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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作者:风林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5章 洞房 来吧。


    就这样血淋淋地, 还要洞房吗?楚兰辞不解。但他的手被谢酌牵了起来,谢酌带着人转身吩咐几个弟子,“把这里都收拾了。”


    他这样一说, 那边蔺敬驰带头单膝跪下,然后后面的所有人全部都跪下了,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是, 宗主!”


    应答声声动殿堂。


    就在万众瞩目下,谢酌牵着楚兰辞的手踏着淋漓鲜血长扬而去。


    楚兰辞被带着,他也不知道谢酌带他去哪。


    反正没回发给他的新住所, 谢酌带他来到了一处洞穴中,虽然不可媲美禁地里的那个洞穴, 但也堪称神似。


    谢酌放下神剑, 盘腿坐下调息。


    楚兰辞不敢打扰,乖乖地跟在他身边, 打了那么多人,肯定是要恢复一下。他也不知道谢酌需要打多久的坐,他只是等待着。


    期间下起了细雨,凉丝丝的雨雾顺着洞口往里漫, 楚兰辞刚想去外面找个什么东西挡一下,一靠近洞口吓坏了——这洞口竟生在崖壁之间, 出口就是万丈悬崖。


    所以这些修真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修炼打坐吗?


    楚兰辞又不得不退回洞中。


    好在后面雨又停了, 可是这山间到了晚上,夜里就格外地冷,楚兰辞被冻得唇色发青。


    就在他瑟瑟发抖的时候,谢酌睁开了眼,他花了一息打坐, 休养疗伤;但这一息对楚兰辞来说,还是太久了。


    谢酌看了下外面,天都黑了,他让他的新婚小道侣等了那么久啊。


    他伸出手,就看灵光一闪,洞口被封住了,里面也燃起了油灯,照亮了这一片。再一闪,洞穴里的床榻、被子和桌子,全部都有了,一应俱全,这些家具全是两人之前在禁地里做的。


    除了地方不太一样,一切的一切都神还原了。


    “这样好点了没?”谢酌问。


    楚兰辞高兴地四处看,“好多了!有家的感觉了。”


    说到家,谢酌看了楚兰辞一眼,没有应答。


    楚兰辞看了下谢酌脸上还有鲜血,便道:“师父,你脸上有血,还没擦干净。”


    谢酌坐着没动,问:“在哪?”


    楚兰辞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你过来帮我擦。”


    楚兰辞想想也觉得可以,师父嘛,他慢慢上前拿出自己的干净帕子仔细地给谢酌擦着。


    谢酌高,坐在那里好像也能俯视他似的。不仅如此,靠近的时候,存在感特别强,瘦劲宽阔的身躯,壮硕有力的臂膀,雄性荷尔蒙都要溢出来,连喷出的呼吸都仿佛在掠夺他的。


    同是男人,楚兰辞觉得自己就像个女人——


    他一边擦着一边胡思乱想着。


    谢酌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兰辞。


    “想什么?”他问,但声音已经低了不知道多少。缓缓听来,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暧昧了不少。


    “没什么,擦不掉。”


    谢酌伸出手来,楚兰辞反射性地往后躲了一下。


    但立马又没动了。


    谢酌其实是想抓楚兰辞的手,想把那双洁白的手握在手里,他的神识已经彻底恢复了,霜寒决也被他完全突破,所以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楚兰辞的相貌。


    那一张秀气漂亮的脸,软软糯糯的,自己用点力,似乎都能把他吓哭,左眼角有一颗极淡的泪痣,哭时还会泛红。


    因为楚兰辞的这一躲,谢酌便没有继续进一步。


    于是问:“千山人多,朝雨峰和药王谷都有朋友会去。”所以选了这里。


    楚兰辞不解,“朋友?”


    谢酌道:“师父的一些朋友,知道我结契,会来闹,太烦。”虽说他们也闹不成,但总归是被人窥视着。


    在千山也是一个道理。修真界结阵首重神识强度,大能者一念可布百里诛仙阵,而神识弱者连基础防御阵都难以维持。


    他想来想去,还是找个洞穴靠谱。


    但还是得问楚兰辞的意见。


    楚兰辞哦了一声,“没事啊,我不介意啊,哈哈。”完全不介意,而且他想快一点了事。


    谢酌笑着点头,“不介意就好。”


    然后就没话了。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为什么躲?”说着望向前方,淡淡道,“你是觉得我是坏人了,怕我了是不是?”


    楚兰辞:“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你不这么认为吗?”


    楚兰辞:“是他们先来打你的。”


    “那是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师尊,抢了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来报仇。”


    “可是你也说了,你不杀生,你不是也没要他们的的命吗?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啊。”


    “我不杀生是因为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我图个吉利。另外,虽然我不杀生,但我还是废了他们的修为,这等于是让他们生不如死了。”


    “为什么偏偏是成亲这一日?”


    楚兰辞这话问完,看向谢酌,那目光沉静又淡然。


    谢酌也回望他。因为目光太纯粹了,所以不想起污秽的心思。谢酌觉得可笑得很,他没想到,自己活了几百岁,懂他的竟然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他的新婚道君。


    ——那些隐蔽的曲折的心思。他的和善是藏在暗处的,不仔细去听去看,是听不见也看不到的。


    他声音凉凉的,“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呢?”


    “因为成亲的日子是师父你选的,是你故意让他们在这个时间来报仇。今日的千山,谁都可以来;若是往日,他们是进不来的。”


    谢酌听完淡淡地笑了。


    “不是这样吗?”楚兰辞表示好奇。


    谢酌又笑:“别聊他们了,聊聊我们。”话是这样说,但谢酌还是觉得心有点烫,也许是被人第一次猜中了心事。他是没想到这个楚兰辞看人还挺准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心思呢。


    楚兰辞乖乖地应,“嗯,我们?师父想聊什么。”


    “那些梦境。”


    楚兰辞:“……怎么?”


    “多吗?都梦到了什么?”


    楚兰辞本来流利的口齿突然都不清了,但还是强装镇定,“还行,每晚睡觉的时候,就会……梦见你对我……做很多事情。”


    简直像一本情色的话本。


    “什么事?”


    楚兰辞决定先发制人,“师父……”他隐隐有感觉师父好像不是被自己强迫的。


    他是真的想要。


    没等楚兰辞回答,谢酌道:“我在梦境里对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些事?会不会你也很享受做这些事,以及你是不是还想再做这些事?”


    一口气全部都说清了。


    楚兰辞:“你想做?”


    谢酌:“………………”小徒弟还是太直白了。


    楚兰辞嗯嗯了两声,“是我,是我想。”师父只是在顺应他,“那来吧,对了,师父,你能轻一点嘛。”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怕疼。但梦境里的自己确实哭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会被弄哭,声音嘶哑地说不出一丁点儿话。


    “如何?师父。”


    谢酌:“………………”


    “还有……师父你的频率是?”


    谢酌:“………很淡,一月一次吧。”


    总不能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双修吧?


    楚兰辞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其实我也很淡。那就一月一次?”


    他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


    谢酌嗯了声,嗯到人都听不见。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之前是你让我帮你消除记忆,现在要不要帮你恢复?”


    楚兰辞一想起梦境里的那些旖旎虚幻的记忆,还是摇头,“没事,没事。”


    就这样吧,挺好的。


    既然已经说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洞房吧。


    对于谢酌来说,已是是不知道多少次,但对于楚兰辞来说,却是第一次。


    谢酌本想着自己应该没什么耐心,但他去看楚兰辞的时候,楚兰辞也回看他,那盈盈的眸里简直就像有星光,无法形容地,他居然感觉自己被救赎了——


    他莫名挺期待的,期待这纯净的脸上浮现生动的色彩。


    “来。”谢酌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道。自己比楚兰辞多了四百岁,也该给点耐心,而且他也不喜欢搞那套,猴急地直接往上冲。简而言之,他的性格随小爹爹,温和有礼,不搞霸王硬上弓那一套。


    “来什么?”楚兰辞不懂。


    谢酌却觉得特有意思,不由地笑了。


    他笑,楚兰辞也跟着笑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笑,反正就是——笑了。


    “哈哈哈……”


    谢酌笑完,及时地刹车,那边楚兰辞还没收住。


    “嗯?你笑什么。”他问。


    楚兰辞无辜道:“这笑声会传染嘛。”


    谢酌:“…………让你来坐我腿上的意思。”


    楚兰辞哦了声,走过来,□□坐在谢酌的大腿上,坐好还还往后移了移,他要调整坐姿。


    谢酌被弄得有些热,本来就是一洞房,自己调完息就该进入“正题”,怎么弄到现在还在说来说去,绕来绕去,扯来扯去,到现在居然还是扯不出来。


    为什么呢?


    他耐心地等楚兰辞调整好。


    楚兰辞坐好后,仰起头就看见的就是谢酌硬朗的紧绷的下颌线,他抬起头,“师父,分开坐还是坐一边,还是……”


    被折磨的谢酌有些许无奈,“……你就这样,别动了。”


    “哦……好。”楚兰辞没再动了,“那我来咯?”


    谢酌想了想,道:“等一下我不会停。”


    “啊?”


    天真烂漫的楚兰辞……


    谢酌决定严肃地申明这个问题,“就是你可能会哭。”


    楚兰辞委屈,“可以不让我哭吗?”


    谢酌:“…………”他真的要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吗?他也想知道如何不让他哭。


    但不可能次次温柔。距离上一次已经太久了。


    “我尽量吧。”


    楚兰辞又扬起笑容,“谢谢师父。”


    “那我来了。”他就跟说自己要开饭一样的,撅着嘴地就凑过来了,非常有目标地贴在了谢酌的薄唇上。


    亲过,所以还好。


    谢酌笑着摇头,微微前倾,单手地按住了楚兰辞的后脑勺。


    应该早一点接吻的,下次要学聪明一点,别跟这人说太多。


    一接吻,感觉什么都对了。气息、热度、味道……


    他和楚兰辞,先不说其他,那方面是绝配的。两人的身体互相喜欢着。


    湿润的唇部溢满了黏乎的口水,楚兰辞有点恶心,想要往后退,但被谢酌逼着继续接吻,好让他把他的口水都吃了。


    “师……父,嗯。”他低弱地喊。


    除了吻,还有手。


    楚兰辞可算是明白什么是“上下其手”了,他的“剑柄”被握住了。


    这个时候,谢酌微微松开他,“嗯?你想说什么。”一边有礼地问,一边流氓无度,手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吃口水算恶心吗?还有更恶心的。


    等着就好。


    楚兰辞觉得说了也没意义,不如速战速决,他又想起上次的事情,“师父,要不要帮你那个?”他不太好意思说。


    谢酌笑问:“帮我什么?”


    “……上次在我家你替我做的事情啊。”


    谢酌不笑了,眸色深沉,“下次吧。”


    “这次吧。”


    他进内门这事,他已经付出回报了。现在就要付那次伺候的账了。


    一码归一码。


    “说了下次。”


    楚兰辞不太理解,“为什么啊?”


    谢酌举起只黏糊糊的手,那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似竹,放在了楚兰辞的背后,不紧不松地摸住,转而,他用一种比较邪恶的声音道:“你说为什么呢,我的小徒弟。”


    他宛如一只暴露真面目的大灰狼,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么猝不及防,楚兰辞直接往前靠,投入了谢酌的怀抱里,低声叫了一声“师父——”


    “现在你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打’你了吧?”谢酌每次想起还是觉得想笑,又好气又好宠又好笑。


    可可爱爱的小兰辞。


    楚兰辞看向谢酌的另外一只手,原来“打”是这个意思,他好蠢……“就这样啊?”


    “什么?”


    “只有手吗?”


    这其实是个疑问句,但在谢酌听来就是个反问句,怎么只有手啊!


    你就只会用手吗?


    他低声道:“等会你就会知道。”


    一想到发生什么,楚兰辞震惊地往下看去,表情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


    “师父!!”


    谢酌漫不经心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别说话,这些你都说过了。”


    有阳光滋养,和雨露灌溉,肯定长得好啊。这是每一种“植物”的定律,尤其他的修为这么高。


    从楚兰辞每次都要被他“吻”哭就可以看出来了。


    楚兰辞轻咬着下唇,作思考状。


    谢酌低头一看,觉得又有些可爱,“又想什么呢?”


    “师父,你快吗?”


    谢酌微笑,眼底掠过一丝戏谑:“当然快——”


    话音刚落,楚兰辞便扬起笑脸。


    于是谢酌看人这么开心,又笑着补了一句:“依我的修为,一天一夜没问题吧。”


    楚兰辞刚刚扬起的笑脸,很快又下去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吧。”


    他听说正常男人都最多一盏茶的。


    “怀疑师父吗?”


    楚兰辞:“…………一天肯定你也不会都跟我做吧。”


    又是“吧”,谢酌觉得楚兰辞在故意钓他,他的意思就是“你会一天都跟我做的,是吧。”


    吧吧吧,啦啦啦……人生何其短,及时行乐吧。


    “我试试。”


    楚兰辞满脸疑惑,“什么?”


    “我知道了!”谢酌伸手轻轻捏住楚兰辞的下巴,笑道,“我会一天都跟你双修的。”他说完没等楚兰辞回复,主动亲了上去,认真地亲……别说话了,他的小道君,说话真的不合适。


    这一次接吻就不是那么游戏了,他开始沉浸,不仅他沉浸,他想要楚兰辞也沉浸,沉浸式地做,,


    他把人整个抱起来,让人盘在自己的腰间。


    “抱紧。”他抓住楚兰辞两只软绵绵的手。


    楚兰辞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伸手搂住谢酌的颈,从这一刻开始,他似乎才有了洞房的感觉。


    他被压到床榻上去了,就跟梦境里一样。“深入接吻”的时候,时间都停滞了。楚兰辞刚开始进行的时候,就尖叫了起来,喊了声“师父,你等一下。”


    “唔——别这样……”


    “我们……我——”


    第三下是这样,第四下则变成了,“嗯——”漫长的长长的应答,回应着谢酌。


    原来有时候回应并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声“嗯——”就好了。


    谢酌心情不错,他一边欣赏着楚兰辞的表情,一边笑道:“怎么了,喜欢这样么?”


