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高大伟岸,以玉白肤色做底,两道浓黑剑眉,眼如寒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贵气。
在他身后,除了有两个贴身侍从跟随,还有两个相貌姣好、穿戴明显区别于普通丫鬟的女子。
荷女目光跟随他的身影移动,只见那身影渐近,最后停在她们面前,负手而立,目光在她们身上随意一扫。
孙嬷嬷忙领着众人弯腰行礼,恭敬道:“公子爷,这些都是老太太前些日子为您精心挑选的丫鬟,还请您过目则个,若有那看着不顺眼的,老奴待会儿便将人带走,明儿个再给您重新领新的来。”
众丫鬟闻言,都有些紧张起来,身子紧绷着,努力让自己站的姿态看上去更好看些,唯恐被陆珏筛出去。
然而陆珏只是淡淡扫了她们一眼,并未细看,“祖母选的,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孙嬷嬷自行安排她们做事便可。”说罢,不再停留,直接进屋去了。
进门之前,那跟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女子突然扭颈回头,目光不善的瞥了她们一眼。
次日,天刚蒙蒙亮,荷女便和下人房里的其他丫鬟一道起床洗漱,来到院子里并排站好。
“从今儿个起,便要正式在这凌云堂里伺候了,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按我先前调教的那样去做,各司其职,明白吗?”
“明白!”
荷女穿着淡墨色绫袄,青缎背心,微微垂眸,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身前,和众人异口同声回应着孙嬷嬷的话。
正在这时,昨晚那位目光不善的女子扭着纤腰款款走来,荷女抬眸望去,只见那女子身着月白绫袄,搭配水红绫子裙,头上戴着银钗,相比于在场的普通小丫鬟,她穿戴华丽不少。见众丫鬟的视线都朝她望过去,她眉眼露出极得意的神色。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她一路扭到了孙嬷嬷身旁,也不用行礼问安,只是扬起尖尖的下巴,斜睨着乖巧站立的小丫鬟们,眼神中满是挑剔和不屑。
荷女看着她脸上神情,暗道此女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只不知是个什么身份。
正想着,就听见那女子颇有些傲气的问孙嬷嬷:“孙嬷嬷,二等丫鬟是哪几个?都叫什么名儿?”
向来严肃的孙嬷嬷此时竟满脸堆笑道:“回抱琴姑娘话,二等丫鬟共设有五人,分别叫荷女,玳瑁,檀香,青眉,海棠。”
“哦?”那叫抱琴的女子语气傲慢道,“方才叫到名字的,都站出来与我瞧瞧。”
荷女和其他四个丫鬟便只好上前几步,站成一排与她看。
抱琴沿着五个丫鬟慢慢踱步,目光挨个在她们身上打量一番,待看到最后一个时,登时一愣。
“你叫什么名儿?”
荷女见她在自己身前停住,拿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便知是在问自己。
“奴婢荷女。”
抱琴皱了皱眉,只觉眼前这女孩儿身形苗条,相貌不俗,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宛若芙蓉初开,清新淡雅,在一众丫鬟里格外显眼,脸色便顿时阴沉下来,越看她越不顺眼。暗道这二等丫鬟近身伺候的机会可是有很多,这要是让公子爷看上了……
这可不行!
抱琴想了想,便朝孙嬷嬷道,“孙嬷嬷,把这个丫头跟后面那个丫鬟换一换。”说着,伸出用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指了指后排站着的玲珑。
“这……”孙嬷嬷陪着笑,刚想说这些都是老太太看过后亲自安排的,抱琴却不耐烦地一摆手,打断了孙嬷嬷的话头,“嬷嬷,反正这几个二等丫鬟以后也都是归我和侍书管,我想挑选自个儿看得顺眼的,您应该没意见吧?”
孙嬷嬷是府里上了岁数的老人了,哪能不清楚抱琴心里头那些小心思。这荷女是这一众丫鬟里样貌最拔尖的,她不就是怕荷女被公子爷瞧上,日后会威胁到她地位嘛!
