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须费心找。
苏悦把黄金匕.首揣在怀里带下了马车。
要是那假神仙早点说这不是她的奖励,她也不至于脑子抽了带走它。
但是不带走的话,岂不是由着宁玠查到李舜贺头上?
哎,左右为难。
出门归家,首要的事便是向长辈问安。
苏家人口简单,往上只剩下老夫人一人,往下便是苏父和已为贵妃的苏大娘子。
苏父与发妻生有两女,但是长女不幸夭折,只剩下苏悦,有个姬妾还生有两女一男,年岁最小的郎君现在正在继母膝下养着,摇身一变成了嫡子。
不过论受宠,弟弟妹妹加一块也比不过苏悦。
老夫人爱屋及乌,对苏悦疼惜万分,饶是苏悦那时候年纪小,对母亲的一些事记不太清,也能从老夫人口里拼凑出一个温婉美丽的形象。
“你和你阿娘一样,都喜欢吃这些糕点,吃得连正餐都用不下,你姑母就一点也不喜欢这些,从前姑嫂俩没少为这事争过嘴。”
苏悦的娘在没嫁给苏父前,是老夫人接到身边养的表姑娘,年岁和苏家娘子一般。
两人先是表姐妹,又是闺蜜最后还成了姑嫂。
每每祖母说起这些往事总是打不住嘴,一会惆怅一会悲伤,激烈波动的情绪会影响老人的健康,苏悦可不想让祖母再生病喝药,再者这些事情她都听得滚瓜烂熟。
“祖母,吃糕吧,这个糖少不坏牙。”
“好好好,这次你去青台寺可有见到太子?”祖母拿起软糕换了个话题,只是这个话题也不合苏悦心意。
预备将苏悦嫁到东宫的事,苏贵妃提前密会了娘家,所以老夫人特别关注这件事。
“见着了。”
“我还是许多年前见过太子一面,都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只是宁皇后样貌端正,想来太子差不到哪去。”
苏悦不吱声。
老夫人又道:“太子宽厚仁爱,你姑母一定是给你选最好的。”
苏悦并不认可这些话,笑着趴伏在老人膝上道:“祖母快别打趣香奴儿,太子选妃多大的事,岂是一句两句就能定下的,太子连选妃宴都还没开……”
说起选妃宴,苏悦心头又是一阵愁。
因为和长安城里的娘子处得不好,苏悦不爱参加这些活动,每次去总是郁郁寡欢回来。
“放心吧,你姑母会为你好好谋划的。”老夫人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苏悦有苦说不出。
祖母活到这么大比她还天真,真是有福气的老人家。
告别祖母,苏悦才去到主院。
同样送上了朱家糕点铺买的糕点。
苏父是长安有名的“清要官”,上赐金紫光禄大夫、又领光禄寺丞之职,具体事务皆落实到下面的官员,而他本人拿着正三品的俸禄每日按点下差,因为府邸离得皇城近,太阳下山前就能到家。
苏悦在街上逛了会,回来的就比他还晚。
姑母常说,自己倘若托身到男儿,这苏家门楣哪轮到她阿耶抗,苏悦也深以为然。
不过苏父老实本分不惹事已经胜过长安许多人,没用总比乱用好。
至于继母林氏,出身忠勇侯府。早年丧夫,夫家出事后她带着嫁妆归家,但娘家已由兄长当家,哥嫂不想养着白吃饭的小姑子,找了媒人到处说亲,姑母领着她去看过了人,觉得面善后,才让苏父续弦。
由此苏家便与忠勇侯府沾亲带故上了,日常节庆也时常礼物往来。
林氏虽然做了苏悦的继母,却从不会越过贵妃或者老夫人约束管教苏悦,两人实则没有什么冲突,就这一年中多了些来往,也是苏悦单方面挑起的。
要怪就怪那假神仙,总对她灌输一些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让她找出继母的错处。
结果呢,她就发现继母人没什么,就是不爱和人说话罢了,但是你非要说她也会听。
刚好苏父是个话多的,两人搭伙过着,日子也算安稳平静。
糕点摆在桌上就是摆个好看,苏父林氏都不是贪嘴的人。
“今日出门可有听你姑母的话?”苏父捋了捋胡须,摆出当家郎主的样子。
苏悦回道:“听了。”
“你可见了太子,可有和太子说上话?”
