又一年。 那时候的楚诣也是第一次知道,素不相识的人也会因为对方的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尤帧羽因她的呼唤回过神,开小差被抓包的她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我有在听。" "我觉得这还好啊。"尤帧羽掀开被子露出还在打点滴的手,疤痕体质的她因为血液透析留下的痕迹很刺眼。"你看我这只手不是也快废了吗?" 她不记得.... 失望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楚诣黯然垂眸。 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情不自禁产生期望,然后失望。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命苦,谁也别嫌弃谁。 沉默的时间里好像在互相默哀..... 良久,楚诣掩下所有情绪,"不会的,等手术成功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可以帮你调理。" 尤帧羽摇摇头,"算了,先别管了,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 楚诣对她这么了解,不仅知道她的工作和病情,就连她的病房在哪里都知道。 东拉西扯了半天,尤帧羽终于发现了这不对劲的地方了。 楚诣避重就轻地解释,"你父亲的肩周炎一直是在我们馆里治疗。” 总不能说她像个自卑但是狂热的粉丝喜欢了她九年吧? 楚诣怕把尤帧羽吓跑了。 “可我记得你最擅长的是妇科。” “擅长妇科并不是我只会看妇科,我从小跟着父母在医馆里长大,就算没有特意选修这门学科,对我来说针灸拔罐也只能算是基本功。” “……” 认真发出质疑的尤帧羽在得到楚诣耐心解释之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有多呆。 把胸口的被子拉紧,尤帧羽尴尬得想把自己藏起来。 被她鸵鸟行为逗笑,楚诣语气温柔,“他很忧心你的病情,最近两次针灸的时候都提起了你现在对手术的急迫,而我之前也看过你们工作室的招新宣传视频,所以对你也挺了解的。” 看起来毫无破绽的解释,实际上不善于撒谎的楚诣几乎不敢直视尤帧羽的眼睛。 从无数个背影和台下的仰望到现在近距离的对视,最直观的生理表现在多巴胺分泌旺盛上,在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她提前准备好的措辞就会因为心虚无法平静的表述。 "你还看过我们工作室的宣传片?" "嗯,你在视频里很漂亮。" 尤其那双眼,特别的美,一想到可以跟她成为伴侣关系,楚诣便觉得上天格外眷顾自己。 被她夸了,尤帧羽下意识理了理额前发丝,"咳...还好。" 尤帧羽并不是因为三两句好听的话就会害羞的人,但楚诣一本正经的夸人给人一种客观的笃定,反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道,"我爸的肩周炎有好一点吗?" 自从她生病之后整个家好像按下了暂停键,她成了生活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原本幸福平淡的生活现在变成了没有希望的压抑。 楚诣回答,"好很多了,只要保证休息,很快就不需要再来医馆。" 一个每天都沉浸在随时都会失去女儿恐惧里的父亲怎么能保证好自己的休息呢? 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女儿每天安然无恙度过的背后都藏着父母的心有余悸。 尤帧羽思绪辗转幡然,最后还是红了眼眶,但不肯在楚诣这个陌生人面前展露半分情绪,垂眸淡声说,"嗯,我会提醒他注意的,谢谢你,不仅仅是我父亲的事。" 也是谢谢她挽救她于水火的提议。 楚诣对于尤帧羽来说就像是绝望中的那根救命稻草,即使看起来危机四伏,但是生命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帧羽有太多太多无法割舍的东西,别说楚诣只是腿有点瘸,她就算是残废哪怕是洪水猛兽她也要试一试。 "嗯,放轻松,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好。" 该离开了,楚诣静静看着尤帧羽,眼波流转,似有缱绻的深情和不舍。 她珍惜能站在尤帧羽面前的每分每秒,所以不想告别。 尤帧羽见楚诣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想起来她好像除了手里这些资料之外,她对眼前人的了解几乎为零,包括联系方式... 于是她拿起枕头下的手机,"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什么事我们好及时沟通。" 楚诣看了一眼她腿上的资料,欲言又止,"其实...我资料里有名片。" 她还是没有认真看,或者说看得很敷衍。 感觉到了,小尤老师很擅长糊弄学以及提取关键信息的能力很薄弱。 所以,上学的时候语文才会永远不及格啊..... 楚诣这么一说,尤帧羽这才发现文件夹里她身份证复印件下面夹着一张名片。 好正式的给电话号码的方式... 一般第一次见面留联系方式都是扫码加好友来着。 尤帧羽点开手机里的app,很认真的问,"你用聊天软件吗?" 后面藏着半句没说出来的,"不会是用信息交流吧?" 嗯... 尤帧羽默默斜了一眼她手里没有保护壳的黑色手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迎着她质疑的目光,楚诣点开app,"我扫你。"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的质疑,楚诣当着她的面发送好友申请,"麻烦通过一下。" 尤帧羽大大方方看着楚诣的头像,"好的,楚医生。" 好标准的免冠证件照,昵称就一个大写的y,尤帧羽看到楚诣的头像之后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的好友列表里一般用这种照片当头像的要么是卖保险的,要么是销售,正常没有很多人有自信用自己的这种照片当头像,而且她的证件照还不是那种高p的艺术照,就是相机随便拍出来的感觉,估计是她什么证件用过的她顺手换上的。 添加完好友,楚诣知道自己该告别了,她微微鞠躬,"那我不打扰了。" 尤帧羽挺心不在焉的,"行,再见。" 楚诣退后一步,弯腰轻声提醒,"我等你消息。" 尤帧羽怀疑她是故意的,眯了眯眼硬声道,"你走吧。" 到底走不走了,别再给她三鞠躬了,她现在还好好活着没走呢。 楚诣不舍的眷恋并不被尤帧羽共情,已经走到门口的她突然回头,意味不明叫她,"尤帧羽。" "还有事?" "没事...只是想说早一天领证,你也能早一天做手术。" "我知道,但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也得跟我爸妈商量。" "嗯,注意身体。" 其实她想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可是又觉得尤帧羽不记得她也正常,快十年了,只有她还停在那个雨夜,那滴砸进她腿上滚烫泪一遍遍在梦中再砸进她心里,她忘不掉,也不敢站到尤帧羽面前。 跳街舞的她,四肢灵活有力量,而她连像正常人那样走路都做不到。 楚诣贴心的合上病房门,随后对走廊尽头打完电话的江教云微微欠身,"阿姨,我先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病房里走出来了,估计是在和尤帧羽的父亲沟通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江教云看了一眼合上的病房门,突然脚尖一转拉过楚诣,"哎...孩子,你跟阿姨说句实话,你刚刚在病房里跟我们家鱿鱿说的事....真的想好了吗?" "鱿鱿。"楚诣小声重复了一遍,笑意温存,"她的小名还真是特别啊。" "什么?"江教云反应过来她说的尤帧羽小名,眼底浮现宠溺的回忆,"倒也算不上什么特别,就是小时候她不喜欢吃糖果零食,就认定了小区小超市里的那一款鱿鱼干,一有零花钱就一定是去买鱿鱼干,而且她还总缠着我跟她爸带她去烧烤摊吃烤鱿鱼,刚好她又姓尤,所以跟她一起玩儿的朋友们就喜欢叫她小鱿鱼,叫着叫着习惯了就成了她的小名了。" "挺可爱的。"楚诣眼底的温柔化成春水一般荡漾。 原来小尤老师小时候是一个喜欢吃鱿鱼干的小朋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她的朋友圈 "哎...她啊,虽然从小学习成绩总是班里倒数,特别令我和她爸担心,但幸好从小喜欢的街舞不管再苦再累的也都坚持下来了,毕业之后上了几年班还是按耐不住出来创业了,整天就喜欢跟小孩子们打交道。"提到女儿的过去,江教云那细微的皱纹还是松懈些许,"但她也就是在学习上欠缺一点,其他地方都是很努力上进的态度,一个人吃了很多苦生活才过得好一点,但没想到啊...." 尤帧羽从小都是被捧高踩低中踩低的那个差生,在学业上总没有什么进步,只在街舞上找到了一点存在感,一直到社会上立足也没有放弃跳街舞,一路走来因为太苦,因为太在意事业,所以身体就算早就发出了危险信号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自欺欺人一般拖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话匣子一打开江教云就忍不住说了很多,楚诣自然也是洗耳恭听。 说了那么多尤帧羽的不容易,归根结底江教云只是想说,"我们鱿鱿是好孩子,她是我们的希望,所以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凑给你,只要时间一到你们顺顺利利的做手术,你要什么都好商量。" 作为一名母亲她没有理由拒绝楚诣的提议,但又担心她还是另有所图。 即使别有所图,江教云也希望楚诣不要到时候后悔或者想其他害尤帧羽的法子。 楚诣细声安抚,"阿姨请放心,我也希望一切都能顺顺利利的。" 你们不希望她死,我比你们更舍不得再也见不到她。 不然藏了这么多年都不敢触碰的谨小慎微又怎么会突然刺生出强烈的勇气。 幸好,她还能有机会挽救,不然她真的会后悔那么多次制造擦肩而过的偶遇她都没有勇气跟她自我介绍一下自己。 江教云自来熟拉过了楚诣的手,满脸恳切,"真的拜托你了。" 凑近了楚诣江教云才发现楚诣竟然这么高。 南方女性因为饮食地理一些乐观因素普遍一米六左右,所以不知道是不是楚诣姿态更端正的原因,一米五八的她站在她面前竟然有种矮她一头的感觉。 楚诣肯定不止一米七...... 手腕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传来,楚诣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缩了缩脖子身子瞬间就成了高低肩,"阿姨...." 似乎是想和她十指相扣的热情,楚诣僵硬的往旁边挪了一步,"阿姨,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朝令夕改,我跟叔叔也接触了一些时日,我想他应该能感觉到对待婚姻和人生我并不是轻佻随意的人。" 江教云叹了一口气说什么都放不下心,"那你父母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楚诣已经是一个三十一岁的成年女性,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江教云也是做母亲的,她相信没有一位母亲能做到不为所动的放纵。 "虽然有一些顾虑,但是警告商讨还是尊重我的决定。"楚诣将父母和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分歧一语带过。 虽是温和有礼的有问必答,但江教云能感觉到楚诣眉目间的疏冷,可现在的担心让江教云无暇顾及太多,继续追问道,"那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不是,我还有个弟弟,今年二十八岁,已婚育有一对龙凤胎儿女。" 所以楚诣家里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弟弟都结婚有孩子了,而她三十岁还单身。 "那你....."总觉得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开不了口,只能拉住楚诣的手,小心翼翼又不厌其烦的叮嘱,"孩子,这件事你真的要想好啊,你和我们鱿鱿素不相识的...." 轻轻拍了拍江教云的手背给予安慰,楚诣耐性并温柔地给予她力量,"阿姨,我希望她活下去,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想试试,我也相信你们都愿意试一试。" 她的承诺,像是给了江教云一颗定心丸。 相顾无言,楚诣像是矗立的青山,安静的陪着江教云。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楚诣低声告别,"阿姨,我该走了,下午还有预约好的病人。” 楚诣主要是顾虑病房里没人,尤帧羽一个人在病房里,想要做点什么都不太方便。 如果可以,她更想亲自留下来陪着尤帧羽。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江教云也不好再拦着,只能松开楚诣的手,"好,那你忙。" 修长的手指蜷缩捏紧随意垂在身侧,楚诣温和一笑,"嗯,我还会再过来的,请放心。" 把江教云送回了病房,楚诣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 侧颜轮廓分明,即使病态的白并无色彩,但依然掩饰不了她五官的美。 她在打电话,面前依旧放着她带来的那些资料。 小尤老师应该在跟她朋友聊天吧...... 毕竟这种时候除了父母之外第一时间想告诉的肯定是最亲近的朋友。 那个她信任到可以将父母托付给她的人,她们从上大学到工作就朝夕相处,已经是家人了。 楚诣没再打扰,收回眷恋的目光对江教云微微颔首,"阿姨回见。" "嗯,路上注意安全。"江教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左腿上,"她还真的...." 挺拔有型的形态,缓慢而有力量的步伐,唯独因左腿显得艰难颠簸。 好好的一个人,外貌家世和性格都是极好的,但竟然受伤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江教云心情复杂,尤其想到她还是意外受伤的,此时竟然有点替楚诣感到惋惜。 ..... 楚诣回到车里,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双目放空望着前方。 胸口的心跳依然很快,即使告别尤帧羽已经长达数十分钟,但因她产生的心悸余韵仍在。 本可以一直从容,但她真正面对了暗恋多年的女人。 有缺陷的一面站到尤帧羽面前需要很大的勇气,当久违的心动袭来,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好美,十八岁的她青涩得可爱,二十七岁的她成熟很多,但依然像暖阳,靠近就能分享余温。 楚诣长舒一口气,"呼...” 雀跃的心动在常年无波情绪稳定的楚诣心里掀起惊天骇浪。 楚诣嘴角缓缓绽放克制的弧度,拿出手机点开刚刚加上的尤帧羽联系方式。 像珍藏来延迟满足自己的惊喜一样,楚诣打开属于尤帧羽生活的那扇门。 尤帧羽的头像是一只可爱白色布偶猫的图片,应该是她自己养的那只。 因为她偶尔有活动的时候会把小猫带到现场,楚诣远远看过一次,在她工作室的一些视频里也能看到,那是一只很可爱,性格很温顺的小猫。 和很容易炸毛的小尤老师性格大相径庭的小猫..... 并未在她头像上停留太久,楚诣点开她的朋友圈。 不同于自己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尤帧羽的朋友圈里都是丰富多彩的生活,她属于那种发朋友圈频率很高的人,三天两头都在更新,只是久雨之后的暖阳都要拍照发一个朋友圈。 和楚诣想象中一样,里面除了练舞视频和一些分享生活的照片之外,还有一些自拍照,标志性的深红头发鲜活又有生命力,即使在一群人的合照中也一眼就能看到,是人群中的焦点。 在尤帧羽还没生病的时候她还日常都会化妆,不知道是不是楚诣自带滤镜的原因,她觉得那些合照里尤帧羽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只有她那一头深红的头发是唯一的色彩” "鱿鱿...."温柔的声线里裹着无法言语的深情,楚诣低声喃语,"你和我想象中一样。" 将那些照片一张张翻过去,楚诣如获至宝一般将尤帧羽每一张自拍都保存进相册。 她从没接触过的,属于尤帧羽生活的一面。 一本名为尤帧羽的书在楚诣面前展开,任由时间流逝,楚诣耐心十足地投入到这场属于她一个人的盛宴中,每一秒都是享受,每一张尤帧羽的照片都是惊喜一般的珍宝。 "原来你喜欢吃土豆炖牛腩。” "你不喜欢榴莲...." "比起小狗你更喜欢小猫。" "计划明年租大一点的房子养两只猫。" 细心的记住细节里透露出尤帧羽的生活习性,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诣一直翻到最久的一条... 这张照片久远到还是尤帧羽的高中时期,当时还是黑发的她已经开始练舞了,站在练舞室的镜子前自拍,白皙青春的肌肤,搞怪卖萌的表情,可爱到连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社交账号也要发一条朋友圈纪念一下。 从那个时候就能看出来,她身材苗条,但是高挑出众。 翻完所有的照片,楚诣依依不舍的退出朋友圈,然后想起自己应该给她一个备注的。 备注什么呢? 小尤老师?亦或者连名带姓的尤帧羽?或许即将有婚姻关系的老婆? 每一个的尺度要么是过于生疏,要么就是太过亲昵不适合她们的关系。 楚诣指尖落在手机边缘轻点,温凉的侧颜里,是清寂的自持。 停顿几秒,最终她在键盘上打出两个字,"鱿鱿" 刚刚好特殊的备注,在楚诣全部都是连名带姓的好友列表里显得很不一般。 楚诣退回两人的聊天框,她们之间除了通过好友的那条消息之外,聊天框里空空如也。 鱿鱿,我希望你能活下去,就像那个时候你希望我活下去一样。 "见完心尖儿上的白月光了?" 车门拉开,女人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慢悠悠吐槽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迟早,医馆里骨伤科的同事,她和楚诣家是一个院儿的,她们也就从小一起长大的,是小学高中大学都是同班同学的缘分,毕业之后两人一起进楚诣家里的中医馆,后来迟早又嫁给楚诣的弟弟成了一家人,两人的缘分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对于楚诣暗恋尤帧羽但又自卑的心路历程,迟早是唯一一个全程参与知晓的。 爱真伟大,是吞噬一切的滔天巨浪,也会是年复一年矗立不动的青山。 楚诣下意识敛下上扬的唇角,"嗯,她同意了,后续她还会再联系我。" 迟早撑着下巴见楚诣脸上藏不住的春色,"如愿以偿了,真好。" 楚诣指尖无意识摩擦着手机边缘,"我也这样觉得。" 虽然尤帧羽的现状不适合楚诣产生愉悦感,可在道德之上,有经久不息的爱意。 她的雀跃溢于言表,迟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趣的感叹,"真的,也是活久见了,第一次碰到上赶着给人捐肾的,也是得亏你还能配型成功。" 上帝啊,终于是看在这位深情到感天动地的面子上眷顾了她一次。 不,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在校庆对台上跳舞的尤帧羽一见钟情后过不了多久又和她一起被困在坑里的时候。 这两人是命中注定的孽缘.... 有身体缺陷导致自卑的女人和火热自信的女人之间的羁绊.... "嗯,我也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让我还有挽救的余地。" "......" 好似真的没听出话里的讽刺之意.... 迟早轻呵一声,"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夸你吧?" 楚诣点头,"我以为至少你会支持我的。" 所有人都不懂她,迟早也应该懂她的。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爱上别人,即使举步维艰她也在试,可最后还是以一场尤帧羽的表演结束。 还是爱,尝试过放下之后更加明白那不知所起的情深意重。 一句话说得迟早不太好再说什么,睫羽狠狠一颤,最终只说,"支不支持的都不重要的,我只是心疼你,你这样一意孤行一条道走到黑,要是最后...." 最坏的结果是手术失败或者术后各种并发症尤帧羽没有挺过来,阴阳两隔,楚诣刚新婚妻子就成了亡妻,但尤帧羽就算是运气好挺过来了,她看过楚诣准备的那些资料,她们的约定是三年婚姻关系,尤帧羽时间一到最后提出离婚,楚诣也不是强人所难搞强制爱那种人,最后她得不偿失,走心心丢了,走肾肾也没了。 而且...尤帧羽以她妻子的身份离世,楚诣更加放不下。 一辈子困在尤帧羽的牢笼里,楚诣明明那么优秀有魅力的女人,为什么执意如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再见面就要领证了 迟早欲言又止,楚诣眉眼低垂,轻声道,"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我舍不得她死。" "你真的....哇,好伟大的人啊。"迟早给她竖起大拇指。 头疼地扶额,迟早笑声吐槽一句,"我倒是有点想死了。" 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搞纯爱暗恋这一套。 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都无法理解,因为楚诣她愿意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但她依然对楚诣能因为短暂相处而暗恋九年感到惊奇,也不太理解她因为身体有缺陷连和她认识的勇气都没有,永远藏在人群里看尤帧羽的背影。 楚诣无言,在尤帧羽这件事上,她展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势态度。 她可以承受父母亲人不赞同的斥责和怒火,也会因为对父母心疼她感到愧疚,但暗恋尤帧羽是她守序无趣生活里唯一感情上的花火,她曾尝试爱上别人,但无果。 "一提到她你就不说话了,所有人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那你就去试试吧,你看以后落得两边都不是人我看你怎么办。"迟早瞪了楚诣一眼,心疼和怒意复杂的藏在这个眼神里,"爸妈现在还因为这事儿茶饭不思呢,奶奶好几天整夜未眠,血压高到吃降压药都控制不了,不止一次来找我,问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省心骄傲了三十多年的楚医生,在三十一岁跟父母第一次产生了人生选择上的分歧。 原本应该是尊重孩子选择的父母,理性优秀的女儿,现在家里闹到鸡飞狗跳都不为过。 想到那天的场景,楚诣神色微动,黯然垂眸,沉声说,"对不起。" 就让她在人生的选择上任性这一次。 指责的话因为她如此黯然的模样变得无比沉重,迟早不知道那晚楚诣和尤帧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在尤帧羽的问题上楚诣的立场有多坚定,犹豫再三,迟早只愤愤说,"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明明知道尤帧羽根本不是同性恋,她没有爱上你的可能。你这样折腾.....她就是跟你一起困在坑里的时候抱着你哭过,在你怀里睡过你就忘不掉,我真的觉得你可能就是单纯的恋爱谈少了。" "你知道的,我尝试过放下,以恋爱为目的接触女人甚至是男人,但是我心里真的没有感觉。" "啊!" 恶性循环,完全无解。 偏过身,迟早瞪她,"楚诣,你眼里就只装得下尤帧羽。" 