    “师父,轻,轻一点啊。”楚兰辞不知该说什么,疼是不疼的,但他不知道无法形容。


    满脑子只想跟谢酌撒撒娇,甚至还想喊他相公,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很轻了呀,辞辞。”谢酌低头亲亲楚兰辞的脸,“重一点你就要哭咯。”


    楚兰辞脸皱在一起,不行,太刺激了。不过,师父说话变得可可爱爱地算是怎么回事啊。


    随着“接吻”的深入进行,楚兰辞和谢酌相拥着抱在一起,贴得太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强有力的心跳。


    他发着呆,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和这个才在几个月的男人做着夫妻才会做的事情,他们居然已经是道侣了,是实打实的夫妻。


    谢酌吃惊地低头去看,这还刚开始呢。


    就这样,两人才交流没一会儿,他的新婚小“夫郎”——楚兰辞,就……


    ……


    楚兰辞结束后,看谢酌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胸口,柔柔弱弱地说:“干吗呀。”声音分外地酥软。


    谢酌忍不住就笑了。


    他一笑,楚兰辞更加不好意思了。“你笑什么啊……”


    谢酌凑近楚兰辞的耳边,低声道:“你好会。”


    楚兰辞听后,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哪里啊……“我好了。”


    谢酌:“你好了?那我还刚开始。”


    楚兰辞:“…………”


    接下来的“接吻”便宛如梦境里的一样,后面有些无法抑制。他被推着和压着,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的,偶尔喊着,偶尔闹着。


    偶尔觉得师父怎么那么帅,偶尔又觉得这居然是个男人吗?他和师父,师父和他……


    天啊。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两人无比契合地接着吻,在拉拉扯扯,一退一进,退退进进,深深浅浅,浅浅深深中,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他瘫在那里,去看谢酌,见他还是精神百倍。


    谢酌感觉楚兰辞在看他,“看我干什么?”


    楚兰辞摇头,“师父你挺表里不一的。”


    谢酌:“…………怎么说?”


    “上次看你还挺正经地跟你的那些弟子说话,说话也很谦和,现在又这个样子。”楚兰辞有什么说什么,全是肺腑之言。


    谢酌:“…………”说得好。“其实我是个斯文败类。”


    一般人肯定说哪里哪里,哪里哪里,您怎么会是斯文败类呢,您乃旷古绝伦的英才,举世无双之大能,没想到楚兰辞也跟着附和:


    “嗯,这词挺适合师父,至少在床榻上。”


    谢酌:“…………”


    看来反语在楚兰辞这边行不通。


    ……


    ……


    两人结束后,谢酌道:“走吧,回村。”


    楚兰辞傻愣愣的,“回村干什么?”


    谢酌笑道:“我以为我们要回门?”


    楚兰辞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师父当真了啊。


    “哦。”


    谢酌笑着摸摸他的头:“回吧,也该跟他们说一下。东西我已经让卫道平准备好了。”他边说着边走近,挽着他的肩。


    就这样两人洞房回来,又回了听风村。


    回村后,谢酌站在村口,问楚兰辞:“这村子如今还没人护卫吧。”


    楚兰辞没听懂,“师父是什么意思啊?”


    谢酌:“想来也没有。”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掐手念决,瞬息间结出七十二道灵印,随着最后一道手诀落下,不一会儿,就看透明的光罩罩在了村子上方,随后无数的古老符文一点点散播开来,每一个字符都泛着淡金色的微光。


    万里云霞更是受到召唤,自天际奔涌而来。赤红、鎏金、绛紫的云浪在结界上空翻腾流转,将整片天空染成瑰丽的画卷。霞光透过结界折射而下,为村中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流动的光晕。


    无上道法,光耀上空。


    楚兰辞仰头望去,只见那透明的结界如同倒扣的水晶碗,将整个村庄严丝合缝地护卫其中。


    师父他,以后就是他们听风村的守护神了!


    这样做完,就看谢酌手掌心中出现一个璀璨夺目的“镇”字,字迹如鎏金熔铸。那字愈涨愈大,转眼间已遮天蔽日。


    “镇”字悬于九霄,其威势之盛,竟让方圆十几个洲的修士——千山子弟、万佛宗众僧,乃至远至北境——都不由自主抬头仰望。


    ——这是谢酌在向整个修真界宣告:从此,听风村的楚兰辞,是他的人,受他庇护。


    楚兰辞是他谢酌的道侣,已成不可撼动的事实。


    这样完后,谢酌想去看楚兰辞的反应,因为法决要不断地延展出去,而这需要一点时间。可他的新婚道侣——楚兰辞,刚才看了一会儿,就去帮隔壁李大爷种菜去了。


    他没办法,只能去李大爷家找人,看到楚兰辞正在后院帮忙。


    看到谢酌,忙冲着他笑了笑,“师父,你等等哈。”


    谢酌:“…………”他刚才这么帅,楚兰辞是一点没看到,是吗!


    他看着楚兰辞帮着倒了轮回土,又叮嘱了李大爷几句,方才走出来。他出来,李大爷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几卷新鲜的大白菜,“辞啊,你拿着。”


    楚兰辞把白菜又推回去:“大爷,你自己留着吧。”


    李大爷:“你吃你吃,你好不容易回村一趟。”他一边说一边看站在楚兰辞身边的高大俊美男人,便加了一句,“你和你朋友一起吃。”


    谢酌纠正道:“是道侣,我和兰辞成亲了。”


    大爷都听傻了,大声道:“啥?”


    楚兰辞的脸也红了,师父真是……大爷年纪大了,不经吓嘛,算了,反正都说了,“大爷,我成亲了,这是我道侣。晚上他说要请你们喝酒,你记得来我家呗,带上小毛豆。”说着还摸摸李大爷旁边的小孩的头。


    李大爷真的是吓傻了,“啥!”


    一旁的孙子毛豆道:“爷爷,夫子和这个男人成亲了,叫我们去喝酒呢。”


    谢酌其实并不善于和这这些人打交道,但还是笑道:“大爷,记得来一杯喜酒。”


    李大爷此时才反应过来,“哦哦哦!”


    打好招呼后,两人又去隔壁说了。


    不过哪还需要说,全村早就知道了。


    早些时候,谢酌就派人把东西全村送遍了,按照人间的礼节把聘礼全部都下好。


    到了晚间,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楚兰辞家的门前,喝喜酒,顺便恭贺他们村的村草楚兰辞大婚。


    村人人数不多,但一杯杯地敬,也是够呛的。


    到了后面,楚兰辞已经醉得不行,昏沉沉地去屋里睡了


    由谢酌招呼着村里人。


    村人跟谢酌不太熟,甚至有些怕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说了一些客气话,便告辞各回各家了。


    他们看谢酌高大的模样,不由地有些担忧那在谢酌面前显得娇瘦的楚兰辞。他们的小辞不会被“欺负”死吧,一看就知道谁上谁下。


    谢酌以当家人的身份,十分有礼且耐心地把人一一送走,他尊重楚兰辞的人间礼节,想尽量周全礼数。


    看得出来,楚兰辞很喜欢他的村子。


    村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叫名为游小章的十岁小男孩。


    游小章道:“你是我夫子的谁?”


    谢酌:“你说呢。”


    “夫子说你是他师父。”小孩的一双眼盯着谢酌,模样看起来居然还挺凶的,“我想告诉你,无论你是谁,夫子都是我的。”


    谢酌:“…………那我也告诉你,你家夫子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骗人!你是他师父,你怎么能娶他呢?”


    “那你是他学生,你怎么能娶他啊?”谢酌淡淡地反问。


    游小章:“我不一样,我能保护他,我已经通过了千山的入门测试,我的灵根被测定为真灵根,以后我会成为很强很强的人,我会保护夫子。夫子需要我保护的!”


    真灵根!资质居然还行。谢酌看了这小孩一眼,这听风村倒是钟灵毓秀,能出得了像楚兰辞这样的俊秀男子,当然也能出绝妙的修仙之人。


    他得承认,这小孩确实是可造之材。


    但跟他比天才,还是差一点。


    “嗯,那你慢慢努力。我先带我老婆走了。”楚兰辞用不到他保护,因为他会保护他。


    游小章目瞪口呆地看着谢酌进了房,闭上了门,气得直跺脚了。


    可恶,就差九岁啊!


    ……


    ……


    打发完最后一个小客人,谢酌加固了结界,然后步入两人的婚房。


    他的道侣已经醉得迷迷糊糊了。


    因为热,衣襟半敞,绛红喜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截如玉的颈项与微微起伏的喉结。腰间的腰封也被他褪了一些,朱纱罗带虚虚搭在胯骨处,反倒衬得那截腰身愈发纤薄,


    谢酌缓缓地靠近,眸色深沉地看着。


    楚兰辞有些昏沉,突然感觉自己轻了一些,接着就被抱了起来。


    “唔……”他醉醉地,感到压迫性的拥抱,略带了点伸出双手柔弱地推了推,半睁开眼,看到来人,他已经忘了成亲这件事了,看到谢酌,还有些迷茫,“师父……”


    谢酌嗯了一声,火开始蔓延,就在楚兰辞毫无心机地倒在他的面前,浑然未知危险来临。


    “喝了多少?”他低声地问。


    “没,没有……”楚兰辞软声地应。


    他懒懒地把脸往冰凉的被窝上靠。


    话音刚落,自己的唇就被遮住了。他来不及反应,接着是一只手滑进了自己的衣襟。他感身下一凉,整个人已经被压在床榻之上。


    红色帐布被放了下来。楚兰辞醉了,浑身软得不行,半推半就地甚至来不及质问谢酌,不是说好一月一次,怎么昨日刚洞房完,今晚又在村里双修了一次。


    少年瘦削的身躯被压倒,被强壮的男子搂抱着。


    这是属于他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夜色昏沉,两人也不知多少次。


    次日楚兰辞在浑身酸痛中醒来,谢酌仍躺在他身侧。他眨眨眼,方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回头看闭着眼的谢酌,而等他看他时,谢酌也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


    楚兰辞嗯了一声,“好酸。”又回到在禁地的时候了。


    谢酌略带着歉意,自己其实自制力不错,但昨晚真的是例外。跟楚兰辞在一起后,自己的例外有点太多了。


    “师父给你揉揉?”


    楚兰辞道了声好。


    谢酌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人揉着。


    楚兰辞懒懒地靠在那里,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和嘶哑叫声,以及被谢酌弄狠了,在谢酌背上乱抓乱咬。可他凶巴巴的,那边师父却越发……


    跟梦境里的感觉不太一样,也许是身份的转变吧。


    “饿了没有?”谢酌问。


    楚兰辞回神,此时肚子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谢酌笑笑,“去给你做。”


    楚兰辞道:“昨日从李大爷家拿的白菜。”他说着看到下了床榻的谢酌不着片缕的身躯,背上果然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


    他的脸颊霎时红起来,自己是怎么回事啊。


    谢酌下了床榻,给楚兰辞做了饭菜。


    楚兰辞已经见识过谢酌的厨艺了,倒也不以为奇,把做好的全吃了。


    吃完,“师父,我们要回千山?”


    谢酌道:“在这里住几天。”回门不是要住三天吗?


    楚兰辞一愣,哦了一声,他本以为这次结契不过是师父的一次演戏,但现在怎么感觉越来越真了。


    吃了饭后,楚兰辞想着反正要住几天,便趁早把自己的花田理了,该卖的卖,以后估计也没空照顾,顺便把花灯编了。


    他满心盘算着。


    正打算去帮忙的时候,谢酌道:“你告诉我怎么做,院子里的活我替你做。”


    楚兰辞道:“可是师父,没事,你休息吧。”他并没有和谢酌真的过日子的念头,还只着师父是宗主,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好了。


    谢酌道:“给我吧,我们已经成亲了。”


    楚兰辞哦了一声,正好他也腿酸呢,他把要做的事情交给谢酌。两人在禁地也搭配过一阵,这种悠闲的种田生活过得倒也相当习惯。


    谢酌去种地,楚兰辞便编了些花灯。到了晚上,谢酌又主动做了饭,楚兰辞看到那一桌子菜,方才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亲的感觉。


    而且师父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啊。


    吃了饭,谢酌又准备了浴桶,让他沐浴。


    楚兰辞沐浴完,上了床榻,然后看到谢酌也过来了。


    等熄了灯,楚兰辞感到身后一个坚实的身躯搂着自己,以及熟悉的灼热气息。他转过身,略有些好奇。


    还没楚兰辞说话,谢酌已经吻住他。


    寂静的黑夜里只有两人接吻的声音,接吻完,楚兰辞的衣裳被缓缓褪去。


    接下来又是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过了三日,三日都是如此,白日里谢酌就是陪着楚兰辞编编花灯,帮着村里人种种菜什么的,到了晚上就行夫妻之实。


    楚兰辞虽觉得奇怪,但也想估计是两人结契后必有的流程。


    竟也没想很多,想着估计回了千山,就会是如师父所说,一月一次,然后一切就恢复正常。浑然不知,从一开始,谢酌就把他当“娘子”看待,既是“娘子”,自然是每日都要行夫妻之事。


    而谢酌,过了三日纯粹的夫妻生活,方才明白人间夫妻之趣,


    可惜千山事多,也不可再行耽搁,便打算带着楚兰辞先回千山。


    既要离开,楚兰辞又是大包小包地收拾。


    而听说他要走,村里人也是热情地这个送菜,那个送豆腐的,楚兰辞也习惯地收下来。谢酌在一旁看着,也明白这估计就是村里的习俗,你帮我我帮你,互帮互助。


    东西太多,谢酌便帮着楚兰辞收拾。


    本来也知道他什么都舍不得扔的习惯,但带村里人给的白菜、豆腐也就算了也算是吃的,看到他连铜镜都要带,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你去修仙的,带铜镜干什么?”


    楚兰辞噘着嘴,拿过谢酌手里的铜镜,“那万一千山没镜子呢,我不得照啊。”


    谢酌:“千山不可能连个铜镜都没有。”


    楚兰辞:“万一嘛,万一。而且我喜欢用自己的东西。”


    谢酌笑着摇头,“你想带就带吧。”他又看了下,“这个真不用带,你接下来要学会辟谷了。”


    是一个恭桶。


    楚兰辞立马夺过,“这个一定要带,万一我辟谷不成功呢,都没地方……那多丢人啊。”


    谢酌笑:“你先把基础的学好,然后入门。我会给你吃灵谷丹,帮你开辟灵根。就算开辟不了,也可以走丹修的路。我发现你体质很特别,好像吃什么都没关系。总而言之,不会差到辟不了谷。”


    楚兰辞道:“那就等辟谷好了再说,我先带着。——不过,师父,什么都能吃的体质,算好还是算坏啊?”


