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良对金显珏的“事先告知”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媳妇罢了,她能翻出多大的天?
不过是跟各家夫人、太太递递小话,说说是非,让几家女眷一起排挤麻家的女人。
金显珏并不指望锡良能帮她,只要别添乱就行了,她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处理。
中国人制造了伪劣防疫物资=中国防疫不力=沙俄和日本就要出兵。
那么,如果制造伪劣防疫物资的不是中国人呢……麻家是中国人这一点没办法抛开,但是,他们可以是被沙俄人、日本人指使的。
至于沙俄人、日本人到底有没有指使……
他们指使也得指使,不指使也得指使。
具体选哪国人,金显珏也还没决定,到时候再看,一网子下去,捞着谁就是谁。
谁让你们没事在中国的地盘上瞎晃悠,活该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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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金显珏不仅安排口罩的生产和统一运输,而且,还帮着找愿意当护士的人。
各个医生都有着自己的工作习惯,对护士的要求也都不一样,有些人的脾气温和一些,就算感觉不对,也会好声好气的提出来,有些则会因为沟通不畅,而越发暴躁,大吼大叫,把临时充当护士的人吓着,然后哭着喊着要回家,不受这气了。
金显珏就是负责居中调停的那个夹心饼干。
身为中间人,就算不想认识人都不可能,每天都有乱七八糟的人来找她,问她这个地方的人什么时候到位,那个地方为什么岗位上没有人,谁谁又迟到了,谁谁又不遵守卫生防疫规定……
总之,鸡毛蒜皮的破事一大堆,金显珏都在与内宅隔离的东厢房长住了,根本没法回去。
不过,人际关系就是这么一层一层建立起来的。
别人有事找到金显珏头上,该是她的事,她就处理,不是她的事,她也能给人指条明路,让人去哪儿办事,或是明说这事应该找谁,从不说“不知道”“不清楚”“问别人”。
高效的“首问负责制”在这个年代的全世界都是十分罕见的高效操作。
只要不是与自己直接利益相关的事,“一问摇头三不知,有事没事别沾我”才是整个地球的常态,不管是沙俄、法兰西、英吉利……老牌帝国主义国家皆是如此。
因此,在本国被各个机构推三阻四的洋人医生们对雷厉风行的金显珏颇有好感。
金显珏带着玉霄找洋人医生,向他们要各个片区的防疫登记记录,对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举手之劳,他们甚至就指一指登记册子放置的地方,让金显珏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被通知来看信息的时候,玉霄以为金显珏是要她把册子上的信息读给她听。
可是,等医生一走,金显珏匆匆吩付一句:“我看这个架子上的,你看那个架子上的,发现有问题就告诉我!”
然后,金显珏的手指在登记册子的字迹上飞快下滑、翻页,整个动作流畅地不得了。
玉霄十分困惑:“你不是在山里长大的吗?是怎么识字的?”
就连她都是因为聪明伶俐,福晋决定让她将来当格格的陪嫁,才让她读书识字,将来好帮着格格到夫家执掌中馈,行使当家主母的职责。
王府里都有多少丫环小厮不识字呢。
一个山里猎户的女儿居然识字?!
金显珏理直气壮:“我喜欢城里一个学堂的先生!每次都要找机会接近他,送东西他不收,直接硬扑他又不愿意,只好多读点书,每次进城卖野味的时候,就带点肉去他家,找他问问题。”
为了加强恋爱脑效果,金显珏一手托着腮,一手捂着胸:“啊,原来我读那么多书,都是有朝一日,可以走到他身边去。他那个时候教我识字,就是这样用手指着,让我一个一个往下读的呢。”
用手指着,是因为看惯了横版,看竖版的时候,眼睛会随时看串行。
金显珏又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只识字,不太会写,他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握着我的手教如何执笔,大不成个体统。”
她的繁体字阅读能力是来源于看港台小说,以及台版的漫画,看没问题,要写繁体字,就要了亲的命了。
至今“忧郁的台湾乌龟”繁体版,她只会写“的”,连“乌”都不确定那一横到底应该写在哪里。
玉霄半张着嘴,表情好像见了鬼。
真正的爱新觉罗·显珏曾对她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知天下、识万事,就算是闺中女儿,也应该多读些书,唐朝长孙皇后的《女则》可惜失传了,那书里可不是让女人怎么伺候公婆、打扫房间的微小见识。
哎,差距啊。
不过金显珏拿出这个理由,又做出花痴模样,玉霄也能理解了,《诗经》里有一句“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人为爱痴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自学识字。
金显珏解决了“你为什么识字”的问题,便赶紧催玉霄去看册子,找出不对劲的人家来。
中国自古以来就搞“齐民编户”,户籍政策相当严,但是东北这地方比较特别,以前说这里是龙兴之地,不让人随便来。
但是,中东铁路一车一车地往东三省运洋人,这些年又是大小灾荒不断,闯关东的中国人也哗啦啦地从山海关流进来。
如今住在哈尔滨城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连哈尔滨关道的官员都不知道。
金显珏为了在东北山里拍野外生存的视频,事先学习了很多清朝到解放初期的东北土匪相关知识,这样拍的时候,遇到曾经有人类生活过的洞穴或是破屋,她还能跟各位老铁、家人们聊聊上几句渊源、历史。
她知道如今的哈尔滨城里住着大土匪头子。
毕竟土匪打家劫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在苦寒又没资源的山里待着,当原始森林婆罗门,难道是因为他们不喜欢繁华舒适的大城市?