那天楚诣在家里正式提出这个想法之前她就做好了配型,即使父母和弟弟轮番劝告,甚至鲜少动怒的奶奶都气得满眼通红的说不再催她结婚,只有她从一而终保持着笔直端庄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接受审判之后依然执意要父母把户口本给她。 最后反复拉扯之下,她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头,"爸,妈,对不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她感到愧疚和抱歉。 "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们什么事,但尤帧羽没有我她真的可能等不到肾源了。" "法律上同意捐肾也需要时间,你怎么能保证在这期间她能安全挺到那天?" "我不能保证,但我想试一试。" "楚诣!" "求你们让我争取一次。" ...... ---你好,楚小姐,下午有时间吗?我们见面聊一下领证的事吧。 --有的,我大概两点到医院可以吗? --我病情稳定下来暂时出院了。 --哦,那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你选地方,我会按时过来。 --不麻烦了,你方便的话我来中医馆,顺便再给我爸拿几副药。 --方便的,您随时过来。 一来一回客气得像人机一样的对话结束,楚诣意犹未尽的把寥寥数语看了两遍才放下手机。 尤帧羽要过来,她们要在她工作的地方见面。 楚诣环顾四周,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小办公室,一眼望过去可以将整间办公室尽收眼底,但是这个专属于楚诣的隐私空间被她整理得异常整洁舒适,穿过窗户缝隙的一点点暖阳,恰到好处的绿色植物和小摆件,叠放整齐的病例和人体穴位图,一尘不染的地板...无一不透着井然有序。 时钟的指针悦耳清脆,楚诣端坐几秒,随后起身亲自去准备尤帧羽父亲需要的膏药。 对面正躺在长椅上睡觉的迟早被她的动作吵醒,睡眼惺忪的撑起身子看好好整理着病历档案的楚诣突然开始走来走去,皱眉又把自己砸进了沙发里,"请问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挑我睡觉的时候收拾东西。" 说完,迟早把白大褂盖在自己脸上,声音闷闷的,"刚睡着呢,别闹啊。" 楚诣将窗帘彻底拉开,刺眼的光线瞬间填满整个办公室。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楚诣温声提醒,"上班时间到了。" 迟早眼皮都没抬,趁着家属身份光明正大消极怠工,"今天妈不在,下午我都没什么事,我睡会儿再过去。" 楚诣站在她面前没动,低声强调,"我要开始工作了。" 即使是想把人叫醒,楚诣在面对睡梦中的人还是下意识放低音调。 是迟早睡眠浅,不然以楚诣轻手轻脚的动作分贝是很小的。 迟早睡意半点没被唤醒,迷迷糊糊说,"你去吧,一会儿我会把门关上的。" 好几年了,迟早知道整个中医馆全天就只有这间办公室最安静还干净,是难得的一片净土。 所以中午总是不请自来午休,反正楚诣没有午休的习惯,安静忙自己的事不吵她,偶尔还给她盖被子,贴心得不行。 楚医生的唤醒似乎毫无威慑力,于是她无声将办公室的灯打开。 刺眼的白织灯让迟早不得不皱眉翻身,小声撒娇,"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楚医生,你得学会审时度势,现在家里只有我跟你站在一个站线,你要是想你的小尤老师嫁过来日子不至于孤立无援,你最好现在把我供起来。" 楚诣整个阴影压着她,无奈轻笑,"我并没有打算让她和爸妈住一起,在治好病之前她不需要面对我家里人,康复之后也不需要刻意讨好爸妈她们,我不希望这段婚姻关系给她带来压力。" 迟早哼笑一声,戏谑地抬眼,"你一个没房没车没存款的三无人员,和她一起睡公园长椅?" 亲爱的楚医生三十一岁了名下还什么都没有,存款工资大部分在奶奶那里,家里有未婚子女和父母住一起的规矩,所以没房的她最多就一辆医馆名义购买方便她出行的代步车。 "在她身体彻底恢复之前,我们不会住一起,所以暂时不用考虑住哪里。" "也行,住一起还尴尬呢。" "你先去上班吧,有事下班再聊。" 楚诣坚持想让她先离开,迟早和她四目相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虽然楚诣在这家中医馆相当于boss的存在,但她只对自己要求很高,对周围人员工都很宽容,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不是有特殊情况是不会一次又一次提醒她要迟到的。 迟早灵光一闪,"这么着急赶我走,一会儿有客人吗?" 楚诣不会说谎,"是。" 本来是一句戏谑的调侃,没想到楚诣承认了,迟早托腮认真分析起来,"能让你这么重视的,肯定不是普通朋友或者病人。而你下午没有门诊预约,所以不是病人,那如果是朋友的话,认识你的也都基本认识我,有谁是需要避着我见的?" 一世光明磊落的楚医生在她面前也是有秘密了。 淡了,感情淡了。 楚诣弯腰叠好她睡觉弄乱的毛毯,头也没抬,"是尤帧羽,约好两点她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迟早戏谑轻松的表情一变,"她来这里干什么?看病?" 谈事情也应该是约到外面去谈,来这里谈,楚诣可是妇科的专家啊.... 楚诣坐回办公桌前,眸光清浅无波,"应该是落实结婚证的事,我们之前已经把该聊的聊完了,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也都通过她妈妈的朋友做好了,现在尽早领证就能尽早手术。" "所以这就来找你领证了?" "对。" 楚诣的语气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迟早瞪大眼睛,轻叹道,"你俩能再随意一点吗?领证不需要找个良辰吉日和双方父母见一面的?" 就楚诣今天休假还来医馆上班的状态,谁能看出来她是要结婚的人。 迟早上下打量了一下和往日无异的楚诣,"再不济你们也得准备准备婚戒,也算是象征你俩婚姻的信物啊。" 她跟朋友约好随随便便去个逛商场都比她们隆重。 正在给尤帧羽写用药注意事项的楚诣手一顿,随后只简单一语带过,"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最重要的事把病治好,至于婚姻不过就是形式上的一段关系,一切从简就好。" 洁白的纸张落下突兀的黑色墨迹,楚诣还是将迟早的话记在了心里。 婚戒,结婚信物.....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随和的两位新人。"迟早忍不住浑身抖了抖,起身拍拍楚诣肩膀,"你这种清高不染尘事的女人,在婚姻中别被逼成了怨妇。" 结婚有了孩子的迟早已经领悟到了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地鸡毛。 恋爱都直接跳过的楚诣现在还向往着呢,到时候看她们生活中哪哪儿都不合的时候,性格永远波澜不惊的她会不会破功。毕竟尤帧羽一看就不是软柿子的女人,楚诣又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她们俩的婚姻不敢想。 楚诣听完仰头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再不出去我会如实告诉高主任你每天中午都迟到。" 一次扣两百,辛苦一个月还要付费上班。 迟早警告的指了指楚诣,"别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些让我去死的话。" 其实就是听不了别人说尤帧羽半点不好。 恋爱脑没救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戴着帽子口罩的尤帧羽往里面探头,"楚医生,我们约好的两点。" 她一路问过来,看见楚诣在里面才确定这是楚诣的办公室。 见来的人是尤帧羽,楚诣起身相迎,"嗯,请进。" 说罢,楚诣面对迟早时唇瓣弧度一敛,"迟医生,刚才的话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 迟早瞪着她磨了磨后槽牙,一句话都没说,套上自己的白大褂走了。 是,楚医生放在心尖尖儿上的白月光来了,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就这两人相敬如宾的气氛哪里像是要去结婚的,说不熟要去离婚都有人信 "请坐。"楚诣给尤帧羽倒了一杯酸梅汁,贴心插上吸管,"夏天可以喝一点酸梅汁,解暑祛湿,今天的口味很淡,你可以少量喝。" "谢谢。"尤帧羽双手接过,随后想到穿白大褂的迟早,"现在是上班时间,没打扰到你吧?" 白炽灯清冷的光线下,一身洁白衣衫的楚诣长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 她身上好像不会同时存在超过三种颜色,总给人淡情守序的冷寂感。 但偏偏她的谈吐又总是很温和,"不打扰,今天本来应该是我调休的,是想来查一些资料才过来。" 第一次到她的私人空间,尤帧羽不自然地敛眉,"嗯。" 咬着吸管腮帮子鼓起来,尤帧羽眼睛四处晃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妈宝女 楚诣主动关心她的病情,"最近透析还能维持到之前的频率吗?" 已经发展到需要换肾的肾炎,尤帧羽需要定期透析。 尤帧羽脸色依旧是病态的白不显血色,眉眼间有浓郁的倦态。 喝下去的饮料一路沁凉到了胃里,尤帧羽实事求是的说,"可以,情况暂时没有明显的恶化。" 就是因为没有到特别重症危急的情况,所以她需要供体的排名无法靠前。但是每一天身体带来的折磨依然令尤帧羽痛苦不堪,吃什么都需要精准控制,她被束缚在了家里和定期的透析抗衡,人生好像失去了自我控制权,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 她可是上学一整天待在学校里都受不了的人。 楚诣将心疼掩在心底,当做工精良的钢笔笔身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时候,她说,"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 她能感觉到尤帧羽日子的难捱,所以很心疼。 "我也希望都还来得及,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今天就去领证吧。" 说完这句话,尤帧羽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来见楚诣的路途中因为和她第二次见面就谈婚论嫁所以一直紧绷的肌肉在此刻放松下来,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中的阴郁不明的迷茫浮现,隐隐作痛的手臂和胸口让她开口说话都是一种考验。"我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资料,随时都可以去民政局。" 楚诣心底有不合时宜的雀跃,克制的尾音细微的发抖,"好。" 简短的三言两语约定好,两人之间陷入若有似无的尴尬氛围中。 因为第二次见面就谈婚论嫁,也因为达成的约定有匪夷所思的荒谬。 一个人隐私的空间会暴露很多私密的信息,尤帧羽若有似无地视线打量着。 这间办公室是楚诣一个人的办公室,面积不大,除了一个办公桌和一套实木沙发茶几之外就还有一个很大的档案柜,里面有关医学的书看着就十分有分量,每一本都是比巴掌还厚的程度,尤帧羽还没看都觉得眼睛发麻.... 整个房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地令人安神的檀香,和那天在医院见面时楚诣身上的若有似无的淡香相似,一点点偏清香的气息,置身其中宁静得令人心安。 短暂的接触,从各个细节都能感觉到楚诣是个学识渊博稳重理性的人。 尤帧羽偷摸打量的视线和楚诣守株待兔般宠溺的目光对上,"看了这么久,有分析出什么吗?" 被抓包了也不心虚,既然她这么问了,尤帧羽托腮也直言不讳地回答,"能感觉到你要么是无趣没有社交还有些洁癖的知识分子,要么就是内心阴暗双重人格的变态。" 办公室干净得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条理有序地整理好,甚至楚诣桌上除了电脑和一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之外,干净得连像框都没有一个,桌上亮堂得晃眼,整个屋子里要不是阳光充足都给人一种骨子里发凉的寒悸。 两人的对视,以楚诣笑着移开视线结束,"那我该如何证明我两者都不是呢?"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趣,也不接受自己是内心阴暗的变态。 尤帧羽不假思索,"证明不了。" 楚诣摊开双手,"好吧。" 没关系,小尤老师怎么想她都没关系。 "我们现在去明证局的话要预约吗?"尤帧羽从包里拿出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那天楚诣走后很久她才开始看那些文件,她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面到楚诣的身份证乃至中医馆的工作证都有,刚才她从外面一路问进来,注意到医师胸口都戴了和楚诣带来的那张相似的工作证,而现在的楚诣胸口空空如也。 她认真到把她在用的工作证都装进去了.... "应该需要,我没有领过,我上网问一下。" "嗯。" 两个没有经验的领证小白。 楚诣从几篇帖子里快速整理出了流程,"需要预约,我现在马上预约,需要一些时间。" "好,不着急。"尤帧羽点点头把楚诣带来的东西都还给她,尤其摆正了她的身份证,"身份证这种重要证件最好还是不要随便交给别人保管,如果一定需要,复印件会更安全一点。" 当看到身份证的时候她都惊了,要知道,里面竟然连她出入小区的门禁卡都有。 一览无余的楚诣,让人一下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到她的关心,楚诣眉间泛起温柔的光,"我比较相信你。" 尤帧羽不太能理解楚诣这平白无故的信任,"那你信错了人,我道德感可是不强的。" 不过也是确实,她们之间的信任感挺厚重的。 第二次见面就结婚,互相不了解就要将自己性命压在对方身上。 "哦,所以你不是个好人。"楚诣意味深长的拉长音调。 "对,我是坏蛋。"尤帧羽眉眼压着露出压迫感的凶相。 楚诣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问,"那坏蛋现在还会热心肠的帮小朋友拿挂在树上的气球摔下来把自己摔骨折吗?" "什么?" "坏蛋现在还会用儿童手表打电话跟大学辅导员请假不去上课吗?" "我爸还告诉了你什么!?" 小时候的糗事被楚诣一连爆出来两个,尤帧羽的脸瞬间爆红。 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诣,两人之间不熟的那道屏障无形中渐渐消散。 楚诣想到她刚才说自己是变态的话,唇角微弯,"很多很多....我现在很了解你,知道你很多小秘密,当然,也包括一些羞耻的糗事。" 尤帧羽,我见过十八岁的你,我甚至知道你十九岁和朋友打游戏气红温了把手机摔坏,用了两个月的儿童手表才说服妈妈给你买新手机,同年考驾照科二挂两次科三挂两次蹲在路边嗷嗷哭,二十岁当热心市民帮小朋友从树上拿气球摔下来手指摔骨折,二十五岁和朋友创业为了省五百块人工费自己搬桌椅热中暑住院一个花三千一个花四千.... 小尤老师,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甚至远超你父母的了解。 "这不是真的。"气到红温的尤帧羽抬手扶额,有点不太愿意面对现实。 她爸怎么能把那么多丢脸的事告诉她都不认识的人!! 原本还想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留点端庄,现在结果人家早就知道她丢脸的事。 "这是真的。"楚诣半带轻笑。 "呵。"尤帧羽一边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再也不理老头儿,一边最后的倔强声从唇缝中挤出来,"我爸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我的,我高中毕业之后就不跟她们住在一起了,只是前几个月生病之后才搬回家的。" 她想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土里,羞愤到耳朵都肉眼可见的红透了。 楚诣静静欣赏几秒她羞耻心泛滥的时刻,"听起来你还挺独立的。" 尤帧羽眉眼微弯,"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我们这个年龄段几乎都是高中毕业上大学就住宿舍了,毕业后找工作工作大多都为了方便通勤租房住。" 周围人都是这种轨迹,尤帧羽并不觉得这和独不独立能挂上钩。 "那可能是我的感觉错误,因为我现在依然和我父母住一起,之前上学也都是在家里的住的。即使我现在已经三十岁,生活上一些琐碎的事情以及工作上的问题父母还是会参与。" 像楚诣这种三十多岁有了一定经济能力还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并不是很常见。 但是尤帧羽的关注点落在某一点上,欲言又止,"所以我们之后也要..." 结婚后她要和楚诣一起住在她父母家吗? 有点为难,让她毫无征兆的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庭相处,甚至连串联所有关系的妻子也是并不熟悉的陌生人,尤帧羽觉得自己在生病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可能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在处理这件事上。 尤帧羽的为难楚诣都懂,但是看她纠结的小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依然记挂着说她像变态的事,楚诣轻轻拉长音调,故作为难的样子,"你不想和我父母住一起吗?可是我跟她们住了那么多年,已经互相习惯了对方的生活节奏,我不太离得开他们。" 平日里寡淡无味,连玩笑都不太会开的她竟然会格外在意某一句话,并记仇地"报复"。 小尤老师怎么能认为她是变态呢.... 尤帧羽犹豫地拧起秀眉,"其实我的租房还挺大的,两室一厅,如果和我住一起的话你依然能保持现在的生活节奏,我会尽量不打扰你。" 就差直接说我不想跟你父母住一起了。 明明一直都是简单直接不扭捏的人,此刻竟有几分小女人的羞怯,楚诣慢悠悠带了几分笑意地说,"房间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我并不需要很大的空间,我只是还从未尝试过和父母分开住。" "可以尝试一下的,毕竟你都三十一岁了。" "......." 尤帧羽说得很委婉,换做熟悉的人她都会一针见血地说,"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奶娃,怎么会离不开爸爸妈妈,难道是妈宝吗?" 但楚诣似乎不愿意妥协,纠结再三,为了合作继续下去,尤帧羽都硬着头皮准备妥协了。 没想到楚诣突然展颜轻笑,"别紧张,刚只是一个活跃气氛的玩笑,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们会像我弟弟那样搬出去单独住,我父母会为我们准备一套婚房,当作新婚礼物,这是我们家不成文的规矩。" 楚诣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人竟然会开玩笑...... 一旦接受了她温润如玉人设之后,楚诣还是保持她只可远观的高知精英形象比较好。 尤帧羽眯了眯眼,纤细的手指抬了抬,"我刚才看起来很紧张?" 楚诣眼尾轻弯,"如果不是踩到我鞋的话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 洁白的鞋面落下突兀的污渍,楚诣话音落下之时上面的无意识的入侵者才离开。 尤帧羽比例极好,两条细长的腿交叠时,上面那条腿的鞋尖也能落在地面上。 "欧...."莫名地涌上几分暧昧,尤帧羽强装镇定地说,"我暂时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精力去融入一个家庭,而且我属于不太适合和长辈同住的类型。" 楚诣一派正经,"我明白,现在治病是最重要的,其他不用放在心上。" 挺善解人意的样子,但是被这样的楚诣刚刚一本正经地戏弄过,尤帧羽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年纪这么大还离不开爸爸妈妈,你......" 始终还是小记仇,而且有仇当场就想报了.... 抬指撩开发丝,尤帧羽一字一句补充最后半句,"有点像妈宝女。" 目光一瞬不瞬地和她对上,虽然总觉得她那双眼好似沉静但暗藏汹涌的湖,陷进去就出不来的感觉,但尤帧羽不想在楚诣面前总"低人一等"的被她看透,所以尤帧羽挺直腰背十分有压迫感。 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楚诣本能觉得会是很冒犯的词汇。 但是..... "什么是妈宝女?" "......" 尤帧羽万万没有想到,楚诣竟然不懂如此显而易见的网络词汇。 蓄谋的攻击无效,尤帧羽磨了磨后槽牙还得跟她解释,"妈宝女的意思就是,明明经济独立,但是三十多岁了还和父母住一起,一般这种都是自理能力有缺陷,需要有人时刻照顾的宝宝类型。" 就差直接说楚诣的名字了。 楚诣听懂了,但重点落在最后几个字,不动声色引导道,"什么类型?" 尤帧羽毫无防备重复,"没断奶的宝宝类型。" "嗯?" "宝宝类型,宝宝,类型,这四个字哪个字您理解起来有障碍?" 就算不懂网络词汇,但正常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的人也应该能听懂吧。 她问了两遍,难道年纪大了,耳朵听力不行了。 宝宝类型,宝宝.... 尤帧羽的嗓音是清润婉转的春风,说起恋人间的爱称是那么撩人暧昧。 楚诣的回味内敛又克制,脸上维持着一贯的从容,"我都理解了,但是你误会了。虽然我一直都跟父母住在一起,但实际上个人生活交流不多,我会做饭,也会定期做家务,不是你口中需要人时时刻刻照顾的宝宝类型。" 尤帧羽耸耸肩,"离不开爸爸妈妈的不就是宝宝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楚医生不让 楚诣耐心替自己解释,"我不是,离不开和有选择的不离开有本质上的区别。" 尤帧羽很无辜,"你应该知道的,我从小学习不好,阅读理解能力不足,我分不出区别的。" 楚诣瞳孔一缩,"我不是妈宝女。" 她急了,楚诣竟然有点急了。 尤帧羽唇瓣微抖,莫名有点好笑。 僵持两秒,楚诣心一脸凝重的强调,"我真的不是妈宝女。" 尤帧羽抬了抬下巴,表情里就明晃晃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大字。 被冤枉了,楚诣还从来没有这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无奈感。 楚诣嘴角挤出一抹苦笑,"尤小姐,你好像不善于听别人解释。" 看她较真儿的一再解释,尤帧羽发现她真不经逗。 真是又菜又爱玩... 强忍住笑意,尤帧羽学着楚诣刚才的语气,"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我相信你不会是妈宝女。" 明明脸上的表情就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楚诣语气里带着宠溺的无奈,隐隐还有一点被误解的委屈,"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撒谎了,小尤老师。" 小尤老师,从客套的尤小姐到有些亲近的小昵称。 "我可没有哦,楚医生。"尤帧羽眼眸很亮,不经意和楚诣对视上... 小尤老师,楚医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就自然而然叫了出来。 