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凯强颜欢笑:“一个村子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都认识。”
谢小念却好像听到什么词,眼睛一亮:“知……青?这个哥哥是知青?”
舒梨马上接话:“是啊,小念,我表哥也当过知青,怎么了?”
谢小念蠕蠕唇:“我妈说,我爸也是知青,1976年走的。”
这话一出,桌子边的气氛都沉下来几分。
每个人心思都急遽旋转起来。
谁都知道舒凯正好是1976年回永隆镇的。
而且刚好就是在砚台村当知青的。
有那么巧吗?
舒建军观察到儿子惨白的脸色,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却还是挤出笑容:“巧合,巧合。”
张荷香也对着方庭芝打哈哈:“这不巧了吗?”
舒梨却故意一脸惊讶,看向舒凯:“诶,对了,我记起来了,表哥你当时下放砚台村,是不是有一段日子就借住在一户姓谢的人家?说是一对父女,那个女儿,不会就是谢小念的妈妈谢春梅吧?”
舒凯震惊看向表妹。
这事他当知青时,确实写信跟家人提过一次,但舒梨怎么可能知道?
他马上明白了,舒梨早就知道了这孩子和自己的关系,今天带孩子上门就是故意拆台的,顿时就慌乱起来:“……那,那个村子很多姓谢的。我住的那家户主不叫谢春梅。”
舒梨笑了笑:“户主怎么会是女儿呢?我记得户主是父亲,叫谢大海对吧?”
谢小念瞪大眼睛:“谢大海是我外公。”
这话一出,整个桌子哗然,全部望向舒凯!
这么说,舒凯下放砚台村时,的确在谢小念家里住过!
张荷香得了老公的眼色,打圆场:“来来来,别说了,先吃饭。”
方庭芝却搁下筷子,冷冷看向舒凯:“舒凯,你说清楚,这孩子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她不是傻子。
这孩子亲爹的线索,分明全都指向舒凯。
还有,她仔细观察了谢小念半天,和舒凯眉眼越看越像!
舒凯豆大汗珠滚落下来:“庭芝,你别胡思乱想,我跟这孩子能有什么关系……”
方庭芝咄咄:“你下放时在这孩子母亲家里住过,年龄也对上了,他跑掉的爸爸正好也是知青,七六年回城镇的,又正好是永隆镇人,能全对上的,能有几个人?”
舒建军夫妻马上帮儿子说话:“知青那么多,七六年回来的也不是只有他,光凭这些,也不能说一定就是舒凯吧?”
舒明珠也忙说:“是啊,那些乡下女人为了攀上城镇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说不定逮着谁的床都爬,我看,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她本人都不一定清楚呢!人一死就让孩子胡乱来认亲爹,这不坑人吗?”
谢小念一听舒家人抹黑妈,气得小脸通红,站起来声辩:
“我妈不是那种人!我妈很好很好的,她说我爸当知青干活时摔伤了一条腿,每次下雨天就会疼,给我爸做了好多护膝,她说我爸喜欢天蓝色,做的全是天蓝色的护膝,攒了满满一柜子,就等着我爸爸回来给他!”
这话一出,舒家人脸紫了!
方庭芝更是颤抖了一下。
和舒凯处对象这么久,她当然知道舒凯最喜欢的就是天蓝色。
自然也知道舒凯下乡时确实腿脚受过伤,一到阴雨天气会有点酸痛。
她狠狠瞪一眼已经脸灰如纸的舒凯,刷的站起身:“你还有什么话说?”
舒凯还在犟嘴:“真的不是我。庭芝,就凭这野孩子几句话,你就不信我了吗?”
舒梨声音幽幽响起:“是啊,光凭几句话确实不能信,这样,为了洗刷表哥的冤屈,不如去做个亲子鉴定吧?听说现在大城市侦办案件已经有这个技术了,很简单,给双方采点血样,就能比对出是不是亲生父子了。铭州在省城有熟人,要是表哥愿意,我马上安排!”
方庭芝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看向舒凯,却见他并没有答应,反而脸色更加惨白,还打了个颤。
她一颗心狠狠坠落下来,马上明白了!
舒凯心虚了!
他不敢!
因为这孩子,真的就是他当知青时和别的女人鬼混生下的!
她何曾受过这种取屈辱,拿起包包垮上:“你这个骗子,有这么大的孩子居然瞒着我,还想让我嫁给你,难不成让我一个清白的女同志当后妈?做梦!”
拔腿走出舒家大门。
“庭芝……”张荷香眼看千金小姐未来儿媳妇就这么飞了,追上去拉扯半天,被方庭芝推开,只能喘着气回来了。
舒建军看一眼儿子,气急败坏:“你啊你,怎么在婚前闹出这种丑事?这下好了!这么好的媳妇跑了!要是他爸知道,你以后在单位都不好立足!”
舒明珠最先反应过来,狠狠瞪一眼舒梨:“我看就是她故意搞破坏!”
舒凯也回过神,撕开平时斯文的表面,凶神恶煞地走到舒梨跟前扬起巴掌:“你这贱人,敢害我——”
许秀珍及时走到舒梨面前,呵斥:“要不是你自己做出这种丑事,别人怎么害得了你?”
舒凯手悬在半空,打也不好打,恨恨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
许秀珍看一眼谢小念,冷冷望着孙子:“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想说实话吗?”
张荷香哭丧着脸:“舒凯,这乡下野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舒凯知道瞒不住了,终于烦躁地说:“当时年纪轻,不懂事,糊涂了……后来谢春梅怀上了,我让她去打了,可她说她家婶子就是打胎时大出血死的,不敢打,死活非要生下来,我能怎么办?”
众人见他承认,个个说不出话。
谢小念意识到舒凯就是自己要找到亲爹,也是懵了一下,又看得出他并不欢迎自己,甚至对妈妈毫无感情,一双眼睛充满了失望。
张荷香过去使劲儿捏了儿子手臂一把:“作孽啊,现在好了,把我那么好的儿媳妇活活气跑了!这么好的婚事可能泡汤了!你啊,怎么就不跟那乡下女人说清楚!”
舒凯更烦了:“她生下后孩子后给我寄过信,还把这孩子的照片寄给了我一张,想让我接他娘儿俩来永隆镇,我肯定不愿意,拒绝了,让她以后别来找我,谁知道她后来死了,谁又知道这小兔崽子会跑来找我?”
许秀珍皱眉开了口:“舒凯,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安排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