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敏感还不可以流眼泪
白虞身上乱成一团,四肢都没有力气,趴在秦鼎竺身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把自己不太对劲的腺体从对方手中救出来,手忙脚乱地爬回副驾驶。
幸好车内灯被调成了暗光,不然路过的行人都看到了。
白虞是不怕,考虑到竺郎现在还会羞涩,不像前世那样被他带跑偏了,行事便也收敛起来。
只是他心底又升起逗弄的心思,窝在副驾驶暗暗地憋着坏。
车正常行驶,不久后开到地下停车场,秦鼎竺下车绕过来的途中,白虞偷偷地快速扯下纱布,副座的门一开,就是明暗交错间,他睁着亮晶晶眼睛含笑看人的画面。
秦鼎竺一顿,像是一只精美的礼盒,自己扯下了包裹的蝴蝶结带子。
白虞把纱布一扔,站在车里上身前倾出来,直接挂在秦鼎竺肩上,唇瓣相依时,恰好后方来了一辆开着大灯的车。
炽白的光照过来,白虞的眼睛手术后不能被强光刺射,秦鼎竺下意识抬手遮挡住他上半张脸,另一手扶着他,没能阻止他作乱的亲吻。
这景象在别人看来,仿佛是两人急不可耐,车都来不及停好就吻在一起。
身侧车辆走远,秦鼎竺缓缓放下手,白虞圆润漂亮的眼眸抬起,与他视线交融。
恍然之时,一瞬间他们仿佛不在阴冷的停车场,而是贴着红双喜的洞房,刚刚放下的不是手,是被喜秤掀开的红盖头。
为什么他没有再早一点认识白虞,如果在秦正蔚遇到他之前,那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了。
“我能看到你了。”白虞轻声说着,目光亲昵流转。
其实符邱说得还是有两分道理的,问题主要出在白虞身上,可惜他不是有意勾引,他光是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在引着人,何况他毫不避讳情爱之事,与常人不同。
他们是怎么回的家,已经没人记得了,只知道在进门的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关门开灯便吻在一起。
门锁合上的声音响起,白虞上衣被撩起来,卡在胸口的位置,一截细腰温润清瘦,胸口急剧起伏着。
唇舌交缠之间,白虞舌根发麻,黑暗中一道银丝无力地从唇边滑落,两者的信息素交汇,香气涌动,变成彼此的催.情剂,越发滚烫强烈起来。
白虞跪趴在沙发上,上身倾压在厚重的靠背,身后的衣领和衣摆被一齐攥住,秦鼎竺叼住他后颈皮肉,稍一用力他便难忍地哼唧起来。
直到半截腿上的凉意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过很快就变得温热。
尖利的犬齿随之刺入,alpha侵占欲极强的信息素冲刷腺体,白虞酸涨得手臂瘫软,脊背颤栗,头埋在椅背呜呜咽咽地哭。
这副身体太敏感了,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一点风吹草动都叫他经受不住。
秦鼎竺动作停顿,收了牙齿后将被笼罩在怀里的Omega转过来,窗台莹润月光透进来,果不其然白虞脸上都是泪痕。
他一点点擦拭干净,轻轻吻过后把羸弱的Omega抱住,完全锁在怀中,安抚地说,“还不可以流眼泪。”
白虞慢慢止住哭泣,接着秦鼎竺清理他被揉乱的地方,换上干净柔软的衣裤,滴上药水后抱进卧室床上,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夜无梦,白虞醒来时,还窝在对方身前,窗帘拉着,他险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秦鼎竺要起床时,他硬是拦着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像个慵懒缠人的猫,让人舍不得走。
白虞的眼睛要避光,于是窗帘没拉,照明的白灯也没开,只亮了两盏昏黄的区域灯。
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他跟在秦鼎竺身后,脚步轻巧地踩在地面,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好奇又细致地观察摸索。
和他视力模糊时想象的差不多,但又不一样了。
比如茶几不是全黑,而是带着丝丝缕缕水波似的灰白纹路,熊玩偶的鼻子尖有一点亮光,还有他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收在柜子里。
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是真实地在这里生活过,在某个细小的地方,保留着他的痕迹。
心脏说不出的满涨,有什么东西即将溢出来。在看清更大的世界前,他看清了情意栖身之地。
白虞出神地站了片刻,直到秦鼎竺拉过他去洗漱。他慢吞吞地刷牙洗脸,抬头时鬓角有泡沫没洗干净。
秦鼎竺把毛巾沾湿水,又轻又仔细地擦干净。
白虞眼珠缓缓转了转,又冒出些坏心思,然而他面上不动,指尖探入身前人衣摆,划过坚硬的腹部,顺着肌肉线条落在腰间系带上,手上一动扯松开。
他还有东西没看到。
明显感到对方呼吸一滞,目光对视,白虞憋不住地坏笑起来。
昨夜坐在秦鼎竺腿上,还有后来跪在沙发时,隔着两层布料他也感受得很清楚,现在更想亲眼看一看。
这人就是不长记性,被咬的时候哼哼唧唧,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好了就忘个干净,从上到下没点老实。
白虞显然不知道身为被标记过的Omega,撩拨自己alpha的危险性,真到了逃不了的程度,他恐怕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清楚,秦鼎竺却必须控制住。白虞眼睛刚手术完还在恢复期,不能再被刺激了,再被摆弄他肯定又会哭得厉害。
秦鼎竺把毛巾扔在水池边,喉结滚动着,攥住白虞还在向下的手,带到自己后腰上,捏着他下颌深吻,唇齿间满是牙膏清爽的气息。
白虞亲得没劲做别的了,停下时无力地喘气,只好坐在沙发上看对方做饭,喂他吃东西。
恢复过劲来,他就眼巴巴地跟着对方,直到秦鼎竺出门工作,得到一个抚慰的拥抱。
房间安静下来,白虞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他先是数宫廷风餐具上的小摆件,又追着熊胡乱走,腿撞到柜子边缘才停下来,撇嘴揉一揉。
他转头看向半开的书房门,想进去看又迟迟未动,不知怎么,他有种本能的抗拒。
他把这归结为看书对眼睛不好,心安理得地猫进卧室。
另一边,秦鼎竺到了学校,在进办公室的走廊上,遇到三两位同院的老师,皆是略显怪异,讳莫如深却佯做正常的样子与他点头致意。
他很清楚是为什么,并不多言,像是根本没看出来。
进到办公室,就看见罗景同一副该说不该说的复杂表情。
秦鼎竺视而不见,如常工作,罗景同一看更憋不住了,脑海做了数次心理斗争,终于压低声音问出口,“你干什么呢,和白虞都被传成什么了。你怎么不赶快澄清一下。”
秦鼎竺:“澄清什么,我和谁在一起,应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你,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罗景同差点惊掉下巴,“我还以为是误会,或者谁造谣。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听到符邱说两人在一起时,还上去说不可能,阴阳符邱求而不得转而污蔑,结果转头就被正主打脸。
秦鼎竺平静无波地回答,“真的。”
罗景同呈呐喊状抱住脑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嗓子,“我的老天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是秦教授的寡妻,你的师娘,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那又如何,别人可以喜欢他,只有我不行?”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罗景同恍惚地摇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疯得差不多。”
他以为秦正蔚爱上比他小二十多岁白虞,还义无反顾地结了婚已经是离谱至极,原来还有个更过分的。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师承衣钵了。
原来这段时间对方的异常,都是因为白虞。
秦鼎竺淡淡开口,“当初你和叶浮结婚,被两家人反对……”
罗景同立刻清醒过来,感同身受,抬手制止诚恳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你也别说我,咱们各自幸福就够了,我明白。”
耳根总算清静下来,安生工作了一会儿,秦鼎竺准备去教室上课,然而教室里包括外面的走廊都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脑袋。
还没等他走近,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院长的电话,接通后,对方严肃地叫他先不用上课了,到校长办公室来一趟。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两位上司分坐,校长沉着脸示意他坐在对面,随后郑重地开口,“小秦,最近的传闻你应该比我清楚,让你过来就是想彻底处理完这件事。”
“还请校长说明,我要怎么做。”秦鼎竺回答。
校长拍拍椅子扶手,目光锐利,“我不管真假,自己的私人感情要清理干净,不能再被人抓住话柄,对外更要滴水不漏地圆过去,总之就是,不能有这样的丑闻发生在南盛。”
“我做不到。”秦鼎竺回视,“他和我是恋人关系,清理不干净,也藏不住。”
校长重重吸了一口气,半晌后要挟,“那你就只能,暂时停职了。”
“可以。”
听到秦鼎竺毫不犹豫地应下,两人反而一愣,脸色越发难看。
校长:“你要为了一个Omega,放弃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当初秦正蔚也是不顾他们劝说,坚持和白虞结婚,但他年纪已经大了,资历够深,也不愁未来生活,他们奈何不了他。
但秦鼎竺不一样,他还有大把的年月,怎么能这么短视,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点情情爱爱。
秦鼎竺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如果因此又离开白虞,不知道他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何况财白虞总是受伤,可怜地哭鼻子。
他不舍得。
第62章 轻咬吻得又深又重
白虞连续三天都要去医院复查,原本他会在中午等到秦鼎竺回来,吃过午饭后再一起出发。
他时刻注意着钟表上的时间,所以很明确地知道,秦鼎竺提前两个小时到家了。
欣喜大过奇怪,他拥抱上去,随后仰头询问,“今天为什么早了。”
秦鼎竺没有直言,而是说,“以后我有更多时间陪着你了。”
白虞不太明白,但对他来说结果总是好的。
去复查前,秦鼎竺给他缠上新的纱布,动作很轻,和揭开他衣服时完全不同。
到了医院即便白晏明就在身旁,也依旧是由秦鼎竺搀扶他走到观察室门口,随后等在外面。
房间只剩下白晏明和白虞,气氛异样的沉默。
白虞没察觉到,该做什么做什么,可他的哥哥一见到他,就敏锐地感知到他身上流动着alpha的气息。
白虞隔着仪器望向白晏明的身影,昨天对方让他多看看他,他照做了,视野里对方的样貌和姿态既熟悉又遥远。
前世太子哥哥还没走时,他的眼睛是好的,所以最后留下的印象也是清晰的,对方略微低垂着头,目光温和,带着兄长的严肃和亲切。
白虞还是认为,如果太子没死就好了,他很想知道对方战死在北昭时是什么情形,那样强盛的军队,有勇有谋的将领,为何一切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仪器检查完,白晏明靠近,给他滴上新的眼药水,白虞下意识闭眼,却在几秒后,感到对方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白虞怔怔地坐着,耳边响起轻微收拾东西的声音,似乎随之响起嘱托的话。
“小虞,我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你在皇裔中年纪最小,记得听母后的话,不要出宫去危险的地方,也不要随意相信他人,平安地等我回来。”
太子身着素净无华的深蓝色长衫,领口灰白,皮质腰带收紧,手持陨铁秘银制成的剑鞘,站在别人面前,自然生出压迫冷肃感。
虽是同为皇后所出的嫡子,理应是皇子中与他最亲的人,白虞却有些疏远和害怕他。
他们相差五岁,在白虞有记忆时,太子已经和他天差地别,遥不可及。众人皆知太子六艺策论年年魁首,多项拔剑,遑论早早就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而白虞身子瘦弱,性格懒散,他完全做不到也不想做那些,于是就成了熠熠月华旁一颗暗淡的星。
明知无法发挥炽热的光,还要不时成为他人口中被比较的闲谈。
幸好白虞心思大条,虽是与太子不亲近,却从未生出什么怨言,吃喝玩乐过得自在。
也许是听别人说得多了,他本能觉得太子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不喜欢他这个行事不端的皇弟。
因此对方出征前来看他,他着实没想到。
宫人禀报时,他先是惊诧,随后急急忙忙由人侍奉穿好衣衫,这才勉强像个样子。
太子给了他不少银两,还有一盒金银玉饰,认真地叮嘱完,白虞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连忙点头。
对方要走时他还松了一口气,抬眼却发现太子站了片刻又转身回来,他猛地站直身子,呆呆地眨眼。
只见太子从自己腰带中取下一样东西,握在手心低头看一眼,随后抬手郑重递向他。
白虞心思就不在这,以为又是什么财宝,端正接过来,视野里是一只深血红色的圆形玉佩。
“等我回来。”白长麟眸光深重,没有再言其他,转身离去。
白虞彻底放松下来,手里捏着凉润的玉佩,随意放在装饰品的小盒子里。各种宝贝他见得多了,只是一块玉,没什么稀奇的。
他当时没在意,直到后来玉佩破碎,也没想起来它的归处。
此时想起来,心脏被针扎似的发疼。
对方是他的哥哥,骨肉至亲,却死在异国他乡,还不知遭受了多少痛苦,死后又被多少人唾骂,或许连个尸身都保存不住,何等的悲凉。
来到这个世界,白虞淡漠下去的感情,在一点点复苏。
“小虞,你的眼睛有些肿,还是要多休息,避免长时间看……”白晏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白虞抱住了他。
他没有动作,僵住的手许久才放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对不起哥哥。”白虞话音不稳,似是在哽咽。
白晏明却道,“乱说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
“如果有人欺负你,随时来找哥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范围能保护白虞,让他幸福。
白虞出门时,看不到眼睛,但鼻子是有些红的。
秦鼎竺敏锐地察觉到,目光扫过白晏明,没说话只是揽住白虞,转身向走廊另一侧离开。
白虞低着头,他俯身问,“怎么哭了。”
“没什么。”白虞抿唇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秦鼎竺深潭般的黑眸一暗,转而询问,“不是关于我的事?”
