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梦境的主角许久没有换人了。
竹取无尘从睡梦里挣扎着醒过来,思绪混沌,上辈子的这辈子都记忆都绕在一起,缠成一团颜色各异的毛线团,他的记忆暂停在他随口胡诌糊弄琴酒的那一段,编的谎言貌似及其跳跃而且不符合逻辑,不过对方太过于信任自己组织的药物,没有揪着他拙劣的借口不放。
那个药确实会攻击人的精神枢纽。青年想到了自己精神画布上浮现出的咒文,试图整理一下自己获得的情报。
一阵头晕,像拽着他的大脑进行了一个后外点冰四周跳,高高跳起又猛一下摔在地面。
天花板在转。闭上眼,又感觉自己在转,三维立体地转,一下变大,一下又变小。
救命,完全没办法思考。
竹取无尘感觉自己被转得有点反胃,撑着床试图靠坐起来,找寻一个支点撑住他。被子裹在身上,他有点发热。
等一下,床?被子?
他在哪?
窗户边只拉着一层薄薄的窗帘布,并不完全遮光,没有阳光打进来,但是可以判断出是白天,没有开灯,自然光透过布照亮了整个房间,微微的暖黄。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和没有放置东西的桌椅,判断不出主人的性格,可能是一个临时居住所,某个人的安全屋。
室内有淡淡的柑橘香。
青年费力地坐起,拿了一只搁置在旁边的枕头靠在后背,有了支撑之后眩晕感减少了很多,起码房间不怎么转了。
刚醒来的时候真以为自己在游乐场玩大转盘。
房间门被关上,看不见外面的布局,自己的衣服被换成了纯棉的白T恤,不再是那一件从禁闭室随便换的衬衣,身体的痛感几乎消失,不过持续性的头晕还是影响了行动能力——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下床的话,又要趴在地上了。
一些惨痛的不体面表演的回忆正在攻击他。
他着实低估了THK004的毒性,什么毒能够直接攻击全身上下,痛得人动弹不得,再到后面那一针下去,又像把人轻飘飘地拽起来,晕晕地安抚下所有的痛楚,仿佛只要跟着问话的人走,就能得到一切的救赎。
好危险的东西,如果他没有用异能时时刻刻盯着,现在可能已经被触发的诅咒害死了。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果然不对吧。
他感知到精神力条恢复到了70%,自己可能已经睡了快有20个小时了。
至于他躺着的这里。
可能是诸伏景光或者那个金发青年的安全屋吧。
竹取无尘细细听着外面似有若无的响动,考虑着要不要出声。
“你醒了?”
竹取无尘应声抬头。
诸伏景光开门,他和降谷零早在刚刚就听到了房间里不大的响动,判断是里面的人清醒了,大致整理了一下情报,和好友走进房间。
“这里是我的安全屋,你睡了有21个小时,还有点发热,需要喝点水吗?”
猫眼青年的声音温和,但又不算自来熟,他的距离感把控得很好。
“谢谢你。”竹取无尘嗓子有点哑,他礼貌地笑了笑,“不过恐怕我现在喝不下水。”
黑发青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组织的那个药确实够狠。”
说实话,要不是不符合物理常识,他真的觉得是对面这两个人在转。
“你真不觉得自己有点太冒进了吗?”降谷零在一边靠着墙,直接进入了主题。
“哦呀。”竹取无尘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对方主动出击,他还以为要和这两个人再兜几个圈子。
“但是很有效,不是吗?”