    谢酌:“有好有坏。”


    楚兰辞点头,“估计是我小的时候,我叔叔给我试了好些药。”


    谢酌皱眉,“什么叔叔?”怕不是隐居在深山的大能吧。


    “就是亲叔叔啊。”


    谢酌越发好奇,但三界人才辈出,有这样的人也说不一定。又搞不好楚兰辞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甚至能承受常人无法服用的各种丹药,他连霜寒决都能受得住呢。


    收拾完毕,谢酌才带着楚兰辞回到了千山。


    楚兰辞到了住所,看谢酌走了,才放松瘫倒在床榻上,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师父太强了。


    休息好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修炼。


    希望自己真的能学有所得吧。


    第26章 教人 成为正式师徒后的第一次授课。……


    这一休息就是数天, 楚兰辞整日也没干什么正事,没卫道平带着,他也不敢瞎逛。反正是闲着, 他便把屋子后面的田给开辟了,寻思着种点东西。


    好大一片灵田呢,又是许久无人耕种,楚兰辞便花了点时间。


    又过两天, 卫道平在谢酌的吩咐下给他送来一本法决,还告诉一些呼吸吐纳的法门,让楚兰辞先背着。


    法决是拿过来了, 但楚兰辞完全,看, 不, 懂……


    问了卫道平,卫道平也只说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在等谢酌。


    自从那日洞房后, 两人也没怎么见面。他也不敢烦他。不过很快他又能见到了谢酌,因为一月一次的师徒见面会。


    当然,不仅是他,还有其他师兄。


    就是这种见面会, 还是挺窒息的。


    而且他感觉谢酌挺变态,他们这些徒弟需要一个个站在那里, 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听说, 这行事风格可追溯到师父的师祖辈。


    每一次考校,如果通过就好,不通过可是要受罚的。


    尤其是今日谢酌脾气看着似乎不太好,从大师兄蔺敬驰开始骂,骂他修炼不认真, 然后说二师姐章敏敏问的问题太幼稚,最惨的还是卫道平。


    那骂声都可以从殿内里面清晰地传出来,


    “我让你命清剿那些潜龙门余孽,你是没听懂吗?”


    卫道平:“可师尊,玉华长老说……”


    “这千山现在是他做主,还是我做主?我是你师尊,还是他是你师尊?”语调低沉,在极力压抑着怒气。


    卫道平一声不敢吭,瑟瑟发抖着。


    “你自己领三十蚀骨鞭,再去悔过崖受罚。”


    卫道平一听,脸色煞白,连忙磕头,“师尊饶命!师尊,弟子错了。”


    “去。”


    在外面听着的人各个都是虎躯一震,蚀骨鞭倒没什么,主要是悔过崖,那是一个跟后山禁地差不多的地方。无论多高的修为,在那儿都如凡人般脆弱。


    卫道平下去后,其他人也是战战兢兢的。


    然后就是五师姐万表里,他哭哭啼啼地进去,又哭哭啼啼地出来,表情委屈得要死。不过哭得是很伤心,但师兄弟各个都自顾不暇,压根没人理。


    只有楚兰辞好心安慰了一句,“五师姐,你别哭了。”


    这么一个娇俏佳人哭了,为什么没人哄啊。楚兰辞不太理解。


    这里卫道平没说清楚,万表里也不喜人说。这万表里其实是个男人,只是装扮成女人而已,装扮得都自认为了。


    当然万表里本意是想得到所有人的宠爱,可惜没人买账。


    师尊谢酌不买,因为人家喜欢的是真男人。


    至于四师兄冯宇和二师姐,他们是公认的一对道侣;大师兄蔺敬驰暗恋宗主;卫道平也崇拜宗主,但喜好为女,不喜欢万表里这种不男不女的。


    故而在宗门,万表里虽然自认为“千娇百媚”的,但其实没几个人承认。


    没想到首先搭理万表里的是小师弟楚兰辞。


    万表里一被哄,就越哭越来劲儿,反正有人哄就行,管那个人修为如何。何况楚兰辞除了修为差到不行,外表是非常非常漂亮的。


    也难怪宗主会抓来当道侣了。


    这么一个大美人来哄自己,谁都要迷糊一下吧。


    楚兰辞也是心眼实的,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然你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帮你问问宗主?”


    一听可以解决,万表里的眼珠子就咕噜咕噜转了,处理潜龙门的事他也有份儿,这不是他也要去悔过崖了嘛,


    他不想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要去悔过崖。”


    他还没说完,那边谢酌让楚兰辞进去了。


    楚兰辞歉意地说了声,就进殿去了。


    卫道平刚才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对万表里道:“你疯了,你不会是想楚兰辞替你去悔过崖吧。”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且先不说楚兰辞的修为能不能受得住,这可是宗主的道侣啊。


    万表里不以为意地切了声,“怕什么呀,如果是他自己愿意去的,我们也管不着。”


    反正他是不怕的,区区一个凡人。


    卫道平听了这话也是心有戚戚,这千山内门卷生卷死,楚兰辞得宗主宠爱,也不知会遭多少红眼;就算是宗主想护着他,楚兰辞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待得下去。


    尤其是楚兰辞这性格就不适合这么勾心斗角的地方,这里可没有和乐和安逸,都是表面和气,内部明争暗斗。


    反正就是多的是人找机会搞他,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


    ……


    内殿内,楚兰辞手里拿着《逆命诀》,颇为忐忑地走到谢酌面前。


    谢酌本来正在气头上,看到楚兰辞那一脸胆怯的可爱模样,缩在那里就跟只白色的小兔子,不由地又笑了,问:“那法决看了吗?”


    楚兰辞现在关心的不是法决,他更关心师父的精神状态,问:“他们怎么了?师父,你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你把五师姐都骂哭了。”


    “………”不过,“五师姐?”


    “嗯,就是五师姐万表里,他自己跟我说的。”楚兰辞极有耐心地回答,生怕谢酌不知道。


    谢酌招招手,让楚兰辞过来坐下,淡淡道:“我把他骂了,你就过来指责我?”


    楚兰辞乖乖地走过去坐下:“……可我没指责你啊。”


    “你现在就是在指责我。”


    “没有。”


    “有。”


    楚兰辞软软地应了,“好吧,师父,你说是就是吧,他惹你生气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话,谢酌的心情好一点点了,道:“那是自然,我永远是对的。”


    楚兰辞点点头,“师父永远是对的。”


    谢酌纠正:“也是你夫君。”


    这一下楚兰辞不跟着附和了,提出手里的法决书,“你教教我吧,师父,我都看不懂。”


    “我让卫道平告诉你的那些呼吸吐纳,都会了么?”先学会这些,才能看得懂这法决。


    楚兰辞抬起头,好奇道:“什么吐纳啊?”问完,他反应过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教他一只菜鸡,卫道平又说得特别快,他这个人脸皮又薄。所以……


    总之:他一句话都没听懂。到现在他还是不懂什么是吸纳吐气。


    谢酌道:“……我晚上再细细教你。”说着手掌中变出一份口诀递给楚兰辞,“这是一些注释,你先参考着看看。”


    楚兰辞忙接过道:“好!师父。”


    这事就这样定了。


    楚兰辞走出殿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几个师兄看到心里就不平衡了,怎么对他们师尊就是骂骂骂,到了小师弟就……


    “师尊对小师弟真好。”四师兄冯宇忍不住感慨。


    章敏敏也附和了一下自己的道侣。


    万表里酸酸地道:“可不是嘛,人家是‘师娘’,我们算啥,不过就是没什么用的徒弟。”徒弟是拿来作牛马的,又不是拿来宠的。


    卫道平吓得立即劝道:“五师弟,慎言慎言。”


    楚兰辞还不明所以,走到五人面前问:“咦,师兄们,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都这么久了,他还以为他们已经散了呢。


    卫道平道:“师尊没说散,我们便不敢动。”


    “哦。”楚兰辞道,“可我看刚才师父已经御剑离开了,还让我跟你们说可以散了。”原话其实没那么温和,可能还要严厉一点。


    几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地走了。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一脸笑容的万表里。这天选的愚蠢小师弟,不巴结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卫道平巴结,他万表里肯定也是要巴结的。


    他笑问:“兰辞啊,要回去吗?一起呀。”


    楚兰辞啊了声,“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修真人肯定不顾及这些,他也不能把他当女的看,“好啊。”


    万表里还是挺能聊的,人也热情,相比较卫道平这种无底线的人精,多了几分真诚,楚兰辞和他居然还挺投机的。


    两人聊着聊着,万表里便道:“小师弟,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比如师尊吩咐的事情。”


    师尊吩咐的事情?楚兰辞想了想道:“喔,有一件事,这个。”他拿出谢酌刚才给他写的呼吸吐纳的要点灵笺,刚才谢酌已经给他讲解一遍了,还说晚上会来找他,再继续给他讲。


    其实他还是没听懂,虽说谢酌还会跟他讲一遍,但他提早做点功课也没什么问题。


    万表里探过头来一看,只见灵笺上写的都是千山呼吸的内功心法。


    对楚兰辞来说,可能确实难以理解;但对于他们这些已经有点根基的简直就是精髓——如果再让谢酌稍加指点,那离破境还远吗?


    天啊,人跟人之间怎么差得那么多!为什么他当不了“师母”啊!


    这楚兰辞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看起来也平平无奇嘛。当然,是个俊秀美男子,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万表里心中那叫一个羡慕。


    不过,为了抱大腿的大腿,他也只能拿出十足的耐心地给楚兰辞讲解,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的讲。


    只是从练气到筑基,这里的知识学问海了去了,光是经络就分十二经脉,十二经别,奇经八脉,和十二皮部……楚兰辞没有多少实践知识,基础又差,反应也就比别人慢很多拍,加上谢酌写的虽然是精华,但万表里功力不够,讲到后来就越讲越乱了。


    最后,万表里自己也没耐心了,随便找了个借口道:“等会儿我还要去炼器房拿东西,下次吧,小师弟,下次再教你。”


    楚兰辞还是满脸感激,“好,那我下次问你!谢谢万师姐。”


    万表里心里已经不耐烦,但很会做样子,笑道:“没事没事,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的。”


    两人也算是结下了一段比较扎实的“友情”了。


    就在聊着,只听门口有响动,万表里一听,立马道:“小师弟,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懂吗,要不要我再给你讲一遍?没事,我还是再给你讲一遍吧。”


    楚兰辞反应慢,有点不明白明明刚才都说不教了,怎么又要教了。一抬头,就看门口进来的是谢酌。


    万表里连忙回头,然后单膝跪倒,恭敬拜倒,陪着笑脸:“师尊,拜见师尊!师尊您怎么来了,我在给小师弟讲解您给他的心法呢。”


    谢酌脸上没太多表情,淡淡地回:“接下来我来,你去吧。”


    万表里知道会是这样,可每次听到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大乘期去教一个凡人……太大材小用了!!


    教他多好啊,他化神了呀!教他呀,教他呀!


    他愣了一下,那边谢酌微皱眉:“没听懂吗?”


    万表里忙站起来,“是是是。”他们以为谢酌这么忙,所以便没有教他们,原来是会亲自教的啊……


    他满脸羡慕地出门去了。


    门关上后,楚兰辞还看着门外,谢酌走到他面前。


    楚兰辞回头,笑容灿烂,“师父。”


    谢酌也笑了,“坐吧。”


    楚兰辞也乖乖地坐下。


    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在夜色中晕开一片暖色,颇有一种挑灯苦读的意味,当然是楚兰辞单方面的。


    谢酌那边就是:“这个点白日里我好像已经说过了吧……


    “如果卫道平那边算一遍,我又一遍,晚上又一遍,难道还要讲第四遍?


    “这非常难理解吗?”


    楚兰辞可怜兮兮道:“要的,要的,师父,你别这么凶嘛。”


    “这算凶?”谢酌想,那他没见识过他凶起来是什么样儿,他真的已经非常有耐心了。


    “……那我再讲一遍吧。”


    这一晚教下来,谢酌竟恍惚有种重回筑基期的错觉——他当年破境何曾这般认真学习过,向来是心念一动,桎梏自开,升境全凭天赋异禀。


    他的耐心其实并不多,现在成了师尊,耐心可能多了些,但也没有这么教过徒弟。


    他看了眼那工整的毛笔字,字倒写得不错。


    不过一手好字,修仙人也用不到啊。


    谢酌看着楚兰辞一脸认真写字的模样,以及领口露出的雪白肌肤,继续道:“这段时间先尝试着运运气,感受体内真气的变化,那个灵谷丹在吃吧。”


    楚兰辞乖乖地应:“在吃。”


    “如果没办法启动灵根,就尝试用这个丹道的修炼办法,这法决能帮助你直接把丹药转换为灵力,长期以往,丹药吃多了,便能自行炼化药力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普通修士能吸纳天地灵气到自己的内丹中,楚兰辞则是随用随取,吃多少丹药,就用多少灵气。丹药他很多,完全不用担心,两个爹爹出发前往上界前,给他留了许多丹药,就是吃三百年都吃不完。——他也算丹二代了。


    但这个疯狂吃药的前提是,楚兰辞的体质能受得住。


    先吃一段时间看看,不行的话再说。


    “听懂了?”谢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听懂了。”楚兰辞点头。


    其实是似懂非懂,但前面已经让师父说了那么多,不好再打扰人了。


    他今晚可谓是收获满满,先是万表里教,现在又是师父教,总算有点收获。当然还是师父更厉害,他总是能说到点子上,很多难的东西经他一说,便能变得通俗易懂了。


    “我会好好学的,那我现在去练习吧?”作为一个废柴,他能做的只有以勤补拙了。


    天快亮了,再不练,师父就要走了。


    谢酌按住楚兰辞要起身的手,道:“别练了。”


    “嗯?”楚兰辞抬头,呆呆地问,“不练啦?”


    谢酌:“嗯,还有点时间,我们做点别的。”


    第27章 欲进 三日未到又来了。


    谢酌指指外面的天, “天都要亮了,还练什么?”


    “哦,那睡觉?”


    谢酌笑:“嗯, 睡觉。”


    就是该怎么睡呢。


    楚兰辞搬到这里以来,都是一个人睡的,所以他以为谢酌也要回去。而且师尊嘛,还用睡觉吗?应该只用打坐吧。


    谢酌确实不需要睡觉, 但现在不是正需要吗?他小的时候经常看大小爹爹腻在一起睡觉,小的时候不太懂,现在懂了。


    睡, 觉,睡觉, 其乐无穷……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楚兰辞来到床榻边, 楚兰辞回头吃惊,“师父, 你不回去吗?”


    “说了睡觉。”谢酌率先躺在床榻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睡觉了。”


    楚兰辞哦了声,脱掉了外袍, 他是个凡人,一切还是按凡人的习惯来, 先洗漱, 洗完脸后才上榻睡觉。


    他收拾他的,谢酌也打量着楚兰辞。见他褪去青袍后,露出的身形显得格外清瘦,腰线窄得惊人,偏生臀部又圆润饱满, 一双腿修长笔直。简而言之,比例很好,该长得都长了。


    脸生得也好,清清润润的,透着股纯净的气质,特别吸引人。


    尤其是吸引他这种——按现代的说法就是“同”的——喜欢。


    是个直男,偏偏直又直得不是很明显,弯又弯得不那么纯粹,不上不下的,真是要人命。


    楚兰辞收拾好后,从床尾绕过来,也不从谢酌身上过,绕了一圈才来到床榻里侧,爬上床后,盖好被子就准备睡觉了。


    ——是真的睡觉。


    他一盖好,室内的光就暗下来了。


    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呼吸得很轻很轻。楚兰辞因为身边有人,睡得也不习惯,本来是平躺着的,突然就侧过来,还一不小心地碰到了谢酌的手臂。


    谢酌觉得是信号,就凑过来,把人压在身下。


    楚兰辞还以为谢酌要找他算账,无辜道:“师父,我是不小心的嘛。”


    谢酌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他低头轻舔了一下楚兰辞的下巴,意犹未尽地问:“来吗?”