白虞愣了下,随后破涕为笑,“你的事,我都记得……不,大多都记得。”
他不经意偏头,唇瓣擦过秦鼎竺的侧脸,对方稍微一动,便亲吻在一起。
只有一两秒,却很好地转移了白虞的注意力。
等待眼睛恢复的后两天,两个人几乎每时每秒都腻歪着,白虞明知做不了剧烈运动,还总是各种挑拨人。
经常是他在秦鼎竺身上作乱,又吻又咬又摸,下手没轻没重,非要把火点起来,他又灭不了,反过来一动他就要跑,跑不掉就软着嗓音求饶。
白虞在穿衣上一向大方,有时甚至什么都不穿,毕竟秦鼎竺的家就是他的家,他们都是恋人了,哪还有不能看的。
于是客厅的里的监控也被彻底关了。
此时是晚上十点,白虞刚洗完澡,睡衣都被他扔远了,没东西穿,他直接裸着踩出来,细腻的皮肤上水珠滑落,断续地滚到地上,留下潮湿的水痕。
秦鼎竺在书房工作,应该是在和人交流。门没关,视线后移看到的便是一副漂亮身体,接着是水汪汪的眸子。
他说了句稍等,立刻关掉电脑走出来,把白虞带进卧室,随便扯了件衬衫裹住。
宽大的白衬衣松松垮垮,肩颈处被水滴洇得发透,显出细润的肤白色。昏暗光线下,隐约能看到细瘦弯曲的腰线,衣摆只遮到白虞大腿上半截,露出两条细致笔挺的长腿。
不如不穿。
秦鼎竺目光停滞片刻,白虞茫然地看了看,随后满意地抬起头,手攥着衣摆笑道,“这样也好。”
接着白虞就被人按着退坐到床上,对方用被子把他整个都包住。
秦鼎竺这才分出神回到书房,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才重新打开电脑,和一家公司对接的人商议投资计划。
说了大约十句话,白虞又悄悄地钻了进来,上身倾斜趴在他对面桌子上,领口大开,还没心没肺地对他咧开嘴,仿佛很骄傲自己从被子跑出来。
他不出声,秦鼎竺便没有阻止,收回视线,任由他在周围打转。
书房开的是只照亮桌面区域的灯光,其余空间都是暗的,秦鼎竺和对接人讲话,“现在这个行业短时间处于下行,但还是可以……”说着却突然止住,他眼神微动。
因为白虞矮下身子,悄悄蹲在他身旁,刚好处于视线盲区被挡住。他左手原本放于膝上,被白虞拉起来,含住了他的手指。
温热的口腔将他半截指骨包裹,能感受到其中柔软而潮湿,逐渐地发烫。
“什么?麻烦您再说一遍。”会议对面的人不明所以,以为卡住了或是自己没听见,追问了一句。
秦鼎竺毫无异样地继续往下说,“行业情况不佳,如果吴总想要加入,必须做好长期的准备。”
对接人无奈摇摇头,“的确不是吴总的想法,是小吴总要借公司的名头创业,吴总也很发愁,不如你直接去联系,说不通就顺着他的想法走,再优化优化方案。”
秦鼎竺垂了下眼。
白虞犬牙尖处一下下轻咬,刺激着主人神经。alpha的攻击性强,很不喜欢别人做出伤害性的动作,可底下是过于弱小的Omega,毫无威胁,任谁说都是情趣。
“我告诉你他的号码,你记一下。”对接人报出一段数字,再一看秦鼎竺一点没动。
难道是纯靠脑力记的?他不懂,为了保证不出错又说,“我用信息发送给你吧。”
秦鼎竺低低应一声。
白虞蹲累了,跪坐在地上,懒懒的倚靠在对方膝旁,猫似的舔了两下。
事情交待得差不多,对接人说完两句客套话,关掉了会议,屏幕断开的一瞬间,秦鼎竺掐住白虞的臂弯,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强制性地抓上来。
白虞还懵着,已经两腿张开跨坐在对方身上。
他正是逆光的方向,脸颊处在灰暗中,依旧能看出莹亮潮湿的粉唇。
alpha有了恋人,会本能地想要占有,这是血液里残存的原始而淳朴的欲望。完全匹配的信息素,仿佛在叫嚣着,他们就是最合适,最该融合的。
而完成的唯一途径是,终生标记。
终生标记后,除了白虞的信息素,再没有别的Omega信息素对他有用,他的易感期只能被白虞安抚。
而白虞会怀孕。
秦鼎竺欺身压过来时,白虞后背抵在桌沿,被一只手挡在中间,同时另一只手从上到下依次解开他衬衣扣子。
对方吻得又深又重,唇齿裹挟交缠,白虞被咬得舌根发麻,险些喘不上气,耳边满是暧昧的水声。
与现在相比,他方才咬对方手根本算不上什么。
第63章 爱欲他的承受能力变得好差
白虞无意识地蜷缩肩膀,手心推拒想要缓一缓,然而他衬衣扣子都开了,半掉不掉地挂着,束缚了他的动作。
感知到灼烫的手心下滑,抚过他毫无遮挡的敏感部位,白虞控制不住地并腿,又被生生掰开,勾住腿弯向前一拉,卡在对方腰两侧收不起来。
“等一下……”白虞身子后仰,喘息着说出几个字,手指抓住对方的手,试图让他不要再动,“我,不行。”
然而对方转移了方向。
秦正蔚去世白虞刚发疯时,总是缠着秦鼎竺做些有的没的,现在终于要如愿,他却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变得好差。
他想跑。
生跑是跑不掉的,白虞颤颤巍巍揽住对方脖颈,鼻息不稳,“我们休息一下,等一等。”
“没关系,你可以休息。”秦鼎竺抬起头,亮光照得他漆黑的眼底格外清晰,白虞好像很久没在这种时候如此清楚地看过他的眼睛。
原本浸着寒意,冷厉的凤眸,此时也暖热起来,沾染爱欲之色。
原来他们相爱时,对方都是这样的神色。
“不,我们一起休息,去睡觉……”白虞话语一下,察觉压着的地方越来越强硬时,求生欲顿起,又连忙补充,“我说的是谁也不动,闭上眼的睡觉。”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吗。”秦鼎竺将他带到近处,若即若离地吻在他肩膀,抚摸又逐渐肿胀的后颈,那里不断渗透出甜香的信息素。
“我眼睛有点难受。”白虞弱弱却理直气壮地回答,他知道搬出这个理由,对方就不会继续下去。
其实一连休息了两天,眼药水按时滴着,观察室也每天都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别怕,不进去。”
秦鼎竺最终还是妥协了,终生标记后Omega很大概率怀孕,更何况他们的信息素完全匹配,受孕的可能更高。
他要做好足够的准备,才能做这件事。
……
白虞手背被覆盖,带动着环抱住面前的人,他太熟练了,即便累得有些敷衍,还是本能反应地动作。这是做了多少次才会有的程度。
秦鼎竺目光越发幽深,望着他汗湿的脸颊,动情时迷离的双眸。
前世的他和白虞实在亲密,他几乎能想象到,他们无数次紧密结合,将彼此完全侵占,可是他还没有彻底拥有。
他竟然在嫉妒前世地自己。
刚才的克制险些溃散,秦鼎竺深深闭上眼,将身前虚弱的omega抱住,重重呼吸,用他的信息素平息躁动不安。
又折腾了很久白虞才把人按下去,到最后他手腕都酸了,被对方带着动,力气不够只能借用其他地方,比如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腿。
上衣也皱巴成一团,掉在地上后没人把它捡起来。好不容易清洗干净,白虞浑身光溜,皮肤凉润地挪上床,几乎是倒头就睡。
晚上被折腾狠了,他早上迟迟没醒过来,睡得很沉,却还紧紧地抱着人。
秦鼎竺轻缓地将他从身上拨下来,独自走出卧室,接到了罗景同的电话。
“不是,你真不来了啊?”对面背景声嘈杂,罗景同压着嗓子,惊异地问他。
昨天秦鼎竺说是去上课,就一去不回了。很快就听说是被校长叫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第二天校长就给他们开会,说对他做出了停职处理,要在座各位引以为戒,不要胡作非为,损害学校声誉。
“停职,还去做什么。”秦鼎竺语气听不出生气或是不满,罗景同甚至觉得他很满意。
“我真是服了,你到底怎么想的,白虞呢?他就同意你这么做?”罗景同越发迷惑。
“他累了,还在睡。”秦鼎竺从门口看了看卧室。
“……”
罗景同无语翻了个白眼,大早上的累什么,同为alpha他一听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呵呵冷笑一声,反倒有了怨言,“你可是自在了,抱得师娘归,都不知道因为你那个破鬼画符,叶浮都半个多月没理我!”
秦鼎竺目光一暗,“我不是说让他不用研究了。”
罗景同冤枉又无奈,“你说有什么用,他就学这个的,非说可能真的有段时期用过这个文字,只是现在还没发现。”
“他整个人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有点空闲时间全用在那上面了。”
秦鼎竺:“他知道那些符号的意思吗?”
