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香殷勤道：“小方，别客气，喝茶，吃瓜子，当自己家就好了。”
舒凯的对象方庭芝瓜子脸，长直发，戴着一副眼镜，身材高挑，看着很有气质，一看就有家教，礼貌地说：“谢张阿姨。”
舒明珠也疯狂巴结着未来嫂子：“方姐，你这衣服款式真好看，质量摸着也滑，当然也要你气质好、身材好才能穿出来。”“
张荷香笑道：“人家可是厂长的女儿！气质能不好吗？”
方庭芝浅浅一笑：“是我爸去省城给我买的。明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一套。”
舒明珠惊喜：“那就先谢谢嫂子了！”
方庭芝有些不好意思：“叫我庭芝姐就好了。”
张荷香套近乎：“你都要跟我们家舒凯结婚了，提前叫也无所谓！对了，庭芝，你爸爸什么时候把我家舒凯提拔上去啊？舒凯可是他的东床快婿，自家人可得照顾自家人啊。”
方庭芝顿了顿，还是保持着客气的笑容：“嗯，我会再跟我爸说说。”
舒凯轻咳两声，看一眼妈，示意不要那么心急，免得把人吓到了：“妈，我们回来是谈结婚的事，好好的提什么工作。”
张荷香早就将方庭芝当成十拿九稳的儿媳妇了，根本不怕跑掉，噘嘴：“怕什么，庭芝马上就是咱们老舒家的儿媳妇，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舒明珠最近在供销社做得烦心，也趁机试探：“嫂子，你爸厂里有适合我做的工作吗？”
张荷香附和：“要是有合适的岗位，看能不能帮舒凯他爸爸也弄一个？”
方庭芝没想到舒家人这么多要求，一怔，也不知怎么回答，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笑着回应：“……我回去问问我爸爸。”
门外，舒梨不禁冷笑。
还没正式结婚呢，就开始吃儿媳妇的软饭了。
可怜了方庭芝，好好一个县城厂长千金，生生被舒凯这种小人骗到手，糟蹋了。
被这么一家子缠上吸血，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
她牵着谢小念和外婆进去，帮方庭芝解了围：“舅舅，我们来了。”
舒建军应了一声，看见多了个小孩子，一愣：“这是……”
舒梨说：“前几天碰到的一个小孩子，沿路讨饭从老家来了我们镇上寻亲，我和外婆看他可怜，收留了几天。今天带过来一起吃饭，舅舅舅妈，你们不介意吧？”
张荷香脸色顿时垮下来，怎么还捡了个小叫花子回来？
这也罢了，还带过来打秋风。
其他日子就算了，今天舒凯对象来了，这不在人家面前丢脸吗？
但未来儿媳妇在场，她也不能表现出恶毒自私的样子，只能干干一笑：“不介意，小事而已。“
舒梨将谢小念的手松开：“去打个招呼。”
谢小念很懂事，知道面前人是舒梨和许婆婆的亲人，乖乖对着大家鞠了一躬：“伯伯，婶婶，哥哥，姐姐，谢谢。”
舒凯近距离看清楚了谢小念的脸，陡然神色微微一变，攥紧手心。
怎么……这么像照片上的………
不可能。
舒梨将表哥的反应尽收眼底，带着谢小念和外婆入了座。
吃饭时。张荷香不停给方庭芝夹菜：
“庭芝，快点吃，千万别客气。舒凯说你喜欢红烧鱼和麻婆豆腐，我特意给你做的。你看合不合胃口。”
又看儿子心不在焉，对儿子使眼色：
“舒凯，发什么愣啊，快给庭芝夹菜啊。”
舒凯一直在偷偷端详谢小念，越看越觉得和照片上的那个孩子相似，心脏跳得厉害，此刻应了妈一声，夹起一筷菜给方庭芝，又试探：“舒梨，你刚才说这孩子是来我们镇上寻亲的？”
舒梨淡淡：“是啊。”
舒凯装作漫不经心：“叫什么名字啊？”
舒梨微笑地看一眼正在扒饭的谢小念：“告诉哥哥。”
谢小念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腮帮子里还含着米饭，含糊：“我叫谢小念。”
舒凯像被雷劈中一般：“……你姓谢？”
谢小念点点头：“我跟我妈姓。我妈叫谢春梅。”
舒凯眼皮狠狠一震，攥紧了筷子才没颤动，尽量镇定下来：“你是从哪儿来的？”
谢小念说：“我老家是云县丽水乡砚台村的。”
这话一出，舒凯的脸彻底白了。
舒建军和张荷香倒是一诧：“云县？砚台村？这不是咱们家舒凯当知青的地方吗？”
方庭芝看一眼舒凯：“还挺巧的。”
舒凯强行挤出个笑：“是啊，真巧。”
张荷香吧唧吃着米饭：“来找谁啊？”
舒梨拿了手帕给谢小念擦擦嘴角的米饭：“找他那个狼心狗肺、不负责任的亲爹。”
舒凯脸色涨红，又白了下来。
张荷香最爱听些家长里短八卦谣言，这会儿来了精神：“他爹咋了，是我们永隆镇的人？”
许秀珍听到这里，却意识到什么，看一眼外孙女，又看向谢小念。
舒梨看一眼谢小念，示意他说，谢小念也就抿抿唇：
“我还没出生，我爸就抛下我们母子俩跑了，我妈说他老家是这里的人。前年，我妈死了，村干部把我送给亲戚抚养，亲戚老是打我，还让我睡鸡圈，不给我吃饭，所以，我想来找爸爸。”
说到这里，眼圈红了。
方庭芝是城里长大的，又受过正统教育，听到这种事，不禁义愤填膺：
“你这亲爹太可恨了，简直猪狗不如。哪有这种男同志？他叫什么，住在镇上哪里？找到了吗？”
舒明珠为了讨好未来嫂子，也跟着附和：“可不是，这种只会生、不会养的男人，就该千刀万剐！哪配有儿子，就该断子绝孙！”
舒凯被骂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额头上冒出热汗，更加坐立不安了，却也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谢小念摇头：“我不知道我爸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舒凯松了口气。
方庭芝却看不得这种事，问舒凯：
“你在砚台村当过知青，认识这孩子的妈妈么？知不知道他爸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