    楚兰辞摇头:“不想来。”


    谢酌:“……………为什么?”


    楚兰辞解释道:“这才三天不到呢,师父。上次你说一月一次。”


    谢酌:“………………”那为什么刚才说睡觉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他伸出手就去摸楚兰辞的“剑鞘”,一摸确实是睡着的。他随意摆弄了几下,很快就达到了他的预期。


    “还说不想?”他低声道。


    楚兰辞的面容唰的一下红起来,他真不是……师父这样瞎来胡搞,哪个正常男人不石更啊。


    “来吧。”谢酌又问,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帮你‘咬’。”


    楚兰辞:“…………”


    白日谢酌严肃教训几个师兄弟的场景还在眼前,晚上就这么骚气地勾搭人的,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嘛。


    但他也不想违背师父,“嗯,好。”


    谢酌:“很快。”说完,俯身亲上去,先亲着,那边翻身来到楚兰辞上方,从上往下地亲,亲两下,抱两下,然后才慢慢进入正轨。


    接吻这种事,非常看状态,两个人的状态好,就舒坦,状态不好就不舒坦。


    这一次楚兰辞的状态就不太好,谢酌“深吻”的时候有些阻碍,“放开一点。”


    楚兰辞乖乖地应,嘴张开了一点点。


    还是没办法。“不够。”


    楚兰辞轻咬着唇,又打开了一点点。


    “兰辞——”谢酌又喊。


    “嗯,师父……我在努力了呀。”楚兰辞眼尾泛,,红,声音里浸着几分委屈的颤意。


    谢酌低头一看,看自己的小道君咬着牙卖力的样子,又被可爱到了。这一被可爱,“某处”又犯,,规了。


    楚兰辞一惊,本来就很难“接吻”了,这么恐怖,是要他的命吗。


    一被吓,小兔子又全缩回去了。


    “你心态不对,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解决。”谢酌非常通人情。


    楚兰辞道:“也没什么啊。”


    “后悔了。”


    “……也不是。”


    听到这个,谢酌的心莫名洋溢着一种欢乐的气息,那就是可以,“那是因为什么?”


    “就……”楚兰辞想起洞房那日没几下就被谢酌“吻”得登上高峰,接下来就一直分,,开着,显得特别——


    第一晚是没办法,后面回村那几晚是想着毕竟是头几日,就随师父去好了,于是那三天也特别顺从,整晚整晚地任由师父折,,腾。


    但没想到回到千山没三天又……


    他不想再这么“浪”嘛。


    这让他怎么说?


    虽然两人是道侣,可他心里上还是认为自己是个男人的。


    再换句话说,可以成亲,可以双修,但他是个男人,这个大前提不能变!


    “就什么?”


    “就……”楚兰辞想了想,撒谎道,“我怕以后咱俩分手,我会不适应。”


    谢酌帮他纠正:“你怕以后你会喜欢男人,是吧?”


    楚兰辞觉得自己有这个担心也很正常吧。他本来以为只用走个仪式,哪里知道还要和谢酌这样那样;又本来以为是一月一次,现在七天没到就又做了,他怕自己太适应了,抗拒也很正常。


    “也不是,我怕以后我真的成亲了,我就……”


    听到这里,谢酌直接打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楚兰辞轻轻地嗯了声。


    看楚兰辞乖乖的,谢酌又心软,“——其实,你想这个也没用。”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现在就是成亲了啊,你想那么多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楚兰辞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道,“没事,我好了。”


    师父都教他一晚上了,来吧来吧。


    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谢酌忍不住又笑了,“你安心学本领,其他的都别担心,只要我还在千山一天,我就会护着你的。至于次数问题,我尽量克制一点。”


    楚兰辞感动地点点头。


    “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楚兰辞吸了一口气,是的学本领第一位嘛,这么好的师父,可要好好利用啊。就算以后真的分手了,他也应该能适应的。


    想得很昂然,但真的开始,楚兰辞就表示自己又有些吃,不,消了。


    归根结底就是谢酌太“强”。


    在他面前,自己就跟只纯洁小白兔似的。师父还总喜欢从后面“吻他”,刺激得他…………两人在地狱和天堂边上游走,一直到天亮。直到楚兰辞精疲力竭,满脑都是他得休息,他得睡觉,还学什么本领啊,他一点也学不了。


    后来谢酌给他灌入了灵气,他还是想休息。


    “还是累,嗯?”谢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楚兰辞身边,温柔地问。


    “嗯。”楚兰辞软绵绵地应,“好累哦,师父。”


    谢酌心情倒是很好的,嘴边带着笑意,“你先休息,明日的学宫开课,迟一点去也行。”


    楚兰辞一听,微睁开眼,“可是这样不太好吧。”第一天就告假啊?


    他也太大面子了。学宫里上课也是谢酌替他安排的,他必须和一群低阶的修士一起学习。他还是挺期待的,不太想缺席。


    谢酌:“没有什么好不好,没人敢置喙你。”


    楚兰辞低低地答:“还是不要了,我要去上课的。要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别浪费了。


    谢酌还想劝,但看楚兰辞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蜷在被窝里,半张泛着薄红的脸,呼吸匀长,已然是睡熟了。他坐在床榻边,看了一会儿,给他掖好被子后,方才化光走了。


    ……


    次日醒来,楚兰辞感觉好一些了,便把谢酌交代给他的口诀念了一遍——死记硬背他是很在行的。


    理解嘛……可能还差一点点。


    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去学宫,没想到那边卫道平来了。


    “小师弟。”


    楚兰辞惊讶了一下,“卫师兄,你怎么来了?”


    卫道平笑眯眯道:“没什么,就是师尊说,今日你不用去学宫上课。他已经帮你告假了。”


    楚兰辞一听,“可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啊。”


    卫道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推迟几天去也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好才能修炼。”他意味深长道,“师尊的话,作弟子的也不能违背嘛。”


    楚兰辞噢了声,师父也是为了他好,不去就不去吧。


    正好他确实需要休息。“那就听卫师兄安排了。”


    “嗯嗯好的,那万表里说他想过来教你,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楚兰辞道,“会不会麻烦万师姐啊。”


    卫道平心想,这万表里是巴不得呢,“没事没事。那就这样吧,你有什么需要记得告诉我。”


    卫道平非常客气,倒弄得楚兰辞不好意思,说实话吧,他知道他们对他客气的原因,以为他是谢酌的人嘛。他确实是谢酌的人,但其实他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不过他们非要抱他的大腿,就让他们来吧。


    反正自己光明磊落。


    ……


    ……


    万表里为了要教楚兰辞,连悔过崖都省了好几日,还往后延长了,但他的真正目的是取消,或者让人替他去。


    替他去的最好人选就是楚兰辞。


    于是在教授了楚兰辞几日后,他便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小师弟,你能帮我去悔过崖吗?”


    楚兰辞道:“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跟禁地一样的地方,对于我们这种有修为的,要受很多苦。像你这种没灵根,就什么事都没有。”


    楚兰辞哦了声,还没反应过来。


    万表里偷看楚兰辞道:“要不然你帮我去,我可以给你灵石?”


    一听灵石,楚兰辞问:“多少啊?”


    万表里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楚兰辞还真的差钱啊,“都可以,一千够不够?”


    楚兰辞随意算了一笔账,他买一箩筐灵夜兰花才赚一百呢,一千灵石也……太多了吧。


    “够!我替你去吧。——不过不会有危险吧?”


    万表里笑道:“真的有危险,我还敢叫你去嘛,一点事就不会有的,你放心吧。你真的有事,我也不好跟师尊交代啊。”他说着拿出两百灵石递给楚兰辞,“诺,这是定金,你先收着吧。”


    楚兰辞还挺不好意思,但还是先收下了。


    给了钱,他感觉和万表里感情更好了。


    万表里有了替他去的人,心情也很好,对楚兰辞也越发喜爱——这小师弟性子温软,也比较听话,人又带点憨气,时常逗得人发笑。而且喊他什么他基本都会帮忙,喜欢乐于助人。


    最重要的,相貌宜人,跟师尊的凌厉的美不同,楚兰辞漂亮得很温和,属于越看越舒服的类型。


    本来万表里认为师尊眼光不太行,怎么找了个修为这么差的当道侣,现在他就觉得难怪师尊会喜欢呢。


    这么好拿捏的迷糊小白兔,谁不喜欢啊?


    他在众师弟中人缘算不得很好,倒是头一次有了朋友的感觉。


    教学结束,万表里心血来潮地说:“小师弟,我带你去护山大阵看看吧,那里有我跟你说的关于阵符的知识,这理论还是比不上实践嘛。”


    楚兰辞连连点头,“好啊,万师姐,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是新来的,作为师兄师姐的肯定要多多帮忙。”


    这话说的,连万表里自己都信了。在千山,他是出了名地自私小气以及见死不救——平日话是说得很好的,嘴也甜,师兄长师姐短的,但一到了关键时刻,还管什么师兄师姐,冷漠无情到极点,只顾着自己好。


    他打扮成女子,一方面是自己喜欢,另外一方面是想降低旁人的戒备心;可惜效果就不明显,千山上下谁都知道他的性子,谁也不会真的怜惜他。


    除了那些不知情的人,比如楚兰辞。


    不过这楚兰辞,他也看出来了,他感觉这小师弟也不是不懂,他就是人好,不太计较,有点看破不说破的味道。


    两人行至千山护山大阵前,抬眼便见两尊巍峨石像矗立阵门。


    整座大阵笼罩着万千山峦,甫一靠近,就能看到古老的符文在虚空中游动着。远看宛如一个倒扣的巨碗,而近观就仿佛看见万千剑影在光幕中时隐时现,随时可化为杀阵。


    万表里自豪地介绍道:“这阵法每十二个时辰就会循坏一次灵气潮汐,每一个时辰都不一样。据说这石阵地底埋着三百六十柄上古古剑,剑柄朝上组成一个周天星斗阵;一旦有人没有千山仙牌,强行闯阵,阵法就会自动绞杀破阵者。”


    楚兰辞站在群山之间,感受着宛如万道剑影围绕在自己身旁,问:“这阵法是谁立的?”


    “一代又一代的宗主啊,当然包括我们的师尊。”


    楚兰辞看到这么宏伟的剑阵,吃惊道:“师父啊?他这么厉害吗?”


    万表里一听,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看来楚兰辞确实不太明白他们的师尊,也就是他的道侣,谢酌有多厉害,“当然,当年师尊的师尊,也就是玉霄仙尊,连同好几个仙尊一起,包括师尊的师兄玄天君一起,都压不住这大阵,但我们的师尊可以,他不仅可以,而且凭他一个人就行。——你想想看,这么多大乘合体期,只有师尊的大乘期是远胜其他人的。”


    就算是大乘期,实力也有高低之分的。


    楚兰辞听了,哦了一声。


    万表里摇头,这只有修过仙的修士才明白谢酌的厉害,外行人如楚兰辞是不会懂的。


    他想了想地往前走,正走着,就看到地上画的某处符纹是歪的,他心念一动,就想在楚兰辞面前表演一下,同时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法力。


    他让楚兰辞蹲下去扶住那个刻满符咒的玄天青玉砖,由他来施法进行“微调”。


    正欲施法加固阵法时,忽听“轰隆”的一声巨响,脚下地面骤然龟裂。


    更骇人的是,砖石间,那些古老符文突然迸发出熔金般的刺目光芒,紧接着从裂缝中喷涌出亮色的青焰。那火焰悬在裂口处不上不下地燃着,虽未波及整个大阵,却将这道地隙灼烧得愈发狰狞可怖,让这一块裂缝变得更大了。


    万表里心底一慌,闯祸了!


    “怎么办啊!楚师弟!我们犯错了。”他情急地喊。


    楚兰辞被万表里这样一喊,也反应过来,“嗯,要不我们找师父吧,不是你说这大阵是师父立的嘛。”


    万表里忙想阻止,可那边楚兰辞已经发传音出去了。他心道一声完了,这要被师尊骂碎了。谁都知谢酌的脾气,他是外表看起来有礼谦和,妥妥的师尊样,其实都是装的,都是装的啊。


    谢酌当宗主以来,每日都在忙,既要周旋于各方宗门的明枪暗箭,又需化解自家宗门长老的诸多掣肘——可以说天忙地忙,都没有谢宗主忙。


    可是楚兰辞居然敢找师尊,这是完了完了,他的修仙路到此结束了!


    那边楚兰辞的仙牌亮了一下又暗淡下去,这就表示谢酌收到了。


    过了一会儿,楚兰辞举起仙牌道:“师父说马上过来。”


    万表里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马上过来呢。”


    “…………”


    就在万表里怔愣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已挟着凛冽剑气破空而至,来的速度很快,刚才还在山门口,转瞬便至他们眼前。


    就冲他愿意来,万表里想,自己和楚兰辞被骂一下就骂一下吧。


    也够自己吹嘘很久很久了。尽管骂,使劲骂。


    毕竟,为了这破水事,他们师尊可是亲自来帮他了呢。


    不过谢酌没走向万表里,而是走向楚兰辞——


    他面容不算很冷,有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地面带微笑,所以看起来形象气质非常好。


    他近在楚兰辞面前,还没开口说话,那边楚兰辞已经抓住他的手臂,“师父,这里出问题了,这里裂开了一个很大的洞。万师姐说这大阵是你设的,你一定有办法解决吧?”


    声音软糯可人,面上带着哀求的神色,再配上那状似撒娇的模样——


    谢酌眉梢微挑,随手一挥,就看那裂缝严丝合缝地愈合如初,半点缺口都看不到了。


    楚兰辞和万表里都是脸上一喜,师尊就是师尊啊。


    谢酌柔声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这话一问出口,万表里简直要看傻了,这么温柔还是谢酌吗,还是那个连屠三十几座城的天下第一吗?


    师尊他自己知道自己对小师弟说话这么温柔吗?


    师尊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模样?


    楚兰辞摇头,“师父,我打扰你了没?”


    谢酌笑:“你说呢。”他正在仙盟开宗主大会,面对着很多人的酸口暗箭——他们说是不敢当面说的,但酸还是要酸一下的。这些大能,整日吃饱了没事干总在那吹牛侃大山,他早就嫌烦了。正好楚兰辞发传音来,他就直接借口走了。


    楚兰辞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到这护山大阵很重要,肯定是不能出任何差池——既然不能出事,只能喊谢酌来了。


    “对不起啊。”楚兰辞想了想,又问,“那师父,以后若是出了这些事,还能不能喊你?”