“没有,他说弄不明白,还跑了好几家研究所呢。”罗景同很憋屈,“你能不能告诉他那是你瞎写的,让他别琢磨了。”
沉默片刻,“不行。”
罗景同不满,“哎?你不是都不想弄了吗?撒个小谎又没事。”
秦鼎竺:“我现在又想知道了。”
对话无疾而终,罗景同啧一声放下手机,半点不知道自己究竟问明白个什么。
秦鼎竺关上卧室门,转而走进书房,拿出压在教案下,一本残破泛黄的薄薄书册。
停职或不停对他来说都无异,他不是靠这份工作生活的,那些公司的高层都是主动联系他。
现在时间宽裕下来,他就有空寻找前世的因果了。
这本书是他从民间寻到的,不知被往下传了多少代,现在在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手中。
封面没有文字,只有手画的一只灰色的蜘蛛,寥寥几笔却形态尽显,指甲盖大小的身子,有八条细细的长着绒毛的长腿,延伸到书册边缘。
里面记载的是一些早已失传的蛊术。禁传的蛊术要么是太过凶恶残忍,像是噬骨钻脑,不允许私自使用。
要么是对蛊主反噬过重,极少人想在身上放一个掌控不住,甚至会害到自己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断掉了。
秦鼎竺掀开其中一页,注视书面上画得很简单的两条小虫。
一红一黑,旁边注释说明了蛊的情况,与他前世下给白虞的蛊表现一致,名为心蛊。
要养心蛊的两只虫,必须是在多场厮杀中活下来的,分两层被关在一起,黑色在下,红色在上,中间用薄透的纱料隔开。
让他们时刻感受到对方存在,却又无法撕咬残杀。
以蛊主的心血喂食,等到他们完全熟悉对方,可以和谐共存后,再去掉布料,吃蛊主的血水即可。不过因为层级关系,黑虫会渴求红虫的气味,本能地追随依附。
心蛊之所以失传,一是它下蛊时要蛊主承受非人的痛苦。
虫以主人的血液为生,较强的红虫会自发向血液最蓬勃充裕的地方钻,生生撕咬血肉。
二是下蛊之后,蛊主相当于把自己搭进去,并且没有任何办法挽回,除非将心脏挖出来。
一旦下成,黑色一方会发了疯地渴望红虫和蛊主的气味,离得近还好,远了就会很焦躁,到处爬动,胡乱啃噬宿主的血肉,让宿主浑身疼痛,心脏紧缩甚至窒息。
久而久之像是产生极致的爱意,失去自我,将所有的注意和感知都放在蛊主身上。嗅觉主导后,带来的副作用就是视力下降,到近乎失明的程度。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个被鬼迷了心窍的半瞎。
之所以说蛊主的代价很大,是因为那红虫,也离不开黑虫,只不过程度较轻。
而这也是它的高明之处。
两者都很想要融合,离得越近,越能被对方气息舒缓。(两只虫子它能干的了什么,只是想靠近一点点!)
这表现,与白虞刚开始纠缠他时完全一致。
原来他不是生病和或发疯,而是控住不住,身不由己。
再往深处究,可能白虞都不在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只是误把分开的痛苦当成爱的证明。
秦鼎竺心脏彻底沉下去,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白虞遭受的所有折磨,都是由他亲手造成的。
白虞本可以不承受这些。
秦鼎竺mie住纸页,却注意到靠近缝线夹角的地方,还有一道小字:传闻有一物可短暂缓解分离之苦,可惜年月已久,具体是何物尚未可知。
“咦?”白虞弯着身子在门口探头,看到他在才愉悦地走进来,懒懒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润,“你在看什么啊。”
如果对方没在里面,白虞是不会想自己一人身处其中的。
他好奇地随口一问,视线向下投过来时,秦鼎竺早已将书册合上,压在半截手指厚的资料下。
“都是工作用的东西。”秦鼎竺回答。
白虞应声点头,“噢。”接着上前拉住他的手,“现在还早,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秦鼎竺回握,“好。”
书房的门被秦鼎竺彻底关上,桌面上层层整齐的纸张下,露着一点褶皱的纸角。
不论真假,前世今生,都是他亏欠白虞。
白虞没想到他同意得这么快,还以为他又要催他吃东西,意料之外可以抱着人多躺一会儿,他觉得很满足。
只是刚走进卧室,门铃便响起来,声声催促着。
听到门铃,白虞连忙躲进卧室,秦鼎竺打开门,看到杜蓉面色不善地站着,没看到白虞,他直接问道,“白虞呢?让他出来。”
“稍等,他还在休息。”秦鼎竺让她进来暂时在客厅坐一下,他则是找出白虞散落在各处的衣服,送进卧室里让他穿好。
过了一会儿白虞略显心虚,慢吞吞地走出来,“母亲,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我看我不来你是真不打算回家。”杜蓉语气责备,“你眼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老老实实回家上学了吧。”
她还是不能彻底放下自己的孩子,想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住在这里也是一样,我可以送他。”秦鼎竺道。
真是不像话,哪有omega没结婚就住在alpha家里的,万一闹出个未婚先孕,他们家又是个大笑话了。
第64章 血缘我可以喜欢他了
白虞连连附和秦鼎竺,“对,我现在就去学校。”
他刚说完跑去卫生间,加快动作洗漱收拾,还是手忙脚乱的,态度让人挑不出毛病。
杜蓉烦躁又无奈,她不明白白虞怎么能因为男人这么不听话,姓秦的到底有什么好……
她目光一瞥,秦鼎竺去帮白虞了。
的确长得是不错,能力也可以,还不是五十多岁。但是,他是秦正蔚收养的学生啊,他们再说也不能在一起,而且还是孤儿,家里一点帮助都没有,只能靠自己。
现在白虞找新男朋友的事已经在小区传开了,加上他好久不回家,邻里同事又开始八卦,每天一到下午楼底下就聚一堆,不用想就知道讨论的主角有他。
她同事如月消息灵通,不知从哪听说秦鼎竺的消息,还撺掇她,“人家这条件好多了啊,至少比老头强,人都不在乎白虞结过婚,你还挑什么。”
气得杜蓉骂了她一顿,接连几天没搭理她。
更可气的是不只有她,不少好事的人也这么说,还让她不要有偏见,孩子幸福就好。
对别人的家事倒是开明,真落到自己头上说不定比她还难受。但耳旁风吹多了,弄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先过来看看情况。
还有白晏明,这两天总共没说上几句话,好像一直在想什么事。
她管不过来,烦得真想狠心谁都不理了。
杜蓉压下一口气,这时收到如月的消息。嗖嗖发来好几条,她剔除那些讨厌的八卦和惊叹,表达的就只剩一件事。
听说白虞的新男朋友因为私人生活混乱被学校开除了。
杜蓉拧起眉头,抬头看过去,话题中心的人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开除的样子,反而神情平和,游刃有余地照顾白虞。
如月本人不靠谱,她怀疑这消息的可信度。
但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她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如月:“就是听别人说的啊,还是校长亲自开会宣布的,无凭无据的话我怎么会瞎说。”
她脸色低沉下去,见两人收拾好走出来,没说话跟着他们下楼,等待白虞坐上车之后,她站在外面询问秦鼎竺,“你被学校开除了?”
秦鼎竺平稳回答,“如果停职和开除是一样的话。”
杜蓉暗骂如月果然瞎传,但还是绷着脸,“我就直说吧,你现在的情况,我是决不允许白虞和你在一起的。觉得我们拜金也好,见利忘义也罢,我是不想白虞再过苦日子了。”
叫谁来看,白虞现在过的也不是苦日子。
换成别人估计要极力证明自身的条件,而秦鼎竺只是认真点头回复,“我会努力,不让他过苦日子。”
把杜蓉想好怼过来的话都堵在嗓子里,她不想气势上落下风,还是否认,“只努力有什么用,像我一样打工大半辈子能买到的东西,人家刚出生就有了。再找个身体不好短命的伴,最后就剩下一个人。”
秦鼎竺道,“白虞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如果我死了,剩下的东西也能保证他衣食无忧。”
向来避讳谈及生死的人,用自己的生命做出承诺。
杜蓉噎住,找不出话来回答。
车里白虞见他们一直站在外面说话,担心会出什么事,试图开门出去,然而门是锁着的。
秦鼎竺对上他担忧的目光,礼貌对杜蓉道,“失陪,我去送他,您自便。”接着返身上车。
白虞视线追随,在他进来后连忙问,“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他不想对方为难。
“她要我好好照顾你。”秦鼎竺说着启动车子。
“只是这样吗?”白虞还不太相信。
“对。”
车身微微一动时,杜蓉向旁边退了两步,车窗落下,她拧着眉对里面喊道,“路上慢点。”
白虞乖乖应了一声,这才放下心。
结果车子刚转过去,向前行驶了不过一两米,迎面开来一辆车,直直地对着他们冲来,眼看就要撞上。
白虞惊慌又讶然,杜蓉则是睁大眼睛,大声呼喊阻止。
他们都看到了坐在驾驶位的人,白晏明。
秦鼎竺眯了下眼,将车子向后倒退,而白晏明踩住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吱声。
最终两辆车之间只差约半米的缝隙。
白虞惊疑未定,看到白晏明压抑冷肃的表情,抓紧手中安全带,无措又不解。
直到秦鼎竺握住他的手,将他发冷的指尖温暖回来。
白晏明下车后,杜蓉大步迈上去,后怕又生气,眼睛直冒火,抬手给了白晏明一巴掌,“你疯了是吧?”
对方几乎没什么反应,平静中隐藏着疯狂,“妈,放心,我不会伤害小虞。”他说完越过杜蓉,站在两车中间白虞的正对面,直直相望,却一句话也不说。
白虞心底逐渐平复下来,与白晏明对视,明明是荒谬的场面,他却对方眼中看出一点难过与荒凉。
他指尖才一动,秦鼎竺松开刹车继续向后退,随后绕过前面的人,干脆利落地离开。
白虞愣怔地回头,深灰色的后窗外,那道身影越来越远,“哥哥……”
白虞看不出来,秦鼎竺却很清楚,白晏明刚才的眼神不像看家人,更像是求而不得的懊悔和压制不住的占有欲。
他绝不会让白虞下车,给一个别有所求的人得到的机会。
“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哥哥他好像很好。”白虞犹豫开口。
秦鼎竺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你妈妈在,不会有问题,安心去上学,中午我接你回家。”
白虞低低噢一声,眨眨眼同意了。
他们很快消失在川流的车辆里,白晏明仍旧站在原地。
杜蓉火气可还没消,瞪着他骂,“你怎么回事,最近是被白虞传染了吗?莫名其妙的。”
白晏明没有躲避,而是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妈,我喜欢小虞。”
仿佛一声炸雷,将周围的空气都震了个干净。
“啊?”杜蓉奇怪又怀疑地盯着他,思索着皱眉出声,“你们是兄弟,喜欢……担心他也不能这么偏激啊。”
“不是对家人的喜欢。”白晏明继续道,打碎了她所有掩饰,“是对恋人的喜欢,我想和他在一起。”
周围一片死寂。
良久杜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门一边使劲压着一边像要吼出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你弟弟!”
她说完这句话,内心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不愿意承认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其实第六感早就给了她答案。
白晏明小时候就对白虞很上心,有什么吃的玩的都会带给他,放学一回家就要看他,这都很正常。
她的丈夫去世,她一个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时不时对白虞发脾气,白晏明懂事照顾白虞,多少能替她分担一点。
后来白虞因为各种原因疏远白晏明,两个人一点都不亲近,半个月说不上两句话。
白晏明志愿选的眼科,杜蓉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白虞迷上秦正蔚,即便断绝关系也要走的那几天,是她见过白晏明最萎靡的时候,接着就是最近几个月,兴致也不高,还有逃避什么的意思,言行举止都很怪异。
这叛逆期比别人来得晚,也严重很多。
别人疯了没不知道,杜蓉是真的要疯了,她抓狂地质问,“我是养了两个神经病吗?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妈,没关系的。”白晏明望向她继续说,说出更让人震惊的话,“毕竟我和白虞不是亲兄弟,只要把户口迁出来,我就可以没有顾及地喜欢他了。”
杜蓉僵住,脸色明显变了,眼神越发沉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和白虞没有血缘关系。”白晏明说着,从车里拿出两张纸递过去。
杜蓉接过来,看到上面的检验结果后彻底明白了,冷笑一声,“所以你这两天忙活的就是这件事?”
