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马游街的喧嚣与荣光渐渐散去,
红袍金花收归箱底。
随着朝廷授官旨意下达,
新科进士们的去向也逐一明朗,
苏惟瑾的生活重心,
从万众瞩目的状元郎,
迅速切换至一名新晋的翰林院官员。
状元苏惟瑾,授翰林院修撰,秩从六品。
榜眼徐阶、探花林文霈,依例同授翰林院编修,秩正七品。
这“一甲三人”直接进入储才之地的翰林院,羡煞旁人。
二甲前列的姚涞、屠大山等人,
亦通过馆选,与另外数名佼佼者同被选为庶吉士,
入翰林院庶常馆学习,
三年后散馆考核优异者,
方能留任翰林,
次者则授科道或部属官,前途同样光明。
而更多位列二甲、三甲的进士,
则大多授了各部主事、中书舍人,
或是外放州府推官、知县等职,
虽起点不及翰林清贵,
却也是正经的仕途开端,
各自奔赴前程去了。
消息传出,无人对苏惟瑾的任职感到意外,
唯有更深的艳羡。
翰林院,乃大明“储相”之地,
天下文人士子心目中的清华之所。
修撰虽仅为从六品,
地位却清贵无比,
非一甲进士及第者不得授此职。
于此观政读书,熟悉朝章典故,
撰写诰敕史书,时常能接近皇帝,
参与机要,乃是通往内阁极品的黄金阶梯。
不知多少部院大臣、封疆大吏,
回首望去,起点皆在这玉堂署(翰林院别称)中。
这一日,天朗气清。
苏惟瑾换上一身素雅的青色官袍(注:六七品官服为青色),
并未乘坐那日游街时惹眼的高头大马,
只带了小奇,步行前往位于长安左门以东、毗邻紫禁城的翰林院。
翰林院门庭不如六部衙门那般车马喧阗,
却自有一股肃穆清幽之气。
黑漆大门并不特别宏伟,
门楣上悬挂的“翰林院”匾额却是极有来历,
据说是某位太祖朝大学士的手笔,
字迹古朴厚重。
门前古槐森森,石狮静默,
只有偶尔进出的一两位同样身着青、
绿官袍的翰林官,步履从容,
神态间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矜持与文雅。
递上告身文书,门吏验看后,
立刻变得无比恭敬:
“原来是苏修撰!
掌院学士已有吩咐,您里面请!”
踏入院内,更是别有洞天。
但见庭院深深,廊庑回环,
古木参天,环境极为幽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墨香,
以及一种陈年纸张特有的味道。
偶尔从两侧的编修厅、
修撰厅中传出低低的讨论声或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更衬得此地静谧非常。
超频大脑悄然运转,
将所见的一切细节
——建筑布局、人员走动规律、
甚至廊下悬挂的匾额对联
——尽数记录分析,
快速构建着对此地的认知模型。
他被引至正堂拜见翰林院掌院学士。
此时的掌院学士乃是一位年近花甲、
学问渊博的老臣,态度还算温和,
照例勉励了一番“清贵之地,
当勤勉修学,以备顾问”等语。
苏惟瑾恭敬应答,态度谦逊,
给上司留下了不错的初步印象。
随后,由一位姓孔的侍读学士领着,
熟悉翰林院诸般事务。
孔侍读年纪稍长,面色略显苍白,
带着些书卷气的疲惫,
但言语清晰,颇为耐心。
“玉衡老弟,
这边是皇史宬(chéng)副本库,
凡纂修实录、宝训,
皆需来此查阅资料…”
“那边是诰敕房,
起草制、诰、诏、令等,
皆出于此,最是考较功底…”
“修撰厅在那厢,
平日若无特派职司,
多在厅中读书、编校…
哦,那边是史馆,
正在纂修《武宗实录》,
甚是繁忙…”
孔侍读一一指点介绍,
苏惟瑾凝神静听,
超频大脑同步记录、分类、归档。
他很快便对翰林院的职能分工有了清晰的了解:
撰拟公文、纂修史书、值宿备询、
教授内书堂小太监识字(由资深翰林负责),
以及作为皇帝的文化顾问。
“修撰之职,初入翰林,
多以读书观政、协助编修为主。”
孔侍读提点道:
“偶尔也会分派些起草寻常诰敕的差事。
玉衡老弟才名动天下,
想必不久便能担重任。”
言语间,也提及徐阶、林文霈两位编修,
