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猎魔人的思维吗?听着,很匪夷所思。”
梁铎不敢妄下判断,若是按照步哲的思路,这家对外宣称夭折的孩子实则没死,而是成为了吃人的妖物。
并且,被圈养在地窖中,还不断有人被骗来此处,供其食用。
步哲心中也不能完全肯定,继续说道:“或许,你们可以从这些被抓来的人着手去查。总不能这么多失踪的人,一个报案都没吧?”
“不好查。在这个不算太平的世道上,妖魔出没,还时不时有盗匪作乱,失踪几个人很常见。信元城衙门里,每年都积了一堆悬案,最后不了了之。很可能,永远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摊了摊手,梁铎也是无奈,同时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淡淡悲伤。
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若不是自己当年知晓一点线索,后来亲手报仇,只怕也将是一个永远的悬案。
“若是你话这么说,我也没啥可帮的。或许就是某个失踪之人的亲朋好友,一路摸查到这里,然后报仇雪恨。”
话出口时,步哲自己都不信。
若是真的要报仇,又或者行侠仗义,那个关在地窖中的妖物才是关键。将之斩杀,主动打开地窖,再摆出尸体,告诉所有人这家人的罪行。
那样,就算后面的衙门真查出些什么,恐怕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那是为民除害的行径,出手之人实力不俗,兼之这一家人并非什么权贵,何必动用人力财力去穷追不舍。
眼下,倒更像是某个组织看中了那妖物,为了带走而灭口。
突然他想到了一事,匆匆走到外面排列好的尸体前,强忍着不适,连续查看了好几个。
“好瘦啊。”
“嗯?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尸体生前,很瘦,身上还有不少伤疤,看着就像是……难民。”
“若是那样,更没法追查线索了。”
话音落时,梁铎忽然间明白了对方的暗示。
“你的意思是?”
“梁捕头刚才好像说过,这家的儿子儿媳,经营着一家小面馆吧?”
很快,去周边打听的巡捕回报。
“问过了,这家的儿子儿媳风评很好,接济邻里不说,遇上那些逃难来此的流民乞丐,时不时会施舍一些食物。”
“这样一来,就说得过去了。由于乐善好施的名声在那里,所以偶尔邀请一些流民到自家吃饭,或者说是给他们一个零工的机会赚钱,那些人肯定不会拒绝。结果,进来的人再也没有出去。”
对于步哲这个推测,梁铎连连点头。
“但这点对于破案而言,没有用处。”
“不是?你真打算要我帮你破案吗?这是你们衙门的本职工作啊!”
对于这个抱怨,他却狡黠一笑。
“你这一趟恐怕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吧?如果只是顺路,没必要翻墙进入被戒严的现场。所以在我想来,应该是去公衙问了,得知我在这边后,特意过来的。”
白了他一眼,步哲没好气回道:“若是你刚才的推理思路用在破案上,信元城衙门里每年积压的悬案,怎么都能少上十几二十起吧?”
“说吧,找我什么事?如果麻烦的话,和你要一点交换条件,不过分吧?”
片刻后,在茶馆中的梁铎听完了步哲的请求,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你想知道那一次匪寇劫掠女子的真相。同时,还想看看近些年其余失踪女子的案子,是否与之存在关联?”
“是的,就这个意思。”
“案宗我不可能带出来给你看,只能自己去翻阅时,记在脑中,到时誊写个大概。”
闻言,步哲会意。
“懂了。”
“嗯?懂了是什么意思?”
“你要费神费力,我也不能光开口求人,不做事。这起案子,我会用我的方法去查。当然,别抱太大希望能破案。况且,若是动手的真是一个行侠仗义之辈,我绝不可能帮你们拿人。”
对此,梁铎满意一笑。
“那好,我也就不计较你刚才从现场拿了什么物件的事了。”
“这你都看到了?”
步哲从现场带出的是一个肚兜,给婴孩用的,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一个图案,看着针线做工很粗糙,应该是某个新手做的,绝非买来的商品。
在宅子附近打听一番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这家人就是本地原籍,包括女婿也是。但是,儿媳是外嫁过来的。
而儿媳的原籍距离信元城不算远,说是在不久前的年关时,还回了一趟娘家。
“缘,妙不可言。”
虽然心中还只是猜测,但他立即上路。
或许,答案可以在那里得到揭晓。
对于这一趟远行,最开心的莫过于瞳芸。步哲没了同伴同行,每到一处客栈入住,她就可以光面正大出来,饱餐一顿不说,还有专门的舒服床铺可以睡。
“嘿嘿,虽然阿哲的同伴都很不错,但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出行。至少,没必要一直蒙在剑内,出来吃个饭都必须躲躲藏藏的。”
看着女孩大快朵颐,步哲笑道:“那么,我不错的同伴都有哪些?”
“你的两位学姐,那个初见不靠谱但后来还行的娄小姐也算。此外,还有戴青,之前的卓哥。”
“还有吗?”
“这次的梁捕头也算半个。”
“接着说。”
略带疑惑,瞳芸看了眼步哲,歪着脑袋疑惑道:“你的同伴,你问我?”
“因为很快,与其中一位又要见到了。所以,我看你能否猜到?”
“就是说,刚才里面的没有?娄偏将和丛都尉算不得同伴,而且位置也远。再剩下的……难不成,是那只大白猿?”
“说得对,就是猿兄。”
说到这,步哲拿出了一枚肚兜。
却见正中位置上,绣着一只形态有些憨态可掬的白猿。
“我问过了,那家儿媳的原籍是葫芦庄,正好是猿兄所居山峰附近区域。他们那里一直对猿兄很是感激,逢年过节送上些酒菜,想要祈求来年的庇护。也因此,有在孩子衣物或是手帕上,绣上白猿的习惯。我想,那是她送给自己未出生侄儿的礼物。”
“所以,阿哲打算去那什么葫芦庄问问,看是否有线索?”
对于瞳芸这个回答,步哲连连摇头。
“再猜猜?”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瞳芸惊道:“总不能阿哲怀疑,这事是白猿做下的吧?”
“只能说有概率,所以我要去确认。”
逢年过节要去奉上酒菜,那么赶在年关前回一趟娘家的儿媳,久违跟一次风俗,也合情合理。
没准就是在山上,她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秘密。身为那家的儿媳,她不得不作为帮凶,可终究良心上过意不去,可又不敢和他人诉说。
最后只得在上供中,道给了从小到大被长辈诉说中,这一片的保护神白猿。
谁曾想,那白猿真的听到了,而且听懂了。
“猿兄,如果真是你做的。那么,带走那个孩童妖物,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