疯了吧,就一个称呼,竟然叫出了暧昧的即视感。 尤帧羽从错愕中回过神,"好吧,我真的没有那样觉得,我觉得这能体现出你是一个很包容的人。因为在孩子和父母之间即使关系再好,要是长久的生活在一起,观念不同也会产生摩擦,吵架就有可能变成家常便饭。你能跟父母朝夕相处,说明你处理关系的能力很强,性格应该挺温柔的,不会把最糟糕的情绪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尤帧羽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尴尬了。 搞得好像在哄楚诣似的.... 人在感到尴尬的时候都会装作很忙,尤帧羽忍不住又开口分享,"我和我妈就是很标准的距离产生母爱,要是隔三差五回去都把我当宝贝,但住一起没两天就开始嫌弃我总是点外卖熬夜之类的。" 尤帧羽的吐槽很真实,楚诣在许多病人或家属口中都听过类似的词汇。 但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人是尤帧羽,楚诣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 作为医者她一直都是合格的倾听者,但仅此而已,她并不对别人的生活产生主动性好奇,并从中分泌多巴胺,产生愉悦地享受和回应,"可能是我既不点外卖也不熬夜的原因吧,我的生活状态能和他们保持共频,所以能找到一种和谐共处的平衡。" 老气横秋.... 尤帧羽已经脑补到了她生活中的样子,突兀补充一句,"我一日三餐都是外卖,我不会做饭。" 各方面都是极致反差的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一点都不般配.... "我会。" "那你好厉害啊,的确是很独立的人。"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做,你就不用点外卖了。" 楚诣无意炫耀,尤帧羽的夸奖也挺不走心的,但两人的气氛已经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缓和很多,尤帧羽甚至还会主动找话题问,"听我妈说,你还有个弟弟?他也是中医吗?" 都要结婚了才问人家是不是有个弟弟... 楚诣指了指她的包,挺无奈地,"我给你的资料里面有,他小我两岁多,之前是空军,退伍之后现在是一名消防员,刚刚出去那个是她的妻子,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骨伤科上班。" 第二次暴露了小尤老师看资料不认真的小秘密... 有点小失落,她给她那么多资料的小私心是让她多了解了解自己。 没get到楚诣的失落点,对文字过敏的尤帧羽只是后知后觉的感到遗憾,"那我刚刚应该打个招呼的,毕竟是你亲弟弟的妻子。" 难怪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有隐隐的怨气。 的确,不管给楚诣再多钱,都抵不上楚诣给她的那颗肾。 她应该感谢楚诣。 楚诣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低声安抚,"没关系,见面机会很多。" 预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楚诣起身说,"现在走吧,我预约的四点。" 她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回去换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然后化一下妆。 她很重视和尤帧羽的领证这件事,也很期待和她的红底合照..... 可尤帧羽已经站起来,重新戴好口罩,"我打车过来的,所以可能要麻烦你开车了。" 她的身体状况早就无法开车,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事她都不太会去尝试了。 "好,你要不要...."楚诣想要换身衣服的提议还未开口,注意到尤帧羽只是一件松垮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脸上干干净净连防晒都没涂,随意到像出门买菜一样。 刚刚的失落尚存,此刻更是重重一击。 她这么有松弛感,是因为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吧。 所有的话都无声咽了回去,楚诣脱掉白大褂后挂在墙上,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随后弯腰在座位旁边提出一个有些许分量的纸袋,"这是叔叔的药,除了每天两次的热敷袋之外,我还给他换了一种膏药缓解他的刺痛感,你让叔叔晚上睡觉之前贴,早上起床取下来。" 尤帧羽提来拿药只是找的一个见面合理理由,但楚诣却很认真的对待。 尤帧羽伸手想接过,并礼貌道谢,"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楚诣抬手示意不用,"挺重的,我拿就好。" 她略过了她给钱的提议,尤帧羽也没有强求。 毕竟都要成一家人了,没必要因为这一点钱引起楚诣的不快。 楚诣体贴的走在前面开门,等她真正在自己面前走路的时候,尤帧羽这才肯定楚诣的左腿的确是有点问题。虽然能感觉到她极力在掩饰这点缺陷,每一步都迈得很慢,但始终是能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 眼神复杂望着这个快一米七的高挑背影,尤帧羽没说话,无声跟在她身后。 楚诣早有预料,推开门便和趴在门上像壁虎一样偷听但来不及躲闪的迟早四目相对。 迟早被抓了个正着还有点尴尬,环顾四周挠挠头,"咳,这么巧,楚医生出去啊。" 出去结婚啊。 就这么草率的三言两语约定好了去领证,人家小女生约着去厕所都比她们俩隆重。 迟早眼神穿过楚诣疯狂想要落在那一抹红上,奈何楚诣把身后的人遮得严严实实,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还不去上班?" "别在意这些细节,比起工作,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首要重要的。" "迟早,旷工是态度问题,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更应该以身作则...." 楚诣的耳提面命还没结束,没了耐心的迟早便压低声音,很是期待的提议,"你没结过婚没有经验,我们这结婚一般都要带一个证婚人送祝福,这样的婚姻才能长长久久。" 言外之意就是她想一起去见证这个楚诣人生中圆满的时刻。 主要还有怕"自家闺女"受委屈替她撑腰的感觉.... 楚诣拒绝,"我们不需要。" 迟早反问,"为什么?" 考虑到她和尤帧羽的相处本来就很尴尬了,要是带一个迟早她肯定更不自然,所以楚诣想也没想就说,"你上班,不能擅离职守。" 无懈可击的理由,迟早无语到翻了个白眼,"不想让我看咱家小嫂子就明说,小气得要死。" 尤帧羽今年二十七岁,确实比和楚诣同岁的迟早小四岁。 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楚诣用眼神警告迟早,"不要乱说话。" 虽然很好听,很想再听..... 心底的雀跃被克制地藏下,楚诣沉声道,"我们要迟到了。" 即使楚诣很想走,但依旧不妨碍尤帧羽对那个称呼敏感得满脸泛红。 她和迟早尴尬的对视一眼,"你好,迟小姐。" 好奇怪的称呼,她无法适应,只觉得脸上肌肤发烫。 被尤帧羽主动打招呼,迟早偏过头,"需要我去做证婚人吗?" 看了楚诣一眼,尤帧羽毫不犹豫把锅甩在她头上,"楚医生不让。" 看来注定是去不了了,尤帧羽允许还有一线生机,她拒绝楚诣就更不会同意了。 既然去不了,迟早眼珠子一转,暧昧轻笑,"都要领证了,叫楚医生多生疏啊。" 叫亲爱的,叫宝贝,叫诣诣.... 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调戏,尤帧羽盈盈一笑,"按照人物关系和年龄来看楚医生都比你年长,那你应该叫我什么才不算生疏呢?" 尤帧羽从来就不是软柿子,她不相信迟早不知道她和楚诣结婚的原因,既然知道还这样说,她感到很冒犯。 迟早一噎,"你们还是快去吧,别迟到了。" 她对尤帧羽叫不出口姐,而且楚诣竟然就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眼里没有一点要参与其中的欲望,只有对自己妻子无死角的骄傲。 一世清高的楚诣,这辈子完了。 ....... 到民政局,楚诣取号之后两人来到同性登记窗口填资料。 尤帧羽填得很快,像完成一项工作那样将烂熟于心的信息一股脑儿的写上去。 待她填完,楚诣还停在纸张一半。 她对这份资料的态度重视到谨慎,落墨行笔都清晰流畅,清隽字体有些许棱角,大小一眼望过去差不多,一整页资料,行云流水的极具欣赏性。 尤帧羽随意转着笔,看着楚诣挺腰端坐的侧颜,"楚医生,在钢戳盖下去之前你都有后悔的余地。" 楚诣很漂亮,是那种精致和谐的美,每一处的五官都好似经过精心雕刻,优雅又沉稳。 就算腿有一点不尽人意的缺陷,依然是很有魅力的女人。 思绪渐行渐远,而楚诣落笔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尤帧羽把自己那份递给她,"刚通过迟小姐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家里应该不会很赞成你这个决定。" 手中转出花样的笔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一声。 楚诣和尤帧羽同时弯腰,最后尤帧羽没动,看着楚诣将笔捡起来,用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擦干净之后递给她,"的确不赞成,但比起瞒着他们有关你的一切为以后埋下隐患,我还是选择了把真相坦白,即使他们不出所料的反对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一切会顺利,你会康复,而我会拥有一个体面优秀的妻子。" 又一次,她笃定的说一切会顺利。 这让永远悬着一颗心的当事人尤帧羽都莫名有了底气。 "妻子,对于我来说真是陌生又遥远的词汇。" "我知道,小尤老师还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宝宝,对于为人妻自然是陌生的。" "......." 尤帧羽斜她一眼,"这个玩笑你能记一辈子吗?" 就开了她一个玩笑,她就记住了的感觉。 较真儿的楚医生,以后不能跟她开玩笑了。 楚诣将所有资料叠得整整齐齐递给工作人员,侧眸回答,"我记性很好,或许真的会记一辈子。" 尤帧羽晃晃腿,"我记性不好,但我挺记仇的。" 楚诣微笑,"我没有得罪你,相反,我不遗余力在救你。" 并不是要求感谢,楚诣只是想和尤帧羽之间的相处不要那么僵硬。 她尊重她所有,只希望不要在这段婚姻里相敬如宾形同陌路。 "我...."尤帧羽还想说点什么。 "还有,你可以对我直呼其名,毕竟不是我的病人,叫我楚医生我觉得有点别捏。"楚诣说。 "楚诣?" "嗯,鱿鱿。" 尤帧羽不过是试探地叫了她一声,楚诣便自然而然的叫出她特别亲近的人才会叫的小名。 在尤帧羽瞳孔瞪大的瞬间,楚诣双眸温柔弯起,"法律意义上我们即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个体,所以我想提前使用一下对我的伴侣使用亲密一点昵称,毕竟总归要是要同床共枕的两个人不是吗?" 将叫她小名强行合理化的感觉.... 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尤帧羽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她没有理由也要拒绝,"不可以,我不想你这样叫我,我也会觉得有点别扭,你也可以对我直呼其名。" 楚医生,鱿鱿,这两个称呼到底哪个会令人觉得别扭啊。 她的直白让楚诣脸上的温润如玉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不过也只是一瞬,她恢复体面,"那尤帧羽,如果你不觉得别扭的话,我们一会儿可以一起吃顿饭吗?毕竟我们这是在结婚..." 领完结婚证一起吃顿饭,很顺理成章的安排。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你们是自愿的吗 但尤帧羽很为难的说,"我的食谱都是我妈亲手安排,外面的东西我不能随便吃。" 其实想也知道楚诣本就是医生,她能带她去的地方自然不用担心卫生之类的问题,一切她都会考虑周全,但尤帧羽下意识地拒绝,似乎是不太适应和一个第二次见面就领证的新婚妻子单独用餐,她无法心安理得地进入妻子这个角色。 她内心深处依然是排斥这段关系,即使她对楚诣是抱有感激的心态。 失落是理所当然的,但楚诣并不勉强,体面的结束这个话题,"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工作人员见两人坐得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谈话也是客气得像大街上随便凑一起过来领证的,完全没有结婚的欣喜,于是她不免多留了一个心眼,细致地检查完两人资料的真实性,随后问她们,"请问你们是自愿领证结婚的吗?" 尤帧羽的随意溢于言表,看起来和楚诣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楚诣点头,"是自愿的。" 自愿得不能再自愿了。 而尤帧羽心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无以言喻,最后喉间一哽,附和道,"对,自愿的。" 工作人员总觉得不太对劲,不化妆就随便一身休闲装,互相不产生视线交汇... 再拿起那张表情僵硬的红底合照,说她们是形同陌路要来离婚的都有人信。 见她反复查看资料,楚诣温声询问,"请问我们的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工作人员拿着照片面色凝重,犹豫再三提醒,"你们结婚证上的合照确定就要这张吗?那边摄影师有空的话你们可以调整好状态重新拍一张,只要预约了我今天下午就一定会给你办完,不用着急。" 邪了门了,碰是碰到过不熟的新人,但这么不熟的还是头一次。 人生大事,再怎么也不至于如此随意。 不是资料问题,尤帧羽胸口的石头落下,"不用了,就这样吧。" 她紧张的是工作人员发现她和楚诣之间不为人知的"交易",并不是结婚这件事。 曾有过对婚姻的憧憬,但当结婚对象只是一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女人,她是无法产生任何一点的期待和雀跃,尤其是在有各有所需的交换之下。 她并不太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楚诣也尊重她的想法,"对,就用这张。" 看到那张合照,楚诣想到刚才拍照的时候... 长凳可以同时坐两人,但她们两人不约而同的占据凳子最边缘的地方,中间隔了二三十公分。 连拍照的工作人员都愣了,一遍遍提醒,"靠近一点...头挨近一点..." "你们中间是有一道我看不见的屏障吗?" "明明都很漂亮啊,你们怎么比我拍过二十出头的小情侣还要害羞。" "耳朵要不要处理一下...." 看资料一个快三十了,一个已经三十了,竟然谈出了十七八岁那般纯情的感觉。 可不管怎么提醒,她们中间依然留有一段社交安全距离。 最后都给工作人员气笑了,"不用紧张,你们两人这么漂亮,随意一点拍出来也很好看。" 尤帧羽的耐性被一遍遍靠近一点的要求磨灭,她挪了一下屁股挨到了楚诣身边。 肩并着肩是属于她们的第一次肢体触碰,隔着衣服布料的触碰,肉眼可见楚诣左耳和尤帧羽右耳红透到要滴血的程度,但尤帧羽的主动不止于此,她伸手揽过楚诣的肩膀,自言自语一般,"就是靠近一点而已,又不是小姑娘了,难道还会害羞吗?" 楚诣悠悠侧眸,"那你的腿抖什么?" 脾气有点上来的尤帧羽动作没有把控好,两人几乎是腿贴着腿。 经楚诣这么一"善意"提醒,尤帧羽的左腿更加不可控的抖起来,生理性紧张和那点难以言喻的暧昧磨人心智,甚至脖子根儿渐渐爬上一抹可疑地红。 尤帧羽抬手死死按住自己膝盖,很是倔强,"我没抖。" 楚诣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到发青,克制的声线里宠溺的调侃,"原来小尤老师的确会害羞。" 明明搂人肩膀的是她,但腿抖到不自控的也是她。 所以,她可以认为尤帧羽是很少和同性甚至异性这样亲密搂抱过吗? 楚诣的自持让她显得很是青涩稚嫩,不甘心落下风的尤帧羽硬着头皮解释,"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人围观,以及你很像我大学辅导员,心里很别扭。" 真的很像,如果楚诣戴上性感的无框眼镜的话。 楚诣看向近在咫尺的尤帧羽,"我像谁也没有关系吧,我们现在又不是在约会。" 揽入怀中的姿势让尤帧羽能感觉的楚诣气息里的温度落在自己脸侧,加上她用那双深情的眼在有第三个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尤帧羽紧绷着下颚硬声道,"要是在约会就好了,以前我跟前任...." 口舌之快的尤帧羽话音戛然而止,楚诣依然温柔看着她,没有说话,任由尴尬翻篇。 楚诣不知道,尤帧羽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学生会主席和街舞社社长的恋爱。 郎才女貌,羡煞旁人的一对恋人。 将眼底的阴郁压下,楚诣不再看尤帧羽,端正姿态看向镜头。 "放松一点,靠近对方,亲密一点,表情温柔。" "我们俩要不在这里接吻让你拍?" 因为话题结束的并不愉快,心里憋着气的尤帧羽冷冷地看向摄影师。 他只想要他主观亲密的动作和状态,不断要求调整,并没有尊重拍照之人的意愿。 他难道不知道不是每一对来这里结婚的人都是热恋中的情侣吗? 就算都是相爱的人,人家也有自己舒适的相处的状态。 被怼之后的摄影师不再把她们看作人形木偶那样随自己摆弄,快速按下快门。 尤帧羽起身看了一眼照片,"可以了,谢谢。" 再拍一下去她没出息的耳朵快烫熟了... 紧随其后的楚诣听见尤帧羽果断的声音后,温和一笑,"就这样吧,麻烦了。" "需要修一下细节吗,这边可以帮你们免费修一下。" "不用了,谢谢。" 谢绝了摄影师的好意,楚诣拿到那两张洗出来的照片,想递给尤帧羽一张。 尤帧羽手机这时候响了,她看了一眼备注后走到一边接起来。 楚诣递出照片的手就这么伸在半空中,视线里她的影子一闪,楚诣便只能无声收回照片。 指腹轻轻摩擦着照片,楚诣小心又珍重,像是苦尽甘来的慰藉.... 那么鲜亮明媚的你,竟然会和如此无趣黯然的我产生交集。 尤帧羽,我爱你,我终于有机会爱你。 钢戳盖下,两本结婚证递过来,"你们刚好是本市第9999对领证的同性情侣,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对于工作人员来说只是流程一般的祝福,但楚诣拿到结婚证第一时间看向尤帧羽,情深意切地重复,"白头偕老。" 希望尤帧羽有到白头的那天,即使不是和自己。 当暗恋窥见天光,楚诣却只希望她能健康。 很令人心动的祝愿,但现在的尤帧羽给不了楚诣任何承诺,她只能接过属于自己那本结婚证放进包里,和楚诣擦肩而过,"走吧。" 楚诣动作轻缓有序的收拾好所有证件,对刚刚给她们祝福的工作人员说,"谢谢。" 家妻性子比较急... 楚诣总是不骄不躁又温和有礼,令人不自觉对她产生些许好感的偏爱,于是工作人员拉开抽屉提溜出一小袋糖,"给你们的喜糖,再次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一般来领证的新人都会提前准备一点喜糖分给她们这些工作人员,但楚诣和尤帧羽随意得好像压马路压着压着一时兴起来领个证,领完回去做饭的松弛感,喜糖捧花白纱拍照留念这种一个都没有。 她都看不下去了,看在两人如此漂亮般配的份上,她反给她们一点喜糖。 楚诣双手接过糖果,"好的,借你吉言。" 尤帧羽在外面等她出来,见她手里还拿着糖,有点不明所以。 确实是没有经验,不知道领证除了准备必要资料之外还需要准备什么。 四目相对,尤帧羽其实也不太在意那些仪式感,只是跟楚诣说,"我朋友刚好有时间,她马上过来接我,所以就不麻烦你再送我回去了。" 她们不顺路,不管尤帧羽是回家还是去工作室。 在距离尤帧羽一米的距离站定,楚诣说,"我陪你一起等吧。" "不用了,你忙的话可以先去忙,她堵车还要一会儿。" "没关系,毕竟刚领完证就分道扬镳,有点奇怪。" 像领的离婚证一样,出了民政局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楚诣不想离开,尤帧羽也没有勉强,两人一个坐在花坛边,一个姿态端庄的站在一边。 楚诣恰到好处的替尤帧羽挡住了还有些刺眼的阳光,并且垂手递给她一颗糖,"刚刚工作人员给的喜糖,你要吃..." 话音未落,楚诣想起她的身体情况,于是话头生硬一转,"抱歉,忘记了。" 只是觉得这是喜糖,她应该尝一尝的。 尤帧羽视线略过那只纤长玉指掌心中的糖果,"没生病之前我还挺喜欢吃甜的,奶茶甜品的忠实粉丝,但现在很久不吃了,毕竟再喜欢吃,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小命。" 楚诣剥开糖纸放了一颗进自己嘴里,甘甜在口腔中缓缓化开,"嗯,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糖咽下去,随后尤帧羽眼睁睁看着她又剥开第二颗,第三颗... 嘴上说着不喜欢吃甜的,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停。 尤帧羽悠悠望着她,终于是没忍住,"你确定你不喜欢吃甜的?" 一小口袋软糖硬糖她就这么慢条斯理的一颗接一颗的吃完了。 也不嫌腻得慌..... "对啊,过量摄入糖分会将糖分转换多余的能量以脂肪的形式储存起来,从而导致肥胖,随着时间的累积也会引起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风险因素。最直观的会腐蚀牙齿釉质,导致蛀牙和牙齿侵蚀,所以除了必要的糖分摄入,我都甜类食物避而远之。" "那你这是在?" 楚诣站在医生的角度分析得有理有据的,但是尤帧羽眼睁睁看着她嘴里还含着糖,真的觉得她刚才那番话有点像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而且.... 薄唇,整齐透白的牙齿,红舌,吃个糖果都吃出了性感的感觉。 口腔内盈满甜腻,楚诣咬着一颗蜜桃味的硬糖,"这是喜糖,不一样的。" "人家的喜糖都是要分给别人让别人沾沾喜气的..." "这样啊。" "看出来了,楚医生的确没有经验。" "你很有经验?"楚诣若有所思的反问。 谁对结婚这事儿有经验啊。 尤帧羽被她问到了,悻悻摇摇头。 一缕暖阳从她鼻尖掠过,当她五官圈了暖色调的一圈光芒时,尤帧羽捕捉到她眉眼间魅力发散的瞬间,随后僵硬移开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两下,忙碌一通,给自己的app重新排了队型。 等了几分钟尤帧羽的朋友还没有来,一直看着尤帧羽低着头给自己手机按摩的楚诣突然说,"刚才拿到结婚证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意思是祝愿你能早日康复,能健康到白头。" 细心的楚诣以为她匆忙出来的原因是对和她白头偕老情绪上有抵触,所以特意还解释一句。 "哦,不用特意解释的,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我感觉你不高兴了。" "没有,你感觉错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日,尤帧羽还扯唇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虽带有敷衍意味,但她笑起来很美。 楚诣忍不住跟着她嘴角上扬,"好,是我感觉错误。" 尤帧羽心性像是捉不住尾角的风,楚诣这般墨守成规的人很难猜准她的小心思。 等了几分钟,楚诣说起两人有关婚姻的正事,"我暂时先不去拜访叔叔阿姨了,礼数不周,希望他们能理解。" "没事的,他们不会怪你的。" 毕竟是有目的的婚姻,不需要那些明媒正娶的礼数。 尤帧羽只想要活下去,这是她和她全家现在最在意的事了。 "但应该有的我还是尽量做到,这里面是三十万,我借给你的。" 尤帧羽刚创业两年,这次生病肯定已经花了家里不少钱,后面还要手术,到处都需要钱。 她卖掉了自己的车,那些因为喜欢攒钱买下的昂贵滑板和自行车也早已变卖。 "你什么意思?" "以后按银行的利息还给我吧,尤帧羽。" "......." 她懂她窘迫的经济困境,也给予她自尊的体面。 楚诣圈住尤帧羽的手腕,将银行卡放进她的手心,"密码是你大学学号。" 没有任何阻隔的肌肤触碰,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体温和触感让人胸腔充盈。 微妙的接触让尤帧羽牙尖忍不住颤栗,浑身一抖,好似楚诣的气息透过肌肤侵入骨髓。 怔愣片刻,尤帧羽紊乱的呼吸不影响她下意识的动作。 生硬的摩擦后,除了楚诣还伸在半空中的手之外还有几分微妙的尴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你不想搭理我直说 恰逢其时,一声喇叭刺破两人间的屏障,"看起来你们相处得挺融洽的,隔老远就看见了你们都牵上手了。" 路照尔两条腿跨在电动车两边,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调侃面前的两人。 这位便是尤帧羽只见过两次,第二次还是在民政局领证的新婚妻子了吧。 像一个很有学识的学者,眉间的书卷气让人感觉她更像学识渊博的某位教授。 但尤帧羽说她只是一个在家里中医馆上班的中医,擅长的还是妇科疑难杂症。 路照尔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尤帧羽见她来了立刻起身,接过路照尔递过来专属于她的头盔,"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朋友,她叫路照尔,这是楚医生,我们刚领完证。" 无声的忽视了路照尔刚开始调侃。 毕竟她和楚诣的关系并不是可以被自己好友调侃的状态。 楚诣微微颔首,轻笑道,"路小姐,你好。" 和尤帧羽如出一辙亮眼的发色让人第一眼总是落在她的头发上,只是不同于尤帧羽深红色的张扬,路照尔的发色是银色的性感妖冶,颇有异域风情的深邃眉眼以及高挺的精致鼻梁,两人戴上同款小黄鸭头盔,上面两只小鸭子晃来晃去,莫名的喜感。 果然物以类聚,路照尔性格应该跟尤帧羽差不多,很有趣的灵魂。 待尤帧羽坐上来,路照尔又开口,"你好啊楚医生,如果不是还要回工作室处理点事,我们应该坐下来一起吃顿晚餐的,毕竟是如此特殊的时刻。" 话音刚落,路照尔感觉到腰间传来尖锐的刺痛,"嘶,....." 尤帧羽掐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无声的警告她不要再胡言乱语。 路照尔回头瞪了尤帧羽一眼,"干嘛?" 毫无默契,心一点都不有灵犀。 楚诣款款温柔的目光落在刚刚以不能随便吃外面食物并且要立刻回家的尤帧羽身上,安静的几秒里,尤帧羽宛若一只妄想埋进沙坑里逃避现实的鸵鸟,紧紧搂住她路照尔的腰,整个人恨不得都躲进路照尔的发丝里。 那只干净的小臂就这么横在路照尔腰间,两具身体毫无顾忌的紧贴在一起。 而身为尤帧羽的新婚妻子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眼底再黯然的寒凉,面上依然是清风过春的笑意,"没关系,你们忙,刚好我今晚和朋友有约。" 路照尔拉长音调,"那看来只能下次再约了,我相信我们肯定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不过是三言两语间便能感觉出楚诣谈吐得体,毫无疑问是另一种饱读诗书有修养的魅力的女性,和路照尔听尤帧羽描述和照片留下的第一印象没有太大偏差。 显然性格家世都是极好的,就算是腿有缺陷,也应该是许多男人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会的。" "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楚诣目送她们两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的尤帧羽突然回头,"楚医生,谢谢。" 谢谢你的出现,一次又一次解我燃眉之急。 看来她收下了那三十万的好意。 距离太远已经不足以将回应传达进尤帧羽的耳朵里,于是楚诣在原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直目送的楚诣,路照尔被风扬起的灰尘吹得眯了眯眼,半真半假的调侃,"如此温柔的楚医生,现在成了你名义上的老婆,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最后不会爱上她然后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之前看照片只觉得楚诣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眉眼间正经让人很难怀疑她是不是别有所图满腹心机在算计尤帧羽,但今天和她面对面交流了两句,路照尔真的觉得那张貌美的皮囊下,应该是一个有风度又包容的内里。 和尤帧羽是两个极端,但相处久了很难不对这么温柔的女人动心。 呼啸而过的风不至于让人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尤帧羽揪着路照尔的衣摆提高音量反驳,"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且我是直女,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说罢,尤帧羽还加了一句,"对楚诣只是感激,如果不顺利,我跟她很快就是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爱不爱的,我每天满脑子只有怎么活下去。" 现在的她没有心情谈情说爱,每天谨小慎微的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 "那可不一定。" "我真的不会爱上她,我现在跟她相处起来就很别捏。" 尤帧羽甚至觉得楚诣要是稍微丑一点,没有那么温和的言行,不总给她一种坏人染指了高岭之花的感觉她们相处起来会更轻松一点。 路照尔目视前方,缓缓降低了车速,"我说的不一定是你不一定会和她阴阳两隔。" 她相信尤帧羽会一切顺利,所以才跟她谈以后和楚诣的发展,像八卦闺蜜感情生活那样八卦她和楚诣。 和楚诣一样毫无缘由的笃定,尤帧羽表情微变,"明明我自己的身体只有我自己清楚,但为什么你和楚诣一样这么自信我会顺利等到手术的那天,你们也很清楚手术不过是第一步,后续治疗排异会出现很多无法预知的意外,而我....或许没有那么多好运。" 连去寺庙烧香拜佛都不曾有过,她还能祈祷谁的庇佑? "她我不知道,可能是站在医生的角度用数据说话吧,而我...." "而我是因为没想过生命中没有你。" 和一辆大货车擦肩而过,不知是被庞然大物掀起的风浪吓到还是因为路照尔的话,尤帧羽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任由路照尔的发丝在自己脸上拂动,而她在朦胧中只能隐约看到路照尔的一点侧颜。 在创业期间捉襟见肘的时候她借遍了所有朋友亲人之后给她交住院费时,尤帧羽就确定,路照尔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了她的亲人,和她父母一样期望她活下去。 收紧掌心里那张银行卡,尤帧羽低下头,几乎埋进了路照尔后背里,"谢谢。" 谢谢路照尔,也谢谢楚诣,为了她活下去竭尽全力。 路照尔一笑置之,"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你跟我说谢谢啊。" 嗯...感觉听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听。 "我只是很感动。" "那你先别感动,我今天穿的新衣服,还挺贵呢,你给我弄皱了我舍不得。" "........" 不知道路照尔从哪里淘来的,十分有个性的一件红白相间针织衫,吊牌还挂在衣领上。 尤帧羽把它扯出来,零售价29,还两件。 路照尔此时煞有介事地说,"好歹你今天结婚,我特意穿的隆重一点。" 把吊牌扯下来,尤帧羽递到她面前,"这就是你所谓的隆重?" 不知道以为是什么潮牌的个性设计,实际上肯定是去她妈店里零元购的过季衣服。 见尤帧羽毫不留情揭穿了自己,路照尔耸耸肩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切,钱要花在刀刃上你懂不懂。话说你们有谈婚礼或者彩礼之类的话题吗?你给彩礼还是她给啊?" "你神经吧?" "你看你又急了,刚还那么温情,这才几秒就露了狐狸尾巴啊,凶巴巴的。" 看来是楚医生给的,毕竟以尤帧羽的经济条件来看,别说彩礼了,戒指都买不起。 不过....估计她们本来也没打算买戒指,跟大街上随便拉来凑对的没什么两样。 "路照尔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前面人行道减速啊。" "能不能对我的车技有点信任?" "车!车!" ...... 尤帧羽的肾移植手术日期定下来了,在和楚诣领证后的漫长等待里,一切变得异常的顺利,不管是她和楚诣术前组织配型和交叉配型的全面评估,还是她的身体状况,在有了手术指征后她和楚诣一前一后的推进了手术室,随后便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全麻.... 楚诣的手术很顺利,等她全麻醒过来后尤帧羽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她怎么样了?" "你就不能先问问你自己的情况?" 迟早见她睁眼望着天花板缓了几秒,随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尤帧羽,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麻药效果渐渐过去,楚诣实话实说,"除了有点肾疼之外没什么感觉。" "你那边没肾了,疼的是刀口。" "........" 冷笑话一般,但一点都不好笑,但现在身边只有迟早一个人,楚诣伸手想拿自己放在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我问问江阿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迟早一把把她的手按回去,操碎了心,"好了我的大小姐,她手术还没结束,但进去好几个小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结束了。还有,你的江阿姨刚才过来看了你一眼,看你没醒她又回手术室门口等着去了。" 不怕手术时间长,这样说明手术过程中没有发生意外。 至少按这个趋势发展,尤帧羽手术这关应该能挺过去。 四目相对,迟早未卜先知似的,"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下床啊,动都不能动,不然刀口崩开了。" 楚诣被迫躺回床里,"知道了。" 如今可控的因素不在她手里,除了托关系为尤帧羽找来这个手术方面更权威的医生之外,她只能和尤帧羽的父母一起等。 准备再休息一会儿的楚诣闭上眼,随后想起来什么,"爸妈呢?" 这个手术说小也不小,所以即使楚诣再三要求只需要迟早一个人陪同就可以,但在手术这天父母还是都提前到场,全程陪伴目送她进的手术室,她还没醒,估计不会提前离开。 迟早给她掖好被子,没好气地说,"估计都在外面呢,她们才不想看到你这样子。" 本来腿都不利索,现在肾还少了一个,自己养大的女儿,看着都揪心。 知道父母这是心疼自己,楚诣浅浅呼吸着,发丝垂落遮住脸颊的肌肤,有种无言的破碎感。 如果能用另一种方式解决问题,她又怎么会选择这种一意孤行的方式。 看楚诣愧疚到一言不发,迟早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 和楚诣太熟了,熟到亲姐妹的相处模式,让她在楚诣面前展现体贴温柔的一面就很别扭。 最后只能硬梆梆的补充一句,"刚尤帧羽她妈过来的时候和爸妈她们碰到了,我看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气氛没有想象中那么剑拔弩张,估计以后还是能坐在一桌吃饭的。" 楚诣父母皆是有学识教养的医者,和楚诣如出一辙的温润体面,就算心里再不情愿,看到江教云这个板上钉钉的亲家也不会不留情面让彼此难堪,而江教云对楚诣这个女儿的救命恩人抱有感激和心疼的,面对她父母自然对礼让三分。 再不满意自己女儿的决定,面上也不会让她为难。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听到她们和江教云相处得不错,楚诣心里一块石头也是落下了,"她们聊了些什么?" "就随便聊了两句,都是一些感谢你的话,热烈盈眶的一个劲儿弯腰鞠躬,总之你以后就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了,到她们家都要先动筷的地位。" "哦。" "这么平静?"迟早双手抱臂,"也对,你想当的从来就不是救命恩人,是她们女儿的女朋友。" 现在也算是上位成功,一步到位成了人家老婆。 楚诣看了她一眼,挺郑重的语气,"医生有没有嘱咐过你,全麻手术后的病人需要静养多休息。" "你不想搭理我就直说。" 那么委婉,把嫌她烦说得那么好听。 "我不想搭理你。" "........" 一针见血,楚诣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比身材 迟早捂住有点碎碎的心口,愤愤道,"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了,还眼睛都不眨的守了你这么久。" 楚诣还在担心尤帧羽的手术,无心和迟早逞口舌之快,"我只是想再睡会儿。" 迟早一副看破所有的表情,"好,我不吵你,你睡吧。"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她,迟早就看她到底能不能睡着。 等了一会儿,楚诣收到江教云发过来手术成功的消息。 所以,未来余生,尤帧羽身体里永远留存着楚诣的温度。 等到能下床,楚诣第一时间去专门的留观病房看尤帧羽。 此时的尤帧羽还在监测术后排异和有术后并发症的风险,所以留观病房除了医生和护士之外家属不能随便进,除了每天特定的时间和直系亲属之外,其他人都见不到尤帧羽。 一身病号服的楚诣穿过普通病房的走廊来到七楼留观病区,还没来得及推开第一扇门,身后就有一个护士看到了她,"哎,这里不能随便进,你是哪个科的病人?" 楚诣捂着腰间刀口回身礼貌道,"我是泌尿外科的病人,我...." 话音未落,忙碌的护士一口回绝,"那你回泌尿外科好好待着,你这样乱跑出了事谁负责?" 最讨厌不打招呼随便乱跑的病人,负责的医生和护士急得满世界找就算了,出了事还要担责。 被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楚诣并未生气,而是指了指病房门,"抱歉,我很快就会回去,出来的时候也告诉了管床护士。我来这里是想探视一下三床做完肾移植手术的尤帧羽,我问过了,现在是探视时间。" 拦住楚诣的刚好是负责尤帧羽的护士,所以她都没翻尤帧羽的病例资料,硬梆梆的语气,"她现在需要休息,所以除了直系亲属外暂时都不能探视,你回去吧。" 这两天都是尤帧羽爸妈轮流守在外面探视,对于尤帧羽直系亲属护士多少也有了些眼熟,加上楚诣还穿着病号服,忙碌着做记录的护士头也没抬的就拒绝了楚诣的请求。 "我是直系亲属。" "你跟她什么关系?" 楚诣还未说话,江教云远远就开始叫她,"小楚,你怎么上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静养吗?" "没事,我躺太久了,刚好现在是探视时间,就想上来看看...情况。" 在尤帧羽父母面前,楚诣莫名有些羞于启齿对她亲昵小名的称呼,话音在嘴里转了一个弯最后略显僵硬的略过。 江教云现在对楚诣是格外的亲切,扶着她的手臂,"鱿鱿情况还好,那今天换你进去看看吧。" 楚诣应声点头,"好。" 决定好由楚诣进去之后,江教云对护士说,"小刘护士,麻烦把登记表给她吧。" 病人母亲指定的人,护士也不好说什么,把登记表拿出来放到台子上。 楚诣如玉般的指节卷起笔身在表上填好姓名,随后目光落在与患者关系一栏,笔尖顿住留下突兀的墨点,眼波流转,耐心又庄重的一笔一画写下"妻子"二字。 楚诣将表和笔双手递回给护士,唇角抿起一丝浅笑,"我跟她是在同一本结婚证上的关系。" 没有一丝被无礼对待后打脸回去的傲慢,有的只是对尤帧羽妻子身份的骄傲。 换上无菌衣,楚诣走进略显阴凉的病床区,缓缓站到尤帧羽病床前。 "小尤老师,有感觉好一点吗?" "没有。" 尤帧羽知道大概每天的这个时候她爸妈都会来跟她说说话,对于每天漫无天日躺在这里的尤帧羽来说对这个时间已经形成了期待,但她没想到今天进来的是楚诣..... 四目相对,大眼瞪大眼,一直到尤帧羽眼睛都瞪红了,她才又开口,"怎么是你?" 她甚至还往楚诣身后看了看有没有自己爸妈的身影。 不是说只有直系亲属才可以探视吗? 一门心思对楚诣出现在这里感到诧异的尤帧羽脑子没有转过弯来意识到她现在和楚诣的关系,反倒是楚诣眉心拢出温柔的弧度,低声说,"阿姨在外面,她碰到你的主治大夫正在沟通你现在的情况,而且她早上来看过你了,所以晚上就换我进来了。" 她的解释半点没提她们的关系,但尤帧羽意识到自己又在她面前犯蠢了,不自然的舔了舔唇,"哦,我挺好的,你推荐的医生很专业,我暂时没有出现术后并发症,除了有点无聊之外,一切都好。" "嗯。"楚诣并不是来问她这种通过她医生就能获知更清晰病情的问题,所以她微微俯身,眉目含笑地望着她,"不过你看到是我好像很失望?" 她好像还是没有进入她妻子的角色,一直都进入不了的感觉..... 虽然楚诣戴着口罩,气度言辞间也没什么摄人心魄的压迫感,但尤帧羽还是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不是,只是看到你莫名有种肾疼的感觉,而且我妈说你刀口还没拆线,需要躺在床上静养,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有点让人意外。" 对楚诣这个救命恩人,尤帧羽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轻声细语的对待。 毕竟拿人手软,又欠她钱又欠肾的,对她的态度是自己亲妈都陌生的乖张。 似乎早已看透她乖顺表面下的小暴脾气一面,楚诣凑近她,从她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轮廓,"只是这样吗?" 尤帧羽默默把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只是这样。" 见了鬼了,在这种地方跟楚诣相处都有种被调戏的微妙。 要知道一般做这事儿的都是她啊... "哦。"楚诣了然地拉长音调,"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看到了你□□觉得害羞。" "呵,你以为我还是小姑娘呢,这里医院,我是病人在治病,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尤帧羽不以为然地抬了抬下巴,那轮廓精致到完美的脖颈和锁骨就这么在楚诣面前展现,不用挺胸便能看见那雪白的沟壑半遮半掩的藏在被子下,"而且我身材很好,无需自卑。" 尤帧羽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而且同为女人,她更无需自卑。 楚诣"被迫"欣赏着她身材的美好,中肯道,"盖着这么厚实的被子是看不出来身材到底好不好的,当然,其实我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正人君子一样,好像她成了满脑子污秽的女人。 尤帧羽不太服气,"总而言之,你穿着病号服而我盖着被子都能看出来我身材比你好就行了。" "为什么要在这方面有胜负欲呢?" "我在任何方面都很有胜负欲。" "那你赢了,我身材没你好。"楚诣抬指搭在病床边,清润的声音落在尤帧羽耳畔。 好一副撩人的手段,不仅和她保守的正经人气质不搭,还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缺结婚对象。尤帧羽斜了她一眼,"我本来身材就比你好。" 别搞得好像她胜之不武一样,楚诣撑死了就一个c,而她是标准的d! 楚诣无奈轻笑,"好,你比我略胜一筹。" 小尤老师的确很有胜负欲。 但还是有点小遗憾的,如果能真的见到她身材有多好的话就好了。 今天是没机会了,但以后有很多机会... 话题走向实在诡异,尤帧羽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楚医生,探视时间是不是快过了?" 尤帧羽显然不喜欢压抑着心性跟楚诣笑意相迎的用这种状态"病友会面"。 楚诣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侧眸挑起眉梢,"赶我走?" 尤帧羽微笑道,"我怕您累到,想让你多休息。" 好虚伪啊,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但对楚诣却格外受用,她拿出登记过允许带进来并严格消过毒的平板,"原本打算给你带kindle的,后来想了想,你似乎对文字有点过敏。" "谢谢您,我只是不爱看书,还没有到对文字过敏的程度。" "可阿姨说你考语文的时候作文从来没写完过,就是因为有阅读障碍才会选择学理。" 但学渣尤同学又怎么会想到学理更需要阅读和逻辑思维能力呢? 而且,学理也考语文。 尤帧羽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和我爸妈之间除了我的黑历史之外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吗?"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肾疼了。 再这样下去,她在楚诣面前还有隐私可言吗? 楚诣稍加思索,"偶尔也聊我和你的婚礼婚房以及和我父母正式见面的话题。" 尤帧羽两眼一黑,想短暂的离开这个世界一会儿,"我困了。" 这是不聊一句她爱听的啊。 她爸妈简直就是叛徒,难道他们已经忘记之前怎么商量的吗? 合约婚姻,怎么感觉他们现在不仅当真了,还比她入戏了? "那你好好休息。" "嗯。" 楚诣准备走了,已经闭上眼睛的尤帧羽挣扎好几秒,突然闷声道,"谢谢你,楚诣。" 郁闷生气但还是要说谢谢。 楚诣回眸,"不客气。" 我的荣幸,与你共享余岁。 ......... 尤帧羽的术后肾功能指标很快恢复正常,楚诣探望过后的第二天就从专门的留观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如果持续监测没有肾移植手术的常见并发症的话,她很快就能恢复日常饮食和活动。 一如往常的七点整,楚诣提着精心准备的晚餐推开病房门。 尤帧羽正一边翘着二郎腿喝水一边刷ipad,余光看到楚诣进来,唾液腺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 她的晚餐来了..... "楚医生,你来了。"江教云率先起身跟她打招呼,见她又带了那么多晚餐过来,不太好意思的笑笑,"你看你上班都够累了,又给鱿鱿做这么多吃的,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楚诣把餐包放到床头柜上,"反正我也是要做晚餐的,只是顺手多做了一份而已。" 尤帧羽咽了咽口水,出于礼貌的问了一句,"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吃过了,今晚来了个朋友,和奶奶一起吃的。" "这样啊。" 略带遗憾的语气,但楚诣知道尤帧羽并不会觉得错过和她一起用餐的机会是一件遗憾的事。 楚诣将餐包里的东西不紧不慢的摆出来,"今晚的乌鸡汤也是奶奶炖的,她放了一些不常见的补品,说这样做很补身体,所以给你多带了一些。" 尤帧羽咬着吸管,"奶奶现在还会下厨做饭啊?" 