“见是见到了,只是太子身边人很多。”
苏父安慰道:“不着急不着急,往后还有机会。”
林氏端端正正坐着,只听着父女二人交谈,并不插嘴。
苏父看了林氏一眼,顿了好一阵,才问苏悦:“那你可喜欢太子?愿意嫁给太子?”
苏悦犹豫了下,委婉道:“听坊间传闻,太子心有所属。”
小报上的东西,真真假假,有时候就是图个乐子,但也难说假的里面还藏着真的。
苏父听出苏悦的意思。
苏悦从前常去宫中,总比外边的娘子碰上太子的机会要多,若对太子真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再者,苏家和东宫合不来也是明面上的事实。
“那你可是有别的心仪对象?”苏父问得更加小心。
苏悦微惊。
固然她心底打着小算盘,但在事成之前也没有打算透露给家里。
因为苏父最听姑母的话了。
苏悦回得也很小心:“女儿可以有吗?”
苏父长长叹了口气,“你若是有了心上人,也不能让你违背心意去嫁太子,你姑母固然有她的打算,但是我的香奴儿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为父定会为你努力争取!”
苏悦眼睛发亮,当即就提出要求:“那阿耶能否让姑母不要叫我参加太子的选妃宴?”
苏父马上说:“不可不可!选妃宴你还是要去的。”
“……?”
“选妃宴可是你姑母一手操办的,你若不去,岂不是打了她的脸,你也知道你姑母生气时吓人……”苏父光是想着,就狠狠打了个哆嗦。
旁边林氏似乎瞥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出声。
苏悦默默想了想,做出了和苏父一样的反应。
算了,她阿耶对上姑母确实没有什么胜算,但他心底能够这么想,已经足够好了。
“阿耶,我会去的。”苏悦蔫哒哒说。
“嗯,辛苦香奴儿了。”苏父也蔫蔫。
在父女俩同时被一座大山压得抬不起头,林氏开口了。
“太子选何人当太子妃,也不是全由贵妃娘娘说了算数,还要看太子心意。”
林氏不想说话也给逼出一句话。
“是啊!太子若心有所属,那肯定也选不到我头上,我和他一点也不熟。”苏悦精神一振,面露喜色。
苏父连连点头,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跟着道:“对啊,太子可能还看不上你。”
父女俩心情大好。
唯有林氏面露无力。
当初媒婆给她说这一门亲事时,只说郎主老实本分,嫡女乖巧可人,可没有说这父女俩都是傻的。
贵妃既然能把话放回娘家,想来已经谋划一番,宫里她权利大,手段高,届时要如何盘活这棋还不是在她掌控之中。
不过林氏想到娘家,最后还是没有再点醒二人。
贵妃若能成事,对她们其实也没坏处。
/
选妃宴尚在后头,苏悦先要解决是与宁玠有关的事,黄金匕.首她是不能直接给他。
但是不给又担心他直接上门。
万一走漏风声,届时那小报怎么传,怎么夸大其词苏悦都能想象出来。
虽然宁玠是长得好看身份也高,但苏悦也的的确确看不上他病弱的样子。
她偏爱话本里那些劲劲的郎君,要身高而不瘦,体壮却不肥,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她抱上去手才能环住,脸也能埋进胸膛,满满的安全感。
“哎——”苏悦长叹一口气。
夏荷不知道娘子在愁什么,只好往她手边堆满香茶、果子和糕点,盼她化悲愤为食欲。
但过了很久,苏悦也没有碰,这是很反常的事。
夏荷琢磨了一下,问:“娘子在想……小王爷吗?”
苏悦确实在想宁玠。
想他怎么阴魂不散了就。
苏悦放下手中之物,抬头问:“你说宁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娘子终于开口了,夏荷打起精神回答。
“宁小王爷啊……他出身尊贵,母亲是穆家独女,父亲是宁王爷,几位叔叔皆是朝廷重臣,他本人也深得圣人喜爱,宁皇后对他更是呵护有加,都说他仪范清冷、风神轩举,兼德行、博文等五善,是云间贵公子。”
苏悦“呵”了一声。
云间贵公子,玉骨秀横秋。
世人赞颂词穷时,只能往天上夸去。
什么机巧忽若神啦、什么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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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如日月之入怀……诸如此类。
宁玠那张脸固然能配得上,但是他的心眼可配不上这么好的赞誉。
对她一个小小女郎还威逼利诱!