“你看,你出面了,你已经信任我了。”
黑色的瞳孔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之间打量,这两个人的演技真的很好,如果不是他开挂,可能真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发现这俩是一伙的。
“我要是不这么做,我们两个要很久很久才能碰面,先生。”
“甚至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因为有THK004的原因,继续不敢完全信任我。”
所以真的是投名状啊。
在一旁听着的诸伏景光咋舌。
“你们也看到了,那个药控制不了我。”竹取无尘弯了弯眉眼。“那帮人完全相信了药效发作时的发言呢。”
“真傲慢啊。”
降谷零思索着,脸上是不同于诸伏和竹取的严肃,良久,他在另外二人的注视下轻笑一声,又恢复严肃。
“看来我们确实需要一起核对一下情报了。”
“这里很安全,重新认识一下,你好,我是警察厅警部,降谷零。”
警察厅公安。和诸伏景光不属于同一个机构。
“你好降谷先生,我是警视厅公安部竹取无尘,你叫我竹取就好。”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抱歉,等我缓过来了我再和您补上一个握手环节。”
诸伏景光笑着看着这两人间的气氛终于缓和,接着竹取的话接着说:“我是警视厅公安部诸伏景光,请多指教,竹取先生。”
“叫我竹取就好。”
他似乎有点执着,诸伏景光眨眨眼:“好的,竹取。”
这是他们第三次打招呼。
“不过,我们还是认为你的行动太冒进了。”猫眼青年接回幼驯染的话茬,蓝色的虹膜沉静,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上面那边还没有化验出缓释解药的成分,你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是扛不住组织的药,会怎么办吗?”降谷零靠着墙,看着在床上靠着的黑发青年。
竹取回答琴酒问话时的大喘气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已经是黄昏,阳光穿透了透明窗帘布打在降谷的金发上,微微的暖。
竹取无尘摇了摇头:“不存在这种情况。”
他毫不避讳地对上降谷零灰蓝色的瞳孔。
“我受过精神方面的训练,我超专业。”
“受过训练?”诸伏景光忽略了那一句有点讨打的话,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警视厅并没有过诸如此类的东西,“哪里的训练?”
“哪里的训练啊……”竹取的手指在被子上打着圈,“一位故人的训练吧。”
他想起那双原本也是沉黑色的眼睛。
“一位故人?”
“你身上有很多疤痕。”降谷想起来昨天和诸伏一起把晕过去的竹取扛回来,在给对方换衣服的时候看见的那一身的疤———甚至分辨不出是什么导致的。
“和这个有关吗?”
“这个嘛,”这些疤要么是之前在瑟克尔党做任务的时候留下的,要么是逃跑的时候被敌人的异能打出来的,竹取想到一些惨痛的回忆——比如他穿过来的前一秒还有人手搓了一个激光准备轰他什么的——无奈扶了扶额。
“差不多吧,哈哈。”他干笑两声。“不过和他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死了挺久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是一怔。
“他和警视厅没有关系,和组织也没有关系。”甚至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一切都只刚刚好是个巧合而已。”
眼看面前两人都思肘着不说话,对话滑向莫名沉重的深渊,黑发青年紧急转移了话题。“我会在过一会回去之后,向上级报告那个针剂的情报。”
“那个针剂和THK004——就是我们吃的那个药丸——配合使用会具有很强的催眠效果,不过不至于直接把人精神给摧毁。”
降谷零点头:“那个针剂我查清了,代号AMS008,是朗姆派下医药组的新产品,被人偷偷拿去和对立商业方交易,组织为了拿回药品并震慑对面,才会有我们之前那个任务。”
“那个任务完成得不错,收尾我这边全部收完了。”诸伏景光转身按开了房间的灯,“你的情况我挑挑拣拣给上级那边汇报了,这两天他们可能会联系你,需要你去检查一下身体什么的。”
“麻烦你了,那边我会去联系。”自己这段时间肯定给两位卧底平白添了不少麻烦,竹取无尘捧着下巴,觉得眩晕感减少了很多,他快要恢复了,“还有一件事。”
“我在禁闭室的期间,听说一个代号维洛的人是负责THK系列解剂的。”
解剂。
卧底们的眼神一凛。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先前这条路上倒下了这么多的人,全部拜这个系列的药物所赐。
如果说能拿到解剂,那么他们的情况就会不这么受制于人,无论是对于自己的上级,还是面对自己的卧底工作,情况都会好转很多。
“维洛……这个人我听说过,是朗姆派的人,和琴酒不和。”降谷零aka波本作为神秘主义者,在两个甚至多个派别之间周转,他能拿到的情报比单一在琴酒派别工作的人拿到的更多,也更杂,他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判别真假,以便公安上级的需要。
“组织的药物研发种类很多,牵扯到的派系庞大,我会去确认相关的信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有消息了我会找时间告诉你们。”
太阳快沉到云里落下山,房间里逐渐只剩下暖黄的灯光。
窗户紧闭,不知道外面有没有风。
“好,等你消息。”竹取无尘这段时间除了蹲禁闭就是被药物揍,倒是无事一身轻,但是他这两个同伴看起来确实是忙得恨不得分裂三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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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
“辛苦了,注意安全。”
降谷零哑然,这是他第二次正式和竹取无尘见面,对方不演成珀洛塞可那副样子的时候,看上去确实是一位正直的警官。
金发卧底想起执行任务的那天晚上,废弃的居民楼里倒下的尸体,望远镜里,他看见血液飞溅进杀人者的眼睛,那双黑瞳霎时间血红,又从眼角流出,血泪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滴。
那是一手怎么样的杀人技。
他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如竹取无尘所愿,他们需要信任。
“那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制服那十多个人的能力,也是你那位故人教你的吗?”