楚诣今年都三十一了,奶奶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步履蹒跚的一个老年人还要下厨做饭,尤帧羽觉得她吃起来有点压力大。 "嗯,她很注重保养,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平时兴致来了也会下厨做饭,尤其热衷于研究药膳。" "你这样说我还挺期待她的厨艺。" "我做饭就是她教的。" "那应该很好吃,这几天我的嘴都快被你养刁了,你厨艺超好。" 楚诣的厨艺当真如她所说那样好,第一次吃她带来的饭菜就被惊艳了,后面证实是楚诣亲手做的之后更觉得惊喜,而且楚诣专门为她制定了少盐少油的食谱。 厨艺得到了认可,楚诣弯腰在床边坐下,笑了笑道,"你还挺会给情绪价值的。" 她在家经常做饭,但或许身边人已经吃习惯了,所以从未有人如此直白的夸她厨艺好。 尤帧羽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很认真的夸她,"我是真的这样觉得,你都不知道,我以前觉得我妈做的饭没有任何一个厨师能超过她的手艺,现在吃过了你做的之后我觉得我过去还是尝试别人厨艺太少。" 楚诣唇角漾出一圈圈涟漪,眼含笑意,"谢谢,你让我很有成就感。" 她不过是享受心无旁骛做饭过程中的片刻独处世界,至于最后做出来的饭菜,真正做饭的人就知道做完饭其实并不会有太多胃口,楚诣也不例外,只将那些成品当作果腹的食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楚诣陪床 不遗余力的给完情绪价值,尤帧羽便期待的又咽了咽口腔里不断分泌的唾液,"那我吃饭了?" 楚诣和江教云一起把床上桌板摆好,"好,吃完再喝汤吧。" 眼看着楚诣拿出一个超大容量保温杯,尤帧羽瞳孔一缩,"里面都是汤?" 江教云拧开盖子,热气飘散,满满的一大杯鸡汤。 尤帧羽是想过汤很多的,但她没想到这么多,缩了缩脖子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些。 楚诣就像一个尤帧羽躲不掉的洪水猛兽一般,"知道你不喜欢喝汤,但为了你自己的身体好,吃完饭还是要把这两碗全都喝掉。" 尤帧羽本来就不喜欢喝汤,尤其是对添加了补药的汤更排斥,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给你留一碗吧,你的刀口还没彻底恢复好,也需要多补补。" "我已经喝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如果小尤老师是真的单纯关心她身体的话,她是真的会心软的。 可惜并不是.... "啊....."反向推销失败,尤帧羽欲哭无泪地吐槽,"到底是谁规定的生病就要喝这种汤补身体,我住院这几天没吃死十只鸡也有九只鸭了,顶着那么多条命,我真是压力山大。" 楚诣声音很轻,"所以你不把这两碗汤都喝掉鸡就白死了。" 春水荡漾般温润的音调,竟然说出的是道德绑架的话。 尤帧羽把被子拉过头顶试图逃避这一切,"真不想喝了,我要喝吐了...." 江教云见她在楚诣面前耍性子,拍了拍她的腿低声呵斥,"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儿似的让你喝点汤就这副样子,让人家小楚看了笑话你。" 尤帧羽这随地大小哭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她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跟待人接物总温和有礼的楚诣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江教云都担心楚诣嫌弃自家闺女。 清脆的声音,尤帧羽不好好穿病号服,上面吊带外面随意套的病号服上衣,下身则只穿了一条三分裤,洁白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中,肉眼可见的拍红留下红印。 楚诣看到了,微不可查的皱眉,眼中一闪而过不赞同的凉意。 她没说话,尤帧羽转眼又被自己亲妈拧了大腿肉,疼得她拉下被子扭腰缩到楚诣这边,但有不敢动作大,憋得满脸通红瞪着江教云,"多大我也是你孩子啊,外公不是总告诉你人前不训子吗,你都忘了?" "真的好疼啊,你看都给我掐红了。" "你这样叫人看去了才是要笑话吧?" 尤帧羽妙语连珠一般一句接一句吐槽,而楚诣眼看着她有要钻进她怀里的趋势,可只是在发丝快要触碰的咫尺又瞬间远离,楚诣只能趁着给尤帧羽递勺子的机会不动声色把她扶起来,"没关系,我不会笑话的。" 尤帧羽疼的眼眶通红,"我本来也没做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要笑话我?" 习惯性的怼回去,但反应过来面对的是楚诣,尤帧羽努力缓和了语气,"我现在能用筷子了。" 也不知道楚诣是不是故意的,简单到毫无装饰物的饭盒却给她配了一个特别卡哇伊的勺子,而且她每天带来的卡通勺子都不一样,和她这个人每天这个点都带着饭菜定点刷新在病房门口一样。 今天是一只粉红色卡通鱿鱼造型的勺子。 尤帧羽努力挤出微笑装温柔的样子十分有趣,楚诣强忍着笑意给她换了一双和勺子配套的筷子,"刚好我都有准备,你想用哪一个都可以。" 尤帧羽看着那双筷子深吸一口气,有种胸口憋着一团火无处发泄的憋屈。 跟任何人就算是江教云她都可以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高兴了就发挥她毒舌属性,唯独面对的是楚诣,就算怀疑楚诣在很明显的偷偷摸摸嘲笑她也只能说,"谢谢,你真贴心。" 儿童款的筷子被手指纤长的尤帧羽握在手心里,用起来长度很拮据。 尤帧羽努力驯服筷子,期间还是没忍住瞪了楚诣一眼。 真是有被为难到..... 楚诣看她用起来并不违和,"这是我从小侄女那里拿来的,我觉得你会喜欢,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用卡通餐具就幼稚。" 毕竟她连她穿喜欢穿小鸡小鸭的卡通内裤都知道了... 在台上跳着再性感的热舞,回家还是要穿妈妈买衣服凑满减的内裤。 "你在逗我玩吗?"她这样说,尤帧羽几乎是肯定楚诣是故意带儿童餐具耍她玩了。 好生气,一生气就很有骨气的不想吃她带来的饭菜。 可楚诣做的那些食物着实美味,闻着就很香.... 楚诣微微歪头,"为什么会这样想?" 在吃方面挺没骨气的尤帧羽开始往嘴里运送食物,嘴里还憋出一句,"很难不这样想。" "所以你生气了吗?" "没有,楚医生好心给我带这么多好吃的饭菜,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不管尤帧羽是不是说的违心话,楚诣的话却出自真心,"不用客气,我答应过以后尽量不让你点外卖的。" 深红色发色衬得尤帧羽肤色极白,被病痛折磨许久的她瘦得几乎显得羸弱,楚诣想到她过去跳舞时的明媚张扬,心疼得下定决心要好好把她瘦下来的肉都养回来。 所以她花费许多心思避开她不爱吃的食物为她制定专属食谱,还坚持每天送餐。 闻言,尤帧羽心莫名咯噔一声,看向楚诣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平时我也不点外卖,跟我爸妈住之后都吃我妈做的饭菜,吃了快一年了,我觉得我这么喜欢你做的饭菜某种程度上还是有吃腻我妈做的饭的原因。" 当着江教云的面尤帧羽就这样说了,有仇当场就报的感觉。 江教云自然不会跟自己女儿计较,"小楚让你见笑了啊,你也别跟我们家鱿鱿计较,她就是从小就被我跟她爸惯坏了,现在没大没小的。" 江教云给楚诣端来一杯茶,"来,喝点我刚泡的菊花茶,清热养肺,很适合夏天喝。" 楚诣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江教云拍了拍楚诣的肩膀,"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了,就别总说谢谢了。" 抛开其他的...不抛开楚诣能跟自己女儿结婚江教云都是极其满意的。 越看越满意,偶尔情不自禁就能忘记她们约定好手术成功三年后会离婚。 楚诣将茶水缓缓咽下,"好的阿姨。" "还叫我阿姨?之前是因为担心鱿鱿手术无暇顾及这些,现在手术成功了,皆大欢喜的结果,你们又早都领证了,以后你都是要和我们家鱿鱿过日子的,还叫我阿姨是不是有点生疏了?" "妈....."楚诣落在膝盖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僵硬的音调有些欣喜之外的紧张。 "哎。"江教云脸上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妈!"眼看着她们开始上演一副母女情深的画面,尤帧羽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干嘛?"江教云回头瞪她。 同样的妈,截然不同的态度。 嘴里还塞着食物,尤帧羽急得满脸通红,腮帮子鼓鼓的,"你们!" 到底有没有人考虑她的感受!? 说服不了自己亲妈,尤帧羽把矛头转向楚诣,疯狂眼神暗示,"楚医生?" 假装结婚!她们不是真的结婚啊! 虽然法律上是真的....但楚诣怎么也当真了呢? 楚诣好似没有接收她眼神的信号,沉敛的双眸盛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 尤帧羽气笑了,"哇....世界太黑暗了,我这种天真又漂亮的女孩就是容易遇到一个接一个的坏人。" 坏人,楚诣。 称得上"嚣张跋扈"的女儿终于吃了一次瘪,江教云刚要趁机调侃两句,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尤帧羽外公打来的,说他高血压犯了有点不舒服想让她回去带去社区诊所看看,刚好尤帧羽爸爸因为工作迫不得已在这种时候出差了,江教云挂断电话后脸上变得很凝重。 虽然尤帧羽现在称得上能自理,但床边离了人还是不方便,江教云也不放心。 "妈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今晚我在这里陪床。" 楚诣没有听到具体的内容,但看江教云为难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开口解围,当然也有那么一点想和尤帧羽单独相处的私心。 本是有点打趣的意思让楚诣叫自己妈,现在她在这种时刻真的叫了,江教云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安心之余还是有点担心她们没怎么单独相处过,"这...会不会...." 楚诣虽然几乎每天都过来,但都是送完饭坐一会儿就离开,从没有陪床过。 楚诣恰到好处一句话,"您刚才也说了我妈以后是要一起生活的,但迄今为止我们其实对彼此并没有很熟悉,所以需要机会单独相处磨合。" 江教云想了想,"也有道理。" 也对,人家是合法妻子,陪床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也应该是她。 虽然江教云也有点疑惑楚诣怎么每天只是待半个小时就走了.... 江教云不会问,楚诣也不会说她只是为了让刚手术后的尤帧羽在更自在的氛围里恢复状态,所以便克制的每天只保持见面半个小时的状态,但从她来医院的频率又能暴露出,她内心里渴望和尤帧羽见面,相处的每一秒都在离开的路上不断回味。 当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楚诣车里播放着尤帧羽在朋友圈分享过的音乐,在音乐的婉转起伏里,那颗心的震颤也一同透着愉悦的上扬。 江教云毫无疑问的肯定了楚诣的提议,但尤帧羽像一只踩到尾巴炸毛的猫一样。 "我现在都能下床了,不需要人陪床。" "万一有什么需要跑路的,你一个人始终是不方便的。"江教云有点着急走了,拿过放在一边的包挎在肩上,"小楚在这里我也安心一点,你就别闹了,乖一点,有什么事跟小楚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沟通起来肯定比跟我容易。" 江教云的挣扎不过半秒,随后便果断将女儿交给楚诣。 犹豫一秒钟都是对楚诣的不尊重。 尤帧羽急得都快下床拽江教云衣角了,"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 楚诣下意识伸手想扶她,"小心刀口。" 发尾擦过指尖,除了浅浅侵入好闻的气味之外再无任何肢体接触。 指尖泛起幻觉一般的酥痒,楚诣忍不住眨眼,将那只手指紧紧蜷进掌心。 不足感袭来,尤帧羽身上的味道令她上瘾,不断加深呼吸也满足不了内心的渴望。 江教云真的走了,尤帧羽不敢相信的低声自语,"为什么?" 楚诣句句有回应,"因为法律赋予我可以陪床的权利。" 不仅可以陪床,暖床也没人有理由反对。 尤帧羽哼笑一声,"我妈不要我了。" 这句话楚诣不敢轻易回应,只等尤帧羽消化完今晚要和她独处的事实。 跑不掉了,小尤老师。 尤帧羽食之无味的吃完晚餐,随后等医生的晚上的日常查房结束后才开始准备洗漱休息。 她以前是熬夜冠军,从来没有在凌晨十二点之前睡过觉,但自从生病之后她意识到不规律的作息和饮食会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导致疾病,所以她现在开始尽量保持早睡早起的作息。 更何况,她要是不睡和楚诣的氛围很奇怪,倒不如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楚诣,你好香用的什么香水 "你没有牙刷毛巾要不要帮你叫外卖?" "我车里有备用的。" "哦。" 出于礼节性的关心完,尤帧羽扶着腰躺回床上,随后望着天花板十分安详的闭上眼。 她睡姿一向狂野不拘小节,只是在楚诣面前,下意识的收敛着性子扮演端庄。 拿着手机在浏览医学普刊的楚诣见尤帧羽这样僵硬的睡姿,意识到她的不自然,握着手机边缘的手用力到逼出可怖的血管脉络,"我的存在会令你感到紧张吗?" 失落是难免的,但楚诣并不想尤帧羽勉强自己。 闭着眼的尤帧羽错过了楚诣眼底一闪而过的受伤,她中规中矩的回答,"不会啊。" 违心的话说得面不改色,但楚诣一开始也只是揣着答案问问题而已。 "我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拘谨,我不是你需要维持体面的陌生人。" "我要是拘谨就不会心安理得吃你那么多顿晚餐了。" 可楚诣是那么的了解尤帧羽,当她坚持的话说完,楚诣脸上的温和缓缓凝住,似乎感觉到心底呼呼的吹起彻骨的冷风,无声忍耐缓和了几秒,她熄灭手机屏幕,起身关掉病房里尤帧羽这边的灯和隐私帘,并悄无声息离开。 尤帧羽病床的位置靠窗,所以当她拉上帘子便不再共享其他三个病床的病人的空间。 一分钟,五分钟,病床边好像没有了第二个人的气息。 尤帧羽眼皮撑开一条缝,原本楚诣不远不近安静坐着陪她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凳子,周围再无她的身影,连她什么时候走的尤帧羽都没察觉。 她走了? 为什么? 尤帧羽觉得自己说话都足够给她面子了,而且她认真回想了一下和楚诣最后的交流也很正常,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哪里能得罪她吧? 真奇怪,她就是有种楚诣不高兴的感觉..... 正思考着,楚诣缓步而行的身影进入尤帧羽视线内。 尤帧羽赶紧闭上眼,楚诣也没有打扰她,只在她床头上放下了什么东西就离开了。 尤帧羽以为她要走,下了床准备跟上去。 岂料拿着洗漱包整理的楚诣并没走,尤帧羽偷感十足的动作被楚诣撞了个正着。 空气中似乎有尴尬在蔓延,尤帧羽风情的眼尾一撩,"咳咳,我上厕所。" 楚诣谦让给她让位置,"那你先吧。" 医院的卫生间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使用。 尤帧羽扶着腰挪了两步,刀口实在是疼,她也不为难自己,"算了,我还能憋住。" "你现在不能憋尿。" "........" 尤帧羽导尿管没拆两天,憋尿影响医生对她肾功能指标判断。 沉默片刻,尤帧羽说,"我忘了我刚上过了。" "那你留样了吗?" "留了。" 有点尴尬的对话,尤帧羽干脆闭上眼装睡。 楚诣也很快洗漱完躺到了陪护床上,又瘦又高的一个人蜷缩着身体用手臂当枕头躺在陪护床上,因她的动作衣摆上拉无意识露出纤瘦骨感的腰间刀口上白色敷料贴,因为不知道江教云的毯子放在衣柜里,她也没问,就准备就这样在冷气很足的病房里将就一晚上。 明明她没必要受这份苦的.....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尤帧羽半撑起腰身,实在于心不忍,"那个....床太硬了,你大小也算半个负伤的病人,如果你不嫌弃我睡姿有点差的话,你要不上来跟我挤挤?" 虽然两个人有点挤,但总比睡那硬邦邦的陪护床好。 而且尤帧羽觉得她们都是女人,挤着睡一晚也无伤大雅。 楚诣睁开闪着微光的眸子,"好。" 有些惊喜她的心软,但又觉得意料之中。 鱿鱿内心底色就应该是柔软的,楚诣爱的便是无数个令人心动的碎片拼起来的她。 楚诣掀开被子刚躺下,可下一秒尤帧羽扶着腰从另一边缓缓下床,一步一停的挪到属于她的衣柜面前,"哎...也不知道咱俩谁照顾谁,明天被看到了还得挨骂....." 尤帧羽拿出一条羊绒毯递给楚诣,"夜里病房的冷气开得足,你别感冒了。" 楚诣接过毯子,"嗯,谢谢。" 被子隔开一条三八线,两人默契的背对着背各朝一边,好似泾渭分明的陌生人,中间好似隔着一条无形的银河。 楚诣姿态紧绷着紧贴着床沿,已经快要适应和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同床共枕的尤帧羽转过来,压低声音说,"我给你留了位置,你再往那边挪,掉下去了我可不管啊。" 她的认知里,偶尔也会和路照尔挤在工作室的沙发里午休,而楚诣和路照尔的区别不过她们并没有那么熟悉,以及她们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早上医生查房的时候看到有人和她这个病人分床会有可能凶楚诣一顿而已。 "我这边还有空间,不会掉下去的。" 心跳加速到某一种程度便会成为难以自控的心悸,楚诣对和尤帧羽同床共枕这意外之喜感到情难自控,淡然藏进紧紧捏住被子一角的手里,每一秒都在脑海中绽放绚烂的烟花。 尤帧羽偏头不解地说,"你这样也睡不舒服啊,那边缘都是硬邦邦的铁。" 她甚至怀疑这么别扭的姿势楚诣真的能睡着吗? 楚诣下颚绷紧,"没关系,我担心碰到你的伤口。" "没事儿,我感觉你睡姿应该比我好。" "........" 楚诣不为所动,尤帧羽竟然看出她一贯温柔气度下的某一丝固执,于是好笑地说,"你这...我又不能吃了你,你这样紧张感觉我占你便宜了似的。" 尤帧羽不过是觉得楚诣和平日里见到的沉静不太一样才随口调侃一句,没想到她话音刚落,楚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狠狠一颤,眼睫顿时颤抖得厉害,紧随其后一抹可疑地红从耳后蔓延开来。 发丝遮挡不了的粉红,渐渐变成在昏暗里也清晰可见的透红。 尤帧羽眯了眯眼,俯身凑近她,"你这个反应....你不会从来没跟别人一起睡过吧?" 尾音用一种氤氲模糊的性感声线勾勒出来,"楚医生?" 某人肆意的甜美柔软一下子离自己很近,楚诣努力平稳自己的思绪,目光却还是落在尤帧羽那唇形饱满的唇瓣上,"没有,小时候从会走路开始我就有了属于自己房间,自那之后就不再有机会和别人同床共枕。" 她第一次和人共享一张床就是和自己的妻子,内心激荡带动了脊背颤栗。 近视眼的尤帧羽更加凑近她几分才能更看清她的表情,"哦,原来真的从没和人同床共枕过啊。" 昏暗的视线里,楚诣觉得要是再被尤帧羽看下去她就要熟透了。 窗外现在是夜生活正旺的城市,耳边是心悦之人的呼吸,哪怕还能听到病房里隔壁病床一些压低声线的聊天声以及走廊某些称得上嘈杂的噪音,楚诣依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里,□□里,全都只剩下尤帧羽一个人。 她暗恋的人,在她耳边用暧昧的音调调侃她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 思绪放空,没有得到回应的尤帧羽却抓住了这件事的某一丝乐趣,趴在枕头上单手撑着下巴,匀称修长的两条腿悠悠往后勾着,"不过很奇怪啊,你都三十多的成年人了,咱俩两个女人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甚至各盖一床被子。你竟然脸红害羞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纯情了?" 纯情到一种令人惊奇的程度,尤帧羽盯着她美丽的侧颜,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楚诣不会没谈过恋爱吧?可就算对感情一窍不通的人也不至于这样啊。 "这应该不能证明我纯情,因为个体有差异,有的人会觉得床是特别私密的地方,有人共享会产生很多无法控制的生理现象,比如分泌多巴胺,比如肾上腺素分泌增加。"楚诣匀指尖落在被尤帧羽压了一部分的被子上,一边解释一边轻柔的抽回。 她没有否认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涩害羞,因为和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她再强大的内心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所以你现在是紧张还是害羞还是激动啊?" "是困了想休息。" 楚诣闭上眼作势要睡觉,可尤帧羽却发现自己靠近她一分,她的脸上的红就更甚一度。 而且她身上好香,尤帧羽本能的深嗅一口气,"我现在不困了,你陪我聊会儿呗?" "楚医生,你在观察病房调戏我那个劲儿呢?" 那个时候她□□还不能动,所以主动权都在楚诣手上。 楚诣正色否认,"我从没有调戏过你。" 她的脸红到看起来手感就很软的样子,尤帧羽大着胆子戳她烫到发软的脸颊,"现在不承认了是吧?你不是说自己是正经人吗,正经人都是敢作敢当不会逃避的。" 指尖的肌肤柔软得不可思议,尤帧羽意犹未尽想再戳戳果冻似的软肉。 楚诣皮肤怎么这么好,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皮肤管理上花费很多心思和时间的人。 尤帧羽简直胆大到肆意妄为,楚诣睁眼看她,"我做过就没什么好承认的,而且,小尤老师。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你在调戏我,但你我的合约里,似乎没有任何一条明确提出你我婚后不需要过正常的妻妻生活。" 闻言,尤帧羽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触电一般缩回自己手,"你这人,没劲。" 小声吐槽完,尤帧羽鼻尖耸了耸,问得很认真,"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别,用的哪一款香水?" 无缝衔接的转移话题,看得出来尤帧羽是真的很喜欢楚诣身上的气味,甚至还想买一款同款香水。 楚诣唇间淡淡溢出两个字,"香皂。" "........" 感觉到被糊弄的尤帧羽不满道,"你敷衍我吗?" "我只是觉得有点困了。" "你这么早就睡啊?不是你要留下来陪我的吗?我们得聊天才能熟悉起来啊。" 刚刚她就刷个牙的功夫,她妈就特意打电话来问她们相处的怎么样,三句不离楚诣,担心她睡不好又不厌其烦的嘱托要收起小性子好好跟楚诣处好关系,毕竟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以后离婚了也是要记得这份恩情时常联系的人。 刚开始尤帧羽听的很烦躁,但经过刚才和楚诣接触,她突然觉得或许是她们的相识让她对楚诣先入为主了,其实楚诣很好相处,要是和她以朋友的方式相处,这样才不会有和她妻妻关系的尴尬。 三年不长,她们很容易相安无事的过去。 "明天再聊吧,一会儿吵到旁边老年人休息不太好。"楚诣同样也在尤帧羽雪白紧贴着自己手臂时闻着尤帧羽身上令她上瘾的体香,正口干舌燥的紧,偏偏尤帧羽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越靠越近。 肢体接触是最能拉近彼此关系的方式,而楚诣似乎并不擅长和人产生肢体接触。 尤帧羽抓住这一弱点,几乎是缠着她,"不要,小声一点就好,我得完成我妈给我的任务。" 自来熟又有些任性,楚诣终于是忍不住侧身,几乎快要把尤帧羽揽入怀中的姿势,"妈给你的任务就是吵我睡觉?" 直白的令人有点尴尬,尤帧羽一时语塞,"你是真的较真儿啊楚医生。" 