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夜向前看看那对一抖一抖的毛茸茸耳朵,又向后看看那条小幅度甩着尖端带着些白色的尾巴。
原来米洛是条边牧啊。
……好可爱!
夜游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下的长长茸毛——很柔软,只是脖颈处的白毛上沾了点灰扑扑的痕迹——没关系,稍微清洁梳理一下就好了。
还可以顺便把挡在米洛眼睛前的长毛剪掉一点,不知道那毛会不会扎到那双蓝眼睛。
这些念头极快地从方道夜脑海掠过,她又揉了把身下热乎乎的毛垫子,叮嘱了维克多一声:“坐好。”
“好!”
白发轻舞,夜游神从米洛背上一跃而下,再次投身战局。里希特操作的蓝黑色机甲以一敌众还能不落下风,而方道夜的加入让战局走向更加清晰。没了沃尔夫的干扰,其他身带秽气的星球之家成员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很快就被打得瘫倒在地,失去了再次进攻的能力。
担心地支着身体探头张望情势的维克多看到方道夜和里希特对面只剩沃尔夫和那一小团被米洛追得四窜奔逃的触须,松了口气。过度的紧张褪去,手脚和身体上的伤口开始变得有存在感起来,痛得他咧了咧嘴。
“你没尽全力。”沃尔夫说,“太蠢了。”
他很快就要输了,但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
还没有结束。
“为了未来!”
倒地的人中有人大喊,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刀将自己的胸膛割开,滚烫的血色从刀锋经过之处涌出,皮肉之下,一颗因濒死而激烈跳动的红黑色心脏袒露在所有人面前,它努力为身体输送着血液,可它的主人先它一步,坚定地放弃了自己。
一抹颜色奇怪的东西从呐喊之人头顶飞出,无声朝沃尔夫的方向而去,融进了他的身体中,接着又从沃尔夫的胸口出现,进入了瘫软在地的触须团内。
……信仰?
方道夜只斩伤了这群人身上被秽气浸染过的部份,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行为甚至可以看作是为这些人切除了有害的部份,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但现在这群人果断地一个接着一个破开了自己的胸膛,转瞬间这里便只剩下数具尸体。
他们信仰的是沃尔夫,为此甘愿以如此壮烈的方式交出自己的生命。但沃尔夫将这份信仰转交给了虫母。
瑟缩在地上的触须团膨胀起来,它洋洋得意地挥舞自己重新长出的更为粗大的触须,恶狠狠朝着米洛捶击!
战局在牺牲中再次逆转,沃尔夫随便从尸体上摸了个空间钮出来,再次登上了机甲。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说,“每次给新生上第一节战术课时我都会这么说。里希特,我记得你上过我的课,之前也一直做得很好。但从刚才开始,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的态度完全不对。”
机甲抬起手臂,从小臂处延伸出的炮口渐渐充能变亮,对准了米洛背上有些茫然的维克多。
“是离开战场太久忘了吗?那我再教你一遍。”
黑衣女人迅速挡至少年身前,而蓝黑色机甲反应同样不慢,钩索飞出准确钉在即将发射的机甲臂上,用力一扯,成功使其偏离了方向,两架机甲再次战成一团。
撕扯触须的精神体愤怒地吠叫,湿漉漉的柔软鼻头将背对自己的方道夜顶得往外飘出去好几米,她揉着腰有些惊讶,回头却对上少年失去高光的眼睛,和异化成虫的四肢。
少年的身影和那个被缝上A级虫族四肢的实验体在这一瞬间重合,方道夜和米洛一同逼退对他蠢蠢欲动的触须,回过身又得将僵硬地扑上前来的维克多挡住。
也对。他在星球之家孤身一人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在驻军处处长和他的手下剖心而死时,他的脸上除了震惊不解外也流露出些许不忍。也许维克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在被利用,也许他还不知道自己最初的伤就是由他们造成……但是不管怎样,他对这群人都仍抱有怜悯。
他们都是在人虫战争中失去重要之人的人。人类的同理心就是这样,面对具有同样伤口的人会忍不住去关注,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会伸出援手。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是准备着伞的人会比自己受伤所以要无辜之人也承受痛苦的人要多,应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方道夜望着维克多无神的双眼,她看见了仿佛无意识的少年眼中的泪光。
挂在她胸口的圆盘渐渐亮起,强大的能量波动令缠斗中的两架机甲都为之侧目。体型巨大的边牧焦急地甩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嘤嘤呜呜声,仿佛在哀求。
夜游神很少愤怒。她所在区域对神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因为拥有远超常世的力量,所以要更加修身修己;因为一举一动都比凡人更容易引发一连串难以预料的事件,所以不能轻易干涉命运。最重要的就是职责,而她们的职责大部分都是保护,保护该保护的人,驱逐该驱逐的鬼。方道夜和她的同事们端坐在庙宇中的每一个塑像的表情都喜怒不辨,只是垂着细长的、柳叶一般的眼睛,半开半合,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类。
这些人,越是喜欢他们,越是要远离他们。越是讨厌他们,也越是要远离他们。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什么因得什么果……
但是这里是怎么回事??这里有天道吗?你好helloBonjour?难道天道比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展起来的人类更喜欢外来物种虫族??走拯救苍生路线的人天天被暗杀被针对,精神海里长肿瘤,痛得小狗不管怎么吃都长不大;走灭世路线的人则有钱有权还有信徒,打了这么好几个回合眼看就要失败了吧唧又来一出血祭,诶嘿又能打了,有完没完??啊??
