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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点绛唇3

作者:瑶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种微妙的不悦情绪如同投进静湖里的石子,在他心底荡漾开一圈细小的涟漪,一层层,震得他胸腔闷痛。


    这情绪来得快,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但却真实存在。


    舒鹤栖抬起眼,笑容温润依旧,声音放得轻缓:“承蒙二姑娘挚友不嫌弃,晚生明日中午做。”


    云黛胭莫名觉得他脸上的笑似乎拢上一层看不见的冰,透着淡淡的疏离。


    可再仔细一瞧,笑容宛如春风,仿佛方才所见只是她的过渡解读。


    “嗯,那有劳你。”云黛胭压下心头星点异样,转身离开了膳房。


    而舒鹤栖在她身影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温和笑意渐渐淡去。


    他缄默地站了一会儿,而后重新回到灶前,一下、一下地切着手里的菜。


    第二日云黛胭在染坊如旧百无聊赖地闲逛,掰着手数江岩回来的日子。


    直至快午膳时分,才慢悠悠地往膳房走。心底还惦记着答应给顾采棠的点心,不知道舒鹤栖做好了没有。


    刚进膳房,就见一个汉子急匆匆迎上来,她见他神色慌张,出言问道:“怎么了?”


    “小舒啊,他方才不小心用刀切伤了手,流了可多血,奴要去给他拿药处理一下。”


    云黛胭瞬间愣住,嘴里交代一句“快去”,整个人便往里冲去。


    未入膳房里屋的珠帘,就闻到一股混杂在面点甜香里的血腥味。舒鹤栖坐在小凳上,左手手掌被一块粗布草草包裹着,殷红血迹透了出来,衬得他本就冷白的肤色更无血色。他微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神情。


    染坊的主厨在一旁唉声叹气:“你这孩子一贯心细,怎么剁个点心馅还能把手给伤咯?”


    舒鹤栖敛睫低声道:“为求点心口感,须得将馅料剁得极碎,一时不慎……”


    “唉,也是奇怪,我分明记得前日用罢石臼放在架子上来着,怎么就找不见了。”


    一旁小学徒突然道:“哎,在这!”


    小家伙低头,从杂物堆里拿了出来,刚拿出来就被主厨敲了一下脑袋。


    “定是你这粗心鬼把它放这的!”


    小学徒挠挠头,迷迷糊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便不吭声了。


    云黛胭抿唇,掀帘进来。


    舒鹤栖眸中满是愧疚,他起身欲作揖,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吃痛蹙起眉头:“二姑娘……对不住。昨日答应您要做点心,怕是做不成了,都怪我不小心。”


    小学徒也上赶着认错:“都怪我把石臼放错了位置,舒哥哥只好动刀,才切坏手的。”


    一大一小的眼神真诚又懊恼,云黛胭本意也不想动气,她叹了声,伸手摸摸小学徒的小脑袋,低声道:“不妨事。”


    而后,她抬睫看向舒鹤栖:“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伤药,家里备的好像用完了。”


    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她觉得舒鹤栖是故意的。


    但这个念头一浮现出来,她就有些心里发虚——人家给她做点心伤了手,她反而怀疑人家是故意的。若旁人便罢,偏生是踏实诚恳的舒鹤栖,她怎么能这么侮辱他?


    ……


    香道课之后是茶道,上课得去专门的茶室中上。


    裴韫有意留在了最后一个。


    她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用白花蓝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册子,带着它走到学子放书袋的地方,瞄准了云黛胭的书袋。


    正想往里塞,目光中的迟疑愈发沉重,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里面放。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呼:“阿韫,你在做什么?”


    裴韫吓得一哆嗦,猛地回头,只见云菁姝站在门边,脸色惊疑不定。见裴韫看过来,云菁姝快步进来合上门,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裴韫吃痛松手,那本被蓝布包着的东西“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云菁姝低头一看,翻开的书页里赫然是不穿衣裳的男男女女,云菁姝的脸顿时变得一片煞白。


    “你……你疯了?”云菁姝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若这东西被翻出来,阿胭的名声就毁了!”


    裴韫一听,眸底“噌”一下烧上火,她甩开云菁姝的手,弯腰捡起那本册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毁了又怎样?云黛胭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名声?”


    她说着,触及到心底又羞又伤的那一块,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上次点心的事,她害我那么丢人,成了不少人说笑谈资。第二日起了好大的痘,被我未来小姑子瞧见,回头说给了唐家听,当夜唐家特意找了个由头派奴仆来看我是不是毁了容。我那桩顶好的亲事差点就被她给毁了!”


