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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月海妖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要讲究这些细节,能看清就行,慈禧老佛爷的字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金显珏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


    “现在还有时间,你先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让他们把枪和子弹都准备好,随时应敌。我去探探这几家的情况。”


    玉霄满脸担忧:“这事你就一定得管吗?连总督都说算了……土匪,咱们可惹不起呀,来无影去无踪。”


    这几天,玉霄听了不少关于“红胡子”的传说。


    “红胡子”是东北土匪的代称,他们早年打劫的时候,为了吓人或是避免被人认出来,总是穿得稀奇古怪,脸上还挂着红色的假胡子,大多数土匪是骑马的,所以也叫“马匪”或是“马胡子”。


    他们的常规操作是绑了“肉票”以后,把手指一根一根砍下来,给苦主家里送过去。如果被绑的是女人,还会成整个山寨的泄欲工具,有些人家好不容易凑齐钱把女儿、媳妇赎回来,人不是疯傻,就是过几天上吊自杀了。


    而且,他们还耳目众多,曾有个给地主放牛的穷孩子放话说不怕土匪:“反正我穷光蛋一个,要啥没啥,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的卵蛋割了?”第二天,这穷孩子就不见了,过几天,在山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生殖器真被割掉了。


    谁家孩子哭了,喊一声“红胡子来了”,孩子就会被吓得止住哭声,往大人怀里钻。


    总之,在此时的东北,“红胡子”的名声就跟缅北、妙瓦底一个档次,传说也是越传越邪乎,平均水平相当于:“夫妻去市场买衣服,妻子进了更衣室就消失了,几年后,丈夫在畸形秀上看到被做成了人彘的妻子。”


    尽管玉霄与金显珏相处不过一个多月,但是她还挺喜欢金显珏的,不忍心见她无辜受害:“住在城里的土匪也是土匪,他们也是不好惹的,剿匪都剿了几回了,匪越剿越多,连官府都没办法,我们就……算了吧,再想想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缺了两千个口罩,质量不过关的事情瞒不住,只怕俄国人这会儿都知道了。”金显珏摇头,“如果我是俄国人,现在就已经在找证据,然后向京里提出抗议,要求俄国的军队全面接管哈尔滨了。”


    玉霄不解:“现在跟被接管有什么区别,到处都是‘大鼻子’吆三喝四。”


    “不一样,要是全丢了,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玉霄还是不理解:“没有就没有呗,横竖我们都是被人管的,谁管不一样,我看洋人管得也挺不错,哈尔滨比京城都热闹些。”


    玉霄是真无所谓。


    她家往上数几辈人,在大明王朝就是当帮闲、长工。


    最光辉的时刻就是集三代人之力,攒到了钱,开了一个小铺子,然后明末大乱,铺子生意也黄了。


    后来满人入关,她家过得更加艰难,只得卖身给礼亲王府,世代为奴,她就是家生子。


    汉人当家,她家是奴才。


    满人当家,她家还是奴才。


    她自己以前在王府是当奴才,到苏家还是当奴才。


    要她理解什么国家主权、民族独立之类离她非常遥远的事情,真是太为难她了。


    大多数底层百姓也是这么想的,当初蒙元下手太狠,所以一百年不到被推翻了,满清入关以后的政策比较温和。


    刚入关的那些年满地“反清复明”,现在的口号早就变成“扶清灭洋”了。


    “那可不一样,他们没把咱们当人,不过是因为有个中东铁路,能给他们赚钱而已,如果现在不是鼠疫,而是水灾旱灾,你看他们会不会拨粮救济,他们也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的脸都跟他们不一样,吃的用的都是他们剩下的,要是他们没剩下,你就饿着。”


    金显珏说得足够简单,玉霄也听明白了,她知道这位假格格的主意大的很,根本拦不住:“那你多带点人去呀,我回府叫人。”


    “不用,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我带洋医生去就行了。”


    玉霄觉得金显珏疯了,只带医生去见土匪,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现在他们已经穿上了鞋,在哈尔滨城里,他们不敢杀洋人的。”


    玉霄刚才太着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金显珏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


    对哦,大土匪好不容易才在城里置下房产,做上了正经生意,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把自己土匪的身份掀出来,不然岂不是白辛苦一场。


    “你反应真快。”玉霄由衷佩服。


    金显珏笑笑:“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会跟他们起冲突,让他们先练练手,别要动武的时候,枪打不响,子弹找不着。”


    “好!”


