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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吉姆

作者:残局破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卡文迪什广场公寓休养的第四天下午,凌清沅正翻阅着迈克罗夫特派人送来的、关于几位候选仆人的背景资料报告,试图从中挑选出未来可能忠于自己的班底时。


    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急促得近乎粗暴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极具穿透力、语速飞快且不容置疑的声音。


    “我知道她在‘休养’!沃森女士!但南华克区‘天鹅绒剧院’的案子等了十几年了!线索正在腐烂!无聊!太无聊了!除非她能立刻让那个哑巴开口说话,或者从墙上渗出血迹指认凶手!否则我的大脑就要被这庸俗的日常淹没了!我必须立刻见到她!”


    凌清沅放下文件,微微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她示意沃森女士让他进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客厅,他今天罕见地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睡衣和晨袍,而是换上了一套略显陈旧但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双排扣长礼服,里面是马甲和领巾,外面罩着一件同样深色的长款大衣,头上戴着一顶礼帽,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根手杖。


    虽然看他冲进来的架势,这手杖更像是用来拨开人群或者戳刺可疑地板的道具,而非装饰。


    他的头发依旧有些蓬乱,但整体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急于出门办事、略显急躁的绅士,而非一个刚从实验室里蹦出来的疯狂科学家。


    只是他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对案件极度兴奋和对“无聊”极度不耐的混合光芒,丝毫未变。


    “菲茨罗伊小姐!没时间客套了!”他甚至没坐下,直接说道,“‘天鹅绒剧院’,十几年前红极一时的女主演艾格尼丝·斯普林特离奇失踪案,现场干净得像被舔过,唯一的线索是她留下的一枚古怪的、带有东方符号的胸针。”


    “苏格兰场那群金鱼早就放弃了!但我发现了新线索,一个当年目睹了什么却始终不肯开口的哑巴道具员,还有几个当年有嫌疑的老演员还在剧院混日子,我需要你,立刻出发!”


    凌清沅看着他这身难得的“正装”,倒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外出查案的装束,她点点头:“福尔摩斯先生,南华克区……离这里似乎不近,而且,我对伦敦的剧院并不熟悉。”


    “所以才要亲自去!感受现场!聆听那些被遗忘的墙的低语!”福尔摩斯语速极快,用手杖顿了顿地板,“至于剧院?没什么难的!就是一群人涂脂抹粉,在台上装模作样,台下的人傻乎乎地看!走吧!马车在楼下!”


    凌清沅知道拒绝无效。她想了想,对福尔摩斯道:“请稍等片刻,福尔摩斯先生,我需要换一件更适宜外出的衣服。”


    回到卧室,她并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闭上眼,集中精神。


    [你悄悄地对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福尔摩斯先生,您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邀请我即刻前往南华克区‘天鹅绒剧院’,协助调查一桩陈年旧案。特此告知,我会保持警惕。


    几秒钟后,回应传来,平稳而高效: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悄悄地对你说]:已知悉,南华克区治安复杂,剧院人员混杂。已安排一名外围人员随行暗处策应。保持联系,通话结束。


    有了这份安全保障的承诺,凌清沅稍稍安心,她换上一套深色、便于行动的裙装,戴上帽子,随夏洛克下了楼。


    马车穿过伦敦桥,驶入泰晤士河南岸的南华克区。


    这里的街道显得更加拥挤、破旧,空气中弥漫着河水、啤酒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


    天鹅绒剧院就坐落在一片嘈杂的市集和酒馆之间,红色的天鹅绒帷幔已经有些褪色,显得华丽又落寞。


    这是凌清沅第一次进入西方的剧院,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宏大,穹顶绘着壁画,层层叠叠的包厢,金碧辉煌却难免蒙尘的装饰,都让她这个来自万花谷的弟子感到几分新奇。