这抱琴先前在寿禧堂,一张嘴儿天天跟抹了蜜似的,极讨老太太的欢心,现在又是公子爷的通房,摆明了日后前途无量,孙嬷嬷看破不说破,暗道犯不着为了一个小丫鬟得罪她。
于是满脸堆笑道:“都听抱琴姑娘安排就是。”
荷女见这抱琴神态倨傲,说话做事活脱脱一副这凌云堂女主人的高傲神态,心下不免冷笑。
正想着,昨晚跟在陆珏身后的另一个女子忽然走了过来,相比于抱琴的倨傲,那女子看上去相对好一些,只淡淡扫了一眼众人,便同那抱琴道:“抱琴,公子爷醒了,还不跟我伺候去。”
那抱琴听言,立马敛去倨傲,调整了表情,忙忙跟着侍书往主屋方向去了。
待她们走后,一众丫鬟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只那玲珑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毕竟从三等丫鬟突然变成了二等丫鬟,能不高兴嘛,这以后在大公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就多了,日后被大公子看上抬了当姨娘过上富贵日子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孙嬷嬷清了清嗓子:“好了,别站着了,都做事去吧。”
众丫鬟应喏,各自散开,孙嬷嬷让荷女单独留下,吩咐道:“方才抱琴姑娘说的,你也都听见了,以后你便负责洒扫庭院、打理院子里那些花草植物吧。”
荷女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嬷嬷,敢问方才那两位姑娘是何人?”
孙嬷嬷默声看了她几眼,倒也没斥责她多嘴,只道:“那两个姑娘分别叫抱琴和侍书,是老太太送给大公子的房里人,前几年大公子回乡省亲时在家住了一月,曾收用过一两回……”
荷女点了点头,方了解清楚。
原来这两个丫鬟是老太太送给陆珏的通房丫鬟,难怪敢对着孙嬷嬷这种有资历的老人颐指气使。而方才突然将她换成三等丫鬟的行为也变得很好理解,想必是怕她入了陆珏的眼,才故意把她换到这个平时没什么机会与主子接触的岗位上来。
毕竟二等丫鬟平时主要负责协助她们两个一等大丫鬟做事,这样一来,就会参与到陆珏的日常起居,像是起床、洗漱、穿衣、端茶递水、用膳布菜、研墨铺纸、收拾主屋、铺床叠被等事宜。当抱琴和侍书忙碌或者临时不在时,二等丫鬟们便能直接补位,近身伺候陆珏。
而三等丫鬟大多做一些洒扫庭院、浆洗衣裳、给花草浇水修剪花枝、跑腿、搬运杂物这类的粗活儿,平日几乎没有面对面近身接触主子的机会。
荷女心里有些失笑,属实没想到自己刚来就被抱琴这般防着,心道她可从未想过以色侍人,更无心去勾搭大公子成为他的通房或侍妾,只一心想着攒银子赎身出府去,过自由日子罢了。
不过荷女怎么想的,抱琴可不知道,此时她正在主屋伺候陆珏穿衣。
侍书端了洗漱完的铜盆、巾帕出去,抱琴便捧着衣袍,倾身上前,环手越过陆珏的肩。因离得近了,鼻端冷不丁闻到陆珏身上清冽独特的香味,混合着青壮男子独有的阳刚气息,一时心头乱跳。待再往下,捏着衣裳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陆珏的胸腹处,竟是块垒分明的肌肉。触感传来,抱琴整个人不禁心神荡漾,靥生红霞,手里原本握着的衣袍,竟失了力道,直往下坠去。
陆珏见她脸红气喘,心里头微有些意动,正欲把手抬起,却忽闻得她身上一股浓香的脂粉气,香得过了头,不禁微微皱眉,顿时消了心思,沉声道:“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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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安,换你来。”
一旁侍立的贴身小厮岱安,早把这一幕瞧在眼里,闻言赶忙“哎”了一声,上前从抱琴手里拿过衣裳,驾轻就熟地伺候陆珏更衣。
这岱安一面替陆珏穿衣,一面暗道自陆老太爷去世后,公子爷为表孝心,这三年来一直都是着素服,禁女色,在京城时一直也都是由他和戟风贴身伺候,莫不是刚出孝期突然间换回丫鬟伺候不习惯了?