那不就是因为哈尔滨百物皆贵,居大不易吗?
打劫打成了大土匪,还住在山里?
那不是白打劫了吗?
傻子才相信土匪打家劫舍是盗亦有道,也许有人一开始确实是被贪官污吏和无情的世道逼上梁山当“绺子”,但是,上了以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真·梁山好汉李逵为了把朱仝“赚”上梁山,把年方四岁的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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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知府儿子给活劈了。
而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在东北“胡子”这边根本就算不得事。
根据金显珏对此时土匪活动情况的了解,至少三个大土匪已经完成了原始积累,住在哈尔滨城里。
平时他们出手阔绰,与人为善,八面玲珑,外国警察好好的也不会查他们身份,他们平时也有正经营生,不是开窑子,就是开大烟馆,按时按点的都能交上税,中国收税的官员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如今,金显珏要找他们麻烦了。
曾经拥有过权力的人,绝对不可能愿意放弃权力。
大土匪们哪怕已经可以靠窑子和大烟馆赚到钱,他们也不会放弃在山里的武装力量。
山里的土匪人多,冬天囤粮也不可能囤够到开春的数量。
肉么,山里的野味管够。
粮食、针线布匹和咸盐就是问题了,山里的猎户都得拿着野味和皮子到外面的集市上换,土匪也不例外。
他们平时发现快要没吃没喝了,就出去打劫。
疫情开始之后,整个哈尔滨都划区管制了,包括近郊的村子,用铁丝网和木头架子拦着,有人巡逻。
以前土匪可以悄悄地摸进村子,或是城市边缘,捞一把就跑,现在不好捞了,各个区域连接的地方,24小时都有人持枪巡逻,这谁受得了。
他们小心了几天,想等风头过去,结果,这风头怎么都过不去啊?越管越严了。
此前,沙俄警察厅里有一个跟苏家关系不错的中国人告诉苏家的管家:“附近山里的土匪已经开始憋不住了,陆续出来骚扰了几次,但是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是按天发的,土匪也没劫到什么东西,你们要小心啊,他们可能会冲着你们几个大户人家来。”
管家心态特别稳,少奶奶提前买了枪咧,来就来,谁怕谁。
他只是把这事当成“少奶奶神机妙算”的有力证据,说给苏家的人听,顺便拍拍少奶奶的马屁。
金显珏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来就来嘛,反正就是比谁子弹多呗,她囤了好多呢。
如今,这条消息却派上了用场。
好人饿急了,连亲生骨肉都吃,何况土匪。
只是,金显珏并不知道那几个大土匪住在什么地方,她查到的资料上,只有土匪的花名和他们犯下的累累罪行,上哪儿找去。
再说了,住在城里的土匪,也未必会用爹妈给起的真名。
所以,她要综合医生的防疫登记档案,房屋买卖交税记录,以及这户人家的营生来判断。
土匪发家发到能在城里买房,就是在中东铁路建成之后,清廷失去了对铁路沿线城市的掌控权的时候。
中、日、俄三家一直在为管辖权吵架,三方一起管,代表着互相掣肘,谁都管不了,变成了事实上的“三不管”,大土匪们抢劫、销赃都比以前方便许多。
金显珏就盯着中东铁路建成后才第一次在哈尔滨买大房子的、东北口音的人家。
“哇,这也有二十几家呢。”玉霄揉揉眼睛,看着金显珏写下来的名单。
然后,她无情地吐槽了一句:“你的字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