    舞台上正在排练一出轻歌剧,演员们穿着夸张的戏服,唱着咏叹调。


    夏洛克对演出毫无兴趣,像猎犬一样在昏暗的观众席和侧廊里穿梭,寻找着“线索的气息”。


    凌清沅则安静地跟着,一边适应着环境,一边下意识地运转内力,试图感知这个陌生“地图”的“频道”。


    [当前地图-天鹅绒剧院]信息流开始涌入,大多是演员们的抱怨、舞台监督的呵斥、幕后人员的闲聊,琐碎而嘈杂。


    演出中途休息时,夏洛克带着她径直闯入后台。这里更加混乱,充斥着化妆品、汗水、灰尘和紧张的情绪。


    夏洛克找到了几位当年与失踪案有关的老演员,开始了他那连珠炮似的、充满压迫感的询问,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言语漏洞中找到破绽。


    凌清沅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那些充满了陈年怨愤、嫉妒、虚荣和隐瞒的对话,眉头微蹙。这些信息杂乱无章,充斥着情绪而非事实。


    [地图—天鹅绒剧院后台] …老汤姆还在吹嘘他当年差点成了斯普林特小姐的入幕之宾…真恶心…


    [地图—天鹅绒剧院后台] …玛丽安还在嫉妒艾格尼丝抢了她的头牌位置…都过去十几年了…


    [地图—天鹅绒剧院后台] …那个哑巴小吉姆好像又被丽莎欺负了…真可怜…


    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着华丽戏服、身材丰满的女演员,正对着一个瘦弱苍白、抱着沉重道具箱的年轻男孩厉声呵斥,甚至用手使劲戳着他的额头。


    “你这个蠢货!哑巴!笨手笨脚!差点弄坏我的羽毛!你知道这多贵吗?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女演员尖声道。


    那男孩低着头,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夏洛克正专注于盘问一位老琴师,没注意到这边的骚动。


    凌清沅看着那男孩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莫名想起万花谷里一些刚入门、性格怯懦的小师弟。


    她忍不住皱紧眉头,下意识地用带着一丝东方口音的英语,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那男孩和附近几个看热闹的幕后人员耳中:


    “她打你,你就只知道哭吗?怎么教你的?你就不会…舔她的手?”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下。


    那几个看热闹的人愣住了。


    那欺负人的女演员丽莎也愣住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


    连正在盘问的夏洛克都猛地转过头,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破案思路。


    那个叫吉姆的哑巴男孩也愣住了,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地看着凌清沅。


    凌清沅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点理所当然:“她嫌你脏,嫌你恶心,你就让她更恶心,她下次还敢随便用手碰你吗?”


    哑巴吉姆眨了眨眼,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甚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表示“懂了”的含糊音節,仿佛在说“谢谢小姐,下次我就这么试试”。


    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凌清沅。


    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表情从惊奇变成了极度兴奋的探究,他似乎想立刻拿出笔记本记录下这种“通过极致恶心来阻止欺凌”的东方行为哲学。


    哑巴吉姆抱着箱子,似乎想赶紧离开这个尴尬之地。


    就在这时,凌清沅脑海中“当前地图”频道里,一条极其微弱、却与其他嘈杂信息截然不同的“历史信息”碎片,如同被关键词触发般,突然闪了出来:


    [地图—天鹅绒剧院后台]:…(哭泣声)…丽莎小姐…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看到你和…和那个人在道具室…拿走艾格尼丝小姐的宝石胸针…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呜呜…


    凌清沅瞳孔微微一缩,猛地开口:“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指向那个正准备溜走的哑巴男孩吉姆,对夏洛克说,语气笃定:“福尔摩斯先生,我想……你不用再问其他人了。你要找的,那个目睹了关键情节却‘无法开口’的证人,或许就是他。”


    夏洛克猛地盯住吉姆,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刺穿:“他?一个哑巴?”


