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同意了。”车成武很好说话，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可是，我毕竟是个外人，再说，我是怕你交了对象，你对象看我天天跟你睡一张床不高兴。”
“啊？”车成武半张开嘴，听不明白。
完全无法理解这什么脑回路，俩男人睡一张床上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小赵长得好看，那也是带把的，他意识很清醒，今天晚上吃饭同样非常坚定地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喜欢姑娘的。
对于赵律嘴巴里说出来的一些胡话，车成武统一归类为语言艺术，艺术家的语言。
“你真是个小孩儿，脑子里想的东西怎么这么奇怪，想一出是一出，拐弯抹角的，你要想跟我睡你那宿舍还搞什么软装，花进去一万了都。”
车成武真为花出去的钱肉疼。
虽然也不是自己的钱，但浪费多不好，一万块也不是小钱了。
小赵老师被他成武哥一毯子蒙住头，在下面偷笑，笑完才钻出来。
“有用，总会有突发情况，可能会需要回去住，而且我的画具都还在那边，我要是下课早，可以先回去画画，然后再来接成功——”
对了。
赵律忽然想到，周一开始他就要正式带班了。
意味着他要开始动用自己的权利，搜索犯罪嫌疑人了。
一边是着急寻找爱情的异性恋心上人，一边是被霸凌男孩需要被自己讨回的公道，以他的精力，只能顾好一件事。
在临睡着前，赵律探过手，食指勾住了车成武内裤边边。
给车成武吓一跳，立马把裤子给扯回来了：“你干嘛？”
“想拉你衣角，突然想起你不穿睡衣。”
“那你就拉我裤子？你别跟阿康阿乐几个人学坏了啊，他们几个都是不要脸的。”
赵律嘴角勾了一下：“我说正事，明天晚上我还是回家睡了，之后可能会一直很忙，没办法每天来店里，但是我还是会负责把成功先送回家的。”
“成功你就不用接了，我会去接他的。”车成武还是不希望他太累，他自己也是个病人。
“不，我一定要接。这是你对我的信任，你不能收回去。不看着成功安全到家我也不放心。”
车成武其实还挺欣赏这个小年轻老师的，得了这么一个要命的病，他其实有特别多借口可以不做任何事，包括勉强自己吃东西，运动，工作，甚至可以不工作，不出门，不社交，但赵律来这里之后，从来没因为说身体不适而临时取消过任何一个约定，反而特别有责任心。
一个这么脆皮的年轻人身上展现出来的坚韧和毅力才更耀眼，也更容易叫人心疼。
一个人的性格会体现在他的面相和气质上。
所以车成武其实一见赵律就特别喜欢，他这个人虽然自来熟，但也不是谁都会凑上去熟一下，他嘴上说赵律跟他认的那几个小弟一样，可那几个他都是散养不太管动辄打骂的不然管不住。
赵律是完全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每天各种花样地夸，只要听见自己说一句做的真好，马上就会露出小狗得到表扬的眼睛，雀跃兴奋，完全不像会随时犯病的人。
车成武有时候看着赵律，会觉得他像长大后的成功，都是精致长相，性格内向，容易被欺负。
要是成功真被全班看见穿裙子扣在垃圾桶里，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性格也未可知，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下意识地也不想让别人再伤害赵律的心灵。
成功其实除了亲妈跟人跑了，生活上没受到过其他伤害，除了他爸看成功会有点儿膈应——就因为成功他妈的事儿，有段时间他爸一直怀疑成功不是自己儿子。
车成武当时就跟他爸吵了一架，说那鼻子眼睛虽然长得像成功他妈，但他们家祖传的拖把眉毛说不了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会疯涨的眉毛基因，一礼拜就跟杂草似的。
他爸勉强被说服了，但成功不爱说话，他爸又没什么耐性，翻来覆去就是吃饭睡觉那几句，基本上有去无回，跟小儿子沟通一直不顺，所以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车成武在带弟弟。
成功哪怕什么都没有了，也还有个满心疼爱他的哥哥。
这个可怜的小赵老师，谁也没有，一个人活着，哪怕是生病，也得咬牙笑着活下去。
赵律现在状态挺好的，他患病的事儿除了年级主任和车成武之外谁都没说，他说自己不希望被人用特殊的目光盯着，那会让他产生自我贬低的应激反应。
正因为感同身受过，所以他才对成功那么上心，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就不应该天生被那些坏孩子欺负。
