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凶手?”佑清心下疑惑。
如果真是,那他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几日闫府人心惶惶,又有官府人马来往,凶手不怕被发现吗?
甄闻祁沉声说:“一定有线索,再找。”
窗外隐约飘来啜泣声,那声音是从灵堂传来的。
白幡白绸从屋檐垂落,四周一丝风都没有。无人去料理树上的蝉,因此树间源源不断传出嘶鸣,一声迭一声,震得人耳目发麻。
佑清终于在恼人的吵闹声下找到那一点端倪。
难怪方才她觉得不对劲,却找不出破绽。
这间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但又被原封不动地还原成原本的模样。
这几日闫府人来人往,凶手显然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复原。在桌角、瓶底等多个地方都能看到露出来的、未落灰的新鲜痕迹。
这些破绽原本是被家具陈设遮挡住的地方,由于复原时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对上,因此被留了下来。
佑清想到一种可能。她动手要搬起紧靠在墙边的高脚案台,被甄闻祁一手按住胳膊。
“不要乱动。”甄闻祁沉声强调。
佑清没过多解释:“你待会儿就知道。”
“你总该告诉我要怎么做,”甄闻祁有些无奈,“这案台是实木的,我来搬。”
佑清不甚在意地撇撇嘴,也不客气,指挥起甄闻祁。
两人分工干活不累。
只一盏茶的功夫,房间内已大变样。靠在墙边的高脚案台被往前挪了一小段,窗前矮几上摆放的矮子松盆栽放在案台上,隔着一扇山水花鸟样式的白绸屏风,从床榻前望去,能看到一道偌大的曲折树影投射到屏风上,那道影子并不明显。
房中悬挂的帘幔皆被佑清解开帐勾,随着二人走动带起的风,慢悠悠飘荡着。此刻屋外日头高照,房间里看不出不妥之处。
“道士看风水,讲究形与势结合。其实就是利用人对待事物不同的心理。”
“例如睡觉时要关闭门窗,以免人身上的生气被驱散,导致邪祟入体,其实就是夜晚风大,若睡着时头部受风,容易感染风寒;再比如,上床时鞋尖要朝外,其实是为了晚上起夜方便,却被附以鬼魂之说。”
“说白了,信则有,不信则无。”佑清在屏风前抚过那道虚无的树影。“现在是白日,可能看得不够清楚,但到了晚上,这树影无限放大,对于胆小之人来说,和鬼影没什么区别。”
师父留下的红绸和八卦镜就是这样的用处,只不过需借助屋外的氛围。高悬的八卦镜表面凹凸不平,会将整个床榻上的景象,连同窗外晃动的树影、月光,不断折射、扭曲。
闫肃笙夜半醒来,意识朦胧不清,睁眼看到的一定是八卦镜中自己被扭曲变形、随着光影晃动而显得诡异的倒影。而方才二人摆弄的陈设,尤其那棵矮子松,在午夜昏暗的室内,一定会赋予更深层次的恐怖氛围。如果遇到心智不坚定的人,被这景象吓破胆也是有的。
这恰好说明,凶手不仅熟知风水之术,而且极其了解闫肃笙脾性好恶。
难不成是闫府里的人?
佑清脑海里闪过无数人像,并未找到可疑面孔。
想用这种手段置人于死地,其实很难。正常人中,哪怕是胆小如鼠的,谁又能真的被吓死呢?当时闫肃笙从竹筠轩回到家中,晚间便有鬼压床的症状,这才传话找来道士驱邪。她与师父二个倒霉蛋不过是刚好撞上。
如果凶手早早谋划此计,蹲伏到此刻才下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肯定还有其他手段让闫肃笙意识不坚定,方便下手。只是目前没有查到而已。
会是什么……佑清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甄大人。”屋外有人敲门。二人同时扭头去看。
佑清正紧张思考着,思绪被陡然打断,忍不住皱起眉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谁?”甄闻祁稳声问。门外那人回:“甄大人,我家夫人醒了,想找您去说话。”
佑清听出来,是管家。
甄闻祁两指捏住鼻梁,面色不佳,颇为头疼。
他出门前可没少听明溪吐槽闫邹氏奇葩的行径。“我马上到。”他硬着头皮回。
佑清还是第一次看见甄闻祁面露难色,忍不住调侃:“大人快去吧,免得闫夫人等急了,她可没什么耐心。”她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甄闻祁叹了口气,还是耐下心嘱咐:“不要在闫府逗留,去马车上等我。”
灵堂被闫家人设置在大院正中,管家引着佑清从一旁长廊经过。佑清紧随其后,眼睛也没闲着,一直用余光去打量灵堂里的人。
“这位大人,不知您与甄大人关系如何?”管家问。
“管家问这个做什么……”佑清含笑,语气有些随意。
管家:“甄大人办案辛苦,暑期炎热,最伤身,我家老爷想送些补品、稀罕玩意儿,以表感谢。”
“哦,是吗?”佑清嘴角笑意更浓,眼底却一片平静,她状作不经意,偏头去看灵堂,“但我听说闫老爷如今并不在姑苏,怎么,闫家行船快,消息也如此迅速吗?”