    谢酌:“——你还是可以喊我。”


    一般人比如万表里听到这话估计要感动死了,他从不知道他们的师尊还有这一面啊!


    这么……深情?


    但楚兰辞不是一般人,他的性格说好听是没心没肺,说得不好听算有点缺心眼儿,是一根筋的人。他认为他和谢酌是师徒关系,所以谢酌这样说很正常。


    于是缺心眼儿的他也回:“嗯,好的,师父,你别嫌我烦就好。”


    “不会烦。”这样说完,谢酌道,“正好没事,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楚兰辞问:“师父接下来没事了吗?”


    谢酌:“没有了。”就算是有,他也懒得去理。


    能做的他都做了,其他的,随缘吧。


    楚兰辞正要跟着谢酌走,发现万表里还在后面,忙回头,“万师姐,一起来呀。”


    万表里简直要受宠若惊了,巴巴地去看谢酌。


    谢酌的意思当然是两人独处,但:“想来就来吧。”


    楚兰辞也跟着笑道:“是啊,大家一起来。”


    万表里自然欣喜,他可不管自己是不是电灯泡,能和谢酌多待一会儿,哪怕一会儿。能和师尊培养培养感情,是一件多难得的事情啊。


    万一师尊心情好,就指点他了呢。在实力面前,脸皮算什么,他说什么都要去。


    “好,谢谢师尊和小师弟。”他热情地说。


    谢酌本来是打算带楚兰辞去什么海岛的,现在多了个万表里,就不太合适了。


    就去千山附近的山峰逛逛吧。


    第28章 浸体 先吃东西,再浸体。


    转眼到后。


    他们看到群峰环抱着一泓碧水如镜的灵池, 苍翠山色尽数倒映其中。池面灵气氤氲,蒸腾地从池子里冒出来,两者交相辉映, 交织成一幅流动的画卷。


    万表里看到这仙气飘飘,忍不住大赞道:“师尊,这里真的好好啊。”


    谢酌懒懒地回:“是吗?”


    万表里喜上眉梢:“是!千山附近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这话当然是夸张了,这样的仙境千山每个山峰上都有。


    这次, 谢酌没再答。


    万表里继续献殷勤,“师尊,您坐着, 弟子去给你摘点好吃的。”这里灵气这么充沛,灵果应该很多。


    楚兰辞也跟着道:“那我也去吧。”


    谢酌:“你就和我一起。”


    万表里一听, 心中微酸, 但还是笑道:“对呀,小师弟, 这种活我也干就好了嘛。”说着转身离去了。


    人走得快,楚兰辞叫都叫不住,他乖乖地坐到谢酌身边,“师父, 我和他都是你的弟子啊。”为什么自己不用去?


    这让自己在他们身边如何做小师弟啊。


    谢酌:“是你要做他们的师弟,不是我。”他从一开始就说过, 楚兰辞是他的道侣。他的徒弟不该拿他当真正的小师弟, 而应该是“师娘”。他说完,看楚兰辞扁着嘴,不太高兴,想来是很珍惜和师兄的感情,


    “等会让你跟着一起去, 行不行?”


    楚兰辞扬起笑脸,“好!——那师父我们继续学习吧,那法决你再给我讲讲。”


    谢酌:“不忙,出来就好好玩,晚上再教你。”


    晚上……嗯……楚兰辞心思单纯,想着上次师父说会减少次数,估计就是会减少次数吧。


    “好!”


    说着他扬起头,看谢酌站在树下,被细碎的光照着,忍不住赞叹道:“师父,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谢酌:“………从何说起?”


    楚兰辞看着谢酌,今日的师父,穿着一身霜白的袍服,腰封嵌玉,玉上流转着山雾般的青光。那张惯常冷肃的脸如今被晨曦镀了层薄金,偏生唇色仍淡得近乎透明,笑起来的时候甚至带着三分肃杀。


    俊美得……就像神明。


    “就是现在啊。”他可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谢酌倒不知该说什么了,第一次有人总夸他好看,不夸他的实力的。


    “其他优点有没有?”


    楚兰辞:“你想什么赞美啊。”


    “什么都可以。”


    “暂时想不出来了。”


    谢酌:“……………那我来夸你吧。或者你说说看你自己的优点是什么。”


    楚兰辞虽然实力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差劲,但绝对不是个自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自信的人。“我的优点还是挺多的吧。比如我很积极乐观啊,再比如我善良热心什么的,村子好多事情都是我帮着做的。”


    谢酌笑得调侃:“那我也可以这样说,我积极乐观,我善良热心,宗门的很多事情都是我帮着做的。”


    楚兰辞摇头,“不对不对师父,我在说事实呢。”


    “——我也在说事实啊。事实就是这世人偶尔积极,但也相对颓丧;偶尔善良,但也相对邪恶。世人的心永远是忽冷忽热的。”至于什么热心,要么便如万表里一般只是做做样子,要么则如卫道平一般总是一时兴起。


    “……师父,你好像不太乐观呢。”


    “我哪里不乐观?”


    楚兰辞说不出来,他就是感觉谢酌好像对一切都持有怀疑批判的态度,具体让他说他也说不上来。


    哦,倒有一件,“比如上次成亲那天,我看你都没有认真打。”


    谢酌抬头看了楚兰辞一眼,收起了一点笑脸,道:“我不认真?怎么可能,师父会故意送死吗?”


    “也有这个可能啊。”


    谢酌:“…………”


    “师父我说得不对吗?”


    “…………兰辞啊,你真的很聪明。”


    楚兰辞笑:“我知道,师父!”


    两人说着笑,你一言我一语,谢酌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素白长衫随风轻扬,眉目间尽是温润儒雅,仿佛春风化雨般令人心安。而楚兰辞则如初绽的白梅,青衫着身,纯净灵动的眼眸里盛满星光,唇角天然微微上扬,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两人并肩而立时,谢酌总会微微倾身,广袖不经意间拂过楚兰辞的手背,像守护又像依恋。


    楚兰辞则习惯性仰头望他,发梢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晕。


    一高一矮的身影就这样站在河岸边,宛若名家笔下最动人的水墨丹青——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澈似泉,连掠过的风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这一幕自然是被不远处万表里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心脏再次被震惊到了。这说话低低的苏苏的真的是他的师尊吗?


    他对小师弟真的好温柔啊,救命!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的谢酌,从来都没有对他们这样过。


    师尊的教学风格较为不羁,主张万物会自化,他只偶尔点拨他们,有时候甚至会不教他们,让他们自行领悟。他们作弟子的也能理解,毕竟谢酌算大乘期起最年轻的最天才的。


    天才哪个没点个性啊。


    可是师尊对小师弟,却仿佛什么个性都没了。两人笑语温柔,根本就是在谈恋爱!


    他抱着一筐果子站在那里,突然后悔来这里了。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前往了,躬身拜见,“师尊。”又转向楚兰辞,强颜欢笑,“小师弟,吃果子了。”


    楚兰辞忙接过,“谢谢万师姐,麻烦你了。我去帮你洗洗吧。”


    万表里道:“没事,我用灵水洗过了。”他说完又把果子恭敬地递给谢酌,“师尊,这是灵果,您吃一个吧。”


    谢酌道:“你放那里。”


    万表里:“是。”


    楚兰辞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谢酌在几个师兄面前端得很,可能要维持师尊的威严什么的吧。那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没有这么端着呢。


    那天洞房的时候还跟他说调皮话呢。


    师兄们知道他们的师尊谢酌,其实还会说很可爱很可爱的话吗?


    如果他们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崇拜师父了啊?


    楚兰辞捏着果子若有所思地吃着,一吃立马就不想了。


    呜呜呜……这果子好好吃,酸酸甜甜的。果皮很薄,果肉很脆,随便一咬,满口的晶莹汁水。


    “师姐,这果子好好吃啊。”


    万表里尴尬地笑,心里吐槽,可不是吗。他翻了座山去摘的,怎么能让师尊吃灵气低微的果子呢。就是没想到师尊一口没吃,全给楚兰辞吃了。


    “小师弟,你喜欢就多吃一点。”


    楚兰辞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就像个小苹果,唔唔地点头。


    谢酌看着楚兰辞,温声道:“喜欢就多吃一点。”


    万表里见谢酌这么说,忙道:“对啊,小师弟,都给你吃吧。”


    楚兰辞是个有果子吃就好开心的人,眼都笑眯起来了,“嗯,谢谢师父和师姐!”


    吃了果子,接下来谢酌又吩咐万表里去采点灵蜜来。


    万表里问:“师尊,灵蜜拿来做什么?”


    谢酌:“做东西吃。”


    万表里高兴道:“好,听说师尊做的东西特别好吃,师尊,我这就去。”他习惯性地吩咐了楚兰辞一句,“小师弟,你也跟我一起吧。”


    这灵蜜没那么好采,他总得需要帮手吧。


    千山等级分明,一般最小的师弟就是要干活的;可楚兰辞到现在,活没干多少,还总在师尊身边和师尊说说笑笑,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真的当他是跑腿啊,他可以做师尊的“狗”,但绝不是他的!


    再说了,刚才他已经一个人去采果子了,难道师尊要这么忍心还让他一个人去采灵蜜吗?


    楚兰辞巴不得有事情做,忙道:“好啊好啊。”


    没想到他刚这样说,谢酌对万表里道:“你一个人去,你师弟留下来。”又对楚兰辞道,“等会再去帮忙吧,你没修为,灵蜂比较危险。”


    万表里十颗心都要碎完了,呜呜呜,他就不该来,过来还要给他们两个当跑腿,还要看他们秀恩爱!


    他哭哭啼啼地正要走,楚兰辞跟谢酌撒娇:“师父,让我去吧,好不好?”


    其实也不算撒娇,就是说得比较温柔,但在万表里听来就像撒娇。


    谢酌:“比较危险的。”


    楚兰辞摇头,“这不是有万师姐吗?对吧,万师姐。”


    万表里见谢酌看向自己,忙道:“对对对,有我呢,师尊,您放心吧。”


    谢酌道:“好,你们去去就回。”


    楚兰辞还是少年性子,玩心重,连声答应,跟着万表里走了。


    ……


    ……


    那边万表里带着楚兰辞前往弄灵蜜的点,他是没想到楚兰辞居然半点都不留恋。换做是他,恨不得天天和师尊腻在一起,真不知道这楚小师弟在想什么。


    两人行至灵蜂聚集之地,就看一株参天古木上密密麻麻盘踞着许多嗡嗡作响的灵蜂。可不是普通的蜜蜂,每一只皆通体幽蓝,尾针泛着森冷寒光——莫说凡人,便是结丹修士被蛰上一记,也要经脉凝滞,痛不欲生。


    “小师弟,你就帮我盯着点吧,别跑太远,太远了我可保护不了你,知道吗?”万表里认真地嘱咐着。


    楚兰辞乖乖地应,“好的,万师姐。”


    万表里认命地去了,心中忍不住念叨,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和楚兰辞一样都是漂亮可爱,为什么师尊要这么区别对待?楚兰辞这种废柴不仅得到了师尊的爱护,还能轻松进入千山内门;反观自己,什么都要拼什么都要抢,累死累活还要伺候人——


    这心理该如何平衡呐?他回头瞥了楚兰辞一眼,见他当真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乖乖地帮他盯着梢。


    是了,这小师弟还傻愣愣的!所以为啥啊,为啥要这么不公平啊!!


    伺候师尊还行,他才不伺候这蠢货呢。


    本来,他可以轻松引开这些灵蜂,然后迅速地挖取那些灵蜜;但现在他忿忿不平的,就起了坏心思,但他也不敢真的对付楚兰辞,只是想小小地惩戒一下他。


    看楚兰辞运气了,运气好,便能躲过去;运气不好,那就……


    他偷偷掐决念咒,那群幽蓝灵蜂顿时如被指引,嗡鸣着腾空而起,往前飞去。


    没成想着楚兰辞运气不错,这些灵蜂本就毫无目的和方向,竟也没有冲着他而来,反倒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过去了。


    万表里心中暗呼可惜,拿了灵蜜后慢悠悠地下了树,回到了楚兰辞身边,“我们走吧。”


    楚兰辞仍茫然不知,道了声好。


    哪知两人走出没多远,就看那一蜂窝黑乎乎的灵蜂竟然转向,冲着两人就来了。


    万表里脸色发白,情不自禁地喊了声救命,不过他嘴毒心软,倒也不至于害人,还算有良心,抓着楚兰辞就想要御剑离开。


    离开时,有一只毒蜂冲着万表里的脸就过去了,万表里此刻正抓着人,也顾不上。不料他是顾不上,楚兰辞却腾出了手,帮着他挡了一下子。


    这一下子,那毒蜂就咬在了楚兰辞的手臂上,肿成了一个紫红色肿包,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灰色。


    幸好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谢酌那边,万表里也知道瞒不住了,忙先为自己解释道:“师尊!楚师弟受伤了,那毒蜂太厉害了。是弟子失职,未能护好楚师弟。”


    那边谢酌一看楚兰辞,见他脸上隐隐泛起青黑毒气,眸光一凛,抬手便将人揽入怀中,掌心贴在他的脊背后心,给他灌输了一点灵气。没一会儿,楚兰辞的的脸色便好多了。


    万表里见状,刚想说话。


    谢酌抬了抬下巴,命令:“把灵蜜加到那莲子羹里。”


    万表里也不敢多说,认命地去了。这灵蜜会突然转向,肯定是之前自己捉弄了一下它们,这些灵蜂记仇,便转过来报仇了。他真没想到楚兰辞会替自己挡这一下子。


    ——怎么回事,这小师弟还怪好的。


    他有点小感动。


    楚兰辞是好多了,但手臂上还隐隐作痛,委屈道:“师父,还疼呢。”


    谢酌瞥了他一眼,“知道疼怎么还去抓呢?”他的神识很是强大,只要他想看,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


    “啊?什么?”


    谢酌:“没什么,原来你是谁都救啊。”


    楚兰辞:“我只是帮一把,这就算救了吗?”有来有往啊,他帮自己,自己也帮他,很简单的道理。


    谢酌想想也对,在楚兰辞的视角里,他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曾经被万表里捉弄过的。不过,等一下……楚兰辞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他其实知道,但装不知道?有时候他也分不清了。他去看楚兰辞的眼,还是觉得清澈。说清澈,这人又懂得为了进千山而和自己成亲,懂得以利换利……


    “很疼吗?”他垂眸问。


    师父问话的样子挺温柔的,楚兰辞竟有些晃神,微笑道:“也还好,就是好像手臂里有刺一样。”


    谢酌轻握住他的手臂,手放在上方,指尖蕴满了灵气,隔空一点点地往外推,一边推着一边就看里面的毒刺也跟着出去了。


    这次,楚兰辞真的感觉好多了。


    他笑眯眯道:“好了,不疼了,谢谢师父。”


    谢酌:“真的谢谢还是假的谢谢?”


