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的木板门吱呀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恶意。
傍晚昏黄的光线从墙壁的裂缝和窗户的破洞艰难地挤进来,
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切出几道斜斜的光柱。
苏惟瑾背靠着门板,
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他低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怀里那本蓝皮册子——《三字经》。
薄薄的一本,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却仿佛有千钧重。
这不是书,这是钥匙!
是砸碎他身上枷锁的第一把钥匙!
是通往那个波澜壮阔未来的起点!
他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相对干净些的膝头,
像是抚摸绝世珍宝般,
轻轻拂去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翻开了第一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
作为现代高材生,
他当然知道《三字经》,
甚至能背个大概。
但此刻,意义完全不同。
这不是兴趣班的选修课,
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厮杀的武器!
超频大脑,启动!
几乎在目光接触到文字的瞬间,
他的大脑就化作最高效的扫描仪和处理器开始联合工作。
视觉神经捕捉到的字符被迅速转化为神经信号,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神经网络中穿梭、归档、建立连接。
现代高效记忆法——记忆宫殿,自动构建!
他闭上眼睛,意识仿佛沉入一片虚无。
接着,一座宏伟宫殿的虚影缓缓浮现。
宫殿的廊柱上,
刻满了“人”、“之”、“初”…
每一个字都闪烁着微光,
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
走廊两旁的房间里,
存放着的不再是简单的文字,
而是与之相关的图像、故事、甚至声音和气味!
“性本善”
——房间里浮现的是孟子“孺子入井”的生动画面,
夹杂着现代心理学关于婴儿共情能力的实验数据碎片。
“习相远”
——房间里则对比着孟母三迁和犯罪心理学中环境影响的案例…
“苟不教,性乃迁”
——则关联了教育心理学的重要性和古代训蒙典故…
这不仅仅是死记硬背!
这是理解性记忆,
是知识网络的瞬间编织!
现代学术对古代经典的考据、义理研究成果,
如同被激活的隐藏数据库,
随着原文的展开自动浮现,
让他对每一句的理解都远超这个时代的蒙童,甚至超越许多腐儒!
他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眼神专注得吓人,
瞳孔里倒映着跳跃的文字,
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
外界的一切,时间的流逝,
身体的饥饿和疲惫,都被彻底隔绝。
油灯?不需要。
月光?多余。
他那超频的大脑就是最好的探照灯,
将每一个字都照得通透亮堂。
不过一刻钟,
整本《三字经》已被他“扫描”录入完毕,
深深刻入记忆宫殿最醒目的大殿之中。
但他没有停止。
他开始反复“游览”宫殿,巩固记忆。
不仅仅是背诵,更是在思考,在批判,在联系。
“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
——意识停留在这句,
现代的灵魂让他本能地对这种绝对的等级规范产生质疑。
但他立刻压下了批判,
转而分析其产生的时代背景(汉代董仲舒),
思考它在明代社会结构中的具体体现和维护统治的逻辑所在。
有用的知识,未必是喜欢的知识,
但必须是理解和掌握的知识。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农业知识?
很好,结合现代基础农业常识,
他能立刻分辨出其中作物的分类和主要产区,
甚至能想到如何优化种植的模糊念头。
“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
——神童?科举?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这就是他将要走的路!
大脑自动检索关于唐代科举制和刘晏生平的记忆碎片…
夜渐深,破屋寒冷刺骨。
苏惟瑾却浑然未觉,
全身滚烫,精神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找来那支秃头毛笔和粗糙草纸,
就着漏进来的微弱月光,开始抄写。
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形如蚯蚓爬,
毕竟原主没练过,
现代的他更只玩过钢笔。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通过书写进一步强化记忆,
更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二十遍?
不,凭着非人的速度和耐力,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
他足足抄写了三十遍!
手腕酸胀得几乎抬不起来,
眼皮沉重如铁,
但大脑却依旧清明,
整本《三字经》连同其扩展知识库,
已如同呼吸般自然烙印在脑海深处。
第二天下午,估摸着张诚该睡醒晃悠过来了,
苏惟瑾才拿着那叠厚厚的、
字迹丑陋却工工整整的抄写纸,
提前候在书房院子的角落。
果然,日上三竿,张诚才打着哈欠,
被小厮们前呼后拥地踱步过来,
脸上还带着宿醉的惺忪。
他早把罚人抄书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苏惟瑾瞅准机会,快步上前,扑通跪下,
双手高高举起那叠纸,声音恭敬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
“少爷,小人奉命,
已将《三字经》抄写完毕,请少爷过目。”
张诚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苏惟瑾和他手里那叠厚厚的纸,
才依稀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丑陋的字迹,
根本没接的兴趣,
不耐烦地挥挥手:
“滚滚滚!抄完了就滚!碍眼的东西!”
旁边的小厮发出窃笑。
苏惟瑾却不起身,
反而继续低着头,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无比顺溜地念叨,
声音清晰足以让周围人都听见:
“小人谢少爷赏罚。
通过抄写,小人深感此书微言大义,受益匪浅。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