不应该啊!想当年,公子爷可是风流得紧呢,换作以前,兴许他已经抚上抱琴那柔软曼妙的腰肢了……
抱琴也没想到陆珏会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冷淡,明明前几年……
抱琴脸上登时由红转白,站在一旁咬了咬唇,见陆珏眼神望着窗外,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得尴尬地福了一福,匆匆退了下去。
陆珏刚调任回乡,许多族中亲戚,同乡旧友,以及江南一带的同僚下属纷纷来府上拜访,府里宴席一连半月接连不断。
话说这日下午,荷女被抱琴指派去三姑娘陆瑜院里送茶叶。近来总是如此,虽则院里头的三等丫鬟一般都是孙嬷嬷在管,抱琴和侍书平日只管理内室伺候的那几个二等丫鬟,可总是时不时出来为难她一下,要么叫她搬笨重的物品,要么叫她跑腿,真真累死个人。
荷女到了云锦院,因陆瑜不在,便传话给她院里的丫鬟碧珠,只道是大公子得了上好的茶叶,特地嘱咐送过来给三姑娘品尝,事情办好,便出了院门一路往回走。
暮春时节,江南天气多变,前一刻还晒着暖的日头,转瞬就下起濛濛细雨来。
荷女此时刚好经过荷塘,见塘边斜逸出的一柄阔大荷叶,急忙上前去,指尖勾住荷叶茎轻轻一折,就采来将这天然的绿伞顶在头上。
她一路冒雨疾行,经过石拱桥时,一手提裙,一手举着荷叶,拾阶而上,那雨珠时不时顺着头顶荷叶边缘滑下,滴在她提着裙摆的手背上,凉丝丝的,她也顾不上擦,只加快脚步过桥。
陆珏今日在水榭里宴客,刚把来拜访他的几个同窗送走,略有些醉意的往回走,哪知刚走到花园,天上就忽的下起了绵绵细雨,他只好让岱安去拿伞,自个儿独坐在一旁沁芳亭中的石凳上,闲坐看雨,等他回来。
细雨朦胧间,忽的瞥见对面桥上走上来一个身穿蓝灰色布裙,头顶荷叶的女子。
隔着雨帘,影影绰绰,瞧不真切,只依稀可见那是一个身形袅娜,穿着朴素的小丫鬟。
陆珏目光随那道素色身影移动,只见那小丫鬟手持青绿的荷梗,举在头顶挡雨,袅袅婷婷走上桥中央,停顿一息,又立刻提了裙往桥下走,虽距离远瞧不真切眉眼,可单瞧那身姿轮廓,便知容貌不俗。
陆珏不自觉被这荷叶少女吸引,隔着朦胧烟雨,只觉这小丫头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清灵之气,倒比平日所见那些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女子,多了几分天然野趣。
他目光玩味的盯着那手持青荷的少女下了桥,又见她慢慢加快了步伐,在雨中一路奔跑着,心中忽的对她的真容生出几分好奇,几分心痒,直想将那小丫鬟叫过来仔细看看她的模样。
于是在那小丫鬟途径亭子外时,他微带几分醉意将人叫住。
“喂,小丫头,你过来。”
荷女一路冒雨疾行,冷不丁听见周围有声音传来,下意识便停住了脚步,转头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帘,往那声源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亭中,陆珏闲坐石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漫不经心地叩着桌面。再往上,他眼尾微微上挑,相较初见时的肃冷,今次看上去眉眼间添了几分慵懒恣意,那双俊目隔着雨帘直勾勾地盯着她,令人心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