    “……当然是真的。”


    “你自己说的。”谢酌忍不住笑。


    楚兰辞一愣,只觉得这话里有话。


    两人说着,又往万表里那边走去。


    谢酌问:“加了没?”


    万表里恭恭敬敬地答:“加了,师尊,还需要加什么?”


    谢酌道:“加完就好了,这莲子羹就做好了,再来点海棠花瓣。”他说着从灵戒拿出两朵鲜艳欲滴的海棠花,


    楚兰辞道:“哇,这海棠花养得好好!”他是个花农,对这些最熟悉了。


    谢酌道:“这是我父亲种的。”就在朝雨峰。当然千山也有很多。


    说起师尊的父亲谢尘,万表里的两眼又发光了,“是为了您父亲的道侣林清棠吧。”


    谢酌:“是。”种了大片的海棠花林……所以他甚至可以施法下一场关于海棠的花雨。


    万表里由衷赞叹道:“他们两人的感情,实在是……一般人难以企及!!”


    谢酌听了这话,也赞同地点头,他从小就看两个爹爹鹣鲽情深——世间的人大多凉薄,为了一己私利争来抢去,但他们两人的感情却是可比金石的。


    万表里见师尊赞同自己,他便继续说了一些谢尘和林清棠的传闻趣事。


    谢酌偶尔应几句,表示赞同,他喜欢听别人赞美他的两个爹爹。


    这些事情,楚兰辞都是不知道的,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所以他也是默默地听着。


    说了一会儿,谢酌瞥了一眼楚兰辞,见楚兰辞没什么反应,端起做好的莲子羹,“你尝尝看?”


    楚兰辞低头一看,就看羹汤清澈如镜,莲子也晶莹剔透的,宛如一颗颗白玉——光是看着就很好吃!


    “给我啊?”他说着就要来端碗。


    谢酌把碗往后稍退了一下,“我喂你,张嘴。”


    这声音低沉磁性,让楚兰辞忍不住想起每次做的时候,谢酌也会让他张嘴,然后他就伸滚烫的舌进来,肆意地纠缠他。


    “师父,还是我自己吃吧。”他说着就端过了冰碗,舀了一勺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确实很好吃。


    莲子软糯,花瓣清香,还有微甜的蜂蜜,灵气满溢在口中,仿佛吃一口,里面的灵气都要化出来了。这居然真的是师父做的,这个人真是什么都会啊。


    “好吃。”楚兰辞笑着评价。


    谢酌:“就这样?”


    楚兰辞满脸疑问,“嗯?那谢谢师父?”


    万表里在一旁简直是急得要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师尊循循善诱,而楚兰辞完全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


    就冲他刚才帮自己一下子,自己就帮帮这笨笨的小师弟吧。


    “小师弟,师尊的意思是,除了谢谢之外,还要给点什么呢?”


    这一下,楚兰辞懂了。


    对对对,要主动亲亲师父。可是现在还有人呢。


    谢酌也不生气,微笑道:“吃吧,还有很多。”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万表里,对他道,“你也吃一点。”


    万表里感激涕零,“谢谢师尊。”


    “吃完你就回,为师也带你的小师弟回去了。对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应该有数,悔过崖多加十天。”


    万表里一听,连诉苦的力气都没了,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万表里走后,楚兰辞便决定去亲谢酌。


    他就跟小猫似的,蹭到谢酌身边,刚要踮脚,谢酌已经搂住他的腰,把人直接抱了起来,低声问:“来做什么?”


    楚兰辞:“谢谢师父嘛。”


    “昨日还跟我说,要我减少次数。”


    楚兰辞:“…………”师父还挺记仇啊,确实想减少,“现在也不是想和你双修,就想感谢你的羹。师父不想亲的话,就放我下来吧。”


    谢酌没照做,反倒是收紧了点。“先教你点东西,再来感谢我吧。”


    楚兰辞:“…………一整晚啊?”


    谢酌:“可以商量。”


    “那一次?”楚兰辞又伸出葱白的手指。


    谢酌感觉都要被可爱化了,完全没办法拒绝,“……好。”


    就这样抱着人,谢酌强大的灵气波把两人带到这附近的灵泉——也就是他本来打算带楚兰辞来的地方。


    灵泉上方酝酿着蒸腾的雾气,四周都被下了最严厉的禁法,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了。


    “来这里干什么?”


    谢酌道:“帮你做好玉化的准备,也就是浸体。”启发灵根已经失败了,楚兰辞就走丹修的路吧。


    “脱衣服。”


    楚兰辞还在担心,问:“会有人来吗?”


    “你希望有人来吗?”谢酌笑着反问。


    “当然不是。”楚兰辞看着师父幽深的眼眸,他感觉师父坏坏的,怎么回事啊。


    谢酌又笑:“来,下来。师父给你擦背。”


    “你会啊。”


    谢酌:“你老公什么不会。”


    “老公就是夫君的意思吗?”


    “是。”


    “哦。”


    “哦?那该喊我什么?”


    楚兰辞有气无力地拒绝,“我要喊你师父嘛。”


    “哦,原来你喜欢这种背德感啊。”


    楚兰辞:“…………”什么跟什么啊,“我没有。”


    谢酌抓住楚兰辞的手臂,把人拽下池。池水还挺深的,楚兰辞下水后还以为自己要淹死了,吓得立马抱住人。谢酌扶着楚兰辞的腰身往下挪了一下,低声道:“别怕。”


    楚兰辞抬起那一张湿润润的脸,看着谢酌。谢酌也低头看他,柔声道:“没想对你怎么样。”至少不会在这里。


    第29章 随到 随叫随到。


    楚兰辞脱掉衣裳, 露出瘦削的白皙脊背,脊椎线条如寒山起伏,肩胛骨则如同将展未展的鹤翼, 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


    谢酌又布了一层法阵,回头一看,眸色深了一些,——有些话, 还是说太早了。


    双修共浴也是浸体的一种啊……


    他不动声色,教楚兰辞念了念《涤尘诀》三遍,帮他祛除体表浊气。


    然后就是正式开始浸体了。


    首次浸没是为了适应泉温, 须浸到至丹田;第二次浸没至锁骨,尝试运转小周天;第三次浸没, 发顶全入, 需闭气一炷香。


    楚兰辞在浸没的时候,谢酌以指尖点其百会穴, 助灵气游走奇经八脉。


    出来后,楚兰辞确实感觉不太一样,至少五感通明了许多。


    “师父,我感觉很舒服。”


    谢酌解释道:“因为灵气已经渗透毛孔, 逼出你体内的浊气,软化你闭塞的经络。”


    楚兰辞:“喔。”浸体完毕了, 也该他感谢了。他看了谢酌一眼, 就蹲下去了。


    谢酌正在泉边埋五行灵石,这能助楚兰辞进一步淬炼体魄,一回头就看楚兰辞已经单膝跪下了。


    “…………”他把人拉起来,“做什么?”


    楚兰辞:“感谢师父啊,师父, 你还记得你在我家为我做的事吗?”他满脑子想着师父给自己一次,自己也要为师父做一次。


    反正就是不能让师父吃亏。师父已经吃很多亏了!


    谢酌:“……………………”主动得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楚兰辞:“还是师父没这个想法?”


    “你说我有没有。””我不知道师父有没有。”


    谢酌目光幽深地看着楚兰辞红红的小嘴,他是不想开这个头……


    “我先来吧,你再来几下,刚开始不要有压力。”


    楚兰辞想,压力,他不会有什么压力的。


    谢酌准备低下去前,楚兰辞又道:“对了,师父,那个完还要吗?”


    谢酌忍不住笑:“还不许我要?”


    楚兰辞也觉得自己坏坏的,可谢酌特别会勾人,那嘴真的是好厉害,搞的他小心肝一上一下的,头脑一片浆糊,简直就是欲,,罢不能。


    “师父——”他又喊。


    谢酌笑笑,“别勾人。”他把人打横抱起,搂抱着胸前,


    “开始了。”说着蹲,,下来。


    楚兰辞又是一阵慌乱,肌肤都红了,真受不了这个师父……但他不得不咬着唇,盯着远处的树木看,只见树木翠绿,翠绿得都要发红了,红中有带出了蓝,到了后面楚兰辞也分不清到底是红色还是蓝色还是紫色还是绿色……


    头脑一片混沌了。


    过了一会儿,谢酌站起来,带着深沉的目光。楚兰辞更为慌乱,手也不知往哪边放,一个男人的眼神怎么会变得那么幽深,那么具有掠夺性,光是被他看着,身体就发烫了。


    楚兰辞深吸一口气,他和他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好吧,他的是……嗯小丝瓜,他的是什么,冬瓜?


    吃冬瓜嘛,刚开始吃得不习惯,后面就习惯了。他一边吃一边还抬头,偷觑谢酌的表情——一看不要紧,看了他感觉心里都要长针:这让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师父?


    以后每当谢酌以师尊的身份教自己的时候,自己总能想起他享受沉沦的模样……


    依旧俊逸出尘,只是更添了几分风流。


    他居然有点体会到乐趣所在了。


    谢酌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去看,收了一点自己的表情,“怎么?”


    楚兰辞暗中窃笑,“没怎么啊。”


    ——有种什么天下第一,还不是他裙下臣的感觉。


    谢酌心照不宣,也不拆穿,把人拉起来,再下去,又怕做错事。他帮楚兰辞清洗好,又帮他穿戴好衣服,又渡了点灵气过去助他养神养体。


    最后才送他回了住所,“师父走了。”


    楚兰辞到时已经困极了,迷迷糊糊地应了。


    谢酌看着这一副睡容,竟有些怜爱,低头在额间亲了一口,亲完轻轻地带上门地走了。


    ……


    ……


    楚兰辞一觉睡到第二日,也许是休息了几日,精神不错。


    正收拾着准备去学宫,那边有人敲门,又是卫道平。


    卫道平满脸堆笑,“小师弟啊,我来接你去学宫,师尊特意吩咐我的,让我带你去,怕你不敢去呢。师尊还让我跟你说,他去仙盟了,估计要半个多月才回来。你有什么需要就都跟我说吧。”


    楚兰辞一听,师父去仙盟了啊。


    他也没跟他说啊,还是他说了,自己睡着了?


    想起昨晚两人做的事,楚兰辞有一瞬的愣神,转眼又觉得没事,离开就离开吧。


    自己又不是离开了谢酌就会死。


    忙笑:“谢谢卫师兄,谢谢师父。——对了,师兄,我看千山有很多海棠树,你能给我一些海棠树的种子啊,我也想在屋子外面种点海棠花树。”


    “好啊。等我领完罚,就立马替你办。”说到要去悔过崖,卫道平就有些难过。


    楚兰辞:“我也要去悔过崖呢,什么时候啊。”


    卫道平惊讶:“万表里和你说好了?”


    楚兰辞:“嗯。”为了这一千灵石,他也算拼了。


    卫道平忙道:“小师弟,这悔过崖不是一般人能去的,你还是别去罢。”


    “不是对没修为的人无效?如果是,我去一下,就当去看个风景。”


    卫道平又问:“师尊知道这件事吗?”


    “跟师父也没关系,他反正也忙去了。”


    卫道平见楚兰辞坚持,也没法,先带楚兰辞去了学宫报到。等楚兰辞上完课,再带着他一同去悔过崖。


    据说悔过崖比较冷,楚兰辞便多穿了件外袍,把自己裹成了一只小粽子。又带了食盒,装了点好吃的。卫道平看到后,觉得小师弟可爱得紧,这生活烟火气息也太浓了吧。


    这到底是去受罚,还是去踏青啊。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到了悔过崖。


    千山群峰之中,悔过崖是单独的。它有三面断崖,只有一条铁索悬桥和主峰连接。崖体呈灰白色,山上寸草不生,终年笼罩着一层铅灰色的薄雾。


    一般修士,只要靠近,心跳就会加速,呼吸紧张,然后,灵气被锢住。


    有修为的人在这里度过一天,便宛如度过一年。


    但对于楚兰辞来说,就像来观光的,他看哪里都觉得新鲜。卫道平那边已经坐下了,靠在崖边,准备打坐调息尽量护着自己,让自己不受悔过崖的气候与异象影响。


    楚兰辞看了一圈,就看到远远的铁索桥对面坐着一个老人,他带着蓑笠,穿着蓑衣,正在崖边钓鱼。


    崖边钓鱼……


    可崖底并没有鱼啊。因为每一个受罚人都要把自己的仙牌拿过去跟守崖人报到,卫道平目前走不了,楚兰辞便主动走向那个老人。


    到后,就看老人也没有回头,像是完全看不见人。


    楚兰辞把万表里的和卫道平的仙牌在桥边的石壁上碰了一下,只听“叮”的一声,这就算签到成功了。


    因为老人太奇怪,楚兰辞也好奇地往崖底看。


    可惜他只看到万丈深渊,深渊底下白色的迷雾缭绕。


    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鱼。


    这守崖人太奇怪了。


    他默默地正要往回走,就听那守崖人道:“渊底可有鱼耶?有耶?无耶?错耶?对耶?钓耶?不钓耶?吾钓矣。”


    楚兰辞是个教书先生,还是懂一些文绉绉的东西,答道:“可渊底无鱼啊,人家姜太公钓鱼,钓的也不是鱼,是贤主。老先生,你要钓什么啊?”


    守崖人没答,而是重复了之前的话。


    楚兰辞二丈摸不着头脑,转身踏着桥面回去了。


    回去一看不得了,就看天空中下起了雪,还是那种鹅毛大雪,大雪如轮。楚兰辞自己是不冷的,他穿得跟只小熊一样,可是苦了卫师兄。


    从上千山以来,都是卫道平照顾自己——当然,他也是奉了师命,但照顾就是照顾。


    楚兰辞当机立断地脱掉自己的厚外袍,给卫道平披上了。


    “卫师兄,你好点了没?”


    卫道平冻得瑟瑟发抖,他受寒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那雪不是普通的雪,是悔过崖的幻象,修为不够的人就会遭殃。但对楚兰辞这种就一点事也没有。楚兰辞这样对他,他心中颇为感动,居然还有那么纯善的人。


    “小师弟,我……我好冷。”


    “很冷啊,那我再给你脱一件?”他说着就打算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脱掉一件。


    卫道平抖着声音道:“没……没用的,谢谢你了。”


    楚兰辞“哦”了一声,天这么冷,他忍不住想起那个守崖人,他穿得也很单薄呢。他看了一眼,惊讶得不行,就看那守崖者仍坐在那,风雨不动安如山,大雪纷纷落下,把他笼成了一个小雪人。


    就这,他还在那坐着钓鱼呢。


    话这样说完,就看那守崖老人倒在地上,也跟卫道平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楚兰辞见状,忙穿过铁索桥,把自己的袍子也脱下来盖在那人的身上。


    老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楚兰辞,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而终于,他也开口说话了,问道:“你没事吗?”