没劲,尤帧羽松开她的手臂拢了拢被子,"我还是睡觉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搬去同居 医院里标准的单人病床并不会给两个成年女性太多尴尬的空间,尤帧羽也不再好心给楚诣留更多位置,所以楚诣再克制,也只需要一抬指就能触碰到无数次遥不可及的女人。 她和自己想象中一样美好,像热烈的火焰,只是靠近都能分享到暖意。 当她发丝垂落在自己眼前,楚诣冷静自持的心缓缓吹进几缕春风,"鱿鱿,真好,你还活着。" 尤帧羽迷迷糊糊反手一巴掌拍在楚诣脸上,"都说别叫我鱿鱿。" 美丽的脸庞上是一只更有性张力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背打了吊瓶留下的创可贴更显野性。 楚诣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好的,鱿鱿。" 脸上八爪鱼似的手收紧,尤帧羽掐着楚诣的脸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翻身继续睡。 她大概是被楚诣搞得太敏感了,梦里都是她用缱绻温柔的音调叫她小名。 "鱿鱿,你的小名很可爱,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早点出院。" 早就说困了的楚诣毫无睡意的双眼深情的落在尤帧羽呼吸平稳的后背,她已经沉沉落入睡梦中,并没有因为跟她同床共枕感到难以入睡,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眠的只有她自己,就像沸腾的永远只是她自己胸膛里那颗滚烫的心。 楚诣想要在这样的夜晚跟尤帧羽说点什么,好让自己因为这场独角戏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点回应而澎湃的心情有一点宣泄的地方。 楚诣壮着胆子抬手搭在尤帧羽肩膀上,随后放慢呼吸观察她的反应。 尤帧羽真的睡着了,心大到身边是一个没怎么相处过的人也毫无防备的沉入梦乡。 努力一点,再近一点点,慢一点,马上就能拥她入怀。 可最后,楚诣只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唇瓣小心翼翼贴近她的耳廓,"鱿鱿,今晚做个好梦,好吗?" 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你做的是一个令你身心愉悦的梦我会感到很荣幸。 温柔的喃语落入尤帧羽耳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但楚诣已经满足的产生颅内高潮。 病房里的空调一直都开得低,身边还总有人在扰她好梦,在睡梦中的尤帧羽皱眉,翻身往旁边的热源处拱了拱,挤进更暖和的毯子里,一个大抬腿就把腿压在楚诣大腿上,"谁把空调开这么冷,电费不要钱吗?" 楚诣好笑的看着怀里袋鼠似的人,"那你之前不冷吗?" 没有回应,尤帧羽甚至不满足地把手搭在楚诣的锁骨上,肆意汲取她的温度。 空调遥控器不知道在哪个病床家属手里,今晚的温度确实太低了。 楚诣本可以下床去找人把温度调高,但这样尤帧羽就不会主动跟她贴贴了。 不需要任何权衡,楚诣将被子搭在毯子上,她和尤帧羽一起盖两床被子。 虽然尤帧羽的睡姿确实太不羁了,楚诣的刀口偶尔会被她压得发疼,绵延的痛意折磨着让人无法安然入睡,而本来就没打算睡的楚诣也舍不得推开尤帧羽,就这么任由她枕着自己手臂睡。 一夜无眠,一直到路照尔拎着早餐哼着歌走进病房。 "大懒猪,别睡了,起来恭迎你姐大驾。"路照尔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隐私帘。 可当她下一秒看到床上的画面时,她直接瞳孔地震,嘴张大到足以塞下拳头。 不是吧? 路照尔看着那么亲密相拥的两人,狠狠眨眼,"不对,不对,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被路照尔吵醒的尤帧羽不耐烦的坐起来,"路照尔我要杀了你!" 尤帧羽好不容易刀口没之前几天那么疼,能勉强睡个好觉就被人大清早扰人清梦,瞬间炸毛的尤帧羽杀了路照尔的心都有了。 身后的楚诣揉了揉僵硬发酸的手臂,拖着发麻的右半边身子紧随其后的坐起来,轻言细语的打招呼,"路小姐,早。" 路照尔机械的挥挥手,"早..早啊楚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陪床,把你吵醒了。" 楚诣很包容,"没关系。" 她本来就没睡。 尬笑两声,路照尔给尤帧羽疯狂使眼色,想问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就昨天一天没来吗,怎么她们就进展到如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地步了。 这可是在医院啊,医院! 尤帧羽低头看了一眼重合的两床被子,也是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睡醒前一秒和楚诣的姿势,自我找补一句,"就说我睡姿不好了。" 楚诣掀开被子下床,"还好吧。" 冷了知道往人怀里钻,这一点很好,她决定以后住一起了也要把空调调得超低。 尤帧羽并没有被楚诣这一句安慰到,懊恼地纠着被子,"你今天要上班吗?" 楚诣眼窝一片青黑,显然昨晚没怎么睡好,这样的精神状态还怎么上班啊。 "要上,有预约的病人,但我跟高叔说了晚点去。" "也好,回去睡会儿。" "不是,时间太赶,只能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昨晚没洗澡将就了一夜,这对爱干净的楚诣来说其实不太舒服。 尤帧羽看了一眼路照尔带来的早餐,"那先一起吃点早餐?" 楚诣动作矜贵地放下卷起的袖口,然后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好,"不用了,我有点来不及了,既然路小姐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那你注意安全。" "好。" 楚诣的身影从病房门口消失,尤帧羽扭扭睡得有点僵硬的脖子,自言自语一声,"时间这么赶,怎么不设闹钟。" 要不是路照尔来吵醒她们,等九点医生查房再醒她不就迟到了吗? 正疑惑着,路照尔放大的脸瞬间凑到她面前来,一脸八卦,"我怎么看到楚医生脖子上有红痕?医院用了电蚊香应该没蚊子吧?" 尤帧羽嫌弃地拍开她的脸,"我说是我掐的你信吗?" 路照尔摇摇头,"不信。" 反正是解释不清楚了,尤帧羽斜了她一眼,"不然呢?你就只想听是我给她亲的这一个答案你还问什么,脱了裤子放屁,起开。" 如果没记错的话,的确应该是被她的指甲划的,她昨天剪完指甲没修平整。 楚诣也是脾气好,被她又挤又掐的都没把她叫醒。 尤帧羽准备在打吊瓶之前先上厕所洗漱好,刚一下床路照尔就用标准的太监姿势弯腰扶着她,"那你们怎么睡一起...." 尤帧羽顺势撑着她的手臂,"我妈昨晚有事回我外公家了,刚好她来送饭就提出陪床,晚上陪护床太硬,她刀口估计线都没拆,所以我就让她上来跟我挤挤,总不能她睡床我下去睡陪护床吧?" 三言两语挑重点说完,尤帧羽反手关掉卫生间的门,把路照尔隔绝在了门外。 路照尔本来想进去的,一头扎上去扎点鼻子没被撞平。 揉了揉鼻子,路照尔幽怨地说,"但你们的姿势实在暧昧啊,我一想到你们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关系发展,我就觉得浑身血液莫名的沸腾,太燥热了吧!" 其实,她觉得楚诣真的很漂亮,性格好家世好就算了,还愿意为了尤帧羽做出那么大牺牲。 选择性忽略她们之间的利益交换,是真的很好磕啊!! "热是因为你穿太多。"尤帧羽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骑电动车不得穿件防晒衣?万一把我如此光滑细腻的皮肤晒伤了怎么办?"路照尔说完又加了一句,"哪有你家楚医生穿的多,这么热的天她穿紧身衬衫就算了,外面她还穿了外套?她真的不热吗?" 你家楚医生,听起来尤帧羽浑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她热不热跟你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说点正事?工作室前两天第三期的招生宣传效果怎么样?报名的学员多吗?" 刚被怼了的路照尔悠闲地靠在门边,嘴上毫不留情的一针见血,"招得再多跟你也没多大关系了啊,股份现在是人家楚医生的,年底清算分红也是她的,你就一个不拿工资还要照常上班运营工作室的光杆司令。" 睚眦必报,路照尔就见不得尤帧羽这副嚣张的嘴脸。 她可以掏空钱包给她治病,但不能被她在嘴上占到任何一丝便宜。 尤帧羽瞬间肾疼,"你滚,把你的早餐也拿走,饿死也不吃你买的吃的。" 路照尔哼笑一声,"不吃拉倒,饿死你。" "活人还能被吃的为难死?我点外卖。" "行吧,我看看你逾期那么久没还上的月付还能不能让你点到外卖吧。" "........" 做人得有骨气,奈何尤帧羽实在贫穷。 ..... 尤帧羽出院之后就要正式搬到楚诣家里了。 毕竟早已领证结婚,身体已无大碍,没有理由不和楚诣住一起了。 而且,尤帧羽原来的房子退租了,她没恢复工作也没钱再租房子。 搬家那天楚诣特意空出了时间,而尤帧羽的东西也很少,就一个行李箱和随身背的包。 送尤帧羽走的时候,江教云老泪纵横,"好好跟小楚过日子,注意身体,记得按时吃药,到日子复诊的时候你回来我跟你爸带你去。" 尤帧羽抽回自己被死死握住的手,挺认真的拍拍她的手背,"妈,就隔着一条街,你晚上消食散步多走两步都能到那边小区楼下,隔三差五我都得回来,你别搞得这么伤感。" 很巧合,楚诣的房子刚好离得不远,几乎都快算一个小区了。 江教云红了眼眶,喜极而泣,"我就是有种终于把你嫁出去的感觉,原本以为这辈子你都得在家里跟我和你爸耗着,没想到你真的会有结婚的一天。" "........" 尤帧羽干净利落的拎上包,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走。 楚诣在楼下刚停好车就看见尤帧羽拎着包出来,她上前接过行李箱。 尤帧羽看着眼前低调的六横十二纵,"你换车了?" 她之前开的也是这个品牌的车,但是很老的车型,都快十年前的车了,和现在新到漆面发亮的车截然不同,有种改头换面终于符合了她气质的感觉。 低调,但有奢华的内涵。 "嗯,我妈给我换的,包括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 "那你....." 说楚诣啃老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尤帧羽还是没说出来伤楚诣的心。 但楚诣似乎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轻笑道,"又想说我是妈宝女了?" 尤帧羽耸耸肩,"我可没说。" 楚诣撩起宠溺的眼睑,"我真的不是,这些本就是我自己的钱。和我弟一样,我们婚前会把每个月的工资都放到父母那里,结婚后她们才会全部交给我们,然后为我们正式配上房和车。" 楚诣说着拉开副驾驶车门,这让下意识想坐后面的尤帧羽不得不坐副驾驶,"为什么要这样?” 楚诣都三十一岁了,她之前所有的收入都上交了? 这么乖宝宝的吗? 楚诣绕回主驾驶,"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婚前我们永远都是不需要承担柴米油盐家庭责任的孩子,只有结婚后有了小家才算正式成长为大人。" 尤帧羽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这种家庭相处模式,"哦,难怪你急着结婚,原来是有我的存在才能让你拥有这些。" 楚诣倒是一股清流,尤帧羽觉得自己家里要是有这规矩,在她年龄允许领证的第一天她就会在街边随便拽一个人去领证,毕竟谁能拒绝开豪车住好房啊。 "是,我应该感谢你。" 笑意在楚诣眼尾聚集成一片温柔的粉海。 她没否认,就是因为尤帧羽才让她无所求的人生产生了某些尘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你嫌弃我有缺陷? "你还真给我面子啊。"尤帧羽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不是她也可以是别人。 "我都这样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还不好吗?" "有点给我戴高帽的意思。"尤帧羽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很抱歉让小尤老师误会了。"楚诣趁着红绿灯停车的间隙侧眸看尤帧羽。 尤帧羽斜了楚诣一眼,背过身看窗外风景去了。 一听就又存了心想逗她看笑话,尤帧羽用后脑勺对着她拒绝被她带着节奏走。 车子行驶到阴影处,车窗映出楚诣柔和的侧颜轮廓,那么完美,那么漂亮。 楚诣闷声笑了笑,"不理人,还挺傲娇。" 尤帧羽看得失神,突然回头,"等等,你都开这车了,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先不说她借给她的三十万,这辆车都至少上百万了,楚诣真的缺她工作室那点盈利吗? 宠溺的目光一顿,楚诣不动声色收紧握住方向盘的手,"贷款的,一个月要还一万八的车贷。" 工资都从没见过五位数的尤帧羽默默估算了一下,"这么多,那你工资多少?" 中医的工资再高也不至于两三万一个月吧? 眨眼间情绪就翻篇,也不傲娇了,只有对楚诣这个称得上同龄人工资的好奇。 楚诣实话实说,"基础工资一万五,全勤会多几百。" 都入不敷出了楚诣竟然还选择这辆车,心理素质是有多强大。 楚诣顺嘴也一问,"你呢,你工资多少?" "打听别人工资是大忌,不该问的别问。" 提到工资就变脸的小尤老师。 被浅浅凶了的楚诣也不恼,"那你刚刚还问我工资。" 尤帧羽的双标理不直气也壮,"我就随便问问,是你自愿回答我的。" 没关系,楚诣会无底线宠溺,一笑而过,"好吧,是我的错。" 尤帧羽嘴上从来都不甘落下风,平时跟路照尔也是修炼出了一定嘴上功夫。 但楚诣总三言两语就缴械投降,尤帧羽赢的并无成就感,转移话题道,"房子有房贷吗?" 楚诣工资还车贷已经入不敷出了,要是还有房贷她压力应该会很大。 房子原本打算全款买的,但因为想要享受一些优惠就走流程向银行贷了很少一部分款,楚诣避重就轻地说,"有,一万左右。" 闻言,尤帧羽若有所思,"等我回去重新运营账号接到广告后我会尽可能帮你分担一部分。" 车她不开也不会经常坐,但房子她每天都要住,所以尤帧羽在考虑恢复工作后帮楚诣承担一部分房贷,毕竟她就算出去租房也是要房租的。 尤帧羽觉得已经欠她够多了,力所能及还一点恩情是一点。 车平稳停下,楚诣看了她一眼,"好啊,那我们家就要靠你养家了。" "........" 一百多平的两室一厅,现代原木风的装修风格,一眼望过去自然又温馨。 这套房子坐北朝南,充足的阳光洒进屋子的那些暖色调家具上,令人放松的氛围。 而且这套房子的设计将客厅和阳台拉通,天气好的时候窝在阳台上撸猫简直是享受。 楚诣推开卧室的门,是一张长得像单人床的双人床,"这是主卧。" 尤帧羽看着比医院病床宽不了多少的床,"你睡这儿啊?" 所以她们要分房睡咯? 这让尤帧羽心理压力顿时就没那么大了,推着箱子准备去另一间卧室。 楚诣纠正说,"不是我,是我们。" 从医院得到的灵感,她回来就连夜换了卧室的床,并测试了中央空调够不够冷。 尤帧羽轻快的脚步一顿,还没开口楚诣一句话就堵死了她的退路,"我们家平时一般也不会有客人留宿,所以我就把次卧改成了衣帽间,里面没有床空间很大,你可以把你的衣服挂里面。" 天都塌了~ 还是逃不过同床共枕的命运。 尤帧羽头疼地皱眉,"跟我一起睡你也不怕失眠。" 明明见识过她睡姿有多狂野的。 楚诣侧身靠在门框边,饶有兴趣道,"你是嫌弃我吗?觉得我身体有缺陷,和我睡一张床上会有压力?" "不不不,你这就完全误会我了。" "哦,嫌弃也没关系,我习惯了。" "......." 一瞬间,尤帧羽觉得自己的道德和理智在脑子里打架,最后脑袋嗡的一声炸掉。 "你...."尤帧羽此刻因为不太会放低姿态哄人而显得有几分手足无措,"我真没嫌弃你,咱俩两人才能凑出一个人的健康身体,半斤八两的谁能嫌弃谁啊。你别这么敏感..." "你说我敏感?" "我的意思是,好好好,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伤到你的自尊心了。" 有点难哄的感觉,尤帧羽偷瞄一眼楚诣,发现她脸上哪里有受伤的表情,分明是忍着笑意。 又被她这副正经人做派欺骗了! 楚医生守序自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幼稚的心! "当医生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当演员啊,楚医生。" 最后三个字尤帧羽说得咬牙切齿,说完就越过楚诣去整理自己行李了。 楚诣低垂着眼,好笑的望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我有件正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缓步跟去,尤帧羽已经扶着腰随地大小坐到摊开的行李箱面前,听见她的话,头也没抬。 不说话也没有眼神的回应,一身的傲气。 小尤老师脾气好大的,真难想象她给小朋友们上课是什么状态。 相持几秒,楚诣温声道,"婚礼的事我跟两边长辈沟通了一下,我们这种状态也不太适合办婚礼,所以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不办了。" "行,不办了。"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诣清楚尤帧羽其实并不想很多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看她随意叠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楚诣突然说,"其实我有个朋友在婚庆公司当经理,如果你想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也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精力和时间,只需要把你的想法告诉她们就行。" 只要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一场完美的婚礼。 但尤帧羽显然并不是很想要,"我现在身无分文的,还要过日子呢,能不折腾就不折腾了。" 楚诣默不做声将失落尽数咽下,理解地笑笑,"那就听你的。" 正事儿说完,楚诣拢了拢鬓角的发丝,"你东西不是很多,自己很快就能收拾好,那我就先回医馆上班了。" "嗯。" "钥匙在桌上。" "知道了。" 一直到外面传来房门合上的声音,尤帧羽才如释重负的抬头。 婚礼,多么陌生又遥远的词汇,何况还是和楚诣一起。 尤帧羽这两年身边也有结婚的人,但同性婚姻毕竟还是少数,所以迄今为止她还没参加过一场同性婚礼,也不敢想自己和楚诣手挽手站在聚光灯下承接全场目光的画面,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尤帧羽揉了揉眉心,不断在内心暗示自己和楚诣以朋友的状态相处,把她当成一个屋檐下合租的人就好,只是这个屋檐条件不好,她需要和楚诣挤一张床睡而已。 简单收拾好衣服,尤帧羽跟她爸妈打了电话说了一声后就准备去工作室看看。 vv街舞工作室。 这名尤帧羽取的,当时她们想了好多有文化涵养又优美的名字,但登记的时候都登不上,最后尤帧羽想起她和路照尔拍照都喜欢剪刀手,两个剪刀手就是vv,不过三十秒就简单粗暴的把工作室的名起好了。 推开玻璃门,路照尔正在上课,尤帧羽就先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只有前几个月尤帧羽生病后招的工作室各平台官方宣传账号的运营,谢勰。 谢勰是传媒大学刚毕业的应届生,长相甜美,当时路照尔把选好的几分简历发给尤帧羽的时候,尤帧羽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眉眼间还有大学生的那股子清澈的谢勰,一看就没什么心机的感觉。 谢勰余光看到有人走进来,定睛一看是老板,瞬间弹射起步,"尤总好。" 尤帧羽本来要去里间和路照尔办公室的,被一惊一乍的谢勰突然一吓,"哇...你...." "对不起尤总。" "别这么客气,以后都要一起共事的,叫我尤姐就好。"说罢,尤帧羽又加了一句,"下次打招呼不要这么有诚意,随意一点,好吗?" 她可不想刚做完肾的手术,又被吓去做心脏搭桥手术。 谢勰顿时羞红了脸,"对不起,尤姐。" 来了好几个月了,谢勰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另一位老板,所以即使有点紧张,还是鼓起勇气自我介绍,"尤姐,我叫谢勰,今年二十三岁,大学学的网络与新媒体专业,刚来这里上班三个多月。" 尤帧羽饶有兴趣地回头,"谢勰,你这个名字....还挺有意思啊。" 偶尔不注意读音就成了谢谢,估计全国重名率为零吧..... 谢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姥姥给我起的,她说这个字是找大师算出来的,不管读出来是什么,为了我以后人生一帆风顺,就只能用这个。" "挺好听的,不管是老师还是老板凶你的时候都得先跟你说声谢谢。" "我刚来的时候路姐也这样说的。" 尤帧羽和路照尔之间奇奇怪怪的默契。 正说着,路照尔还喘着气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让我看看是哪个不听话的小朋友在背着我说我的坏话了?" 路照尔迈着漫不经心的步调走进办公室,一看尤帧羽也在,眨眨眼抬手一撩秀发,"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领导来咱这里视察工作。" 路照尔刚上完课浑身都热乎乎的,尤帧羽嫌弃地斜了她一眼,"我抽你信不信?"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这是在含沙射影说她把工作室分红都给楚诣,自己就成了只干活儿不拿钱的光杆司令了。 但这也不是她愿意的,为了活下去,她只能这样做。 "你看你动不动就横眉冷对的,咱就不能在咱们新同事面前维持一点形象吗?"路照尔顺势揽过谢勰的肩膀,挺隆重的介绍她,"谢谢,给你介绍一下。" "这就是我之前一直跟你说和我同甘共苦的好姐妹,来,叫一声尤姐。" 谢勰像小鸡崽似的被搂在怀里,嘴里磕磕巴巴挤出一句,"尤姐好。" 路照尔也高,紧身牛仔裤显得她两条腿又细又长,银灰色的头发又显皮肤白,整个人像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被她搂在怀里的谢勰渺小极了。 尤帧羽看出她的不自在,"你差不多可以了啊,你别搞得像职场霸凌似的。" "谢谢尤姐。"谢勰看向尤帧羽的一双眼都亮了。 天知道,她来这里工作什么都好,唯一让她觉得很头疼的就是老板太热情。 她好像成了路照尔的玩具一样,心情好没事儿就逗她玩儿。 现在看到尤帧羽,好像看到了救星。 "哎...你看我来上班就有人替你撑腰了。"尤帧羽眨眨眼,抛出去一个wink,"现在知道跟着我比跟着她要好吧?" 谢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的。" 不过这两位老板的发色,好有个性。 "叛徒。"路照尔佯装凶相瞪了一眼怀里的人,弱弱的威胁,"晚上不给你点夜宵了。" "我给你点好了。"尤帧羽把路照尔拉开,"小谢你别理她,你去帮我那个一百多万粉丝的账号分出一个日常号出来,并整理一下最近的推广合作拿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对接的,我这两天休整一下准备拍视频了。" "好的尤姐。" 尤帧羽来之前脑海中已经整理好了接下来大概的工作思路,之前她和路照尔为了节省成本,运营工作室的日常工作之余都尽量多带几个班,多上几节课。 但是现在尤帧羽想改变思路把自己的账号利用起来宣传,少上几节课的时间来拍视频和直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送花 给谢勰安排完工作,尤帧羽回到自己久违的办公桌前,抚摸着桌面,内心恍若隔世。 