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在苏家有单独一个院子名曰无忧,春日里无忧院花团锦簇不比皇宫内苑里的景色差。
每日清晨,夏荷都要到院子里采摘一些新鲜的花装饰娘子的屋子。
这一日,早起的夏荷却看见了匪夷所思的东西堂而皇之坐在她们院子里的大枣树上。
是那个头带兽纹抹额的小郎君。
不美妙的记忆升起,夏荷都忘记尖叫。
“啊呀,你这么早。”云渐被发现到也不躲藏。
反正是小娘子的心腹,不会随便乱说,他干干脆脆跳下树,落到她跟前。
“你、你好大的胆子!”夏荷倒退一步,脸上忽红忽白,“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嘘。”云渐竖起一根指头,“别让人听见了,你家娘子还要不要名声了?”
夏荷气得发抖。
知道这样对我家娘子名声不好,你还不带犹豫跳进来!
天底下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家娘子醒了没?”云渐一点也不反思自己的失礼,还往后面探头看。
夏荷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其他伺候的婢女就要起床了,到时候那么多人看见这个侍卫,后果不堪设想。
“你快走!”夏荷狠狠跺了他一脚。
原本身手灵活的云渐完全没有防备一个小丫头,这一脚实打实跺在他脚背上,疼得他当即蹲在了地上,眼泪花都冒了出来,不敢嚎叫,只得用拳头狂捶地面。
夏荷见状,又急又怕,“快起来,快出去,你这个登徒子!”
“我不是……”云渐龇牙咧嘴狂抽冷气,话都说不顺溜,“是、是我家小王爷……”
夏荷大吃一惊,“你家小王爷是登徒子?”
云渐忽然“咻”得下原地蹿走。
夏荷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婢女捂唇惊呼,“天哪,刚刚那是什么,是野猫吗?”
夏荷心里发虚,随便糊弄了她们两句,就推开娘子的门,直奔娘子的香榻。
“娘子不好了,宁小王爷要对你不轨!”
苏悦刚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宁玠不相信她“还”回去的匕.首,说要用匕.首也捅她一下,看看伤口一不一样才肯罢休,她如何肯,宁玠就拽着她的手往他的方向……
苏悦被夏荷的惊呼拽出噩梦,香汗淋淋地坐起身,迷茫四顾:“什么?”
夏荷心急,比划着手脚,“就是昨天那个,宁小王爷,戴抹额的那侍卫,他、他上咱们院子来了!”
苏悦一下醒过神,吃惊道:“这么早!”
夏荷纳闷了下。
娘子说的不是“他为什么来了”而是“这么早”。
“娘子知道他要来?”
苏悦道:“你小声点。”
夏荷捂住嘴巴,眼睛里全是不解。
苏悦下了榻,直奔放东西的樟木架子,拿下一个盒子递给夏荷,“好了,你把这个拿给他,叫他快走……等等,他没让人瞧见吧!”
夏荷摇摇头,“他看见人来,立刻就蹿上树了。”
苏悦稍稍放了心。
看来宁玠这一点倒没有骗她,他手下的人身手好,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苏悦也不高兴。
宁玠的侍卫进出她家犹如无人之地,这就好比皇帝的卧榻之旁有人酣睡!
“让他拿了东西赶紧走,不许再来了!”
夏荷用力一点头。
婢女们进来为苏悦梳妆,夏荷做贼般溜出去办事,等苏悦梳好头,夏荷正好回来,挤到春兰身旁一起挑拣首饰。
梳洗罢,膳房的婢女摆上了早膳,苏悦便叫其他婢女下去,只留夏荷一人伺候。
“怎么样?他拿了东西说什么了?人走了没?”
夏荷赶紧一一交代。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就问我东西原本就这样吗?我说我不知道,然后他皱了好一会眉头才说小王爷有一句话留给娘子。”
苏悦问:“什么话?”
夏荷撅了嘴巴,脸上不忿,低声说:“说是太子看不上您,春日宴去了也是白去,不如找个借口避了去。”
“小王爷怎能这般说!”话毕,夏荷才愠色满面,忙不迭在苏悦面前表示:“娘子是夏荷见过最好看的娘子,而且孝顺善良又和气,虽然六艺不精但能吃能睡身体健康,比许多娘子好多了!”
“……”苏悦道:“谢谢你啊夏荷。”
没夸硬夸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
宁玠的这番话其实并不会让苏悦伤心,反而让她安心。
太子无意选她,她也不想嫁太子。
达成共识便可以相安无事啊!