    楚兰辞耸肩,“没事啊,你没事吧,大爷。”


    老人还想说话,但因为极度的寒冷而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都这样,楚兰辞也没办法了。


    哪里有这种刑罚啊,会把人逼死的。也不知这雪要落多久。他又跑回卫道平那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卫师兄居然整个人都冻僵了,就跟冰块一样,怎么叫都不应。


    莫不是死了吧?


    楚兰辞一慌张,不得不再次用仙牌给谢酌发消息。


    那边接得也很快,“什么事?”


    谢酌正在仙盟和一群大能论道,商量对付邪祟的事情。


    最近三界不太平静,人间各处出现妖祟,仙盟便决定让各个宗门都派弟子出去剿灭妖魔。千山作为第一大宗门,肯定首当其冲。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们也要看谢酌的意思——毕竟是天下第一人。


    对于谢酌,众人始终捉摸不透这位大能的心思。谢酌性情复杂难测,曾犯过滔天大罪,却偏偏拥有冠绝当世的修为;这次出山,他先诛其师兄玄天君,再夺千山的盟主之位。


    当然,也有人说,玄天君并没有死,而是被谢酌囚禁于某处;更人说,玄天君是自己重伤,自行闭关。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不过到目前为止,谢酌除了大婚上击退如玉衡宗等小宗、伤及数人外,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况且平日相处时,这个人又总是一副谦逊守礼的样子,横看竖看都是一个正派魁首。


    谢酌又这么积极地参加剿妖,仙盟上上下下对谢酌的态度也是两极化:除了极个别厌恶和疯狂崇拜的,大部分人对这个天才大能,还是又爱又恨——知道他有缺点,却又忍不住被他疯狂吸引,拜倒在他之下。


    就像这次会议,一般人听到那些骇人邪祟都吓了个发抖。然而谢宗主不一样,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全程淡定沉稳,甚至还得空出去接了个传音。


    就是也不知是谁发给他的,他们居然看到谢宗主的脸上有笑容,虽然笑容很淡很淡,转瞬即逝。


    话说最近谢宗主的状态就很不错,整体有一种甜蜜的味道。


    话再说回来,谢酌那边收到传音,听了楚兰辞的话,已经明白了——


    在悔过崖肯定要受禁法的折磨,如果不受折磨,还去悔过崖干什么?楚兰辞还说什么大爷晕倒了,这不是什么大爷,而是千山的无咎仙尊,此人修为大乘中期,是仙榜排名前二十的人物。


    反正多厉害的人在楚兰辞眼里,都是大爷,大叔,和大哥……


    “他们快死了,师父,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真的,我不骗你。”楚兰辞还在那说。


    谢酌回:“死不了,熬过了就好了。悔过崖就是这样的。”


    他这样说完,那边许久没说话,好半天才哦了一声。


    这个时候谢酌反应过来,这去悔过崖不应该是万表里吗,怎么变成了楚兰辞?他这样想,觉得还是得去看看。


    反正这里说来说去,都是在说如何打邪祟。


    还是先回悔过崖看看,再来继续议道——


    ……


    ……


    楚兰辞本来以为谢酌不会来了,后面便没回,就在蹲下身查看卫师兄的伤势时,那边熟悉的身影就到了。


    他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蹦蹦跳跳地奔跑着上前,“师父!”


    谢酌本来淡淡的,但看到这么一张阳光灿烂的脸,觉得自己还是来对了。


    “他们怎么样?”


    谢酌是随口问的,但楚兰辞不知道啊,他认认真真地把前因后果都说了。——虽然这些前因后果在谢酌看来再正常不过,悔过崖几千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楚兰辞说完,还加了一句,“师父,你能来真的太好了!”


    谢酌笑:“真的吗?”


    楚兰辞认真地点头,“本来你问我什么事情的时候,我还怕打扰你,卫师兄说你一早就出去了,我怕你在忙。可是我又真的担心卫师兄和那个大爷出事。”


    谢酌故意道:“我从仙盟回来,正好收到你的消息,便顺路绕过来了。”


    楚兰辞一听,安心多了,道:“那就好。”


    两人来到卫道平面前,那卫道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眯着个眼,直到看清来人,突然都不觉得冷了,立马立起来单膝跪下,板板正正地答:“师尊,您怎么来了?”


    楚兰辞在一旁看着,也是觉得夸张,刚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好像气也不喘了,人也不冷了,一下子全好了。


    他忍不住问:“卫师兄,你不冷了吗?”


    卫道平:“…………”他怎么敢冷?而且这是一个表现机会,可以让师尊看看,自己身处此地仍处变不惊的风仪。


    这样下次考核的时候,师尊也许就会宽容一点?——谢酌自己厉害,对徒弟的要求也是很高的,而且他一点也不偏颇,该如何就是如何。


    “我不冷,谢小师弟关心。”他又恭敬地问谢酌,“对了师尊,您怎么会来这里?”


    谢酌淡淡道:“来看看你。”


    话一出,卫道平都要受宠若惊了,平日里能和师尊多说几句都很好了,现在都来看他了。呜呜!


    便大声道:“谢,师,尊!”


    楚兰辞看卫道平那毕恭毕敬一板一眼的样儿,也是无奈。装蒜可算是被卫师兄玩明白了。他是没事,那个大爷总快不行了吧。他刚想引导谢酌去看,哪知那大爷也好了,端端正正地正在崖边钓鱼呢。


    看到这一切的楚兰辞:“…………”怎么回事,亏得他还这么急匆匆地把谢酌叫过来。


    谢酌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模仿楚兰辞的语气,笑道:“快……死……了?”


    楚兰辞楚楚可怜地申辩,“真的呀,师父。”


    谢酌微笑,牵起楚兰辞的手,“我们去看看。”


    这个行为很自然,楚兰辞也没想很多。每次想很多的都是旁观者,比如卫道平。这个手牵得太丝滑了,两人之间的恩爱都要溢出来了。


    卫道平忍不住想,看来这两人真的情比金坚!


    谢酌带着楚兰辞来到那守崖人前,与他寒暄:“无咎师叔,好久没见。”


    那守崖人刚开始没动,然后缓慢回头,“小子,从禁地里出来了?”


    谢酌:“拖您的福。”


    无咎师尊又把头转了回去,目视前方,“你的小道侣不错,你得好好爱护。”


    楚兰辞突然被夸了一下,他脸皮薄,倒觉得不好意思,乖乖地打招呼:“师伯好。”


    这一下,谢酌忍不住想笑,捏了下楚兰辞的手心。


    “师叔,那我们告辞了。”说完,带着楚兰辞走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楚兰辞便被谢酌带出悔过崖,至于万表里自然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受罚,还因为欺骗无知小师弟入崖,再多罚七天。


    这样,他们师兄弟也算有个伴了。


    出来后,谢酌道:“我送你回去吧。——另外,下次不准替人,如有再犯,为师可会按门规处罚的。”


    楚兰辞被吓住了,睁着双大眼,抖着声音道:“对不起,师父。”


    “你还知道对不起?那万表里给你什么?”


    楚兰辞犹犹豫豫,把一千灵石说了。


    “区区一千灵石,就能让你卖命?”谢酌无奈。


    楚兰辞可怜兮兮,“我知道了,我不敢了,师父……真的……”


    谢酌一看楚兰辞这一副怂怂的样儿,又心软了,拿出一个护身玉佩,“你拿着吧,不值钱。”


    楚兰辞接过看了眼,此物非金非玉,形制平平。他又不知道高级法器长什么样,也就信了。


    “谢谢师父。”说着还伸出手,意思给谢酌扇风,表达感谢。


    谢酌笑道:“我帮你戴起来。”说着就蹲下来给楚兰辞系在腰间。


    楚兰辞都来不及阻止,每一次师父一蹲,他就要浮想联翩。不敢多想,他忙收回视线。


    谢酌站起来,看楚兰辞脸红红,道:“什么?”


    楚兰辞心虚,说话都结巴了:“没什么啊。”


    谢酌也不戳破,微笑着轻捏了一下楚兰辞的腰,“没什么吗?”


    楚兰辞:“…………”他不得不转移话题地问,“那个无咎师尊,他是犯了什么错而被关在那里啊,还关了那么久。”


    谢酌:“不是什么大错,后面也证实大家冤枉他了,但他还是气不过,便一直留在那里。算是自我放逐吧。”


    楚兰辞一听,立即就明白了,难怪。这样一联系,守崖人的那句话就有些懂了——既然世人认为我有错,那就是有错;就算他们不认为我有错,我也不会出去了。


    他若有所思着。


    谢酌忍不住捏了一下楚兰辞的脸,“又想什么?”


    楚兰辞:“我本以为这无咎师尊是在等贤主,原来是自我放逐啊。那好可惜。”


    谢酌一听笑道:“是吗?你认为可惜。”


    “嗯,他那么有本事,出来做点事多好。好多人需要帮助呢。”


    谢酌:“你这说话的意思跟我师兄说的一模一样。”


    师兄……楚兰辞第一次听谢酌提起他的师兄,他的师兄是玄天君吧。可是他们都说谢酌把玄天君杀死了。有时候想到这些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他对师父并不了解;自己却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面前,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所以玄天君到底去哪里了?楚兰辞表示有点好奇。


    “怎么个一模一样法?”他问。


    谢酌:“就是意思一样。其余的,你们俩没一点是一样的。”


    “怎么说?”


    “他说得出,却做不到。”他去看刚才还说同样话的楚兰辞,忍不住道,


    “——你倒是不一样的。”


    一般人这么听到这情话早就面红耳赤了,但毕竟这是楚兰辞。


    楚兰辞哈哈笑道:“是吗?我村里人也这样说。”


    谢酌笑:“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优点吗?”


    “嗯?不算优点吗?”楚兰辞又用那双清澈的眼回看谢酌。


    谢酌被看着,居然肯定了,“——算。”


    楚兰辞笑眯眯的,“师父,还有一件事,我想在屋后种些夜兰花,行吗?”来回跑回村子实在太麻烦了,他想直接在这里种。


    “可是你说,你的夜兰花只能在村子里种?”


    “也不用啊,师父你忘了,无根水!我有好多,只要有这个,我都能种起来。我种些夜兰花起来,如果千山有人需要的话,我就……”他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盘算。


    现在进都进来了,先赚一笔,其他的再说吧。哈哈。


    谢酌:“……你的千山基础心法都会了吗?”


    说起这个,楚兰辞又想扭捏了,“嗯……我正要说这个,师父,你能再教一遍吗?上次这么一弄,我几天没看,就不会了。”


    谢酌有些震惊:“………你不会了?这才几天?你没温习吗?”


    楚兰辞道:“怎么可能啊。我都有温习的……很认真地温习。”这一点绝对没话说。他知道自己资质比较一般,还算是刻苦的。


    早也背晚也背的,但修仙基础心法真的太难了,他真的学不会……


    “——要不是上次浴池那次,我应该已经会了。”


    谢酌都要听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不是师父,是我自己。”楚兰辞想,自己可不敢得罪他。


    “这样好了,我再教你一遍,等一下再和你种夜兰花。”


    楚兰辞没像之前一样连忙感谢,而是故意问,“然后你就去忙啦?”


    谢酌:“怎么?”


    “没怎么,哈哈。”楚兰辞笑着。


    谢酌心照不宣:“说一月一次就一月一次。”


    楚兰辞一听,眉眼弯弯:“谢谢师父!”


    谢酌心道,他要他的谢谢干什么?


    但看了眼楚兰辞的笑容,行吧,要谢谢也不错。


    第30章 宠爱 宠爱日常。


    接下来, 就在屋子里,谢酌开始教人,经脉、丹田、吐纳等等等, 一个接着一个教,很多都要反复教很多遍。


    讲到丹田,楚兰辞问:“师父,你说人有三个丹田, 为什么就把灵气存在下丹田呢?”


    谢酌回:“就是这样,没有为什么。”


    楚兰辞叹口气:“……可我不理解。”不搞懂的话他没办法继续学。


    谢酌:“其实不需要理解,有些东西, 知道就可以了。”


    楚兰辞乖乖地应,还安慰谢酌, “没事, 师父,你不会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找答案吧。”


    谢酌:“…………下丹田是最容易储存灵气的地方, 等你到了化神期,才会移到上丹田开识海灵府。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藏神。一般普通修士能把精守住就不错了。理解了吗?——但你理解这个对你启发灵根, 学会逆命决是有什么帮助吗?”


    楚兰辞认真道:“是没什么用,但多一点知识嘛。”


    谢酌:“…………”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进度这么慢了。


    两人讲完的时候, 回头一看窗外, 天都黑了。


    楚兰辞肚子饿了,声音又被谢酌听到了。


    谢酌道:“去吃东西吧。”


    “好啊。”楚兰辞问,“去哪里吃啊?”


    “珍馐阁吧。”千山专门制作美食的地方。


    两人正要出发,谢酌收到传音,看完皱眉道, “师父有点事,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楚兰辞:“当然可以,师父,你快去忙吧。”


    谢酌点头,给楚兰辞留了好些高级灵石,方才化光离开。


    楚兰辞收好灵石,把刚才谢酌说的要点都一一记在纸上,沿路边走边背。他在这千山没什么朋友,唯二两个朋友——卫道平和万表里,目前都还在受罚呢。


    哦还有一个崔进,但他好像也很忙。


    话说他知道师父也忙,但到目前为止,师父陪他挺多的。


    也许是他不忙吧?


    至于其他的师兄弟,楚兰辞还不太熟。


    楚兰辞自认人缘不错,为人比较热情,在村子里的时候老老少少都喜欢他。但来到这个千山后,自己的这点热情好像没用了。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完全地极度地关注自我。


    上进是非常上进的,但冷漠也是相当冷漠的。


    此时正值黄昏,楚兰辞一个人走在千山的石道上,颇有种落寞之感。


    以前他在听风村,一路回村,就有好多人跟他打招呼的。他们会亲切地问:“兰辞,回来了。”“兰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上次他从禁地回来,他的学生都来看他,隔壁大爷大娘还会给他送各种好吃的,生怕他在外面过得不好。


    但是在千山,所有人都来去如风,连声响都没有。


    这些修士只在一个时间段特别有声响,就是每月一次的宗门比试。他们对强者的崇拜是非常厉害的。也因此,哪怕谢酌是从禁地出来的,他们还是各种爱戴他们的谢宗主,为能见到他一面,好像都能发疯且发狂的那种。


    这些跟楚兰辞倒没什么关系,他脑子里想着都是他的卖夜兰花计划,打算小小赚一笔。一边想,一边沿路看看宗门的风景,比如两侧松斗如盖的古松,又比如那悬空而建的九曲回廊等等。


    因为之前谢酌给他安排的住所离群仙殿很近,反倒离珍馐阁和弟子所远了,所以楚兰辞要走很久。


    好不容易到了珍馐阁,一层阁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修士。但他们应该是一一起的,看身上的衣服,应该都是筑基期的弟子。


    楚兰辞还抱着期望呢,希望珍馐阁最好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不是不想和千山人打交道,而是鉴于自己和谢酌现在的关系,他想他们也不待见他吧,连几个师兄都对他有些意见呢。


    他又不是傻,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这帮人也是如此,他一进去,他们就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楚兰辞觉得这并不算很友善的眼神。仿佛是通过这一眼神,他就能知道他们在背后会怎么骂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也不敢得罪他,——因为谢酌。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吃好要走了。楚兰辞松了一口气,正当他准备要去买吃的时候,他听到隔着不远他们传来的闲话:。


    “我看着长得也不怎么样,宗主到底看上他啥啊,好普通……”


    “宗主是禁地里待得太久,所以饥不择食了吧,哈哈哈。”


    “真饥不择食也好,也没见宗主选别人啊。听说宗主还亲自教这个小师弟呢。我看这个楚兰辞定会一些狐媚的手段,或者其实是妖族来的,不可能真的是普通人吧?”