她其实根本就不用看,真相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妈,我和小虞,究竟谁不是你亲生的,”白晏明追根究底。
他刚产生怀疑时,以为白虞是收养来的,仔细一想发现逻辑有误。收养孩子的家长原因无非是自己生不出,可自己当时已经四五岁了,没道理再养一个非亲非故的。
但不排除有其他可能,为了确定,他在手术后,用白虞的血和自己做了鉴定,期间也没有闲着,他从家里找到了杜蓉怀孕时的报告单。
早产八周,体质差,送到保温箱里,还有时间也和白虞出生时完全一致。
他又翻遍了整个家,也没能找到和自己幼时相关的东西。
今天拿到检测结果,他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是理应如此。杜蓉对待他和对待白虞的态度截然不同,放养放心自己,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打骂白虞,则是恨铁不成钢,希望他能变好。
对于这一切,白晏明都欣然接受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白虞,察觉自己真实心意后,挣扎痛苦了很久。
现在大雾揭开,那些纠结都烟消云散,他可以把对白虞的喜欢放在阳光下,不必藏匿在难忍的黑暗角落里。
同时他又无法自抑地痛恨和愤怒,他怎么可以把白虞交到别的男人手上,在他们每一次靠近,亲密时,他都应该阻止,将白虞拉回到自己这边。
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白虞一定是被骗了,秦鼎竺绝不可信。
杜蓉没有回答,白晏明已经不在乎真相,他大步回到车上,临走前对杜蓉说,“妈,你放心,我会把小虞带回来的。”
第65章 古故人殿下不以为他很吓人吗?
白虞走进学校,回头看到秦鼎竺站在学校门口,望着他向里走。
眼睛恢复后,他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东西,视野变得宽阔,被许多丰富的人、物填满,杂乱却生动。
从各个方向连绵不断走来的学生,路边枝叶摇曳的大树,干净的地面……
同时他的视线也更精确了,不管被什么吸引,他都可以专注地看到那一个人。相应的,他也知道对方在别人眼中也很难忽视。
秦鼎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肩宽腿长,身姿挺拔劲瘦,只是站在那里,周身透着一种冷清的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却忍不住注视。
这样的人,目光唯独落在白虞身上,从未偏移过分毫。
白虞走路步子小又慢,自己还不着急,慢吞吞的终于是走到拐角处,身影远远消失在层叠建筑物后。
手术之前的考试结果早就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白虞成绩不会好到哪里去,根据成绩分班他没赶上,走到原来的教室,发现别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他的位置被别人坐了,东西也不知道在哪,高文山从他身后走来,看似表情温和地笑一下,肩膀不小心撞到白虞,却抿起嘴快速走开,像是嫌弃。
白虞没理他,对坐在那里的人说,“你好,这是我的……”对方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低下头,拒绝沟通的样子。
白虞只身站立,环顾四周有些迷茫,这时前排有个瘦瘦小小的女生紧握着笔,犹豫后抬头,声音很小地说,“你被分到12班了,书本在后面右边的柜子里。”
白虞了然,点头真诚道,“多谢。”
他拿回自己的东西,转头走出教室,一路寻找,走到三楼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他望着门上的班级号,停在了最吵的一间教室门口。
刚迈进去一步,迎面飞来一个东西,白虞下意识抬手挡住,那东西轻但是冲过来有些力道,撞在他手背有轻微痛感,掉在地上一看,是一张折起来的形状奇怪的纸。
后排大笑的人猛地停住,像是嘎了一声,随即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
或站或坐的学生们陆续转头,看白虞缓缓俯身捡起那只纸飞机,向着脚踩在凳子上的人走来,递给他,“你的东西。”
男生长得人高马大,见状愣住,看他几眼的功夫脸好像红了,把踩凳子的一条腿收起来,下意识地低头接过,“谢,谢谢。”
“你知道我坐在哪里吗?”白虞问,想着自己帮他捡了东西,对方应该会礼尚往来告诉他,没想到男生呆愣出神地问,“你坐在哪里啊。”
“?”白虞也懵了。
“噗——”
“哈哈哈哈……”
“什么鬼?”
男生反应过来,一瞬间耳朵也红了,连忙摆摆手说,“我不,我也不知道。”
有别人给指了个空位,白虞道谢过去,身后那男生咚一下坐回位子,挠了挠头神色又羞又恼,眼神还不自觉往旁边瞟。
被同伴抓到挑眉嘲笑时,他啧一声气愤地扭过头。
这教室是两人坐在一起的,白虞走到靠窗的倒数第三排,就看到里面有个人歪靠着一侧肩膀抵在墙面,低着头手放在桌洞的书包里,看样是在找东西。
白虞没有打扰,坐下后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旁边的人好像一直没动。
有点奇怪,他悄悄看过去,男生头发是棕褐色的,边角略长遮盖住眼睛,下颌骨清瘦,伸在书桌里的手偶尔轻微抽动一下。
白虞目光落在他左手手腕,顿时愣住,瞳孔放大抓住他,“聂陵?”
男生一抖,猛地睁开眼却生生控制着没动,依靠头发遮挡试探地看过来,依稀见是个学生松了口气,装作一直醒着从墙上坐直,顺手扯出一本书,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他转头看清后才发现不对劲,奇怪盯着他,“你是谁?”
“我是白虞,你不记得我了?”白虞经历过几次这情形,心中有了预想,但知道对方不认识他,心中还是难言的惆怅与失落。
“白虞?”男生念叨一声,声音清亮好笑地说,“我都没见过你。哎,你怎么知道我的,难不成我的大名传遍整个学校了?”
“我之前见过你。”
白虞模棱两可地回答,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聂陵左手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块暗红色不规则的疤。
男生察觉到,也顺着他视线看过来,坦然地把手伸到他面前,“你害怕啊。”
白虞摇摇头,犹豫地问,“是被烫伤的?”
聂陵更惊奇了,转念一想正常人都能猜到,这样的疤烫出来可能性最大,也就淡定了。
“对啊,我之前做饭不小心碰到锅了,你都不知道有多疼,后来这块肉都烂掉差点截肢,幸好从我头上剌下来一层皮才把它缝起来。”
他添油加醋地说完,见白虞脸色很沉重,立马绷不住了笑道,“你真信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我跟那么多人说过你是第二个信的,咦,第一个是谁来着……”
眼看话题要跑偏,他连忙掰回来,“是谁不重要,你还没说你怎么坐到我旁边来的。”
白虞神色复杂地看他,一板一眼地回答,“我考试成绩不好,被分过来的,他们说你这里空着,让我先坐过来。”
其实每个班分完都有花名册挂在后面黑板上,新转过来的自然也有名字,稍微留心就知道班里来了新人。
但他按照他对聂陵的了解,对方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
一般来讲差生班是比尖子班还要稳定的存在,白虞眼下看来,里面的人除了吃喝就是玩睡,稍微上进一点的怕是都跳出去了。
确实很符合聂陵的习性。
他上一世就是这副懒懒散散总是睡不醒的样子。
认识他时白虞还没瞎,经常和一群小伙伴游街赏玩,逛了东街绕西街,把皇城都能转个遍。
第一次遇见聂陵,是在远离皇城繁华之地的偏远酒楼,再准确一点说应该是驿站,宾客不多,基本是来往歇脚的外乡人。
按理来说白虞不会注意到如此普通的地方,但不寻常的是,那里有个瘆人的传说,到夜半时总是在各种地方看见尸体,把人吓跑后缓过神再回去一看,尸体又自己消失了。
看到的人一合计,确定尸体是同一个,更惊悚了。
可久而久之传开,引得大家都想一观尸体真容,但来的人变多,尸体却很少出现了。
更离谱的是这事引来了个说书先生,用那尸体起家,专门讲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慢慢的还真让他混上口饭吃,当上了那客栈的专职说书人,来听的宾客络绎不绝。
白虞当然要凑热闹,于是在那里认识了做小厮的聂陵。
对方眼下乌黑,走路晃悠悠地端来饭菜和茶水,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话都不说就走开。
与一般习惯讨好客人,至少也要说句好话的小厮完全不同。
白虞初始没在意过他,直到有次听得晚了忘记时辰,在说书先生喝茶休憩的间隙去如厕,却听到后厨聂陵愤愤不平又抱怨的话,“天已经黑了,我说不干就是不干,他们要是还不走老板您自去服侍吧。”
那老板还劝他,指指窗外的余晖,“那太阳还没落下,你再等等又如何呢。”
聂陵说着把手里抹布一扔,很是硬气,“不管,我要回去睡觉,你不让我走,我现在就出去死给你看!”
“行行行,祖宗你快下去吧。”老板连忙挥手。
聂陵转身迈上下行的狭窄楼梯,里面大概是佣人住的地方,结果没过一息,就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滚下去了。
那老板一听,瞪大眼睛从楼梯看,顿时大惊失色,挪动胖胖的身子往下跑。
白虞也很好奇,便也走过去,只看到老板最后把什么拖走的身影,他还要进去瞧瞧,被赶过来的老板阻止,“哎呀贵客,这不是您该进的地方,会把您身上弄脏的。”
他有意阻挡,白虞只好退回来,在客栈定了一间上方睡下,第二天就看到聂陵跨着脸,眼下乌青更重了,鼻子额头还青青紫紫的。
白虞这才有意关注他,觉得这人的确硬气,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厮,甚至不是老板的家人亲戚,却每天都在天都没黑时就走掉,多一会儿都要抱怨说要睡觉,白天更是半死不活的。
白虞时不时和他说上两句话,对方倒是还算客气。
至于对方手腕的疤,是白虞亲眼看到他被烫伤的。
有个富家子弟出城游山玩水,路遇客栈暂时休息,专挑看着穷苦的年轻男女出言不逊,还上手揩油。
临近傍晚,白虞知道聂陵又要回去睡了,说了两句话作别。
没成想聂陵去那富家子弟的雅间上菜,被拦下了,说什么都不让走,甚至惊动了老板。
对方一点不怕,还明里暗里威胁,拉扯之间桌上的砂锅歪倒,刚好聂陵被侍从压撞上去,手腕挡在灼烫的锅底,顿时嗞拉一声,传来血肉焦糊的气味。
白虞听闻过去看时,聂陵那整块肉都被黏住,最后是硬生生扯下来,锅上粘着一层血肉模糊的皮。
聂陵捏着胳膊,用很烦躁的目光瞪富家子弟,看了眼窗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这场面说是酷刑也不为过,在场之人多少有些发寒,就看见聂陵走到半路,腿脚一软,径直倒下去。
白虞快步走去时,老板先一步拽走聂陵,抬头打着马虎眼熟练道,“各位别怕,他就是……啊,怕血,也可能是疼晕了,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白虞把这事直接报给刑部尚书,在皇子威压下,强制彻查那富家子弟,揪出他害了数不清的良家男女,无可辩驳,被关进牢狱。
在那之后,白虞有好几天没看到聂陵,他甚至以为对方是死了。
等到聂陵再次出现时,用一层黑布遮住脸,除此之外没有不同,还是那副睡意浓重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看到白虞后,他还道了声谢。
两人越来越熟,白虞还会邀请他去别处寻欢作乐,自然就发现他挺有意思的。
对什么都见惯不惯,知道他是皇子只是恍然地啊一声,就没了反应。不爱钱财不爱美人,把睡觉当成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却也冷不丁逗乐吐槽。
白虞喜欢和他玩,把他当成好友之一。
唯独在白虞把秦知衡带去时,聂陵多看了两眼,当时没言语,过后稀奇古怪又难言地咂舌,“殿下不以为他很……吓人吗?”