    “他或许无法用嘴说,”凌清沅看着吉姆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和惊恐万状的眼神,平静地说,“但他当年一定看到了什么……关于丽莎小姐,关于道具室,还有……那枚失踪的宝石胸针。”


    丽莎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吉姆还要苍白,尖叫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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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像发现了猎物的猛禽,一步跨到吉姆面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瑟瑟发抖的哑巴道具员身上。


    案件的核心,在这一刻,被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舔手建议”和随之触发的关键“吃瓜”碎片,彻底颠覆了。


    夏洛克迅速控制了局面,带着极度不情愿的丽莎和惊恐万分的吉姆,以及作为“关键发现者”的凌清沅,离开了剧院后台,准备返回贝克街进行深入的“询问”。


    马车驶离喧嚣的南华克区,穿过相对安静的街区,准备返回河对岸。


    就在马车驶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时,凌清沅一直微蹙的眉头忽然收紧,出门时她就感觉有几分不对劲。


    “小心!”她突然低声警示。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两个蒙面身影从巷口阴影处猛地扑出,手中棍棒狠狠砸向马车夫。


    车夫惨叫一声跌下车座。另一人直接拉开车门,手中匕首寒光闪闪,直扑车厢内的夏洛克,目标明确,行动狠辣,显然是冲着灭口来的!


    夏洛克·福尔摩斯反应极快,他身手远比常人矫健,瞬间侧身躲过致命一击,同时一脚踹向袭击者手腕,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经历过实战的,他迅速与那名袭击者缠斗在一起,但另一名袭击者打晕车夫后,也围了过来。


    “待在车里别动!”夏洛克百忙之中还对凌清沅喊了一声,语气急促但并无太多恐慌,他似乎对自己的格斗术颇有信心。


    然而,凌清沅并没有听话。


    她早在出门预感可能不太平时,就已将内功心法从侧重于疗愈的《离经易道》切换回了更擅攻伐的《花间游》。


    只见她端坐车内,指尖悄然凝聚起肉眼难以察觉的淡墨色气劲,看准时机,隔着车门对着那名正欲夹击夏洛克的袭击者屈指一弹。


    “阳明指!”她心中默念。


    一缕阴柔却带着穿透力的气劲破空而去,精准地打在那袭击者的膝弯穴道上。


    “呃啊!”那袭击者只觉得右腿一麻一痛,瞬间失去平衡,单膝跪倒在地,攻势顿时一滞。


    夏洛克抓住这个机会,一拳击中面前对手的下颌,将其打退一步,惊讶地瞥了车内一眼,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弱的小姐,竟然有这种……奇怪的远程制敌手段?像是无形的空气弹?


    凌清盈并未停手,指尖气劲再凝,准备再次援手。


    但就在这时,另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尾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出现,动作快如闪电,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那名跪地袭击者的后颈,后者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接着,他又迅速协助夏洛克,三两下就将另一名袭击者制服。


    是迈克罗夫特安排的“外围人员”及时出手了。


    战斗瞬间结束。


    夏洛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大衣领口,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明亮,充满了兴奋。他先是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帮手背影,然后猛地转向车厢内的凌清沅,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炽热的好奇和探究欲。


    “刚才那是什么?某种东方的气功?弹指神通?无形的力场投射?”他连珠炮似的发问,几乎忘了地上的袭击者和刚才的凶险,“你能隔着空气击倒一个人?这原理是什么?这太不可思议了!你必须告诉我!”


    凌清盈散去指尖气劲,恢复平静,淡淡地说:“福尔摩斯先生,我想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处理一下现场,以及……我们这位受到惊吓的证人吧。”


    她看了一眼吓得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哑巴吉姆。


    夏洛克这才勉强按捺住澎湃的好奇心,但看凌清沅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仿佛在打量一个行走的、充满未解之谜的宝藏。


    回贝克街的路上,夏洛克一直在兴奋地喃喃自语,分析着案件线索,并时不时地瞥一眼凌清沅,眼神火热。


    凌清沅则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感受着花间游内力的流转。


    第一次搭档,不仅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关键证人,还意外地展露了另一面。


    这位咨询侦探对她的兴趣,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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