她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上课,跳舞,和路照尔为了省钱大夏天挤在办公室吃泡面,在工作室的画面不停地浮现,尤帧羽情不自禁抬手抚上腰间,现在她除了腰间可以忽略的术后不适以及各类排异药物之外,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只是被时间小偷偷走了一年,工作室和她走之前一样摇摇欲坠。 "每天都给你擦着呢,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到上面走只苍蝇都得崴脚。"路照尔脚后跟一用力,蹬着椅子丝滑的滑到尤帧羽办公桌前,顺手从花瓶里扯出几朵花,"小尤老师,欢迎你王者归来。" 尤帧羽看在明显有些萎靡不振的花瓣,有点犹豫要不要接过来,"你在哪个草丛偷的?" 有点仪式感,但不多。 而且路照尔这女人突然给自己送花,尤帧羽只会怀疑她是不是在上面撒了毒粉要毒死她。 这女人的嘴一如既往地毒,路照尔受伤地捂住胸口,细长的眼眯着,"这话说的真寒我心啊,尤帧羽,你个没良心的女人。这花明明是前天路过花店看到重磅推出我才买的,为了让她保持最佳状态等你回来,我还特意每天都换水让她保持新鲜呢。" 尤帧羽一针见血,"花了多少钱?有超过九块九吗?"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颗炙热关心你的心....." 看来没有..... 尤帧羽一把把花甩回她怀里,"抠死你得了。" 路照尔全妆的脸被花狠狠攻击了一下,心疼地捡起怀里的花,振振有词地开口,"咱俩就这关系,走个流程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况你自己也清楚,咱现在工作室哪哪都缺钱,等以后挣大钱了我给你买九十九朵,最好的那种。" 总是在互相画大饼,尤帧羽心领了这份仪式感。 还没聊工作上的事,谢勰就敲门,"尤姐,外面有你的外卖,是一束花,需要你出来签收一下。" 比尤帧羽的回答先反应过来的是路照尔的弹射起步,开门,抱花,看留言卡,一气呵成。 尤帧羽正好腰疼地不想折腾起来,于是任由路照尔把那束淡粉的剑兰抱进来。 很漂亮清新的一束花,看着就净化人的眼睛。 "一切顺利,这什么啊。"路照尔反复翻着那张薄薄的留言卡,不解地问,"就这四个字,落款也没个署名什么的,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楚诣。" 尤帧羽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确定了送这束花的人。 "谁?楚医生?"这个名字让路照尔一愣,大脑转了好几个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们都默契到不署名都知道是她送的了?" 尤帧羽弯腰从包里拿出手机,"她刚问了我工作室的地址,而且这句话只有她对我说过。" 从认识的那天开始,楚诣就总是在说一切顺利,她希望她手术,工作,任何事情都一切顺利。 粉粉嫩嫩的剑兰,寓意着祝愿事业的步步高升,楚诣很体面的给了她复工仪式感。 路照尔把花捧到尤帧羽面前,"哇....这看起来挺重视你的啊,还特意送的剑兰,还挺用心。" 意味深长的语气,路照尔总觉得尤帧羽和楚诣之间的纠葛会很精彩。 尤帧羽把花放到一边茶几上,"确实是比某个买打折花敷衍我的人用心多了。" "你拉踩我。"路照尔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楚医生在拉踩我。送这么漂亮的花,这下全工作室都知道你复工她送了花,这让我情何以堪?" "她们应该还不知道我跟楚诣的关系。"尤帧羽一边说一边低头给楚诣发消息。 ----谢谢,花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 楚诣消息回复地很快,尤帧羽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束花,随后低头继续看资料。 花总会因为送的人而区别于美丽或平庸,而尤帧羽收到这束花其实内心毫无波澜。 路照尔也觉得她的反应太冷静了,几乎没什么反应,托腮思索片刻,"一点反馈都没有吗?" 以她们婚姻背后的交易来看,楚诣能做到这步已经算是很仁义了。 尤帧羽头忙着复习昨晚练了一会儿的舞,头也也没抬地回答,"她又不在这里,给反馈她也看不到。而且你最好停止你脑子里某些玛丽苏剧情脑洞。" "她给我送花是因为她出院和她回去上班第一天我都叫我妈亲自送了花,今天我跟她说打算慢慢开始回归工作,她礼尚往来的也送花而已。" 尤帧羽觉得楚诣就是在关系相处里有来有往的人,而且因为从小的家庭氛围熏陶,她对谁都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耐心又温柔,相处久了,都会让人心疼她意外受伤留下残疾的事。 "这样啊,那你们这样反而生疏,感觉就跟朋友一样的相处状态,还是很普通那种朋友。" "本来也不是很熟。" 而且尤帧羽觉得就这种状态最好,楚诣在领证前就知道她是直女,她能保证的是这三年不会有任何精神或身体背叛这段婚姻的事发生,但她不会爱上楚诣,楚诣也不是她的理想型。 "你看看你这话说的。"路照尔戳戳尤帧羽的肩膀,正义凌然的语气,"都在一本结婚证上的关系了,身体里还放着人家一颗肾呢,还说不熟。要是人家楚医生在这里,心都要伤死了。" 尤其路照尔还听说尤帧羽这次手术楚诣不仅借了钱,还托关系找来更权威的医生给尤帧羽做肾移植手术,虽再是图钱图那场婚姻的名头,楚诣能做到这地步真的算是仁至义尽,路照尔见了她都得以礼相待的程度。 尤帧羽想宣传方案想得焦头烂额,偏偏路照尔还像蚊子一样在她耳边一直说话,要是说的是以往那样的废话就算了,她话题还总是围绕着楚诣,这让本就因为搬进楚诣家焦虑心烦意乱的尤帧羽气地直瞪她,"你之前就认识她吗?你到底站哪边的?" 明明知道她说的不熟是另一层涵义上的不熟,还要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认识啊,我就是感觉楚医生是个好人。" "遇到我就是羊入虎口,我把她吃了都不吐骨头?" "........." 尤帧羽郁闷地转着手里的笔,"我知道她是好人,我也不会忘记她这份恩情的。" 她现在倒是想报恩还钱,但她现在一没钱二没权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楚诣应付她的家里人,做一个至少在楚诣父母眼里称职体面的妻子。 "我就是关心你嘛,你结婚结的突然那么突然,之前也没什么恋爱经验,我给你分析分析。"路照尔惹生气了也能放得下身段顺毛,殷勤地倒了一杯水放到尤帧羽手边,"别动气,保护肾。" 尤帧羽扶腰,"我不需要军师,尤其是你这种半吊子狗头军师。" "那我单纯关心你。"路照尔摸摸她的头,"你上午搬楚医生家里去了?" 准确来说也不单单是楚诣家,是她们的婚房。 路照尔之前听江教云说楚诣婚前都是和父母一起住,结婚后才特意买的房。 尤帧羽皮笑肉不笑,"然后呢,我们两个女的同居又不能干什么。" "此言差矣,两个女的能干的多了。" "我....."这话说的尤帧羽自己都心里没底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路照尔好像很懂的样子,揽过她的肩膀低声耳语道,"你不会以为你们以后就盖上被子纯聊天吧?" "不聊直接睡也可以啊......她每天作息很规律,我也忙,都累死了谁还有闲心聊天。" 其实尤帧羽话说出口的时候大脑就已经以奇怪的方式涌入了很多颜色画面,甚至想起她和楚诣约定好术后三个月之后每个月二十号三十号的特殊日子。 但是在路照尔面前她得硬着头皮装不懂啊,不然她都不敢想象的羞耻。 路照尔发现尤帧羽竟然是认真的时候,"不是吧姐妹?" 尤帧羽唇瓣微颤,故作不知,"不然呢?医生都说术后三个月禁止性生活,楚诣还坚持四个月后再说,这才三个月不到,你急什么?" "那下个月之后就可以有了,改天我给你找点资源呗?" "不需要!" "你要代入哪一方的类型,我帮你挑挑,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如此热心肠。" "滚!" ......... 天不知不觉就蒙了灰,只是一个眨眼间,没几分钟就彻底黑了。 明月高悬,楚诣一天的工作结束。 "楚医生,下班了啊,。" "嗯。" 楚诣正在整理今天的病例,听见迟早的声音头也没抬。 迟早慢悠悠晃到楚诣桌前,两手撑着桌子边缘,"一一啊,你还不知道吧,咱医馆里今天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不知道。" 她无心参与和工作之外的任何话题和团体,所以医馆里有任何消息她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个,甚至如果不是迟早来告诉她,事情过去了她还连不上线都有可能。 迟早抬头看已经换好衣服长身玉立的楚诣,"就是我们楚医生竟然掐点下班啊。" 楚诣很有时间观念从不迟到,但是下班就经常忘记时间。 家里的父母长辈终究不是她的同龄人,加上这个年纪阅历的人,不免唠叨多说两句,所以对于喜静的楚诣来说家并不是最佳的舒适区。她总喜欢在人走光了之后在自己办公室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看看书,刷刷视频,偶尔练习一下穴位针灸,她享受这种周围只剩下自己的安静,放空的思绪里,放纵自己内心的思念,偶尔也会"放肆"地一遍遍浏览网络上有关尤帧羽的一切。 听出她的戏谑,楚诣淡淡睨着她,"家里冰箱空了,所以我想去超市买点新鲜的蔬菜,去晚了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迟早还以为她是回去和尤帧羽过二人世界,"就因为这?" 迟早一脸暴殄天物的悲愤,"你就这样开着我的梦中情车去买菜?" 楚诣可是冰清玉洁的高雅人设啊,她怎么可以下班就买菜回家做饭! 楚诣慢条斯理的关上电脑和灯,路过迟早的时候几乎是俯视,"民以食为天,这件事不重要吗?" 楚诣的身高实在太优越了,没站直身子的迟早被逼着半仰视她,"重要,你以后不管医馆去当厨神我都没意见,但你能别用这种俯视的眼神看着我吗?我知道我高的不明显,可你这样有点侮辱我了。" 三言两语,她都还没提尤帧羽,就冒了个意思,楚诣压迫感就来了。 楚诣往后退了一步,"楚迩都快一米九了,你怎么不说他也侮辱你了?" 基因如此,楚诣要不是性子太沉稳,天生喜静,上学时差点被看中邀请入校队打篮球。 迟早说过她,跟着她一起往外走,"不是我说,你真就忙着回家给她做饭?" "她没搬过来的时候我回去也会自己做晚餐。" "但你不会这么积极啊,你就是迫不及待回去跟她过二人世界吧?" 始终是绕不开这件事了,楚诣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见迟早那么执着跟她聊这个话题,便直接说,"不仅想跟她过二人世界,我还想跟她约会,但是,这好像不犯法吧?" "确实是不犯法,可....." "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不要再打趣我了。" "不想说什么啊,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你搬出去了回家少一个人感觉空荡荡的。" "我已经搬出去快一个月了,而且我们明天都在医馆见面,比你跟楚迩见面次数都多。" 一针见血,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原本就带有任务的迟早也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是爸妈有点意见,你也知道你搬出去一个月了,今天尤帧羽又搬去跟你同居,你们都甜甜蜜蜜过婚后生活了,就不觉得少了什么流程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教我用热水器 楚诣父母不知道她们三年后会离婚,她们只知道既然结婚了,楚诣做出那么大的牺牲,那尤帧羽作为新婚妻子,在身体康复之后至少应该主动上门拜访长辈,这是最基本想融入这个家庭的态度。 "我们少了很多流程。" "呃.....倒也是,你们除了领证的流程之外就没其他流程。" 在尤帧羽的视角里,她们是第二次见面就结婚。 话是这样说,但迟早还是说,"你怎么不带她一起回去见见奶奶?本来你为她这恋都没恋先寻死觅活的恋爱脑劲儿已经让她们心里很不舒坦了,她要是再不讨好讨好,以后她总要跟爸妈见面的,到时候对她还有好脸色吗?" 被冷嘲热讽之后又给她扎了一刀,楚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担心她还没准备好,她在家就是父母惯着横着走,所以在我父母家里也应该是被尊重和关爱的。" 楚诣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基本的礼仪,她只是担心尤帧羽会因为她父母的态度和她生了嫌隙。 所有人都觉得她捐肾救她是她们一家对她的亏欠,可只有楚诣自己清楚,尤帧羽明确告诉过她不喜欢女人,所以这婚姻关系已经举步维艰到这种地步了,她紧紧握着这一缕红线唯恐她断掉。 "但你这样只会把关系搞得更糟糕。" "先这样吧,我想跟她关系更近一点再说。" 在尤帧羽的问题上楚诣就是这般,迟早瞪着她,"你真的变了。" 楚医生,你变了,你以前的原则呢? 楚诣抬眼,沉思片刻突然下车,手里的车钥匙递给迟早,"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着开一段时间。" 或许是楚诣从小因为自家形成规模的中医馆而不缺物质上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东西体现自己的价值周围人也会对她礼让三分,这样的生活环境加上她性子本就温和不喜争强好胜,所以甘愿上交所有工资,也将家里淘汰下来的车开了一年又一年。 迟早很认真的反问,"所以你是在贿赂我吗?" 楚诣游刃有余轻笑,"毕竟这可是你的梦中情车啊,早早。" 最后的称呼,温柔地勾起人心底的柔软。 迟早看着那把钥匙咽了咽口水,最后眼一闭,一狠心,"梦中情车又怎么样,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诱惑就丢盔弃甲,楚诣,你可不要把我看扁了。" "哦。" 闻言,楚诣转过身作势要坐进驾驶室。 她都多余出来跟迟早废话,本来想做个顺水人情的。 楚诣刚弯腰,下一秒扁扁的迟早一把拉住车门,笑容里堆满了谄媚,"不过你要是非要跟我换车开的话,那我也是一向成人之美的。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就勉为其难满足你这愿望了吧。" 楚诣不想再浪费时间,向她伸手,"你的车钥匙。" 迟早将自己的车钥匙拱手送上,展颜一笑,"谢谢一一,你简直是我见过最人美心善的女人。" 楚诣,有个很可爱的小名叫一一。 而她弟弟叫楚迩,小名二二。 本来还有个小弟叫三三的,在楚诣都还小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夭折了。 一二三,迟早不止一次笑楚诣她们姐弟俩的名字,取的绝妙,没水平中透着些许水平。 ......... 楚诣去了一趟超市买新鲜的食材,一个人在厨房很快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等到四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时针快指到数字九了。 简单收拾好厨房,楚诣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尤帧羽开门,"回来了?" 进门闻到了饭菜香,尤帧羽还感叹了一句,"好香啊,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都是一些适合你现在吃的家常菜。"楚诣慢条斯理擦干净手上的水珠,骨感纤细的手指勾了勾,"饭菜都刚出锅,去洗手吧,我帮你盛饭。" 听出她这话是有等她一起吃饭的意思,原本想直奔沙发的尤帧羽挪了两步,很是尴尬的说,"你在等我啊,可是我吃过了....我不知道你做了我的饭,所以我刚在工作室和路照尔她们一起吃的快餐。" 她下班的时间不固定,就算是她爸妈也都是单独给她留一份。 尤帧羽没想到楚诣会这样特意等她..... 闻言,楚诣拉开椅子的动作一顿,片刻之后唇瓣里涩然溢出,"那你吃饱了吗?" 她还抱有希望,要是尤帧羽吃的不是很饱可以和她再吃一点。 毕竟桌上的饭菜都是为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特制的食谱和口味。 尤帧羽咬唇,笑得很心虚,"几乎都是我喜欢的饭菜,所以吃的还挺饱的。" 就算她没吃,桌上这四菜一汤的她们两人也吃不完啊。 楚诣做太多了,而且每一道都不是简单的小炒,需要很多道工序才能完成。 "那我就不等你了,你去洗澡吧。" 楚诣并未多说什么,木然微笑,随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是尤帧羽搬进来的第一晚,楚诣以为在一起吃顿晚餐纪念一下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现在看来还是她多想了,尤帧羽并不觉得这一天有什么特殊的,也不需要留念。 共进晚餐的邀约被拒绝后一个人默默吃饭的样子太戳人眼窝子了,尤帧羽觉得她莫名心酸,很是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你做了饭等我,不然我都早点回来了。" 原本她是习惯性准备回她妈家的,但后知后觉现在搬到楚诣这里来不能每天回爸妈家了,正无所适从呢,刚好谢勰为了欢迎她第一天复工点了挺贵一家饭店的外送,所以尤帧羽就在工作室和她们一起吃了。 楚诣味同嚼蜡,嘴上却依旧体贴入微,"没关系,是我的疏忽,都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说完,楚诣将一杯晾好的温水递过去,"别忘记吃药。" 尤帧羽放下包走到楚诣面前,"欧。" 把抗排异药都按医嘱放进手心,尤帧羽一口气咽下去。 差点没被噎死,拍着胸脯咳了两声,一低头,和皱眉的楚诣四目相对。 尤帧羽刚才自己呛自己的全过程被楚诣尽收眼底,但是她没那么重的包袱,帮楚诣盛了一碗汤,"你以后不用特意等我吃饭,我是没有固定下班时间的,偶尔还要在练习室练舞。你作息比较规律,别被我影响了。" "你可以回家练舞,客厅那边沙发挪一下就很空。" "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练练,我现在还暂时不能剧烈运动。我只是想说你保持你自己的生活节奏就行,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结婚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尤帧羽这番话,几乎都快要直接挑明她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拥有百分百的自由,最好在这三年间爱上某个人,然后她们提前结束婚姻关系。 恩情依然在,只是换一种更轻松的关系相处。 楚诣咀嚼的动作一滞,低垂的眼看不清思绪,"结婚前我父母和奶奶一起陪我吃饭。" 但现在尤帧羽拒绝了她吃饭邀请,以后她要一个人吃晚餐。 她似乎格外介怀没陪她吃饭这件事,尤帧羽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语重心长的宽慰,"但你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你不需要任何人陪你吃饭。刚好就借着这个机会,学会一个人吃饭吧,加油,楚医生,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都快要直接摸摸头鼓励了..... 楚诣悠悠抬头望她,"我会自己吃饭。" 她又不是三岁,怎么不会自己吃饭? 她只是很想她陪自己吃饭而已。 楚诣缠绵的情话说不出口,所以尤帧羽的思路被那略显夸张的半句话带偏,还煞有介事的引导,"所以你可以在家不用父母陪吃饭,在这里不用我陪你吃饭,要学会享受这种孤独啊,楚医生。" 这么煞费苦心的劝诫,楚诣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ktv了.... 但是小尤老师说得好认真啊,楚诣配合地点点头,"嗯,我以后不需要你陪我吃饭。" "哎...我就知道...." "但我可以陪你吃饭,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邀请我。" 尤帧羽的话被楚诣的话堵住,愣了一秒,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被她绕得晕晕的,尤帧羽只知道给情绪价值就对了,"好,按时吃饭啊。" "你答应了?" "对啊。" 尤帧羽不想在楚诣面前暴露自己的智商短板。 她对文字逻辑有些疲于思考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楚诣满意的勾唇,"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邀请我陪你吃饭?"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视线在空中碰撞。 尤帧羽看到楚诣眼底的笑意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于是想也没想就说,"我又不是需要爸妈陪吃饭的宝宝,我不用你陪我吃饭。" 就这么水灵灵的又骂她是妈宝女。 楚诣微笑,"那你真独立,鱿鱿。" 尤帧羽挑眉,"那是当然,姐从小就独立。" 风情地撩了一下长发,尤帧羽傲娇的越过楚诣去卫生间卸妆。 楚诣则是视线一直追随着尤帧羽的背影,宠溺地看着她一边哼歌一边卸妆。 她似乎心情不错,大概是终于能回去跳舞的原因吧。 "楚诣,我不太会弄这个淋浴器,你能教我一下吗?" "好。" 楚诣缓缓推开门,尤帧羽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裹着浴巾靠在洗手台边。 雪白的两条腿搭在一起,弄错开关打湿的头发软绵绵的散在脸上,加上尤帧羽身材好,浴巾也只囫囵盖了大概,楚诣进门就是这样一幅性感又魅惑的画面。 楚诣握住门把手的手僵硬着,下意识移开视线,"你...你哪里不会?" 尤帧羽倒是不太顾及自己是否被看光,大大方方指了指自己脸上,"哪里都不会,我不知道你这个是怎么回事,不管怎么放出来的都是冷水。" 楚诣深吸一口气,给她拿了块干毛巾,"擦擦脸吧。" 尤帧羽拒绝,"不用了,反正一会儿都得湿,你快教我吧,我有点冷。" 闻言,楚诣克制地收回视线,耐心地教她,"这个设计比较反人类,只有这个阀门往上推了才会有热水,而且同时要把这个压下去花洒才会出水。" "是挺反人类的。"尤帧羽好学地凑过去看她操作。 "嗯...."楚诣分神,看尤帧羽现在湿漉漉认真观察的样子,简直是红毛小狗的具象化。 "楚诣?" "这个..忘了跟你说,如果你用起来觉得太热或者太冷我可以在手机上帮你调。" "行,还有吗?" 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而楚诣的角度不可避免的快把她看完了。 美好若隐若现,楚诣眼眶充血泛红,情绪无法自持之下,一个手抖推开了花洒开关。 "啊!楚诣!"刚好正站在花洒下面的尤帧羽被浇了个正着,连浴巾都湿答答的往下滴着水。 楚诣,她已经开始情不自禁直呼其名。 而楚诣也并不介意,眼中满是深情。 尤帧羽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皮笑肉不笑的问,"请问,你是故意的吗?" 尤帧羽这个暴脾气啊,感觉出来她是故意在淋自己,忍不了一点,转手就把花洒对准楚诣。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就因为我刚刚说你是妈宝。" "不是...." 楚诣的解释无法说出口,只好缄口不言。 她总不能说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浑身血液沸腾之下,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尤帧羽莫名笃定,"明明就是。" 