第66章 弥补他上一世的遗憾
“吓人?”
白虞听后却有些好笑,“他哪里吓人,他生得多俊啊。”
“与长相无关,”聂陵沉吟片刻,认真地解释,“殿下可听闻,许多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都长相俊美,风流倜傥,人们得知后都很惊奇,认为他们不可能做如此可怖的事。”
“噢。”白虞似懂非懂,思索后反对,“可是,他是被欺负的那个,我都保护他好多回了,这你一定没看出。”
聂陵神色莫名,“嗯……是吗?”
那更奇怪了,对方看起来不像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任人欺辱的心性,那双黑色的眼睛,冷而深得可怕。
白虞认真点点头,“他身处别国,自然不会像在北昭时受人尊敬,我要照应好他,绝不允许别人欺他。”
见他坚持,聂陵也没再说什么。
后来白虞越发关注秦知衡,但也不时与聂陵和其他玩伴见面,当然是带着秦知衡一起的。
不知是哪次聂陵突然拜见他,犹豫过后说,“我听一位北昭人言,顺宜年后,便要求他们皇室子嗣自幼学武。殿下,你那位秦公子,恰好出生于这时,可他手上,没有练武痕迹。”
习武离不开舞刀弄枪骑马射箭,任何一样都需要用到手,练上不超过半月,就会有茧子、伤口等各种迹象。
秦知衡手上什么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白虞没听明白,懵里懵噔地回答,“为何,难道是他没学,或是太不用功?”
聂陵无奈望天叹息,“殿下,你未免太天真了。”
他解开衣袖上绑着的束带,露出被烫伤后的疤痕,白虞立马转过头。他之前见过,全是红红白白的烂肉,瘆得他浑身发麻,不敢再看。
聂陵坚持伸到他面前,白虞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惊讶出声,“哎?好得这么快。”
聂陵手腕烂肉几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新生的,深粉色的皮肤。
“殿下,若是那样烂着,伤要很久才会好,可是,我把它们都刮去了。”聂陵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伤口就会长出干净的,新肉。”
“原来如此。”白虞若有所思地感叹,又仿佛自己体会到了般,还面露心疼,“你刮肉时定是很痛,我叫御膳房做些补身体的汤来。”
聂陵彻底无言了,崩溃地捂住额头,沉默过后直言说,“殿下别怨我多心,此人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殿下还是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你怎会来?”白虞语气明显欢欣起来,起身一提腿侧衣摆,向殿门快步跑去。
聂陵闻言身上一毛,略显僵硬地转过身,就见他刚说坏话的主人公站在门口,对白虞行礼。
在白虞转身让对方进来时,他看到那双漆黑的眸子在他脸上定了一瞬。
此刻他无比庆幸没有指名道姓,恢复镇定道别,“殿下既然来客,小人就先走了。”
白虞本想亲自送他出宫,被他连连摆手拒绝,临走前他郑重道,“还望殿下再仔细想想小人的话。”
白虞很认真地答应了,于是在聂陵离开,殿内只剩下他和秦知衡相对而坐时,他真切地问道,“你可有练过武?”
“不曾。”秦知衡回答。
白虞应了一声,他就说可能是如此吧。
秦知衡问:“可是有人对殿下说了什么。”
白虞迟疑后摇摇头,眉眼明朗地笑起来,“无人,只是我想知道。”
“臣自幼时便与母妃一同生息于南芜,七岁被寻回入北昭,父皇命我与几位兄长练学兵甲,可惜根骨不佳,比不上父兄,不得父皇青睐。”
秦知衡目光幽远,“或许这就是为何,父皇选了我为质子。”
白虞听得咬住嘴巴,面上满是愧疚之色,“抱歉,我不是有意叫你难过的,我和你一样,不如兄长,但你比我厉害多了,我还没有出过皇城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来大晟,我很高兴,不然,我可能永远不会认识你。”
秦知衡难得有了些笑意,“谢殿下安慰。”
在这之后几天,白虞见过一次聂陵,再后就是他和秦知衡闹了矛盾,面上不说,全身心都记挂着,茶不思饭不想。最后秦毕齐推他落水被秦知衡救起,他稀里糊涂地跟人在一起了。
期间事情又多又扰人,白虞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再也没见过聂陵。
后知后觉,与对方的往来竟成了前世的事,现在想来也奇怪,他是有些佩服欣赏聂陵的,怎么那么彻底地把人忘了个干净,连对方后来如何了都全然不知。
思绪回归,白虞心绪失落。
眼睁睁看聂陵捂嘴打了个哈欠,强睁着困倦的眼睛反驳道,“谁说我旁边没人,我同桌只是怀孕回去生孩子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他的回答打断了白虞的情绪,这话明显超出他现在理解能力,他发自本心的反应,“啊,是这样吗?女生在上学时就可以怀孕?”
“我同桌是个男o……算了。”聂陵纠正完实在撑不住,趴在桌子上,“你先在这待着吧,我要休息了。”他刚说完,下一秒就闭上眼睛没了声。
白虞茫然抬起头,可现在是该上第一节课的时间,预备铃响起,老师已经进来了。
把教室里躁动杂乱的声音压下去后,老师扫一眼底下,看见白虞却没说话,上课后直接自顾自讲起来。
聂陵就那么安然睡着,白虞后面一直有来自各处,细细簌簌的说话声。他发现这个班的人都很有“特色”,和之前班级的学生完全不同。
很难说,他还挺适应这种环境的,乱中有序他很喜欢。
大半节课过去,声音逐渐变大,老师突然发作,以白虞没看清的速度,挥手扔出一样东西,直直划过他肩膀,啪嗒一声砸落在他身后某处。
“没完了是吧,知道快下课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老师发火道,接着又转移火力,“聂陵!还有你,从上课就开始睡觉,我看你上辈子是睡神转世!”
白虞心中默默认同。
聂陵被喊声吵醒,从桌子上起来,还迷糊着就下意识说,“老师我没睡。”他拿起一支笔动了动,“我在听课呢。”
老师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理他们,警告一句后就接着上课,终于熬到铃响,收起讲台上的书本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
有个问题白虞想问聂陵很久了,趁这时对方还醒着赶紧开口,“你为何每天都那么困?”
“当然是没睡够要补觉啊。”聂陵回答得理所当然,虽然说了句没用的话。
“为什么睡不够,你不是日落后就要休息吗?”
“我……”聂陵刚说出一个字,忽然怀疑地看向他,别有深意地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睡觉,你调查我,跟踪我,暗恋我是不是。”
白虞立刻果断地摇头。
“呵,还不承认。”聂陵撩了一下头发,“你别看我是个b,我可会疼人了。”
天天睡觉确实会让人头疼,不过,“b是什么?”白虞好奇地问。
聂陵瞬间破功,不可置信地大笑,“你不知道b?bate!你是还没进化的元前人吗?天真的小王子。”
白虞回答不上来,却觉得对方和前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由自主地也翘起嘴角。
聂陵大概暂时是不困了,饶有兴致地跟他叨叨,瞥见他语文试卷上的字,伸手扯过来,“呦,你写字还挺好看的,练过书法?”
白虞回,“算是练过。”
毕竟他上一世就是要用毛笔写字,刚来时还不习惯他们的握笔方式。
“你再写一个我瞅瞅。”
白虞不理解为什么写字给他看,拿起笔又被阻止,聂陵说,“我是说写个书法。”
“可是这不是毛笔。”白虞抬起眼,颇为难办。
“你就把他当成毛笔不就行了。”聂陵说着,把试卷放回到他身前。
白虞便用拿毛笔的手势握笔,思索片刻落下,渐渐显出两个字:众卿。写完他不自觉地就坐直了,仿佛此时身处在他还是天子时的御书房。
“当上皇帝啦?”聂陵语气调侃,随口一说却引得白虞回忆,自己登基时,对方还在大晟吗?或者说,还活着吗?
自己忘记了聂陵,可聂陵是会主动找他的,但那后来一直没有。
为什么。
白虞忽地一阵恶心,手指一抖扔下笔,捂住胸口,抑制不住地深深喘息起来,把聂陵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别逗我啊。”
他皱了皱眉,最后压低声音小心试探,“难道你也怀孕了?”
白虞无言又不解地看他一眼,慢慢缓下来反驳,“我怎么会,你别胡言。”
“不会就不会嘛。”聂陵吐槽一句,默默退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把作业补上,好不容易完整上完一节课,转头又安详地歇了。
能再遇到他,也算是圆了白虞的上一世的遗憾。
中午快放学时,聂陵问他要不要结伴去食堂吃饭,白虞想答应,但已经说好回家吃,他只能拒绝。
聂陵爽快地走了,白虞则是出教学楼,走向学校门口,远远地就看到秦鼎竺在等他,他轻笑着加快步子迈去。
然而在对方不远处,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白虞心跳一顿,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望着脸色不佳的那人——白晏明。
两人站在学校门口两侧,引得一众学生停驻侧目,白虞走得再慢也终究到了近处,他站住脚步不动,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
“小虞,跟哥哥回家。”白晏明开口,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可是……”白虞很为难,话还没说出口,秦鼎竺对他伸出手,“和我走,红玉。”
第67章 阻隔剂哪个野男人给的
一声红玉,将白虞的记忆唤回过往。时至今日,他总算得偿所愿。
可是现在他要如何做,才能让爱人和哥哥都不伤心。
白虞犹豫片刻,先是往向白晏明迈了两步,觉得不对便停下,望着他道,“哥哥,你再等等我。”
他没注意到,秦鼎竺的目光暗了一下。
“小虞,我会等你的,不论多久都可以。”白晏明恳切承诺,话语却一转,“但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白虞无法理解,为何他的家人都阻止他,“我真的喜欢他。”
白晏明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你要相信哥哥,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白虞脑袋有些乱,这时秦鼎竺直接向他走过来,揽住他的腰身带向自己。他没有反抗,只是在即将与白晏明错过时,偏头恳切地说,“哥哥,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说这句话,只是想让对方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白晏明异常急切,大步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小虞,我……”
没等他说完,秦鼎竺却抵住白虞的侧脸,吻在他唇上。
即便身处人群也毫不避讳,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做任何事。
白晏明的话堵在喉咙深处,他还攥着白虞的手臂,却只能看着他们接吻。
白虞被迫仰着头,唔唔两声,一侧被压制着,他只能抽出手来,按住秦鼎竺的侧脸,似是他在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秦鼎竺放开他,随即将他带上车,动作表情都异常凌厉,白虞反应过来时已经坐上了后座,身侧车门砰一声关上。
他偏头看向窗外,与白晏明的距离骤然变远,他下意识抓住门把手,却没能推开。
白虞整个人都很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等一下。”他身子前倾看向秦鼎竺开口,“我想回去问一下哥哥……”对方到底是怎么了,分明之前态度还没有如此偏激。
“我不想你去。”秦鼎竺声音低暗地回答。
很稀奇的,白虞听出对方心情不太好,他又往前凑了凑,卡在前座中间仰头,歪着视线看他,“为什么?”