    面对完全没有过往经验的事情时,有人愿意像金显珏这样坚定地站出来揽事,出主意、想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希望之光,只要听从指令服从就好,不用想太多。


    这些洋医生每天上午开会,互相交流自己所在区域昨日的感染和死亡人数,下午出去巡逻,金显珏很想打个电话,让各位洋医生们能按她的时间表排一排,让她可以按路程远近安排去那些疑似大土匪的家里。


    遗憾的是,医生们并没有电话。


    此时紫禁城里的储秀宫、长春宫和建福宫已经装上了电话,名为“德律风”,专供慈禧太后用来快速掌握军国大事。


    哈尔滨也有电话,但仅在中东铁路沿线各个站点有,用来传递铁路沿线的信息。


    其他人,就算是衙门公务,也是市内通信靠人力,城际通信靠电报。


    金显珏把几个区里住的疑似土匪地址写下来,并且排好时间,再盖上防疫总部的章,让玉霄赶紧回苏家,让苏家的家丁分头去找这几个医生,让他们在指定的时间再去某几户人家。


    “洋人能听我们的吗?”玉霄拿着纸条,很担心。


    金显珏指着大红章:“他们不是听我们的,是听它的。”


    她自己先去与本区的洋医生去最近的疑似人家,第一家是开窑子的,一见到医生就大声抱怨,问隔离什么时候结束,他们的客人都被隔离在外了,完全没办法做生意,快要饿死了。


    金显珏:“哦?你们没有偷偷做生意?”


    “哪敢啊,洋大人说啦,一个感染,全屋死光。我喜欢钱,更喜欢命。”老鸨苦着脸。


    “说得没错,老实待着,解除隔离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


    连着走了十几家,金显珏察言观色,拐弯抹角的打听,遗憾的是,这些人家只是做的营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属于下九流,与土匪并无往来。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还有五家没去。


    金显珏绝望地想:“不会要走到最后一家才是吧…… 要是走完最后一家都不是,那就更悲剧了。”


    前方是一个兴记大车行的老板家,老板叫陈富贵,正是在中东铁路建成之后发家的。


    发家的理由也没什么问题,中东铁路是建了,可是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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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往那里运铁轨、枕木吗?


    他们家是给做枕木的厂子提供木头的。


    敲开门后,门房一见洋大夫,立马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将人迎了进去:“施密特大人,我当你今天不来了呢。”


    金显珏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手上一扫而过,他的手上有老茧,说话对着施密特,眼睛却在金显珏的身上来回扫,实在不像大户人家的门房应该有的气质。


    “大……老爷,施密特先生来了。”门房飞奔进去请当家人。


    施密特不会说中文,他每次巡逻,都是指着表格让人自己看、自己确认。


    具体选项有二十多个选择,包括但不仅限于今天出去了没有、去了哪、有没有不舒服、是否自行服药……在“有”或者“没有”上面画圈。


    陈富贵听见声音,忙迎了出来,见到施密特,也在吐苦水,疫情开始以后,大车行的生意也没办法做了,他每天都很着急,问外面的鼠疫情况怎么样了。


    以前来的都是洋大夫,洋大夫只会说简单的几个词,完全无法沟通。


    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会说中文的金显珏,他迫不及待地问长问短。


    金显珏很愿意跟他说话,人只要一旦愿意说话,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很多他们原本不该说的事情。


    “鼠疫完不了,我们也很着急啊,还得靠各位配合,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金显珏满脸的无奈。


    聊着聊着,金显珏就随口编了个故事:“山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前几天,有一个猎户家一家四口,都死啦,唉,大家伙打不着,就逮瞎目碰子吃,煮了满满一锅,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混着几只带毒的呢,死得可惨了。”


    听见山里死了人,这家当家的眼神闪动,忙关切地问道:“是哪座山上的猎户?”


    “壹台山。”金显珏挑了一处已经在沙俄警察局挂了号的大山。


    这里山势险峻,闹土匪闹到解放前。


    陈富贵又追问道:“在哪个山头?”


    金显珏笑道:“这我哪里知道?我也开会的时候听说的。”


    陈富贵一脸愁容,眉头微皱,金显珏奇道:“陈老爷似乎很关心山里的人?你们家有亲戚在里面?”


    “没有没有……我们家是运木头的,要是山里也死人了,我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啊……”陈富贵叹了一口气。


    金显珏问道:“壹台山上能有什么好木头?我看也不过是一些松柏而已,你们家在哪?”


    陈富贵下意识开口:“骆驼峰……”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忙找补:“我们家的林场在骆驼峰下面。”


    骆驼峰那里山峦重叠,单是土匪就有不止一窝,连砍柴的樵夫也不会往那里走,压根没人砍树,林子确实茂密。


    谁都无法马上证伪。


    除非金显珏自己就是在那里挂柱的土匪之一。


    金显珏笑道:“在那么远的地方啊,这一趟不得砍它几百棵树,才能回本啊?太危险了。”


    “嗯哪。”陈富贵心不在蔫的应了一声。


    关于防疫的事情,已经聊得差不多了,洋大夫和金显珏告辞离开。


    深夜,趁着守区的巡逻队员换岗的时候,有人从陈家跑出来,他跑得很有技巧,一路溜边走,藏在阴影里,一直到跑出所在区,头也不回的往壹台山方向跑了。


    从石头后面站起来几个人,他们拍了拍身上的雪:“真被少奶奶说中了!快,回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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