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化作千甲衣,黑白使者临阵前。
...
五步、
十步、
十五步、
二十步、
“停下!”林安平的声音从轿内传出,“落轿!”
“咯吱吱....”
轿子落到了雪中,扬起雪花似白尘。
四名轿夫同时把手摸向了腰间,眼神如鹰瞵鹗视。
右前的轿夫悄悄移动位置,隐约将假“林安平”挡在身后。
静、太静了,静的仿佛风雪都没有了声音。
“咻!.....”
一支羽箭呼啸从黑夜中射出。
速度奇快,飞速中,箭尖刺碎一片六瓣雪花。
“操!”
“他娘的!竟然有弓箭?!”
先前那名轿夫爆了粗口,正是黄元江本人。
与此同时,“唰!”的一声将刀抽出刀鞘。
另外三名轿夫亦是如此,金属摩擦声打破原本的静。
“叮!”
刀出箭至,在黑夜中迸(bèng)出火花。
黄元江整个人挡在田子明身前,身体微微前倾。
手握刀柄虚空划了一个半圆,蓄势待发。
他双眼注视着前方黑暗,几片雪花落在刀刃上,毫无声息切割成两半。
“咻!咻咻咻.....”
箭矢再度冲出黑暗,速度快的带动雪花分散飞舞。
箭矢抵达轿子前,另外三名轿夫也站到了最前面。
“叮叮叮....”
手中兵器上下左右翻飞,火星四溅,将射出的箭矢全部挡下。
箭矢全都落在四人的脚边,或断尾、或断头、并没有人去看一眼。
“呼...”黄元江轻出一口气,冲着前方黑暗喊道,“就这?有什么本事全都亮出来,不然小爷可就过去了。”
没有人声回应,回应他的是更多箭矢呼啸破空声,这一次足有几十支。
“操!他娘的对面是一支弓兵不成!”
黄元江怒骂一句,手中兵器再度舞了起来。
“噗嗤、”其中一名轿夫胳膊中了一箭,动作稍微停滞了一息。
也就是这一息时间,几支箭矢擦着他的胳膊穿过,直奔软轿之中去。
箭矢穿透布帘,只听轿内“叮叮叮,”乱响后,便沉寂了下去。
一息、两息、三息未到,布帘从内用剑挑开。
布帘全部挑开,显出稳坐在内的林安平,手中长剑直指。
挑着布帘缓缓走出轿子,两步走到黄元江四人中间。
长剑垂下,剑尖斜对雪地,慢慢抬起头。
双眼散发锐利寒芒,似要撕裂这黑夜。
对方已经动手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装成二皇子了,他嘴巴微动,声音寒凉如冰雪。
“田大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田子明如蒙大赦,四下张望几眼,腿脚发颤跑到旁边一处院门下,缩进半个身子在内。
“兄弟?”黄元江看向林安平。
林安平与其对视,再看前方深巷,那宛如凶猛野兽的嘴巴。
他面无惧色,冷冷吐出一个字,“进!”说完提剑而动。
五个人抬起脚,每一步都重重落在雪地中。
黄元江边走边把手指放在嘴里,一声尖锐的口啸声响彻黑夜。
“动!”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远处四个方位的院门从内拉开,一队队身着铁甲,手持兵器的寅字营兄弟,鱼贯从院中跑出。
“两个瘸子?”沙哑的声音如毒蛇潜伏在黑夜,“上当了。”
“怎么办?”
“事到如今,唯有一搏!杀出去!杀!”
黑夜中踹开房门的声音,推开窗户的声音,跳下院墙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道、两道、十道、几十道、百道、几百道身影冲出阴暗。
“嗯?”林安平眉头一皱,“这暴民人数?”