秦鼎竺静了片刻才回答,“你只能是我的。”他不允许任何别有心思的同类接近白虞。
白虞不由得无奈地笑起来,“我知道,我是你的,可他是我哥哥,我总不能永远不见他。”
秦鼎竺不说话,望着前面的路很久,久到白虞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道,“你想离开我吗。”
白虞莫名听出一种失落,他都坐回后座了,闻声又向前,扒在椅背旁看过去,用软软的脸颊蹭蹭对方,语气柔和地承诺,“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忘了我有多喜欢你吗?”
这些话没能把秦鼎竺安抚下来,等车停下后,白虞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想着趁对方不注意回家看一下,此时安然无恙地一起上楼。
然而踏上属于他们楼层的地面,周围再没有别人时,一直走在白虞身后的秦鼎竺重重从背后抱住他,灼热的气息落在后颈,下一刻尖利的犬齿便刺了进去。
白虞完全没预料,一瞬间的痛意和难言的湿热让他忍不住蜷缩,两腿一软本能地要逃,秦鼎竺紧紧圈着他,将他困在原地。
白虞的全部重量都靠对方支撑着,身体下意识的逃避被压住,转而变成源源不断的颤栗,一阵阵冲刷他的血肉,引得他呻.吟出身。
他被强制发热了。
白虞体温快速升高,急促喘息。他很需要alpha的信息素作为临时标记,此时秦鼎竺却收回了牙齿,若即若离地吻他腺体外的皮肤,还要问他话。
“你想去白晏明那里,你要扔下我。”
秦鼎竺看到白虞迈向另一侧的步子时,无法确定他的选择。如果白虞真的没有选他,他会当场将人标记。
“没,我没有……”
白虞浑身发热发软,樱桃味的信息素涌出来,他抬手无力地攀住秦鼎竺臂弯,半喘不喘的解释,“我只是想安稳一下哥哥。”
alpha近在身后,明知他的欲求,只是在他脖颈上摩挲,并不咬下去,嗓音低哑弄得他耳朵发痒,“我也需要你安慰。”
“我知道,你,能不能……”白虞话还没说完,体内的热浪冲击而来,他脑袋一阵发昏,原本的话从放开变成了,“咬我一下。”
没人能拒绝爱人Omega的请求,秦鼎竺弯腰将他抱起,大步走进房间,重重压在床上。
白虞瘦小的身体,完全被对方笼罩在床上,听到耳后传来近在咫尺,没有安全感的声音,“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吗。”
“嗯……喜欢你。”他虽不明白为何对方要他承诺,还是顺从地安抚。随后如愿得到对方的吻咬。
即便放轻了动作,信息素注入的一刻,白虞还是难耐地攥住被子,眼眶漫出泪花。
秦鼎竺得知心蛊的存在后,怕的不是白虞会不会变心,而是,他可能根本不喜欢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虞被苦苦折磨时产生的假象。
他错了,前世的他更是错了。
终身标记的念头再一次出现,比上一次还要强烈。幸好他还有办法,让白虞彻底属于他。
身下才度过发热期的Omega虚弱地趴伏着,呼吸逐渐平稳。他那么柔弱,在床上没有丝毫体型优势,可他却很放心,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人脑海的想法。
白虞下颌被掰过来,交换了一个缠绵潮湿的吻。
最后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两腿也盘上去,脸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像是沾染雾气的玉石,朦胧中沁着微微的凉润,纤长的睫毛轻颤。
秦鼎竺把饭一次次送到他嘴边,他就张口乖乖吃下去。吃完沉沉睡了好一会儿,醒来刚好赶上下午上学的时间。
白虞从车里出来,踏上校园之后,便察觉到很多人在看他,尤其是他走近之后,像是在找什么,实现停在他身上。
他也下意识低头瞧瞧自己,穿得得体而正常,再抹一把脸,也没有什么脏东西。
白虞不明所以,只好忽视他们的目光,
走进教室后,刚一坐到还在睡觉的聂陵旁边,对方竟然醒了过来,迷糊着用鼻子嗅了嗅,凑到他近处睁大眼睛问,“我靠,你怎么喷这么重的香水。”
白虞茫然,“我没有啊。”他闻了下自己的袖子,只是有点秦鼎竺的檀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这哪是香水,你们b就是这么没见识。”前座人嘲笑地转头,目光不太友善,“明明是alpha的信息素,等级还不低的那种。”
感知到同类的气息,前座a连带着对白虞都产生敌意和臣服的本性。
“是吗?”聂陵一听,立马躲远了些,“原来你有alpha,听说他们就跟狗撒尿圈地盘似的,你可别沾上我的味儿,我怕挨打。”
白虞知道聂陵在故意夸张,他真的没觉得味道很重,但狗圈地盘这个说法着实难听,便解释一句,“哪有,他不会打人的。”
聂陵意味不明地咦了一声。
前后的窗户都开着,气味应该很快散掉,白虞没怎么担心,正常上完两节课,忽然有个人走到他桌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递向他。
白虞抬起头,是他早上进来时扔纸飞机的男生,对方磕巴了一下道,“这个,给你用。”
白虞看向他手里的东西,应该是什么药剂,椭圆形的,上面的字是,他一个一个看下去。
阻隔剂。
“这是……”白虞不太理解。
男生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似是怕他嫌弃,解释说,“是新的,我刚买的,你放心用,就当是谢谢你帮我捡东西。”
他说完放下东西就匆匆跑了,聂陵一脸看热闹地笑,“你魅力够大的啊,alpha送阻隔剂,真新鲜。”
就算他是b也知道,a和a之间向来是互相排斥的,ao身上沾了信息素,他们就知道对方已经有主了,会自觉敬而远之,更别说贴心地送阻隔剂。
白虞拿过来仔细瞧这小瓶子,试着把盖子拔下来,“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说完,聂陵直接伸手接来,叮嘱一句,“先别睁眼呼吸啊。”接着喷头对着他猛猛喷几下,功成身退,“可以了,就这么用的,把你身上的味盖住,省得刺激到别人。”
白虞眯着眼,等到周围的水汽消散,憋不住了深深吸气,闻到清雅的桂花香,他点头应道,“原来如此。”
白虞发现这东西很有用,放学后走在路上,明显很少人看他了。他颇为新奇地准备和秦鼎竺分享,小步跑到对方面前,“你看,你知道这个吗?”
在秦鼎竺眼里,他“不经意”留在白虞身上的信息素没了,白虞还拿着个不哪来的阻隔剂给他看,眼睛亮闪闪的,“班里一个同学给我的,能把你和我的味道遮盖住,这样以后就不用怕染上了。”
外面野男人给的东西,他还当成宝贝。
秦鼎竺安静地听他讲完,垂了下眼道,“你嫌弃我。”
他可是带了白虞的信息素很久。
白虞嘴角一顿,意外问题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哪有嫌弃对方了。
秦鼎竺下了定论,“你不想要我的信息素。”
白虞连连摇头证明自己,“我想要的,我很喜欢。”
“你抱我。”秦鼎竺看着他要求道。
白虞眨眨眼,上前一步松松环在对方的腰间,接着一个没注意,手里的阻隔剂就被拿走了。
他哎一声放开,就见秦鼎竺不冷不热地走向墙边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丢进去。
“不……”白虞抬手刚要阻止,对上秦鼎竺的目光,又停下嘴,手指一蜷收回来。
第68章 胎记你做一件错事,就……
白虞觉得阻隔剂扔了怪可惜的,新的才刚用了几下,后面还可能用到呢。他不明白秦鼎竺怎么会和一个物件置气。
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于是前后连接起来就显得他像是不高兴。
到家里后在准备睡觉前都一切如常,直到洗澡的时候,秦鼎竺和他一同站在浴室里,将他浑身反复冲洗了个遍,一点阻隔剂的味道都没剩下。
白虞自以为自己干净得和水里的千年鹅卵石没差别,这样对方还不满意,抱着他又亲又咬,直到他白皙的皮肤上红痕遍布,重新沾满对方的气息才停下。
白虞虽累得慌,兴致却被勾起来,他不想走,被强行送回到卧室床上,躺着歇了一下,又慢吞吞爬起来。
他光脚踩在地上,轻巧缓慢地走到浴室门前,敲了两下问,“为何把我关在外面,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里面隐约传来些水声,他笑道,“你竟还有如此羞涩的时候。”
羞涩。
秦鼎竺黑眸盯着倾泻而下的水雾,头一次这个词汇用在他身上。
如果白虞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会这么说吗?
见过那些幻境里的情形,就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白虞和前世的他只会更亲密,相比起此时,他确实差得还远。
磨砂玻璃门上透出白虞的模糊的轮廓,腰肢纤细,两腿修长,懒散地倚靠在门边,还在说着,“我帮你不好?以往我们经常一起沐浴,然后你抱着我……”
话没说完,门突然一开,白虞猝不及防差点歪倒,接着一头撞进了秦鼎竺的怀里,被掐着腰坐到水池台面上。
浸满热水的浴巾铺在大理石上,稍高的温度弄他浑身一激,抓住人要往下跳。
可是秦鼎竺挡在他面前,他踩不到地面,要掉不掉地挂在人身上,又被托住后腰卡得严严实实。
白虞腿上皮肤细嫩不禁烫,他抽着气身子后仰,两条腿努力盘上去。
他背后就是宽大的镜子,雾气弥漫下,若隐若现地映出纤瘦的腰肢弧线,挺直圆润的肩背,在男人的身形对比下显得格外娇小。
白虞被折腾得喘了两声,掐着面前人手臂的硬肉,抬眼看过去,眸子波光淋漓,“你做什么,想开了?”
毕竟人生与春宵都苦短,好事情做一次少一次。
“不是。”
秦鼎竺神色有些低沉,墨潭似的黑眸直直看着他,反而问道,“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白虞思索着回应,“错事?你指的是扔掉了阻隔剂,或是不让我和哥哥说话?”
