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大人有请。
这又是什么鸿门宴?
林安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手脚冰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下意识地就想从后窗跳下去,管他下面是啥,先逃了再说。
可他刚一动,手腕就被轻轻握住。
“安安,无妨。”
林安回头,看到刘景云平静无波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是啊,我怕个屁!我身边可是个真神仙!能御剑飞行的那种!一个县太爷,还能把他怎么样?
林安的胆气莫名其妙地就壮了一点,虽然腿还是有点软。
刘景云站起身,对着那几个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衙役,淡然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们稍后便去。”
他的气度沉静如山,那几个衙役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就退出去候着了。
“景云,这……这县太爷找我干嘛啊?”
林安还是不放心,凑过去小声问,“不会真是要抓我去坐牢吧?我要是进去了,你可得想办法捞我啊!我不想吃牢饭,听说里面的窝窝头像石头一样硬。”
刘景云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放心,不是坏事。”
他安抚道,“若真是问罪,来的就不是请帖,而是锁链了。”
“那他是想干嘛?难道他也想学广播体操?”林安的思维开始发散。
“去了便知。”刘景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去县衙的路上,林安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
他坐在刘景云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辆豪华马车里,屁股底下垫着软乎乎的坐垫,可他却如坐针毡。
脑子里的小剧场已经开始疯狂上演。
第一幕:过堂审问。
“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妖言惑众,教唆乡勇,当街伤人?”
“大人冤枉啊!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狡辩!来人啊,大刑伺候!”
……完了,要被打屁股了。
第二幕:身份暴露。
“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有此通天手段?”
“我……我其实是从一个叫‘地球’的地方来的,我们那里人人都会广播体操……”
“大胆妖孽,还敢胡言乱语!拿下!”
……完了,要被当成妖怪烧了。
林安越想越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刘景云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似乎对他的内心风暴一无所知。
但实际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林安那紊乱的气息和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心里轻轻一叹。
安安总是这样,明明拥有着连他都看不透的深厚底蕴,却总是为这些凡俗小事而惊慌失措。
这让他觉得心疼,又觉得……格外可爱。或许,这便是真正的“游戏红尘”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县衙门口。
让林安意外的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衙役林立,杀气腾腾的场面。
县衙门口干干净净,只有两个门房。而一个穿着官服,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留着山羊胡,面容精瘦的老者,正站在台阶下,似乎在等他们。
看到马车停下,老者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可是林先生当面?”老者的态度十分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林安愣愣地点了点头。
“下官青鸾县县令,钱伯文,见过林先生。”老者对着林安,深深地作了一揖。
林安吓了一跳,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想去扶他:“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这是折煞我了!”
一个县太爷给自己行这么大的礼,这谁受得起啊!
钱伯文顺势直起身,笑呵呵地打量着林安,眼神锐利,像是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
“先生不必多礼。先生之名,如今在青鸾县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不凡,仙风道骨啊。”
林安被他夸得脸都红了。
仙风道骨?我?哪里看得出仙风道骨了?
他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
钱伯文将他们迎进县衙后堂,下人奉上香茶。
这后堂布置得雅致,不像公堂那般威严。钱伯文屏退了左右,亲自给林安和刘景云斟茶,姿态放得极低。
“林先生,今日请您前来,实不相瞒,是有一事,想听听先生的高见。”钱伯文放下茶壶,面露一丝愁容。
林安的心又提了起来。来了,正题来了。
“大人但说无妨。”林安硬着头皮说道,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钱伯文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先生想必也知,我青鸾县近来有些干旱,已有月余未降甘霖。田里的庄稼都快挺不住了,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都说是不是老天爷降下了责罚。”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安的反应。
“下官虽是父母官,但也只是个凡人,对着天时,实在是束手无策。听闻先生有通天彻地之能,擂台之事,下官亦有所耳闻。所以……斗胆请教先生,不知对这天时,可有高见?”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林安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通天彻地之能?问我天气?
我他妈哪知道!我的手机没信号,天气预报都看不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说不知道?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骗子了吗?当场就得被这老狐狸给拆穿!
他看着钱伯文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闪闪的眼睛,知道今天要是说错一句话,都别想完整地走出这个县衙。
拼了!只能靠我高中地理学到的那点知识来 bluff一下了!
林安强装镇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末,学着电视里那些高人的样子,沉吟了片刻。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飘向窗外那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用一种故作高深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
“这个嘛……万物运转,皆有其道。盛极而衰,否极泰来。”
他先扯了两句万金油的废话,给自己争取了一点思考时间。
然后,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久旱之后,必有大雨。此乃天地调和之理。”
他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仿佛在推演天机,“我观此地云气,虽看似晴空万里,实则水汽已在悄然汇聚。地气蒸腾,只待一个时机。”
“不出三日。”林安伸出三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天道法则的源代码。
“三日之内,必有甘霖降下,以解旱情。”
说完这句,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疯了!我真是疯了!这完全就是赌命啊!万一未来三天都是大晴天,我就是欺君之罪,要被砍头的吧!
他紧张地看着钱伯文,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钱伯文脸上的愁容未变,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他盯着林安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看得林安浑身发毛。
就在林安以为他要拍案而起,大喊“大胆骗子”的时候,钱伯文却忽然笑了。
他抚掌笑道:“好!好一个‘三日之内,必有甘霖’!”
他站起身,对着林安又是一揖。
“那本官,就借先生吉言,且等三日!若三日后天降甘霖,先生便是我青鸾县所有百姓的大恩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期盼和敬意,但林安却听出了那话语底下隐藏的冰冷。
潜台词是:如果三日后不下雨,你就是我青鸾县所有百姓的罪人。
林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这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