黑发青年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是啊,我现在会的一切,基本上都是【他】教我的。”
“你也看到了,我身高不算太高,不算很壮,真要论肉搏,我胜算不大。”
“不学怎么突袭的话,我会死。”
———更别提他在上个世界,要面对的是一帮不知道进化出了什么能力的挂姐挂哥。
话题又莫名沉重了。
降谷点点头,一时间无人接话。
“咳咳,那个。”这次轮到诸伏景光来转移话题了,“我给警视厅那边报告的是,由于代号干邑试图杀死你抢夺物品,才导致被你反杀。”
他对上竹取的眼睛,淡淡地一笑,好看的猫眼弯了弯。
“打了一下信息差,不要说漏嘴了。”
“啊…”
竹取无尘也盯着诸伏景光的蓝瞳,又转头,整理了一下被子,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扯了两把床单,仿佛想说什么话,又没说出来,正在左右纠结。
他还以为诸伏景光会和警视厅如实报告,思考了好久该怎么和上级说。
他盯着盖在他双腿上的被子,已经被他整理得平平展展。
“谢谢你。”
他吐出一口气,自嘲道:“我还以为我一醒来,你们会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杀死干邑,为什么就这样杀死一条人命之类的话。”
“我都准备好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我们好好做同事…就行了…什么之类的话了…”
青年黑色的瞳孔在房间里四处转,少了一些底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手段过激,但是还是谢谢你。”
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说就不存在。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看着坐在床上乱瞟的竹取无尘,想到那天晚上他打下的报告,想到那天他开的两枪———那精准穿透了两名交易人员的头颅的两枪,又想到因组织而死的人,想到自己的父母、哥哥,想到仇恨,想到外守一。
他相信法律,相信国家,相信正义。
但是自己是潜入搜查官,是卧底。
他们都是。
不杀了他们,死亡的就会是他,是他的同伴,是更多的普通人,是更多普通人的父母、孩子、伴侣、挚友———然后是仇恨,压榨撕扯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仇恨。
等不及,他们等不及法律到来,等不及那象征正义的法锤敲下。
真的很残酷。
干邑的死亡和那天任务目标的死亡没有区别,诸伏景光是这么想的。
降谷零也是这么想的。
他和自家幼驯染有多谨慎、在这个组织有多小心翼翼,他们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警视厅通知,害怕行动交叉,他不可能会去见竹取无尘,如果不是发现竹取无尘不受THk004控制,他也不可能放心和zero一起把对方带回来。
这确实是最快能拉近他们信任的办法,确实是最快让他们不再内耗的办法。
只有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搜查官也好,普通人也好,他们都是。
“竹取,”诸伏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布,看着外面已然暗下的天空,黑色侵袭着为数不多落日的红,各种色彩穿插在一起,却干干净净的清亮。
今天晚上的夜空也许是晴朗的。
“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不代表我不理解你的做法。”
“既然你会这么想,我猜测你也很纠结。”
他们都很纠结。
“可是我想,也许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你如果要谢谢我,那我同时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
谢谢你,亲自入局,告诉我们可以相信你,告诉我们可以迅速凑成合作,去更深地潜进这个组织。
————也许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竹取无尘瞳孔一缩。
他看着正在盯着窗外的诸伏景光,轻笑着叹气。
“不客气。”
话题果然还是太沉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