春日宴她得去,还可以安心地去了。
丢脸的事她见识多了,这次她甚至可以坦然面对。
解决心头两件大事,苏悦本想去宫里再对李舜贺暗示一二,别傻傻撞到宁玠跟前,让她为他苦心掩饰的付出白费。
但一份邀帖适时从门房递到了无忧院。
苏悦立马改变了想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若说长安,苏悦最喜欢的娘子是谁,那莫过于卫婉清。
卫婉清是苏悦见过最聪慧的娘子,不但聪慧还大胆,表面清清冷冷,实则伶牙俐齿泼辣。
在苏悦这儿,泼辣可不是什么坏词。
而是勇气。
敢于面对不公时撕开一切做作的礼貌,直接痛痛快快开骂。
苏悦结识卫婉清的时候,她正遇上几个说话不客气的郎君,对她指桑骂槐,把在七皇子那儿受的窝囊气全转到她的头上。
因姑母的教导,苏悦从不会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只能把自己气得脸青,还是卫婉清出面替她狠狠出了口气。
苏悦就是那时候黏上卫婉清的。
别人看不起苏家是靠裙带关系爬到勋贵行列,卫婉清不会,她还夸苏父清廉节俭,没有层层盘剥底下的小吏。
臭太子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卫婉清难得找她,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她得赶紧去。
到了地方,苏悦才想起,昨日她和宁玠谈话也是在这云升茶楼。
雅间里,卫婉清已经等了一会。
见苏悦出现在门口,忙招呼她来坐。
卫婉清细眉长眼,不爱上妆,面容素淡,衣裙更是简单,不像其他小娘子颜色花纹都赶着最新鲜的去。
她甚至不戴簪环,头上仅用与衣服同色的青色丝带挽发。
不开口说话时,还真有点出尘仙子的感觉。
“卫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啊?”苏悦坐到她对面。
卫婉清放下茶杯,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她,“你先看。”
苏悦见多识广,马上就看出这是一张还未制成的小报,头条上写着“宁小王爷茶楼会美人,苏家娘子贼般溜”。
苏悦心窝疼。
凭什么说她贼般溜,她不过是下楼的时候东张西望了几下,小心了点而已。
苏悦把气憋回去,抬头问:“卫姐姐,你这是从何处得来,你莫非认识做这小报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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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卫婉清大方承认:“嗯,是我一朋友,知道我与你交好,便把这个交给我了,还说小王爷也派人警告不许报出来。”
宁玠居然插手了。
要知道长安小报相当神秘,它就像是一张大网罩在长安头顶,无人知道它如何能网罗那么多隐秘消息,又是如何传递,最后又由何人编写誊抄拓印,就连几个负责代售的书坊也说不出具体的来。
宁玠居然能够直接找到他们的头儿。
更让苏悦惊喜的是,卫婉清也认识。
卫婉清看着她,“若你想,这张小报还是可以发出去。”
苏悦诧异极了,忙摇头,“我不想,不可发出去!”
“我以为你不想嫁给太子,是要找小王爷挡一挡。”卫婉清收起纸又折进袖子。
“那也不能找他啊。”
苏悦又问:“春日宴,卫姐姐也会去吧?”
“自然。”
苏悦频频拿眼神望她,卫婉清想要忽略都难,清冷的面上露出一抹浅笑,“有什么想问的直问好了,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苏悦也不客气了,“那你会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吗?”
“这我也不知晓。”
“太子喜欢你,你也喜欢太子吗?”
卫婉清把放凉的茶水凑到唇边,啜饮了一口,“喜不喜欢人不要紧。”
“什么意思啊?”苏悦眨了眨眼,催着卫婉清快快为她解惑。
卫婉清悠哉喝了小半杯茶水才对她低声说:“比起太子妃,我更想当皇后。”
“什么!”苏悦大吃一惊。
皇帝姑父都能当卫婉清的祖父了!
“别误会,我可不是要和你姑母抢圣人。”
苏悦把心揣回肚子里,“我不是……我就是觉得委屈你了……”
“委屈?”卫婉清感慨道:“人生在世难有十全十美的事,你看那些高门贵女前十几年过得舒舒坦坦,但是嫁人后不也要侍奉公婆、伺候夫君,即便海誓山盟也敌不过人老珠黄后的新人一笑,委屈嘛,都是无法避免。”
听过卫婉清的话,苏悦想起自己。
姑母受宠,苏家也因此鸡犬升天,而她又受姑母看重,经常出入宫闱在圣人面前也得脸,可她却并不会因此更加快活。
卫婉清喝完剩下的茶水,“若要地位就不要祈求真情,若要真情便不要妄图地位,全看你想要得到什么。”
“想要得到什么……”
苏悦想到自己的愿望。
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她长长叹了口气。
卫婉清道:“今日我来,也是想要问问你,春日宴不但是给太子选妃,亦是贵妃给七皇子选妃,还有朝中其他高门公子也会趁机相看,你有什么打算?”
苏悦茫然道:“我还没打算好。”
卫婉清问:“那你与宁小王爷……?”
苏悦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和他真没有关系!”
话音才落,门口夏荷就敲门,“娘、娘子,有人要见您。”
卫婉清让她进来说。
夏荷进来后不敢看卫婉清,只一个劲递眼神给苏悦,眼睛都快翻抽筋了。
苏悦不知道小婢女究竟在遮掩什么,问道:“谁找我?”
夏荷挤眉弄眼,“就是那个呀!”
她越含含糊糊,苏悦越摸不着头脑,“你就直说了吧,什么人见不得光吗?”
夏荷握紧两只手,闭上眼睛,大声说道:“宁小王爷请娘子下楼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