白幡在闷热的风里懒懒飘动,从佑清的角度看,正厅里那具棺椁通身以金漆描画,被香烛纸花簇拥着,颇为豪华,无处不彰显着闫府气派的手笔。
管家一时语噎,抬手擦擦额角的汗,半晌才道:“这倒不是老爷的意思,是我仗着在府中有几分威势,擅作主张罢了。”
“呵,”佑清笑意不减,声音俏皮,“我与管家您说笑呢。听闻您自闫家老家主在时便跟在身边伺候,若论资历,闫府你当属第一,我与您亲近,好沾沾威风,改日落魄了,也有底气来闫府讨杯茶喝。”
她说着,目光扫过堂前院中跪伏的人,视线里,那些人的脸上神情皆悲恸,好像在暗自较量着,生怕自己悲伤的情绪落了下风。唯有一人——
目光落到那张明艳的脸上,哪怕简衣素发,也难掩她的美。
管家唯唯诺诺地顺话下坡:“哈哈,大……大人真是爱开玩笑。您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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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大人,年轻有为,何愁没有平步青云的时候。别说是杯茶,便是让老奴跪地做垫脚凳,也是老奴的荣幸。”
女人跪于左侧顺数第三个位置,一身孝服,瞧着约莫二十年岁,本该是耀眼的年纪,此刻却死气沉沉。
在众多跪伏的人中,她腰背挺直,下巴微微扬起,似寒风骤雨中挺拔摇曳的菊。
就在佑清目光停驻的刹那,女人似有所感,目光轻挪。
二人四目相对。
佑清停住脚步。
空气霎时凝滞,恼人的哭声似倏然远去。那双眼虽红肿着,面上泪痕犹在,但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漠与恨意。
与佑清目光相撞时,那抹恨意先是一滞,随后很快被掩盖过去。待眨眼,女人眼眸中覆上浓郁的哀戚,很快被长而密的眼睫遮住。
女人弯下腰,肩膀微颤,融入密密麻麻的哭声中,像傲然挺立的菊被风吹伏到地上。
佑清的心猛地一跳。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遵守甄闻祁的命令回到马车上等他。但潜意识里,她不想、或者说不能这么做。
管家:“大人怎么了?”他对佑清止步的动作表示疑惑。
“哎呀,”佑清一拍衣袖,面露难色,“不好了,管家,我有一块手帕好像落下了,我得去找回来!”
“什么样子的,我差下人去找,哪能劳烦大人您亲自去。”
佑清:“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那块帕子还是甄大人送给我的,若被旁人捡去了可不好交代。”
“还是——”管家的话被人打断。
有个小厮从管家身后跑来,说:“管家,这几日的账目要劳烦您过去瞧瞧。”
“您瞧,您贵人事忙,不好为了我的帕子着急,我自己去找找就行了。”佑清不着痕迹地推脱开,一转身,嘴角弧度瞬间下落。
身后管家还被小厮缠着,不过一盏茶功夫,佑清走到一处小院。
这小院与闫府气派的格局格格不入,白灰色墙角爬上青苔,屋上瓦片陈旧,甚至缺了几处,是久无人打理的模样。
佑清心下有了猜想,将脸上面纱摘去放进袖笼里,上前想推开门进去。
“姑娘在找什么东西?”身后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
佑清眼神一凛,收回手笑着转身,道:“我有方心爱的帕子落了,正在寻。”
“这里离闫肃笙的屋子甚远,应该没有你的帕子。”女人说着,上前一步与佑清对立。
“你很关注我?”佑清道,“方才院里遥遥一见,觉得姑娘很亲近,所以找个由头来和你说说话。你觉得不好吗……”
“……余、姑、娘。”
女人神色顿愣,唇瓣轻抖,说:“你怎会认识我?”
“我们虽未见过,你不也知道我的来意吗?”佑清偏头,声音温和,并不具备攻击性。
女人肩头微沉,推开院门:“姑娘进来休息会儿吧,我做了桂花蜜豆雪羹,出门前镇在冰鉴里,如今吃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