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州府城镇中的市集,看起来并不繁荣,从兵卒还在修补的那座战损过半的城门楼看过去,甚至是有些萧条的,但好在足够民吃民用。
马匹太扎眼,两人把驿站的马寄存在城门口,只要肯花钱,还会有兵卒负责看管并提供马匹饮食。
集市上的人不多也不少,但对于边鸿来说,至少都是活生生的,会走会动,有说有笑的,这一点令他稍稍安心,不过一路也只是跟在戎峰高大身形的后边,像个影子似的,安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有货郎摊贩,也有背篓提包的赶集人,大部分人都是从各处村落赶来,带着货物或钱财,在这一个特定的日期里,来换取需要的生活物品。
为防止发生抢掠和冲突,影响当地民生,还时不时会有官府派出的兵卒来巡逻,他们虽然会在路过的时候从摊贩们手里顺走些烟酒糖茶,但百姓们依旧是愿意的,在这乱世还没有过去的时节里,有人能保障自己的安全,是尤其的难得。
边鸿在热闹的人群中穿行而过,仿若走马观花,他很难融入,就像世界里沉默的第三者。
自从患上了创伤综合症后,边鸿时常会冷静的分析自己的行为和心理,他不断的内视自我,希望能寻求一个除了死亡之外,另一种让自己得到平静的方式,但总是力有不逮。
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自我和独行。融入世界,融入人群的悲欢离合,可能会是重获新生的第一地步。
只不过边鸿抬头看了看走在自己前边,目不斜视,缄默冷酷尤甚自己良多的男人,莫名低头牵起嘴角笑了笑,他忽然觉得周围喧闹的集市与人群,对自己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一路上,商贩们大多是卖实用的物件,且用钱换的不多,很多人吆喝着说只要粮食换,他留心着物价,而后在心里默默的换算了一下。
一百斤的小米,着实是一笔巨款。
边鸿摸了摸鼻子,脚步又跟紧了些,谁知道男人忽然停住了,搞得边鸿赶紧调整脚步,男人伸手扶了扶遮住眼睛的斗笠,“布庄,先买布。”
布庄的生意不大好,现在比起这些漂亮的花布,人们更愿意去买实用的,保证生存的东西,比如粮食和食盐。
看店的女人一看有客来,当即热情招待,戎峰指了指身后的边鸿,“让他挑。”
老板娘眼睛毒,当即看出两人的关系,“诶呦,小媳妇穿的在这边,你看,多新鲜的花色,做一身小花袄保准水灵又好看。”
边鸿则看着一墙花花绿绿,红红粉粉的布料眼睛疼,“老板,来些结实耐用,更保暖的平常颜色就好。”
“这哪话说,小媳妇哪有不爱好颜色的,放心,给你低价,叫你男人给你买块好的。”
最终,边鸿还是只拿了二十尺粗灰布,二十尺粗蓝布,倒是戎峰在转身离开布店之前,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了一小沓烂花绡的轻软缎子,老板娘结账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但是也给了很低的价,准备拉拢下这两个痛快敞亮的回头客。
之后一路上,戎峰打了几壶酒,买了一大包点心和大半碗油茶面,又装了一小袋子盐,边鸿没主动买任何东西,但最后还是在一个卖调料的小摊前停住了脚步。
戎峰回头,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边鸿,“想要什么自己装。”
边鸿只认识几样八角和花椒,其余不敢乱买,并且少少装了一些便罢,戎峰看着边鸿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直接从胸口的包里掏出剩余的几两碎银子,给了边鸿,让他看中了什么自己买。
这样寻常生活的场景,令两人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一对刚刚新婚的小夫妻,虽然不甚熟稔,但是丈夫很大方。
不过两人的行为也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没过多久,就过来了几波人故意来找两人攀谈,边鸿是疏离和点到为止,戎峰则直接的多,开口叫人家让开,说他们挡路了。
几个小混混对视了一眼,不甘心的让开了,实在是戎峰身材高大健壮,他带着斗笠,竟然能高出周围的人一个头,气质也冷厉,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边鸿扯了扯戎峰的袖子,“差不多了,回吧。”
出门在外,少惹麻烦为好,而就在两人往城门口走了没几步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慌慌张张的撞了边鸿一下,边鸿当即浑身一紧,控制着自己深呼吸的喘了几口气来调节心绪。
“对不住对不住,人多没看脚下。”
那人边说边往后退,转身就要消失在人群里,边鸿却警惕的摸了摸腰间的布包后,变了脸色,对着正低头拢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迅速说。
“你给我的钱被他摸走了。”
戎峰二话不说,当即伸手把边鸿拽到旁边较为清静的墙角,甩下身上的东西堆在边鸿脚下。
“原地等我!”说罢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就大步追了过去。
“诶,等会儿。”边鸿想拽住戎峰,却没拦住。而没多久,那人就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摔到边鸿眼前,周围的人群都赶紧让开,深怕惹麻烦。
“是不是他。”
边鸿点头,戎峰上去就踹了那人一记窝心脚,“偷的钱,还来!”