    云菁姝抿抿唇,自知裴韫已是痛苦万分,只能尽量放软语气道:“阿韫,你冷静一些。你怨她,我理解,但这个法子太过阴损,阿胭尚未许人家,若此事传出去,旁人会当她妇德有损……”


    “云菁姝!你不要再劝我。我今儿就把话放这里,你若还当我是好姊妹,现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转身离开,也不许偷偷告诉云黛胭!”


    她说着,眼泪汪汪:“你知晓云黛胭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若你告诉她,我必讨不着好。阿姝,我们不是最好的姊妹吗?她不过是你的堂妹,与你不甚亲近,同你一起长大、一起玩的是我。你忍心看我在她那里受了委屈而不得抒发吗?”


    “若她自己发现……”


    “她不会的,她那人不学无术,怎会回家碰书袋?阿姝……这件事情不会给她造成太大困扰的,江陵人多,每日都有新的谈资,她才十六岁,待此事风波平息还能照样议亲……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裴韫的口吻近乎哀求,“我不求你帮我,我只求你别插手。”


    ……


    云黛胭今天没跟云菁姝坐一个马车回来,她一散学便挎着书袋跑出学堂,给舒鹤栖买了伤药,回府随便抓了个小丫鬟送了过去。


    翌日清早,又见舒鹤栖出现在了去染坊的马车上。


    她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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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语气嗔怪:“手都受伤了还来?”


    云颂应是:“为父今晨也说,这孩子非不听,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多了性子拗。”


    舒鹤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的神情,他微微欠身,语气平和:“劳二老爷和二姑娘挂心。只是伤了左手,并无大碍。右手尚能活动,切菜、掌勺或许不便,但看火、调味、做些简单的点心吃食,还是不妨事的。”


    事情果然如他所言。


    上午云黛胭拿染坊账簿算账练手,一练就误了吃饭的时间。中午在去学堂的马车上,舒鹤栖拿给她现烤好的点心,让她垫垫肚子。


    舒鹤栖发挥稳定,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云黛胭吃得忘乎所以,餍足吃完,双手指尖满是食物渣滓。她意犹未尽舔舔唇,而后呶了呶嘴:“帮我拿个帕子。”


    舒鹤栖依言顺着她所示意的方向拿起书袋打开,低头翻找,却在发现某个东西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面上不动声色,摸出那条绣着小狸猫的绢帕。然而,在将帕子抽出的时候,里头的一本书被不小心带了出来,落在车厢中的软垫上。


    书页散开,恰好停留在某一页。里头的内容也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一副线条大胆、姿态狎昵的春宫图。图中女子被男子压在窗边,衣衫全无,神情迷离。


    云黛胭接过帕子擦手,低头随意一扫,只一眼,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却,整个人如遭雷击。


    是谁将这等污秽之物塞进了她的书袋里,用手指头想都知道。


    云黛胭咬牙切齿抄起那本册子,掀开窗帘便要往外扔,拿册子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要是被街边玩耍的孩童捡到,那可不好。


    她泄气似的放下手,目光一斜,瞧见紧低着头的舒鹤栖,将书扔到了他的脚边:“把它给我处理了。”


    舒鹤栖默默弯腰,捡起书册,将它收进了手袖之中,垂头应是。


    云黛胭的脸色由白转红,半是因为愤怒,半是因为难为情。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事。


    上一世她和舒鹤栖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凌王将她强硬掳到身边的时候,以为她现今的屈从不过是对他虚与委蛇,故而手段变态了些,想要从心底驯化她。


    她清晰地记得,他惯爱一边听床幔之外的下属禀报要务,一边在她身上肆意妄为,恶劣地将带着薄茧的手指伸进她的口中,迫使她喉咙深处的喘息放肆宣泄。


    他还喜欢将窗打开,将她压在临窗的榻上,一边抚着她因恐惧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而颤抖的身体,一边用残忍顽劣的声音在她耳侧低语。


    “怕什么,若让人看见,正好让他们知晓,你是谁的人。”


    每每这时,云黛胭都会想到舒鹤栖,他从不舍得这么对她。


    凌王给不了舒鹤栖巨细靡遗的温柔。


    但同样,舒鹤栖也给不了凌王所能给的权势。


    没人能拒绝天家富贵,经历过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生活的云黛胭更拒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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