“那你有没有听说,他究竟身上得了什么病,看着弱弱的,但是……”
苏悦想起他把刺客扎进地里,刀柄只露个头的画面。
往常她偶得趣味,也会给花圃翻翻土,要是天气干燥一些,她挖个小洞就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别说把铲子直接插.进泥土里。
说他病嘛他还挺有劲?
夏荷摇摇头,道:“这个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娘胎里带的,也有说他随着老王爷在战场里受了伤,还有说他被人下过毒……”
苏悦吓了一跳,“这么可怕,他也挺惨的……”
苏悦不想嫁给太子是不想离纷争太近,自古皇子争储多少头破血流的事儿,虽说她和七皇子是脱不开的血缘关系,但她可以给自己找个强有力的夫家。
她从不想自己这个身份能嫁一个普通人过平凡日子,那不现实,但她也不愿就此认命听从姑母的安排,做她搅弄风云的棋子。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娘子想嫁他呢?”
夏荷犹豫了下,如实说来:“若嫁给小王爷,地位高又有钱还没婆母,老太公常年在外……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老王爷和小王爷过世了,圣人还是会给镇国王府面子……”
苏悦大为震惊,受教了。
原来是她思维局限眼光短浅了,她们想嫁的哪是宁玠,而是金山银山和免死金书啊!
“女郎……你是不是对小王爷也……”夏荷好奇地问出口。
苏悦摇头,又拉着夏荷,谆谆教诲:“钱不用多,够用就行,男人也是如此。”
这厢主仆二人说着宁玠。
另一边镇国王府里,来探病的太子也与宁玠说起了苏悦。
“你查清楚是不是与苏悦有关?”
苏悦?
宁玠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张脸,或怒或羞,莫名生动。
“她没有那个胆子参与行刺。”
“贵妃要插手孤的婚事,为何还要画蛇添足弄一出刺杀?”太子苦思冥想,总觉得哪哪都说不通。
宁玠在没查明白前也不想费劲乱猜,转开话题。
“不说我了,春日宴你打算如何应对,贵妃知道你不会听她的,想必是另有法子对付你,让你不得不接受。”
太子看宁玠悠然靠在藤椅上,宽袍大袖摊着,并不为此事像自己一样烦忧,说出口的话也轻飘飘的。
“这个我何尝不知,但我也有办法让她的诡计落空,我的太子妃只能是卫婉清。”
宁玠摇了摇藤椅,垂眸看着停留在指尖上不肯轻易离去的粉蝶,随口问了一句:“那殿下打算如何做?”
“堵不如疏。”太子虽不似宁玠那般惊艳夺目,但也生得清隽温雅,只是口里的话却与面目大不相同,“只好委屈苏娘子。”
宁玠抬起眸,看向太子。
莫名被他盯了一眼,太子问:“怎么,不妥?”
宁玠话音刚要出口,临时却又是一变,“好主意。”
太子心定了,又环顾四周,问:“怎么不见云渊侍卫,换了个嘴碎的?”
“云渊对我不忠,已经被我废掉了武功,送去了前线给祖父。”
太子大为吃惊,“什么?!”
“人心善变,谁又知道呢。”宁玠很平静,用力抖开手指上的蝴蝶,粉蝶展翅膀飞走又撞上太子,被太子不耐烦地挥开。
“他,如何对你不忠了?”
宁玠也没想隐瞒太子。
把自己如何发现他有蹊跷,如何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后让他辩无可辩。
太子脸色难看,咬牙道:“……没想到跟了你这么久的侍卫居然说变就变,背主弃义该杀!”
他又说:“兰殊,你还是太过心软,要我说,你应该把此人千刀万剐,岂可轻易放过。”
宁玠弯了弯唇角,意味深长说:“不急于一刻,我要物尽其用。”
太子离去,宁玠也从藤椅上起身。
云渐跳过来想要扶他,却看主子压根没往他身上靠,伸出去的手反过去挠了自己脑袋,“郎君,明日我何时去苏府啊?”
宁玠思忖片刻:“早上去,倘若她乖乖交出匕.首,你就跟她说太子必不会选她为太子妃,不想丢人就想法子躲开春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