这些算得上什么,况且秦鼎竺不觉得这些是错事。
“不对。”他回答。
“那就是……明知我是你师娘,还这样对我?”他说着话,湿漉漉的目光低下又抬起,挑眉示意。
“不止。”
前世的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用心蛊这种害人害己的狠辣手段,完全没有留退路,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白虞。
至少在下蛊的当时,他对白虞是没有感情的,有的只是利用和控制。这无可辩驳。
更何况后来做了那么多伤害白虞和他家人的事,一旦他知道,会多心痛。
白虞瞧他郑重,目光定了定,莫名感到气氛有些严肃。对方似乎是认真的,可是他想不到除了他方才说的,竺郎还能做什么。
“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他不自觉小声询问。
秦鼎竺深深地看着他,“很可怕,无法饶恕。”
白虞越发奇怪,心里也不安起来,他理解不了,便玩笑着说,“不原谅。”
秦鼎竺不说话了。
白虞见状轻轻吐出口气,又思索道,“这样如何,你做一件错事,就……”他示意对方靠近,凑在耳边用气声说完,神情调笑又期待地看人的反应。
秦鼎竺偏过头,墨色地眼瞳要看进他深处,“你确定。”
白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嘴角还上扬着,丝毫没察觉对方的语气有多危险。
两人都没再说话,心照不宣地做了约定。
晚上相安无事地睡在一起,白虞脑袋还很清醒,几乎没有睡意,他睁眼盯着空中的黑暗,无端地想起聂陵。
现在聂陵一定早就睡了,他睡那么久,白天还犯困。
白虞出神时,秦鼎竺动了下相握的手,“在想什么。”
白虞思绪回转,缓缓回答,“我遇到了一位故人。你也认识他,虽然你现在不记得。”
秦鼎竺知道他这样说,一定又是和前世相关的。怎么白晏明不够,又来一个。
秦鼎竺:“什么人。”
白虞没说,无奈笑道,“你又不清楚,也不认识他。”
“我想了解你的一切。”秦鼎竺道。
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只见过白虞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只是听别人述说,以及猜测的。
在白虞的眼里,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虞沉吟一声,“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有点奇怪,每天一日落就睡了,但白天还是那么困,我担心他是生了什么病。”
似乎在他看来,周围所有人都是好人,甚至自发地替对方考虑事情。
“或许他日落后并没有睡,只是躺着,像我们现在一样。”秦鼎竺顺应地回答。
白虞恍然地点点头,“的确可能是如此,那我明日去告诉他,叫他晚上早点闭眼。”
秦鼎竺听到了关键。
他说明日,所以那人是学校里的,而且才遇到,就是换完班之后的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怪不得会想起对方。
秦鼎竺不想让他去上学了,即便白虞在家,他也能让他接受所有基本的知识。
不用想,他知道白虞不会愿意的。
不过他没在白虞身上闻到a或o的信息素,只是bate的话,没有什么威胁。
第二天准时地送白虞到学校后,秦鼎竺去了萧鸿峥的公司,参与他们新开发的项目。
早在南盛大学校长宣布他被停职的那天,萧鸿峥和方总便叫他过去见面,方总爽朗地笑道,“停职了好啊,就有更多时间做该做的事,不用在那些繁复无用的东西上浪费时间。”
两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停职是什么原因,只是不在意,或者说,没必要在意。年轻人谈恋爱而已,又没有出轨乱搞之类的道德问题,对方是谁有什么关系。
相比起方总,萧鸿峥则是更为寡言,每当看到秦鼎竺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他眉宇间就会显露压抑不住的深沉。
第一次见秦鼎竺时,他有意隐藏了一些东西。
如果他的儿子还在,现在应该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二十年前他的妻子生孩子时,因突发胎动紧急剖腹,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却在两天后意外离世。
他偷偷举行葬礼,瞒了半个月才让妻子得知,她早有预感,大哭一场后,在当天夜里跳了楼。
一月之内失去两个至亲之人,再强大的人也难以接受,然而萧鸿峥却没有停下任何工作,像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心扑在事业上。
别人表面不言,私下却揣度他的可怕冷血。
萧家毕竟是个大家族,萧鸿峥又是独子,回归单身后必定有数不清的男女涌上,只是一晃事情过去多年,他成了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还是没人能走进他心里。
众人这才发觉,他只爱那亡妻一个人。
此时遇到肖似自己的年轻人,萧鸿峥心中触景生情,念想不由得回到往日。
如果他的孩子没有死,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可他的妻儿,现在躺在冷冰冰的骨灰盒里,留下他自己独活。
他看着秦鼎竺,目光不由得落在对方卷起衣袖的手臂上。在腕骨下方,有一点并不明显,很容易忽视的红痕。
萧鸿峥眯了下眼,没有声张。
在项目会开完后,他让助理带秦鼎竺来到休息室。说了些关于工作的话,随后闲聊似的谈起,我看你手腕上有些发红,是不是刚才磕碰到哪里了。
秦鼎竺抬起手看去,用另一只手指腹抹过,那红痕仍旧存在,“这是我的胎记。”
萧鸿峥貌似奇怪地问,“你的胎记没有消失?我听医生说,像是你这种胎记,出生不久就会自己不见。”
“萧叔叔,您说的应该是大多数情况,我在有记忆后,胎记就一直存在。不过,现在也变浅了很多。”
秦鼎竺回答完,萧鸿峥默默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赞同说,“确实,每个人都不同。”
半个小时后,休息室只剩下萧鸿峥,方总大步踏进来,不见外地坐在他对面,“我看你对小秦很是上心呐,放在以前,哪个年轻人能被萧总这么赏识。”
萧鸿峥放下手中的茶杯,半晌一抬眼沉思着道,“如果我想收他为义子,你觉得如何。”
“义子?”方总嘴角放下,面容严肃起来,“自然是可以,但你确定要这么做?不说你那个外甥,怕是整个京都都会翻天。”
萧鸿峥没有后代,只有一个不亲近且不学无术的外甥,偌大的萧家,他一手撑起来的家业,如果落到对方手里,怕是会毁得彻底,他不甘心。
有钱人收义子并不少见,但对于萧鸿峥来说,相当于告诉别人,那是他选择的继承人。
一个异姓的外人,才和他认识不久,对方凭什么获得如此泼天的权力和财富。
只怕会有人悔恨没能先一步认识结交萧鸿峥,夺得义子的身份。
萧鸿峥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叫助理进来,“你叫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看看他的亲生父母在哪里。”
他要调查清楚对方有没有说谎,以及身世背景是否清白,才能做出决定。
第69章 隐瞒他讨厌他了吗?
自从换了班,白虞上学倒是舒服了,一到下课,班里同学们都各自欢笑玩闹,气氛轻松又不会互相打扰。
他同桌聂陵更是睡得昏天黑地,桌子仿佛不是桌子,而是一张床,他总能睡出各种姿势来,在白虞都没注意时就失去了意识。
白虞觉得上辈子当小厮真是为难他,按照这程度他得多辛苦。
于是他只能趁对方好不容易醒来的间隙说上两句话,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对方时常胡言乱语,他都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比如他父母都很忙,在外地打工一年只有年末才能抽空回来两天,他家还住在五十年前的老小区,房子破得能掉渣,他还被碎掉的窗户玻璃砸过。
他家里没钱,所以一放学就要去打工,挣点饭钱,吃饭都是吃食堂最便宜的馒头咸菜。
白虞接连被他震惊,眨眼片刻后,指着他书桌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那这些呢?”
聂陵惭愧地一笑,“毕竟打工的时间不短了,也是攒了点的。不过啊,都是小钱,修窗户都不够。”
“……”
那白虞估摸着他也没攒出多少。
聂陵还要狡辩证明,“窗户可以忍一忍,但零食是时代的进步,不多尝尝怎么对得起它出现。”
白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自从他来到这里,就没吃过他说的是时代进步的东西。
聂陵见状偷偷拆开一大包辣条,“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吃垃圾食品,快,试一下。”
他从袋子里抽出一根,热切地递过来,白虞闻到上面散发的呛人的气味,连忙摇摇头回绝,“我好像不能吃辣。”
他待过的两个身体都弱,上辈子御膳房按照他的情况,专门精心制作菜肴,出去玩也从来不吃辛辣。这辈子几乎都是爱人和家人做的,自然会特意照顾他。
而且他见别人吃得满头大汗,脸色通红,下意识觉得吃了会很不舒服,所以向来叛逆的他,在这件事情上意外的听话。
“不辣,是甜的。”聂陵特意强调,“快啊,你就吃一口就知道了。”
“那好吧。”
白虞想拿过来却不知道从哪下手,纠结半天聂陵直接塞给他,“你就别看了,吃完洗手呗。”
都到这了,白虞只好硬着头皮从上面咬一口,小心翼翼地感受。
是有一点点辣的,不过和聂陵说的一样,主要是香和回甘。他眼睛逐渐亮起来,对着满脸期待的聂陵点头,“很好吃。”
他放心地又咬下一口。
“我就说吧,怎么会有人抵抗得了……”聂陵话没说完,后面同学闻着味凑过来,“好香啊,你们居然在偷吃辣条!”
“昂。”聂陵说着,把袋子递向他,那人抽出一条,道谢后高高兴兴退回去。
不过事情没有结束,白虞眼看着一个又一个人靠近,得到辣条后带着笑脸离开,就和河里一簇簇的锦鲤等喂食似的。
喂到后面,聂陵已经面无表情,把最后一根连带袋子扔给前座眼馋却嘴硬的alpha后,他摊手看向白虞,目光平淡如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快吃了吧。”
白虞忽然就明白他为何囤那么多了。
手上都是辣椒油,两人去卫生间洗手,三楼水池坏了有工人在修,他们便下到第二层,结果进去就撞上高文山。
高文山有些意外,视线扫过白虞和聂陵,满眼轻蔑地出去了。
白虞不明所以,却没想到对方会等到楼道里,在即将上课其他同学匆匆赶路时,对方淡淡嗤笑一声,“白虞,你这是找不到alpha,凑合用bate替代了。”
他也就是敢在别人没注意时说,不然就得罪了世上的大部分人,他的全能温和学霸也当不成了。
聂陵听到,目光平淡地打量过去,毫不客气地回怼,“我们bate招你惹你了,多长个器官把你牛坏了。”
上课铃声响起,白虞拉住他,走之前疑惑地对高文山说了句,“我没看出你和bate有什么区别。”
两人说完跑上楼梯,聂陵哈哈笑着,回头瞧一眼幸灾乐祸地说,“你看他脸都青了,说他像b简直是对我们的侮辱。”
他们赶在上课铃停止的前一秒跑进教室,刚好听见任课老师嫌弃地说,“你们班里这什么味啊,谁又吃东西了?”
两人偷偷摸摸回到座位,小半个班的人都讳莫如深,没人回答,老师只好推开窗户,警告道,“不许在教室吃味大的东西了啊。”
于是,到了下课时间,两个人很听话地躲进安全通道里吃。既能散掉辣味,还能有效避免别人虎口夺食。
不过一个上午,他们就把聂陵的库存吃没了大半,除了辣条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直接打开了白虞新世界的大门。
他现在承认聂陵是对的了,这东西的确是时代的进步。
放学的前一节课,两人借同学的洗手液,把手上脸上的辣味都洗了个干净,聂陵还特意叮嘱他,“千万别被你家人知道,不会他们会骂你乱吃的。”
白虞郑重点头,谨记在心,但越是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出异样,面上越是不自在。
在秦鼎竺来接他,敏锐察觉到哪里不对时询问,“怎么了?”