“仗着自己厉害就冤枉人,谁偷你钱了,来人啊,有人打人抢劫了,来人啊!”
这流氓开始耍赖,周围的几个人也使着眼色出来“作证”,“我看见了,这大块头打人,还讹人家偷他的钱勒。”
“赶紧赔人家钱药钱,不然等官兵来了,可就不能善了了,大伙说对不对。”
边鸿扫了一眼,凑热闹的人少,附和的多半是刚才路上和他们搭话的那群人,于是他冷笑了一声,看来是碰上仙人跳了。
戎峰则不管这些人如何用的计,谁触他的霉头,他就挥着拳头揍,几拳下去,那人就被打的看不出原样了,于是赶紧朝周围那几个人求救,“还不上手,再挨几下,我可要说出好听的来。”
周围几人怕他真的咬出事来,便只得撸着袖子上了,这时候终于惊动了巡城的官兵,几个衙役隔开附近的百姓,把打架的几人围在了中间。
“当街吵闹斗殴,抓你们进牢子就老实了。”
几个被戎峰打了的人七嘴八舌的颠倒黑白,打算勒索一把大的,衙役让他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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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户籍,一看,都是本城人,于是朝着蒙头蒙脸的戎峰便有些戒备。
“来人报上籍贯,说明事由!”
边鸿稳了稳心绪,上前一步,“这几人当街偷钱勒索,强拦良民,如此惯犯地痞,为祸一方,对不起兵卒守城的流血和牺牲。大人若不信,一搜便知,我那钱袋里还装了二两花椒,二两八角,银子一共四两八钱。”
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戎峰更是直接扯开其中一人稍显沉重的袖子,就见掉出好几个钱袋,虽然没有边鸿的,但是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忽然有人眼尖的喊了一句,“那不是我的钱袋子吗!什么时候被这小贼偷了。”
周围众人一时间都开始检查自己的钱袋子,倒是真有不少失主,合伙的几人脸色微变,但依旧有恃无恐,“我小舅子就是你们李班头,这些人栽赃我们,等回去找你们李班头说道说道。”
那几个衙役稍微一犹豫,边鸿就皱了皱眉头,可见天下没有新鲜事,到处都有仗势欺人的主,守边抗敌、抛头颅洒热血的兵士们,保卫的却是这么一群蛀虫。
想起了战场上酷烈的杀伐,那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前赴后继死去的面孔,边鸿心底弥漫出沉郁的悲怒,一时间钻了牛角尖,面色很难看。
这边的动静太大,终于还是把城门口坐守的督军惊动了,督军一身盔甲,一看就是久经战场的人,只是缺了一只手臂,便残退下前线,在此守城。
他一身行伍人的行事气概,早就看不惯县衙里头这些酒囊饭袋,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肃清一些。
不过督军的视线却在戎峰身上停留了很久,这人令他觉得有些危险,没听说附近有这一号人物,回头得叫人查查,就怕是匪首流寇。
而等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边鸿的时候,眼神却和那个体格消瘦、面色皙白的小郎君抬起的黑眸对视上了。
很肃杀,是见过生死的眼睛。
督军打算先处置了这几个地痞流氓和他们口中的那个什么李班头,然后再留下这两个,都不像是良民,好好问问来历再说!
戎峰冷着脸,直接在被羁押的那几人身上翻出边鸿装着调料的钱袋子,转身领着人就要走,却被督军叫人拦下。
“例行公事,勘察进城者户籍,见谅。”
不巧,两人的户籍因为成亲的缘故,送去合籍了,新的还没发下来,如此,免不了要到州府的府衙才能核准,这样一来,来来回回至少半个月。
他们等得,家中的戎母等不得。
边鸿抿着唇,靠近了戎峰,心里盘算着哪个方向的守卫更薄弱。
而戎峰却低着头,终于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小令牌,令牌似乎是铜制的,上面复杂繁琐的图案经过时间的洗礼,依旧清晰,只是增添了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督军独臂接过令牌,放到眼前一看,愣了一下,而后神色严肃的仔细又看了看,确认了令牌的真伪后,那督军朝戎峰拱了拱手。
“此处多年不见戍山卫了,不知阁下是哪座山的第几代,是何姓名。”
“灭蒙山,第三十六代,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