一直躲在方道夜袖口里的书飞了出来。它疯狂绕着夜游神上下左右前后里外地转圈,书页翻得哗哗响,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主人冷静下来。
沃尔夫倒是笑了:“早该这样。”
眼前有什么一花,沃尔夫身体快于大脑下达后撤指令,动作太急以至于机甲动力核因过度消耗能源而剧烈发烫,里希特的攻击更加凌厉,逼得他不得不专注于和他的战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蓝黑机甲脖颈两侧的扩音装置内传出里希特低哑的嗓音,他语气冷漠,方道夜很少听他这种口气,不自觉地听起了那边的对话:“你和虫族说愿意做它们的附属种族,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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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战斗让你吓坏了。你战胜不了虫母,就觉得全人类都战胜不了虫母,毕竟你可是被誉为联邦第一战神的威尔逊将军,学生时期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战术配合都永远是第一,连你这个‘第一’都无法赢过虫母,那还有谁能赢呢?”
“所以你迅速地转变了思维。在其他人面前你把自己当作强者,但是面对这群智商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虫,你卑躬屈膝,低头叩拜,恨不得把自己的脊椎打断,好匍匐得比爬虫更低。”
教授不但会制作会打架,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啊……
“你以为我会被你激怒吗?”沃尔夫说。
“我在说实话。”里希特回,“况且懦夫还会愤怒吗?第一次听说。”
“而你现在连懦夫都无法战胜。那你是什么?”
交战变得愈发激烈,回过神来的方道夜手腕翻转,一条窄窄的黑纱从她指尖飞射而出,将维克多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少年木讷的脸上隐约流露出一丝感激,他不受控的四肢拼命挣扎,效果微乎其微。
这次倒是准了点。
夜游神站在米洛身侧的半空中,将手搭在它身上。柔和的白光缓缓从她掌心流向精神体,米洛身上被触须制造出的伤口在眨眼之间飞快愈合。
“他是神的同伴。”
和蓝黑机甲交战的另一台机甲动作短暂停顿。方道夜胸口的圆盘一圈圈向外辐射白光,让这抚慰伤口的能量如水波荡往四方。
“……神?”
沃尔夫喃喃:“哪有神?”
“在你同伴们的心里你就是神。”方道夜说,“只可惜你带他们走向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
“你懂什么!!”
从这女人身上发出的古怪白光令沃尔夫头晕目眩,里希特这狗崽子还和过去一样咬得死紧,也不怕自己的精神海打完这场就彻底崩裂,他只是失神了半秒,动力核变被抓住机会的里希特一枪击中。
沃尔夫在机甲爆炸前狼狈地从中滚了出来。他眼前一片血红,熟悉的面容在这片血红中微笑着晃动,让他有些想笑。
“你知道过去我一年之内要送几批学生上战场吗??!”
眩晕也不能影响他的行动,沃尔夫再次从尸体上摸出空间钮,登上机甲,朝着目标开炮,迂回找掩体,看时机再次开炮,这串动作他太熟了,哪怕是断手断脚,只要他还能操作机甲,他就还能继续这段循环。
每次在战场上都是这样。要么从濒死的战友手中接过空间钮,要么从他们冰冷的尸体上搜出空间钮,然后登上机甲,和看不到尽头的虫搏杀……是虫死得多还是人死得多?他不知道,只知道战争永远在进行,那些肮脏的、低等的虫多么廉价,一个晚上就能从幼虫长到足以杀死数百平民的大小,就算他和他的战友杀死了一千只,一万只,十万,百万……到最后再次登上机甲的时候,所看到的虫潮仍旧没有尽头。
沃尔夫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麻木的。他和死人接触的时间比活人还长,记忆中只有密密麻麻的虫在涌动着蠕动,健康的、充满生机的活人的体温和触感是怎样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也许是不敢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