白虞觉得他鼻子好,怕他闻出来,退后一步,心虚躲避地说,“没什么啊。”
秦鼎竺看看他没说话,走近握住他的手,他却抗拒得挣脱开,“你别离我这么近。”
白虞脸颊发热,低头时,发现自己衣摆溅上了一点辣椒油,连忙用手攥住,躲得更远了。
一路用手紧张按着到家,马不停蹄地钻进卫生间,埋头在里面又洗又搓,放了各种清洁液就是消不下去,弄得衣服潮湿一半,松开手只见蔓延出的大块深色印子。
“完了……”白虞傻眼,喃喃念叨。这个样子出去肯定会被发现的,必须把衣服藏起来。
他想着刚一拉下拉链,门外影子走近,敲了下门后推开,秦鼎竺看到他只穿着短袖,神色惊慌地把校服外套藏在身后,抬眼无措地看向他。
他在掩饰什么。
秦鼎竺走到白虞面前,身侧两只紧握的拳头倏然松开,捧住他的脸低头舔吻,而白虞的手自始至终背在后面,甚至有些躲避他的吻。
白虞胳膊僵硬得发抖,唇瓣触碰时,听到秦鼎竺对他说,“你要抛弃我吗?不要躲着我。”
“我,我没有……”
他不太自然地回答,下一秒被迫拉近,短袖长裤根本挡不住什么,他感知着灼烫的手指,以及对方揉捏时收敛的力道。
短袖衣摆垂落在对方脸上,白虞一声不吭地咬着牙,头都不敢低一下,却隐隐从齿关泻出零碎的抽噎。
他耳尖绯红,手指被一根根掰开,外套最终落入对方手中。
犯罪证据被缴获,白虞还是咬着牙怎么也不说,简单清洗收拾干净后,他换了身衣服,坐在餐厅里,一只脚踩在身下椅子上,没力气地倚靠着。
倦意涌上来,加上上午吃的零食,他咽下没几口饭就饱了,懒懒地摇头拒绝秦鼎竺送来的下一勺。
他腿落下去,很贴心地抱了下秦鼎竺后转身走进卧室午休。
秦鼎竺看着他的背影,以及桌上动了没多少的饭菜,神色越发沉暗。
白虞今天的饭量明显变少了,是心情不好吗,还是,厌倦讨厌了他。
那件衣服,究竟藏着什么。
秦鼎竺将被他揉皱巴的外套展开,注意到几乎完全湿掉了,白虞是想洗掉什么?他靠近去闻布料,只有混杂着各种清洗剂的香气。
他是沾上别人的信息素了吗。
秦鼎竺静静看着外衣,平静无波的目光下,内里的狂风巨浪似是要将它撕碎。
过了许久,一切异样消散无踪,他把衣服洗得一尘不染,再用熨斗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干净如新,只是深色处有些掉色泛白。
不管白虞做了什么,他绝不会放他离开自己。
白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醒又没心没肺去上学了,一想到又可以吃零食,整个人状态都愉悦起来,临别前还主动亲了下秦鼎竺的侧脸。
离了他就那么开心。
秦鼎竺站在原地,看着白虞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此时,校长却给他打来电话,让他现在回学校一趟。
一进办公室,校长正襟危坐,另外还有书记主任几人,也都一脸沉重。
“坐。”校长抬手示意。
秦鼎竺坐在他们对面。
校长先是客套了几句,接着进入正题。
“我们这两天专门商讨过了,之前跟你合作的几家企业时间一长,都比较信任你,现在也到了关键时候,再转给其他人确实不合适。所以我们想给你恢复正职,只是大家都还关注你的事,你就暂时不用上课了,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再说。”
校长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其实说白了,就是企业那边拒绝换人,他们处理不了才把他叫回来。
秦鼎竺应下,“这毕竟是我的工作,我会做好的,但如果不需要上课,就没必要一只留在学校,您说对吗。”
校长自然点头,只要能维系住那些老板,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他看到别人使眼色,一下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道,“还有,你和宸升的萧总,是也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务往来吗?”
秦鼎竺道,“是工作,但与学校无关,校长可以放心。”
这话直接把校长堵了回去,他就是想问,能不能做个桥梁,在萧总和学校之间搭个线,要是能得到宸升的投资,那学校又能建一栋教学楼了。
校长还在琢磨怎么提起,秦鼎竺已经准备离开。
这边弄完,他就要看看白虞究竟在隐瞒什么了。
第70章 不公平对我呢
白虞和聂陵把剩下的零食存货吃掉,又趁着下课跑去校内的超市买了些,都是聂陵花的钱,他手上分毛没有。
锦衣玉食的皇帝第一次体会到捉襟见肘的窘迫。
白虞不好意思又认真地承诺,“等我有钱,一定加倍还给你。”
聂陵啧一声,“你就别想了。”
白虞担心他打工的钱都被自己吃完,想省一点,被聂陵知道,又豁达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大不了我白天逃课去挣钱,买点吃的没关系。”
白虞很想替他家破碎的窗户说句话,但美味到了嘴边上,他知道说也没用了,两人又躲在楼道狼狈为奸两节课。
一天之内没好好吃饭,净吃些刺激没营养的东西,这就造成倒数第二节课时,白虞肚子理所当然地发出抗议。
一开始只是不舒服,慢慢的越来越重,甚至绞痛起来。
他脑袋快要趴在桌子上,手用力捂着肚子,聂陵刚睡醒,见状奇怪地拍了他一下胳膊,凑过来小声问,“你也困了?”
白虞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稍微一偏头,脸色煞白,额头上淌下汗珠。
聂陵一下瞪大了眼,“你不舒服啊。”
白虞艰难地点头,气若游丝,“肚子痛。”
聂陵连忙起身报告,“老师,白虞肚子疼,我送他去看医生。”
本来白虞想着很快就放学了,不愿意麻烦,计划再等等直接回家,但一提起医生,他下意识想到白晏明,回忆起之前的反常。
现在正是好时机,他要是去哥哥工作的医院,刚好能问问对方发生什么了。而且,一想到肚子疼是因为瞒着竺郎吃坏了东西,他就有点心虚,能在对方发现前治好就没事了。
于是他断断续续,满身虚弱地应和,“老师,我想去外面的医院,我家人在那里。”
白虞的脸色很有说服力,老师怕他下一秒就痛晕倒,赶快让他走了。
出教室聂陵想带他就近去医务室,但白虞坚持出校,聂陵就陪他打了辆车,一路上怪自责地念叨,“都是我的错,不该给你吃那么多垃圾的,你这小身板真禁不住啊。”
白虞很想反驳他也没强壮到哪去,可他捂着肚子已经没力气开口。
总算熬到第五医院,聂陵搀着脚步虚浮的他挂号,到门诊检查打针输液,一顿忙活下来好长时间过去。
幸好输液时白虞已经不疼了,他看到窗外渐暗的天色,在加快速度输完后让聂陵先回家,他则是马不停蹄地找去白晏明所在的楼层。
他做眼睛手术时来过,隐约记得对方办公室的位置,一路摸过去却没见到人,反而有个白晏明的同事认出他来,惊讶又疑惑地出声,“你不是白虞吗?今天这么早就……放学。”
“我来找我哥哥,你有看到他吗?”白虞问道。
对方闻言更纳闷了,“他不是去学校接你了吗?你没看见他,不对,那你怎么过来的。”
“他去学校接我?”白虞更是茫然。
“对啊,他中午下午都去,现在刚走没多久……”同事一脸懵,看白虞的样子不像是接上了的,那这两天白晏明在做什么,到底接的谁。
不会是撞鬼了吧。
同事打了个寒颤,“你先坐下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
白虞是没心情坐了,他回想对方的话。觉得哥哥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想不出其他可能,那就是这几次放学白晏明去了,但是都和他错过了。
白虞更觉对不起他,十分钟后白晏明赶回来,见面后同样怔住。他还以为同事在开玩笑,白虞怎么可能会来见他。
“小虞,你……”白晏明的话没说出口,因为同事就在旁边看着,奇怪地问,“什么情况,你弟弟还没用你接就自己到了。”
白虞先一步回答,“我今天肚子有些痛,就请假提前出来,忘记和哥哥说了。”
他看起来的确虚弱,同事这才了然,“原来这样,给我吓一跳,我差点以为有两个白虞。”
白晏明下意识皱起眉,走到他跟前扶住他,“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现在还疼不疼。”
说完才明白过来,白虞是因为刚好要来医院,所以才顺便见他,否则,他满心满眼只能看得见秦鼎竺,根本不会想起他。
同事随便聊两句后,有事走开了。
白晏明带白虞进了一个小型的休息室,气氛略有沉默,白虞揉了揉裤子两侧的白线,愧疚地开口,“哥哥,我不知道你有来接过我。”
白晏明勉强扯了下嘴角,“如果你知道,你会跟我走吗。”
“我……”白虞没能回答上来。
白晏明不想让他为难,可现在,他很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改变这个答案。
白虞哪里做过如此难的抉择,他努力地思索半晌,“我可以,每隔一天就回家一次。”他在尽力平衡了,这样两边都不会太伤心。
白晏明轻笑一下,“小虞,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什么?”白虞被突然改变的话题弄得一愣,他该怀疑什么。
“我喜欢你。”白虞望着他说出来,“不是兄弟间的喜欢。”
白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脑袋很是混乱,“哥哥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他紧紧抓住手指,觉得自己理解能力实在太差了。
“小虞,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白晏明没有留下退后的余地,“但事实是,我们不是亲兄弟,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对白虞的责任和爱护逐渐变质,成为了另一种层面的喜爱。他清晰地意识到,他离不开白虞了。
白虞瞳孔放大,惊异于他的话,“怎么会,我们是亲兄弟啊,是母……”话音戛然而止,一直以来,他都无意识地把前世的情形带到这里。
在他的观念中,他和太子同是母后所出,对方就是他同胞的兄长。
然而这里是千年后,哥哥不是太子,杜蓉不是母妃,一切都可能不同。
白晏明解释,“我是爸妈从外面收养的,你放心,我不会骗你。”他只恨没有早点发现真相,如果说明实情,白虞也不会完全把他当亲人。
不过现在,要挽回也不晚。
白晏明身子前倾,握住白虞的手,用力却珍视,以略微俯视的姿态直直看他,“小虞,我现在,是以追求者的身份对你说话,不要再把我当成哥哥了。”
难怪对方总是反对他和竺郎在一起,这段时间的反复无常也有了答案。
白虞一时间难以接受,心里像麻花似的别着劲,他看着对方与前世相差无几的面容,做不到将他当作没有亲缘的外人。
他恍惚地摇头,抽出自己的手,“不,不行……”
白晏明手心空下来,出神又了然地低头,他有预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发生时,心口还是缺了块般酸涩痛苦。
白虞已经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他不敢想象未来没有白虞,他会不会活成行尸走肉。
看到他失落苦闷的样子,白虞试图回转,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带着祈求,“哥哥,我们当作没发生好不好,还是像以前那样,我今天,不,明天就回家。”
白晏明摇摇头,“小虞,已经回不去了。”话一旦说出口,就像水泼出来,没办法当作看或听不到。
“我想让你明白,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亲哥哥,都会永远照顾你,爱你的。”
“可是,还有母亲……”白虞慌张又难过,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此刻简直是一团乱麻。
“我已经向她坦白了。”白晏明安慰着,看到他无措之间,惶然湿润的眼眶,心同样疼起来,“小虞,别哭。”
白虞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只是身体本能作出反应,回应事情带给他的不安。他该如何是好,他既不想失去哥哥,又不想面对发生的一切。
白晏明靠近他,抬手缓缓抱住,抚过他的后背,将他揽在身前,依靠在温暖宽和的肩膀上,“你不需要立刻做出选择,时间会证明的。”
究竟谁对他才是真心,上天自会分辨。
白虞理智尚存,稍微起身偏过头,不想让他们之间产生不该有的东西。
白晏明却轻轻抹掉他脸上滑落的泪珠,“白虞,我等你。”他改换了称呼,从现在开始,他就不是白虞的哥哥了。
“可是,这样不好。”白虞还是没忍住,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白晏明眼中怅然却明晰,“白虞,人必须要做出决定的,而喜欢你就是我的决定。”
“你不要喜欢我,我没办法……这对你不公平。”
白虞明确知道自己不会再对别人动心,也知道不管是哪种身份,白晏明都为他付出太多,再持续下去,只是单方面的牺牲,他没办法彻底忽视对方的存在。
话音刚落,在他的余光里,休息室的门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黑压压地站在门口。
白虞心跳无端一空,他望过去时,脑海里完全白了。
明明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不,他没注意时间,现在已经放学了,他忘记对方会去学校接他。
竺郎一定是等了很久没等到,着急又担心地问别人,这才来到医院。
白虞自己想出事情的经过,羞愧难当,张嘴却卡住,找不出一个词缓和冰冷诡异的气氛。
秦鼎竺无声收回推门的手,从始至终望着白虞一个人,仿佛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白虞却清晰看到他眼底的猩红,听到他压抑的声音。
“对他不公平,对我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