以及姚涞等新科庶吉士,
也已报到,正在各自熟悉职司。
苏惟瑾忙谦逊道:
“孔前辈过誉了。
惟瑾初来乍到,诸事不通,
还需前辈们多多指点提携。
徐年兄、林年兄皆饱学之士,
姚年兄等亦才俊不凡,
日后还望前辈与诸位年兄同道不吝赐教。”
态度放得极低,
并将新同僚一并带入,
显得周到得体。
孔侍读见他年纪虽轻,
却毫无状元骄矜之气,
心下也多了几分好感,笑道:
“好说好说。
翰林院虽是清贵之地,
却也讲究论资排辈,规矩不少。
老弟慢慢便知。”
正说着,迎面遇上几位翰林官。
有同为修撰的,
有品级更高的编修、检讨,
也碰巧见到了正与一位老翰林交谈的徐阶,
双方点头致意。
众人见到苏惟瑾,神色各异。
有好奇打量者,有面露欣赏者,
亦有目光中带着审视乃至一丝不易察觉嫉妒者。
毕竟,这位十七岁的状元郎,风头实在太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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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苏惟瑾皆一一主动见礼,
口称“前辈”、“年兄”,礼仪周到,
让人挑不出错处。
他被引至修撰厅分配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厅内已有数人,见他进来,
纷纷起身见礼。
苏惟瑾再次恭敬回礼,态度诚恳。
寒暄几句后,他便安静地坐下,
开始翻阅桌上堆放的一些过往文书范例和《翰林院条例》,
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超频大脑高效运转,
那些繁琐的规章、公文格式、史书体例,
被他以惊人的速度理解、记忆、消化。
旁人需数月才能熟悉的事务,
他或许只需数日。
下午,孔侍读果然拿来一份简单的诰敕草拟任务,
是为一外放知州的母亲申请旌表节妇的敕书,
格式固定,用语套话居多,
算是给新人的练手活儿。
苏惟瑾并未因简单而怠慢。
他仔细查阅了类似范文,
确保格式无一错漏,
用语精准典雅,
甚至还在某些颂扬节妇品德的套话中,
巧妙地化用了两句不太显眼却格外贴切的古诗,
使得整篇敕书在规范之余,平添了一分文采。
孔侍读检查时,初时只是随意浏览,
看到那两处用典,眼神微微一亮,
仔细看了苏惟瑾一眼,点头道:
“嗯,不错。
规矩方圆,文采暗蕴。
苏修撰果然名不虚传。”
心中那点因他年轻而起的些许轻视,
顿时消散大半。
苏惟瑾躬身道:
“前辈谬赞,愧不敢当。
惟瑾初学,只求无过。”
低调,谦逊,但出手不凡。
这便是苏惟瑾为自己设定的翰林院开局策略。
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清贵之地,
实则暗流涌动。
资历、派系、圣眷、才学…
无一不在暗中较量。
他这位空降的“**”状元,
无疑是打破了原有平衡的鲶鱼。
此刻越是光芒万丈,越需谨言慎行,徐徐图之。
而那些同科的新面孔,
既是未来的同僚,
也可能成为潜在的盟友或对手。
超频大脑的优势,不在于张扬,
而在于这种无声处的精准与高效。
当他用别人熟悉规则的时间来精通规则,
用别人完成一件任务的时间来完美完成三件任务时,
积累的优势将是压倒性的。
下班时辰到,苏惟瑾将桌面整理干净,
与同僚们礼貌道别,方才从容离去。
走出翰林院,夕阳给这座清贵的衙门镀上了一层金边。
苏惟瑾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漆大门,目光沉静。
这里,将是他新征程的起点。
徐阶、林文霈、姚涞等人,
也将在各自的轨道上开始跋涉。
清贵之地,亦是风云际会之所。
他苏惟瑾的故事,才刚刚翻开仕途的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