反正无论如何车成武是不忍心放任赵律一个人胡乱过日子，人家有工作，有责任心，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自己只不过是给点精神上的支持，最多分半个床给人家，什么损失也没有啊。
人家甚至还为了成功，主动接下了不用做的工作。
打他们住一块儿，车成武就从来没做过家务，每次过意不去的时候赵律就会回过头来一笑，温温柔柔的，一边从洗衣机里往外拿湿衣物，一边说：“不要紧，我反正下了班也没什么事，动一动更好睡觉，横竖我也要洗自己的。而且我有强迫症，你叠的衣服太丑了，等你做完我还得再做一遍……你看你的这个内裤，不要跟袜子扔在一起。”
车成武：“那洗过的啊？”
赵老师在这方面特别严格：“洗好的袜子也是袜子，脚上穿的跟里面穿的就是不能放一块儿，你不能只顾着自己随便，会带坏成功，养成乱扔乱放的习惯。”
车成武一家三口都是爷们儿，真在意不了这个，真要自己这么整，烦也烦死了。
赵律一直说自己借住，总要做点儿什么，所以他跟成功俩人的衣物全都是赵律一个人收拾的。
车成武从来没见过这么整齐的衣柜，所有的背心短裤整整齐齐地叠好，一个区域一个品类，从来没乱过，赏心悦目得令人发指。
赵律就是有天大的妖要作，他也没半点脾气，这不是他心胸宽广，这是人之常情跟自知之明跟拿人手软。
赵律也会一边晒衣服一边说他：“成武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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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样子，谁家姑娘嫁给你也得累死。我要是有姐妹，肯定不让你认识她。”
搞得车成武确实开始反省自己找对象的目的不纯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就想着自己赚钱养家不让人家在外面吃苦就行了，结果家里也这么多事儿……
不过他在几个兄弟面前肯定不会这么反省自己。
“你要是有个人成天给你把家里伺候得好好的，你肯定也把他当祖宗供起来啊。”
早训结束，上午没会员来，车成武跟几个兄弟戴墨镜穿紧身背心在后门巷子里抽烟，四个人八条大粗胳膊铜墙铁壁往那儿斜斜一站，就跟刻意给人添堵，拦路劫道似的。
张一乐插嘴：“大哥你让祖宗干家务啊？”
车成武坏笑，忍不住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非要干，我也不好阻止啊。我看现在时代是变了，阿飒不是天天说要找个八块腹肌会光膀子干家务的男人嘛，市场在这儿呢，回头你让人去改改宣传海报，看能不能再招几个老婆奴妻管严。”
阿乐：“好主意！不愧是大哥！”
阿康：“可他一个男的，干干净净也不像是干过粗活的，怎么那么爱收拾？”
车成武心想，人家是有强迫症，见不得脏乱差，哥确实是捡到宝了，你只能自己干。
“阿康，上回成功走丢哥把你扔给女魔头，你别怪哥啊。”
阿康受宠若惊，烟直接一抖，感动道：“怎么会！为了大哥！我豁出一点儿肉|体算什么！”
车成武勾住了阿康的肩膀，低头小声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飒那个丫头真的是跟男人没两样，我让她去接你，她就只接你，别的啥也不管，一问三不知。在那里没受欺负吧？”
张一康本来就不白的脸竟然还能漫上可疑的红色，委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她让我假装她的男朋友给她前夫打视频电话……然后她胸蹭到我胳膊上，我脑子就不顶用了，被阿飒领出来我才回过神来。她那个，那个，起码有我两个大……真不怪我啊……我还是处男……”
张一乐一脸嫌弃：“你别说了，人高马大还害臊，真恶心，难怪你带着口红印回家来。下次你能不能换张脸，别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出门儿。”
阿康：“滚，这么跟你哥说话是吧！”
车成武叼着烟边听边乐，不经意回头一瞄，正好在两步之遥的地方看见找过来的赵律停了下来。
他刚要打招呼，结果人家幽幽地盯了自己一眼，转身又走了？
“诶，阿律，上哪儿去？”车成武追上去，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没人预约所以车成武就直接让赵律来了，结果这一句话没说，小赵老师突然又不开心了。
多大点儿事，病发了哥哄哄。
他跟进男更衣室，正见赵律在里面换衣服，一把脱下了身上的T恤，露出一大片白皙宽阔的后背，脑袋从领口拔出来，微微扬起，又晃了晃脑袋，理顺碎发，带着质问的眼神轻飘飘地瞥过来。
“人高马大还撒娇，很恶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