林安平也是猛然一愣,百余人变成几百人?他现在还不知道有其他氏族参与了进来。
至于被徐世虎带兵围住的几家,除了一家试图冲出院门,被徐世虎斩杀数人外,其余两三家皆是没有异常。
多就多了吧,寅字营千人可是全部出动了,刚好可以杀个痛快。
林安平黄元江五人率先迎上了暴民,刀剑摩擦金鸣声瞬间响起。
一把握住暴民刺来的长矛,林安平身体顺着矛杆旋转半圈,脚步停下的刹那,手中长剑已是划出半弧。
剑停颅飞,红色的鲜血与飞舞的白雪交织在一起,画出一道绝美色彩。
黄元江队冲来的暴民抬腿就踹了过去,一脚踹在其肚子上,暴民表情痛苦狰狞后飞,连砸倒两个人。
等他们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黄元江已经到了近前。
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怜悯结束三人的性命。
淳淳血水将地上的白雪融化,化作红色水流。
就在林安平再度长剑穿透一个暴民肚子的时候,四方埋伏的寅字营众也到了。
顿时黑夜充满了喊杀声,惨叫声......
“三爷,”说话之人声音颤抖,“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完了,完了,”
劳三爷站在二层窗户口,满脸不甘与愤怒望向下方厮杀人群。
“那现在怎么办啊?三爷,您快拿个主意。”
“拿什么主意?”劳三爷不傻,“下面是挤兑汉华军!”
原本认为这么多人杀一个皇子绰绰有余,毕竟他们手中也都有弓弩刀剑。
并且事成之后,在汉华军反应过来之前,能全身而退。
可现在,几百人在汉华军面前....
“通知夫人家眷,以及其他几个族长,撤!趁现在还来得及。”
“啊?!可下面的人?”
“哎、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劳三爷一声惋惜。
他心里清楚,哪有什么听天由命,下面这些人的下扬全是死。
正欲转身的劳三爷,目光扫过,忽然在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上停留。
“林 安 平!”他咬牙切齿说出三个字,一切皆因此人,之前得到的消息,拿他们劳氏祭旗的主意,说也是此人想到的。
现在不管真假,劳三爷都恨透了林安平。
“将弩弓取来!”
暴民有兵器,林安平也是没有想到,看来事后要好好搜查一番了。
这般想着,又一把大刀朝他面门劈了过来。
林安平立马右腿后移,侧着身子闪避,将将而已,刀刃贴着他的衣袍快速劈下。
铁刀抬起,带起地上的白雪,由劈改为横扫,冲着林安平脖子就招呼过来。
说是迟那时快,林安平以剑驻地后仰,呼呼刀声清晰入耳,这次贴着他的鼻子上方一点点划过。
连续两下避开,林安平可不会给他第三次攻来的机会。
握剑的手猛然用力,撑直后仰的身子,接着猛然提剑,剑身发出一声嗡鸣。
“扑!”将对方的手臂削下。
对方惨叫一声跪到地上,林安平单手抬起长剑,正准备削掉他的脑袋。
心中忽然一悸,感受到一丝危险气息,还没待他做出反应。
只听“扑哧!”一声,一根弩箭射中他的胸口。
“噗!”一口鲜血倒逆喷出。
剧烈疼痛让他难以站稳,身体急剧摇晃,急忙以剑作拐驻地。
“嘣!”的一声,长剑断裂。
林安平眉头紧皱,表情痛苦,额头冒出豆大汗珠。
身体强撑着在原地摇晃了几息,终究疼痛难忍,晕倒在地....
“兄弟!!”
“林校尉!”
“校尉大人!”
“操你娘的!操你娘的!”黄元江疯狂砍杀眼前暴民。
寅字营最早几十个兄弟发现林安平受伤倒地后,皆是愤怒无比。
没有丝毫犹豫,边杀边朝林安平所在之处靠拢。
.....
此时距离古拉城外十里处,一头小毛驴驮着小老头悠哉悠哉行在风雪中。
“呃...啊...呃....啊....”
温顺的小毛驴几声驴叫后,忽然抬蹄飞奔起来。
“啊!”老头差点摔下驴背。
“孽畜,犟驴抽什么疯!老夫要拿你配烧饼!慢点哎...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