    “宗主这么好,怎么就……可惜可惜。我看他们不会久的,等宗主醒悟过来,这楚兰辞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们说着话,楚兰辞听了皱眉,他是脾气好,那也不是随便人拿捏,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走到了这三个筑基期的修士面前。


    “你们看看我。”他平和地说。


    几个修士都被弄得面面相觑,看什么?近些看,是挺好看的。肌肤可以掐出水来,气质也很好,看着很清冷,丹凤眼,左眼角有一颗极淡的泪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能呢。


    “嗯?楚师兄,你什么意思啊?”虽然楚兰辞修为比他们差,但辈分比他们高得多。千山门规森严,他们亦不敢造次。


    楚兰辞义正辞严:“让你们看看我有没有狐媚手段,或者是妖族的人啊。”


    几个修士:“…………”


    一个胆小的立即道:“楚师兄,您误会了,我们没有在说你,您听错了。”


    楚兰辞反问:“真的不是在说我?”他其实是在实事求是,在旁人眼里却像是在咄咄逼人。


    三个修士生怕楚兰辞和谢酌告状,一个接着一个道歉,“真的,真的不是在说你。”


    “是啊,楚师兄。”


    楚兰辞不太理解,问:“可我听到你们说什么长得也不怎样,宗主到底看上我之类的话。这也不是在说我?”


    最近跟谢酌成亲的,只有他一个楚兰辞啊。


    “明明在说我,却不承认。你们说我长得不怎么样,宗主还是选择了我。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很优秀。而且我长得又不差,宗主看上我不是应该吗?再说,师父对我很好,应该不会出现他赶我下山这种情节。不信,你们看——”他从腰间把谢酌送的玉佩拿出来给他们看,“他还送东西给我,虽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不算是贵重的东西吗?那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法器玉佩啊!


    他们不得不再给楚兰辞加了一条罪状,这人还“作”,明明是死贵死贵的东西——反正他们这辈子都买不起,他居然说不是贵重的东西。


    秀恩爱也不用这么秀吧!!


    他们被怼得无言以对,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谢酌就是喜欢宠着楚兰辞啊,千山上下谁不知道。


    宠爱小徒弟,他们也有话可说。但是人家也算是堂堂正正的道侣,不宠道侣,难道宠徒弟吗?


    三人还得跟楚兰辞道歉,不停地解释刚才那句话不是在说他——


    “楚师兄,真不是在说你,这是说万佛宗的呢。”


    “就是就是,楚师兄,你误会了。”


    他们解释得特别卖力,楚兰辞便信了。


    这三人得到楚兰辞的首肯,如获大赦,灰头土脸地去了。他们倒是没想到一个毫无实力的小师弟会这么难缠啊。


    楚兰辞其实也不是难缠,就是一根筋,而且从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他看他们走后,才美美地回到珍馐阁,点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点了十几道菜,什么灵米荷叶饭、千层雪酥饼、清蒸云鲈、冰镇琉璃茄等等。


    吃完,楚兰辞肚子有点撑,又慢悠悠地哼着小调地回到了住所。


    次日醒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等卫道平,自己跑到善功堂领夜兰花种子去了。


    没想到,那钱执事死活不让他领。因为这善功堂是这样的,所有东西一律用功德点来领取东西。


    功德点又是怎么得到的?自然就是通过参加各种试炼,帮师门做各种事得到的啊。楚兰辞来到千山后,课只上过几次,除了和谢酌吃吃喝喝睡睡做做,基本没有为宗门做出一丁点贡献。


    又怎么能得到功德点呢?


    那钱执事不仅不让他领,态度还很傲慢:“都说了,所有千山子弟一视同仁,哪怕你是宗主的道侣也不行。”这钱执事应该上了年纪,在千山很久了,且为人相对古板一些。他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认定楚兰辞不是什么好料子——趋炎附势,借着宗主进入千山内门。


    人他是得罪不起的,但规矩,就算是宗主来了,也是一样的。


    楚兰辞没有功德,那就没有领不到任何东西。


    楚兰辞吃了闭门羹,想着算了,自己就不领了。不过几颗夜兰花种子,他自己回听风村拿就是,便没和这老头计较。


    因为他最是尊老爱幼了。对于他进入千山内门的事,他也确实问心有愧,罢辽罢辽。


    他转身就要走,那边有修士就拉住楚兰辞道:“楚师兄,这你都能忍啊。这钱不苟又刁难人了,连你都敢刁难!”话外音就是你可是宗主的道侣。


    原来这善功堂的钱执事,名为钱不苟,又名铁算先生,是个元婴期,平时就抠得很。他们来领东西的时候,总是被这老头各种拿捏,好像拿的是他家的东西似的。


    本来这老头跟宗门各弟子的关系就不太好,偏偏这老头为人十分清正———他是抠,但都是为宗门在省,所以千山各个长老都很喜欢他。


    谢酌当宗主之后,动了很多人,里里外外几乎换了个遍,但这铁算先生却是没换的。


    弟子们不喜欢这钱不苟,也不喜欢楚兰辞。


    如果这两人掐起来,那可太好了,便有人不嫌事多地怂恿了几句。


    楚兰辞想了想,觉得这人虽然苛刻,但说得也有道理,“没事,我确实没功德嘛。”


    旁边的几个修士劝道:“楚师兄,你没有,宗主有啊。千山功德榜上,宗主的功德多到用不完呢。你去看看就是了。”


    “就是,你报宗主的名字嘛,让这钱不苟不得不为你打开善功堂的门。”


    千山功德榜,除了已飞升的不算,谢酌确实位列前茅。这功德的计算特别复杂,谢酌为千山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各大试炼每一项全部都是第一——就算曾经放了点错,被关入了禁地,扣掉几万,那还有十几万呢。


    加上,这善功堂的很多物资,甚至大半都是谢酌捐的。他随便一次试炼,就够养活一窝筑基期了。


    说是千山的金库,其实还不是谢宗主的个人仓库,楚兰辞身为谢酌的道侣,凭什么不让开?


    只要楚兰辞拿出一点“宗主夫人”的气势来,便能狠狠地打那钱不苟的脸。


    ——话是这样说的,但楚兰辞自己不是这样想的。


    人家有自己的规章,自己确实也没功德嘛。


    他摆摆手,“算了算了。”


    说着也不顾看热闹的人群,又回去了。


    ……


    ……


    这事很自然地传到了刚回千山的谢酌耳里,谢酌想了想喊来了铁算先生。


    钱不苟来了之后,忙跪拜在地,“拜见宗主——”


    眼看着钱不苟立马要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行文绉绉的礼,谢酌及时拦住,问:“楚兰辞来找你,跟你要一些夜兰花种子,你怎么不给他?”


    钱不苟来之前已经猜到谢酌会问,没想到真的问了,这叫什么?果然如外人所传,宗主情根深种啊,


    “宗主,楚兰辞尚未为宗门做出一点贡献,他没有功德。”


    谢酌知道这老古板的性子,便拿出自己刚得来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想来足以抵扣几万功德了,“你去补上,换一些夜兰花种子派人送给他。”


    钱不苟见谢酌这般爱护,也没说什么,“弟子领命。”


    刚打算退下,谢酌又道:“御兽宗是不是送来一些很可爱的灵兽?有没有一种傻乎乎的但其实挺聪明的灵兽?”


    钱不苟搞不懂了,什么是傻乎乎的其实挺聪明,“倒有一种小兽,看着挺傻,但特别能保护自己,算是大智如愚吧。”


    谢酌听到这个词,笑道:“对对对,就是大智若愚。那就这个吧,你先送给本座看看。”


    “是。”


    不一会儿,小灵兽便送过来了。谢酌看完这如糯米团子的圆兽,它的毛发是雪白带点粉的,两颗眼珠子就跟两粒黑芝麻,可可爱爱的。看着是傻乎乎的,但遇见危险危险就缩成球,滚啊滚的,滚得老快乐,还特喜欢吃东西。


    谢酌:“就这样,把小糯米送过去。”


    决定一下,没一会儿,楚兰辞便收到了他想要的夜兰花种子,和那只小糯米。


    还是钱不苟亲自送来的。


    楚兰辞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昨天这胡子翘起来比钢铁还硬的老头可是理都不理他,今日竟是亲自上门来了。


    “钱执事,麻烦您亲自送来。谢谢你哦。”他说着眯起双眼,显然很是高兴。


    钱不苟看着笑得明媚的少年,心中已有几分动容——这千山上下,哪个不是狗眼看人低?修为等级差他一级,就跟天王老子似的,但在修为高的人面,又跟只狗一样。


    按理说,楚兰辞也有傲气的资本,他背后是谢酌啊。


    这可是谢酌啊!!


    他本以为这少年会恃宠而骄,跟他力刚到底,万万没想到,那日他竟是走了。少年要的也很简单,不过是一些夜兰花种子。


    倒是个好孩子,可别在千山待久就变坏了啊。


    他心中是这样想,表情还是淡淡的,“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这是宗主交派的任务,他必须亲自来送,否则宗主是不计较什么,会有人借机生事。——他很珍惜在善功堂的活。


    楚兰辞尚来不及查看东西,那边钱不苟前脚刚走,那边谢酌也到了。


    楚兰辞也不知道谢酌什么意思,反正那雪白的团子还挺可爱,便问:“师父,你送我这个干吗啊?”


    “不喜欢?”谢酌道。


    “喜欢。”


    谢酌笑道:“为你不利用我的身份逼迫钱不苟。”


    楚兰辞有话直言,“本来我就没功德嘛,不过师父,你的功德好高。”他后来才知,原来谢酌的功德有几百万,别人都是最多几千几万,谢酌是人家的几百倍,这也太夸张了。


    “因为我很早就出来干活了。”


    两位爹爹早早把他送往千山,他的能力又异常突出,大大小小的试炼、比武、秘境,战事……多到已经数不清了。他的升级之路太顺了,又有两位强大的爹爹做后盾,就是因为太顺利,后面遭遇打击的时候,就有些缓不过来。


    楚兰辞哦了声,他蹲下身抱起那只小糯米团子,“这好可爱。”


    他笑着,眼也亮晶晶的。


    谢酌不自觉地目光放柔:“你喜欢就好。”


    楚兰辞嗯了声,“对了,师父,那个钱执事人也挺好的,他还亲自把东西送给我。他们说他苛刻,我不觉得啊。”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连我有时候都拒之门外。”


    楚兰辞知人全凭心,心告诉他这个人是个好人,他就会觉得这个是好人。反正他觉得钱不苟和师父都不错。


    “师父也是吗?可师父这么好,还送我小糯米。”楚兰辞捧起刚拿到的夜兰花种子,“所以我打算把我在千山种出的第一批夜兰花送给师父,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师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种花?很简单哦。”


    谢酌:“…………”


    其实今日他不是来种花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站在后屋空地前。


    后屋是一片空地,准确地讲,也不算空地,因为还有青山和瀑布,以及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树。


    楚兰辞从屋里乒乒乓乓地找出了一堆工具,上山的时候他利用谢酌给的灵戒,把工具都带过来了。反正种田的所有东西一应俱全。


    他给了谢酌一把锄头,自己也一把,又给自己戴上了斗笠,那是用来遮阳的。种花嘛,肯定要先开垦土地。


    谢酌还不明所以,“这是干吗?”


    “开垦土地啊。”楚兰辞笑眯眯道,“师父,我们现在有各种家具了,再种上一些夜兰花,那就完美了。”


    谢酌:“…………”


    他肯定不会真的去锄土,就跟之前一样,利用法术让锄头自己干活。不一会儿,那空地就翻好了;然后又信手撒了把豆子,变出了几个草木小人,让小人来播种;更是直接动用灵气,将一缕灵光没入土壤,加快催熟。


    最后加入楚兰辞专属的无根水,前后没花多少时间就见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白色夜兰花在风中摇曳,花开一片,香气扑鼻,霎是好看。


    而这个时候楚兰辞的锄头都还没放下呢。


    他瞪大了眼,这也太快了!


    谢酌做好这一切,回头问:“满意吗?”他和楚兰辞,曾在禁地里,先是一起造了一个家,各色家具都由他完成,现在还有了田。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楚兰辞每次看谢酌动用法术都要震惊一下,看那些法术绚烂地跟什么一样,一丛丛的花枝拔地而起,远远看着就像一朵朵云霞。


    从无到有,葳蕤蓬勃,漂亮得无以复加。


    他说过自己种的第一次夜兰花要归师父,可现在花都是师父种的。他甚至都没动手。所以他要不要送啊?


    “师父你……”


    “我怎么?”谢酌随手摘了一朵娇花,放楚兰辞手上,“还想种什么?”


    一片花种好了,地方还有,还可以种一些果树什么的。


    反正就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楚兰辞摇头道:“——现在也没想种什么。”


    “那回屋吧。”谢酌走近,半搂着楚兰辞的腰,带着人进了屋,进屋后,伸出手摘掉了他的斗笠。斗笠一脱,就露出那一张清丽白净的脸。


    楚兰辞生得一点也不像个花农,他皮肤很白,如新雪初霁,人也清瘦,不算高,更像是娇养在深宅里的小公子,不出门则罢了,出门被人看到便会惊为天人。


    但如果真的是什么深宅小公子,谢酌倒觉得没意思,他反倒挺喜欢楚兰辞这种反差,喜欢楚兰辞颇为干劲的模样,


    ——漂亮得很有朝气。


    是娇花,但野蛮长在乡野田地间,一靠近,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泥土芬芳。


    生机盎然。


    进屋后,看楚兰辞还是傻愣愣的,忍不住戳了他如水的脸颊,“想什么呢?”


    楚兰辞想的是,师父又把他的活都干完了。


    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哦对,一个月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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