误开这个理由尚且理解,但她一直不关直勾勾盯着自己,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吗! 尤帧羽越想越气,花洒直接对准楚诣的脸开到最大,"要湿的话就一起湿才公平!" 她说得愤愤不平,楚诣完全开不了口说话,抬手挡住后退一步,"别闹了,鱿鱿。" 楚诣想关掉开关,越过水帘看到了尤帧羽红润的脸,突然品到了那句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尤帧羽整这一出是故意的.... 楚诣定睛看着,眼神发紧,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流鼻血了 还以为她会反抗的尤帧羽动作一顿,"突然态度这么好?" 楚诣费力地掀开眼皮,些许狼狈,"咳咳,那你心理平衡一点了吗?" 楚诣再怎么管住自己的目光,余光里还是那玲珑的曲线和若隐若现的身体。 她的道歉,谁知道她对不起的是什么呢? 尤帧羽看她浑身湿透,鼻梁上还挂着水珠,像淋了一场雨一样。 "是你先淋我的。" "哦。"楚诣应了她一声,突然一步步向她逼近。 "你...楚...楚诣,我刚刚跟你闹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嘛。"尤帧羽察觉到危险开始讨饶。 "不叫我楚医生了?"楚诣把她逼到墙边,黑发湿到服帖的落在肩上,于是那双黑眸里的侵略感便刺破水润的雾气直逼尤帧羽而去,薄唇轻抿,"你现在对我直呼其名?" 尤帧羽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还愣了几秒。 楚诣在她面前都是包容耐心的样子,尤帧羽这是第一次见她沉着脸。 眼珠子不安地转了转,尤帧羽双手缩在胸前,讨好一笑,"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觉得亲近一些嘛,总是叫你楚医生多生疏,我也不知道你的小名啊。" "你要是告诉我你的小名了,以后我就叫你小名,可以吧?" "嗯?楚医生?你别这么严肃嘛。" 楚诣本就没有生气,就单纯想吓吓她,没想到她真的当真了。 也是纸老虎,不禁扬起唇尾,"我的小名叫一一。" "一二三四的一?" "是,我名字的谐音,能记住了吗?" 被质疑了,尤帧羽挺胸,"我又不是傻子,这个名字都记不住。" 楚诣深深望着她,"谁知道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守在她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一晚上,事情一过,名字叫什么记不住就算了,连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有一点印象了。 好似被嘲讽了,但尤帧羽摸不透楚诣的脾气,"我真能记住。" 楚诣目光迷离片刻,就在尤帧羽都以为她要吻自己的时候,她只是伸手打开旁边的储物柜,哑声道,"里面有更大的浴巾。" 说完,楚诣踏出卫生间的门,贴心反手合上。 在门锁卡合的一瞬间,楚诣感觉自己鼻间一热,她抬手一抚。 是红色的,血。 她竟然流鼻血了..... 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不然什么都没做呢,当着尤帧羽的面就流鼻血了。 多没出息... 楚诣简单止血,又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 出门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门缝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楚诣坐回桌前,背对着卫生间方向,泄去浑身力气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看着桌上只伤到了皮毛的饭菜,没有了任何食欲。 情欲冷却下来,楚诣揉了揉眉心,突然起身将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 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这句话无法忽略地刺激着楚诣的神经末梢,每一次想起都在提醒着她,尤帧羽只是把这场婚姻当逢场作戏的游戏,因为并不在意,所以才不想干涉。 客厅里只点了几盏小筒灯,楚诣心情很复杂,交织融合的雀跃心动和一些不知名的失落,她冷静下来就会忍不住回味那句话,便总有一点都不舒服藏在心情里。 想了太多,楚诣深吐一口气,收拾好厨房后切了一些尤帧羽喜欢新鲜水果放在桌上。 她还没来得及洗澡,便拿了自己电脑坐岛台上开始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尤帧羽洗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你快去洗吧。" 一会儿感冒了,她对自己的恩人就罪过大了。 楚诣头也没抬,"嗯,马上。" 尤帧羽也没多催她,反正她把卫生间给她空出来了。 心里不再有负担的尤帧羽原本想用电视投屏扒舞蹈动作的,远远看到桌上洗好的水果,经不住水果的诱惑慢悠悠晃过去,"这么晚还加班?" 果盘抱怀里了,尤帧羽为了让自己动作丝滑一点还关心她一句。 楚诣看到了她欲盖弥彰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勾唇,"没有,只是看会儿书。" 尤帧羽往嘴里送了颗葡萄,"只是看书啊,还以为你工作狂到这种程度。" 说完尤帧羽低头看了一眼果盘,发现她和楚诣的口味几乎一样,这果盘里都是她特别喜欢的水果,而且几乎都是以前身体不允许就一直克制着没吃的。 楚诣推了推眼镜,一边在自己笔记本上记着笔记,一边回答尤帧羽,"没有,我有工作在医馆里都能做完。这只是托朋友买到了很难买的书,今晚有时间,想看看。" "果然书卷气不是平白养成的,人家下班都是刷手机或者看电视,你的娱乐竟然是看书。" "这也是我的一种放松方式。" "我看不了一点,没十分钟准就睡着了。" "个人爱好不同,我还四肢不协调,跳舞很别扭呢。" 楚诣宽慰着尤帧羽,见她腮帮子鼓鼓的,柔声提醒,"少吃一点,水果含糖量很高,过量摄入会对肾脏造成负担,我建议你每天摄入200克左右就够了。" 楚诣总是挂念她的健康,说完便准备把果盘接过来。 "我知道。"克制太久的尤帧羽有点舍不得,于是小小的跟楚诣讨价还价一下,"我就再吃一点点.还剩这么多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多浪费啊,一一。" 叫得自然又谄媚,楚诣眼含春水,有些无奈,"我也可以吃吧?" 本已经心软了,但想到她的身体,楚诣连哄带威胁,"听话一点,为你自己健康着想。" "一啊,你知道我多久没这么吃过水果了吗。" "鱿鱿,我真的很少见到这么没自制力的人,上一个控制不住自己的是六岁小孩。"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刚才含沙射影说她妈宝女,现在楚诣就暗示她是没自制力的小学生。 尤帧羽瞪着眼睛凑近她,气势汹汹地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尤帧羽突然凑近,楚诣没有动,纵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刚洗完澡的她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有些湿润的长发落在肩上,发梢扫过精致骨感的锁骨,稍微凑近一点都能闻到她身上特殊的体香,因为热水氤氲的原因,闻起来更是撩人心弦。 只是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就觉得她很性感,魅力无限。 "鱿啊,我是为你好。" 学着她的语气叫她小名,楚诣宠得不行。 尤帧羽凑近她,一双眼亮晶晶的,"你别学我妈说话。" 几乎都要鼻尖碰鼻尖的距离,楚诣不动声色地咽下被撩拨而起的心动,注意力却再也无法集中在书本上,电脑荧幕的光落在她镜片上,镜片后的那双眼底荡出细微的涟漪。 "的确是不能学你妈讲话,毕竟你又不听妈妈的话。" "楚诣你说话伤人心,我就吃你点水果,你就这样是吧?" 尤帧羽就差直接揪她衣领了,眼里只有不能说不过她的胜负欲。 之前还说她是大喇叭,明明巧言善辩的人是楚诣自己。 楚诣喉间一滚,微微抬起下巴凑她更近,"又直呼其名,你总这么冒犯我,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才能捍卫我比你年长的尊严呢?" 楚诣往前凑了一分,两人唇瓣擦到。 尤帧羽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往后一退,"哇...你又变脸。" 楚诣和善微笑,"你先退,你输了哦,妹妹。" "....." 尤帧羽鼻音哼出一声,"你变脸是跟谁学的?" 楚诣合上书准备去洗澡,起身但笑不语的和尤帧羽擦肩而过。 她要走,尤帧羽便坐下,余光看到她放在一边做笔记的书,"你看的是治疗痛经的书啊。" "可你不是妇科的吗?" 尤帧羽还惦记着吃两颗最爱的车厘子呢,所以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楚诣。 她的情绪转变得太突然,以为她得气一会儿,没想到她那么快就翻篇了。 楚诣回眸跟她解释,"妇科主要是围绕着女性生殖系统和内分泌系统的健康问题展开,不仅仅是妊娠方面的诊治,还有月经不调,痛经,不孕症...." 科普的语气再官方严谨,也藏不住那颤抖的尾音。 她看到,尤帧羽洁白的齿尖咬着车厘子,红润的舌尖左右扫着小小的果子玩儿。 尤帧羽随随便便一个动作就能轻易撩到楚诣。 "那看来是我肤浅了。" "很多人都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你得好好科普一下啊,你还能治不孕症,造福多少想当妈妈的女性。" 尤帧羽好似奖励似的顺手往楚诣嘴里递了一颗车厘子,"伟大的楚医生,吃一个车厘子鼓励一下自己,以后把中医知识发扬光大。" 第一次被喂食,红得透亮的车厘子递到唇边,楚诣抬眼看她被车厘子汁水染红的唇瓣,情热盈满每一根血管,她张了张嘴,"我好像没有宣传科普的义务...." 我只对你有科普的义务。 但情话说不出口,嘴也突然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她的动作太慢了,而尤帧羽一贯没什么耐心,见她不吃顺手又送回自己嘴里。 不吃算了,她吹完头发洗了手的,还用的什么七步洗手法呢。 虽然是敷衍二倍速版的..... 楚诣肠子都要悔青了,眼看着被投喂的机会从眼前溜过,她只能悠悠的望着尤帧羽,"这么喜欢吃车厘子吗?" 喜欢到一颗都不愿意分享,真是没耐心的自私鬼。 尤帧羽没听出她话的一分幽怨,咬着果肉准备玩会儿手机,"喜欢啊,但这个品种在哪儿买都很贵。尤其这么大个头的,我都不敢想这个价格,幸好你口味跟我都差不多,我还能蹭点你买的水果。" 所以啊,对楚医生的感激之情更深了,简直是行走的金主。 楚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目光一顿,最后也只是指了指投影仪下面的抽屉,"我用的超市购物卡,医馆过节给员工福利没用完,在那个抽屉里,你以后只要是去小区那个超市就可以用。反正都快过期了,不用浪费。" "只要你喂我一颗,我给你买一箱"这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本来还不好意思的,但楚诣最后一句让尤帧羽瞬间就没心理负担了,"哇...我现在什么都缺,尤其缺钱,你们医馆员工福利那么好,还缺员工吗?" "不缺。" 被拒绝了尤帧羽也不恼,聊上瘾了还看了看她记下的笔记,"缺我也没行医资格证,最多只能去打打杂.....不过你说痛经真的能根治吗?我每次痛经都痛得我满床打滚,吃好几片止疼药都不管用,我在学校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叫过救护车呢,可折磨死我了。" 尤帧羽属于那种痛经严重到影响生活的那一类。 提到这个,楚诣皱眉,些许苦恼,"现在还只能调理,做不到一次性根治,但这种方式时间长,见效慢,很多时候都收效甚微。我在尝试或许能用针灸和药物组合的方式,调节经络气血,改善子宫血流来缓解疼痛。" 她属于不痛那一类,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还是想尝试着解决这个问题。 尤帧羽鼓励她,"那你加油,早点研究出更有用的办法,造福我们痛经人群。" "我会的。" "要不是我怕疼,我都可以让你做实验,把我扎成马蜂窝也没有关系。" 给楚医生当小白鼠,尤帧羽觉得也算报恩了。 "不用,我可以找迟早,她也痛经。" "她不怕疼吗?" "怕。" "......." 她的弟媳真可怜。 但自己不被扎,尤帧羽庆幸的拍拍胸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有蚊子咬她 等楚诣洗完澡回房间,尤帧羽还没睡,在压腿。 楚诣从她长长一条腿上跨过去,沉声道,"睡觉了,尤帧羽。" 尤帧羽现在必须规律作息,要是再像她以前那么随心所欲,肯定还会出事。 尤帧羽闭目养神,选择性忽视楚诣的话。 "尤帧羽,如果我说第三遍的话,你知道后果。" "会有什么后果?" "妈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但如果你想我...." 尤帧羽关掉手机,头疼的闭眼,"你赢了。" 她是给自己找了个妈啊...... 楚诣看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默默把空调温度调低。 睡得迷迷糊糊的尤帧羽越来越冷,本来是各盖各的被子,但楚诣那边有温度,尤帧羽不自觉就拱到楚诣被窝里,不仅搂着她的腰,还抬腿死死压住她。 楚诣顺理成章的接纳了被窝里的"不速之客",并任由她在怀里胡作非为。 ...... 一夜好眠 楚诣没定闹钟,但醒来的时候刚好七点。 低头看着怀里拿她手臂当枕头的女人,温柔撩开她脸上的发丝,柔声细语,"鱿鱿,早上好。" 尤帧羽痒得拍开脸上的手,把大半张脸都埋进楚诣臂弯,嘟囔一句,"什么天,还有蚊子。" 楚诣静静看着她往自己怀里拱,好像自己怀里是让她有安全感的臂弯。 这样想着,楚诣便舍不得抽身离开,瞬间就极其没有原则的放弃晨练计划。 呼吸新鲜空气而已,一天不去没有关系的。 楚诣俯在她耳侧,"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宝贝。" "你睡得这么沉,让我想偷偷亲你了。" "鱿鱿,可不可以,试着爱我?" 所有的低语都得不到回应,楚诣像是在对着树洞分享自己的秘密。 可惜这个树洞睡眠质量太好了,对闹钟声置若罔闻。 其实尤帧羽的闹铃声很大,楚诣都忍不住替她关掉了闹钟,但尤帧羽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楚诣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脸,"你设闹钟的意义在哪里呢,反正又闹不醒你。" 尤帧羽依然睡得沉,楚诣笑着轻声打趣,"小尤老师,再不醒我要亲你了哦。" 怎么办,她只是安安静静睡觉楚诣都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欣赏了一会儿尤帧羽的美貌,楚诣实在是没忍住,用手机拍下她在自己怀中的睡颜。 细腻的肌肤,浓密的睫毛,漂亮的唇形。 楚诣俯身轻吻她的眉间,"多想留住你,不止三年。" 可三年不过一千多个日夜,而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 亲吻的感觉太美妙了,楚诣忍不住又在她鼻尖上留下一吻。 脸颊,唇瓣,锁骨,一路向下,没有回应的吻也令楚诣感到满足的雀跃。 如果....如果鱿鱿有回应的话该多好。 正这么想,尤帧羽终于是迷迷糊糊睁开眼。 当她睁开眼的一瞬间,看见半撑着腰身望着她的楚诣,尤帧羽眉心狠狠一跳,"干什么?" 知不知道毫无防备的醒来看见自己被这么慈祥的注视着会被吓一跳啊! 楚诣太恶趣味了吧,大清早没事吓她干什么? "起床正在进行时。"楚诣眉梢融进宠溺的软,倒是没有了在医院里与她同床共枕的局促。 "那你起啊,为什么看着我。"尤帧羽随意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姿势有多暧昧,"我刚都快怀疑自己被鬼压床了。" 楚诣尝试着抬了抬腿,她们的腿在尤帧羽的睡姿下快被缠成中国结了。 尤帧羽就像树懒一样,完全把她当攀附的树干,不给她留喘气的余地。 "被鬼压床的好像是我。"楚诣充满暗示的语气。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尤帧羽立马松开。 "叫了,叫不醒。" 无解,尤帧羽自己也清楚自己睡沉了就很难叫醒,正打算跟楚诣道歉呢,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掀开被子,"你干嘛搂着我睡,你没有自己的被窝吗。" 两人虽然都完好如初的穿着各自的睡衣,但泾渭分明的两床被子却变成了一个。 楚诣指了指被子,挺无奈的,"谁搂谁也没有证据就不说了,但这好像是我的被子。" 空气安静几秒,尤帧羽捞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踢到床下的被子,懊恼地说,"邪了门了,我总共就跟你睡过两次,还次次都往你被窝里钻。" 说冷也不冷啊,大夏天的还要开空调睡。 她以前跟路照尔挤更窄的单人床都恨不得直接把对方踢下去,从不会楼在一起。 楚诣笑了两声,"这就要问你了,为什么那么喜欢贴着我睡。" 尤帧羽正想不通着呢,"谁喜欢贴着你睡了,睡着了谁能控制自己啊。" 找不到借口,尤帧羽破罐子破摔的下了床。 看她气呼呼的背影,楚诣眉眼一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没理就耍赖。" 岂料尤帧羽突然回头,"别说我坏话,我耳朵可灵了,你说得再小声我都听得见。" 这也就是她没理,不然楚诣会被她绕进去反给她道歉。 归根结底,半夜钻被窝的不是人家楚诣。 "好,那你早餐吃什么。" "都可以,你要是来不及就别做了,点外卖。" "来得及,那就吃八宝粥吧。" "不太想喝粥哎。" "昨晚就煮好了。" "那你问我干什么?" "征求意见和采纳意见从来都是两回事。" 楚诣早就制定好了肾移植手术后患者的专属食谱,不会由着尤帧羽性子来。 尤帧羽的身体健康是她唯一的底线。 说不过楚诣,尤帧羽刷牙洗脸,弯腰洗脸上的泡沫时,视线无意间扫过自己衣领处。 她的睡衣向来松松垮垮,只讲柔软舒适,所以俯身胸口会露出一片。 尤帧羽原本是不在意的,但那一抹浅红实在有点突兀,定睛一看,是皮肤有点充血造成的小红点,就在锁骨左侧,沟壑而起的位置。 奇怪的用手摸了摸,不痒也不疼,尤帧羽小声嘀咕一句,"秋天还有蚊子?" 仔细回忆了一下,房间里楚诣好像点了电蚊香,再说就算有漏网之鱼,怎么能咬在这个位置? 但尤帧羽也没有多想,只当蚊子太狡猾,而她睡姿太狂野。 疑虑落下,尤帧羽在换好衣服和楚诣碰到的时候还提醒了她一句,"房间里好像有蚊子,你有被咬吗?" 楚诣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面不改色的回答,"没有。" 尤帧羽摆摆手,"那你注意一点,我都被咬了,要是蚊香液不管用我们还是买电蚊拍吧。" "好,下班就买。" "不过住这么高都有蚊子?" "蚊子自然飞行高度在十米左右,也就是五楼,我们刚好五楼。" "哎...讨厌蚊子。" ........ 虽然总是发生醒来就跟楚诣抢被子还被蚊子咬的诡异事件,但尤帧羽和楚诣还算是渐渐习惯了对方的生活。她们白天并不会有交集,晚上回家偶尔会一起吃饭,除此之外都不会过问对方的生活。 "一一,这周末和尤帧羽一起回家吃顿饭。" "来我这边吧,我搬来之后奶奶都还没来看过。" "你不懂规矩了?" "她本来跟你们就不熟,还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双方都尴尬。" "你可真是无可救药!" 站在尤帧羽工作室前,楚诣想到自己下班前自己和父母的对话。 她是下班顺路过来的,本想直接进去,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再低头看自己的腿。 于是她给尤帧羽打电话,但她听到她在楼下,想也没想就让她上来。 楚诣走得很慢,用速度掩饰自己腿脚的缺陷,路过教室的时候更是下意识低头。 里面都是尤帧羽的员工,甚至还有她的学生。 楚诣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羞愧。 她从不因为这种事在任何人面前产生这种情绪,但这里不一样。 "楚总,来视察工作了?"路照尔恰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楚诣的背影便加快两步追上她。 "别叫我楚总。"楚诣站定身子,语气略微强硬。 "哎,咱都是自己人,你们那份合约还是我帮她研究梳理的呢。" 路照尔知道合约内容,也是除尤帧羽父母之外唯一一个知道的,所以总拿这个调侃尤帧羽。 楚诣眸光微沉,"不过都是形式上的一些东西,有没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不想尤帧羽听到这个伤心,毕竟她也无心这些钱财。 路照尔正品这句话呢,楚诣突然又加了一句,"工作室暂时没有收益,甚至还在亏损状态,我不想在没有拿到分红之前先为工作室填补亏损,所以那份合约暂时就不作数。" 感情还是为了钱.... "你都开豪车继承那么大的医馆了,这点儿钱不是可有可无的毛毛雨吗?" 路照尔刚才停电动车的时候,旁边停的就是楚诣那辆车。 完美的车身线条,能照出人脸轮廓的亮漆,这都是身份的象征。 楚诣抬手搭在墙上,"我就算成了世界首富,一毛钱对我来说也是钱。" 路照尔本来还因为她的外形气质和无私奉献而抱有一丝幻想呢,没想到这姐真纯图钱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楚诣,路照尔失望地说,"楚医生,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就不伟岸了。" "在现实中比你伟岸就行。" 路照尔的话被里面的尤帧羽听个正着,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怼她。 但是落入楚诣耳里,这是尤帧羽在当众维护自己。 这样想着,略弯的脊梁瞬间就挺直,这样便更显得比路照尔"伟岸"。 路照尔余光里的楚诣眼睁睁就在眨眼间又高了自己几分,一下子在气势上就落人一截。 没想到尤帧羽能这样帮楚诣说话,路照尔戳了戳尤帧羽肩膀,"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无情女人。" 尤帧羽肩膀被戳得生疼,给了她一个白眼,"你早上起床的时候脑子落被窝里了?" 她正因为被扔办公室理帐一下午,而路照尔自己一个人借着有事躲一下午的事憋屈着呢,捂着肩膀昂首挺胸的抬头,"请你搞清楚,我跟她才是有证儿的,你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太没有人情了,明知道她不喜欢跟这种文字数字打交道,还故意把这活儿扔给她。 没人知道她这半天是怎么过的,因为不能喝咖啡和功能饮料提神,她为了不睡过去都快用竹竿撑自己眼皮了,最后还是楚诣的电话救了她一命。 她甚至都等不到楚诣上来,直接就想自己下去找她。 见她火气这么大,知道其缘由的路照尔的强忍着笑意,故作不知地上赶着讨骂,"谁惹你生气了,我才说几句话啊,都无差别攻击扫到我这里来了。" 尤帧羽就是一个行走的火药桶,逮谁炸谁。 也不知道楚诣是怎么能忍得了她这个脾气的。 尤帧羽咬牙切齿地控诉,"你少给我装傻充愣,我大学是会计专业的吗,一次性给我那么乱七八糟的票据,我理得明白吗?" "那这是你自己能力问题你怪谁呢?" "好,一会儿下去我扎你轮胎,我看你今晚怎么回去。" "你怎么那么没素质呢,你看看你老婆,想想你自己什么身份,她干这种事不是给你丢脸吗。"路照尔指望楚诣说句公道话呢。 "我什么身份?"楚诣身子靠向尤帧羽,淡淡挑眉。 尤帧羽合法妻子的身份,自然是要袒护家妻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